昨日,果真如麗蓉所說,他一直沒有來,十有八九是被丞相纏住了。看樣子,是真有什麽重要的大事,不然丞相也不會連夜進宮。可是現在天下的局勢還算穩定,四國鼎立各占一方,都在招兵買馬、養精蓄力,為的是等一個合適的時機、一個為人所信服的借口。

    她之所以來這裏,自然是為了那背後的人尋找那個恰當的借口。除此之外,她實在想不到到底是什麽大事讓丞相深夜造訪。腦中突閃,想到在宜悅客棧中小二所說的,莫非是為了……

    想來也是,雲湮國較其他三國而言,略處於北方,且與胡人隻相隔一界之土而已。再者,北方乃蠻夷之地,人人粗魯淺陋,聽說自從胡人的新皇登基後,便翻臉撕毀了與雲湮國的和平共守的契約,屢次帶兵偷襲邊境,故意惹是生非。湮王終於忍無可忍,派大將軍出兵北上。

    “姑娘,高太監來了!”婉潤的聲音響起,是麗蓉從門外走進。昨日隔著麵紗,再加上夜晚燈暗,她沒有看清楚。今日,再一瞥,頓讓她訝然失色,這天下竟還有如此美得人兒,仿佛兮若輕雲之蔽月,飄搖兮若流風之迴雪,她頓然有些明白,湮王為何會親自去迎接了。

    意憂兒聞聲從暖榻上起身朝門外走去。

    一尖細的聲音,“雲汐聽命,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爾靜容婉柔,麗質輕靈,風華聰慧,淑慎維則。故冊封為正二品,汐妃,賜居雲煙宮,欽此。”

    “臣妾遵旨。”意憂兒垂首靜聽著,起身接過高太監手中的聖旨。

    高太監細聲道,“汐妃娘娘——”他抬頭望向意憂兒,道道光暈透過濃濃的薄雲,點點映在那清蓮容上,美得無與倫比。

    意憂兒緩緩抬首,便睹見了高太監那啞然失色的麵容,輕聲喚道,“高公公,怎麽呢?”

    “沒…沒…沒什麽……”高太監恍若從夢境中醒來般,“昨日,多謝汐妃娘娘替老奴解了難處,不然這後果啊,真不知會怎樣。”迴想起昨日,高太監仍是寒意直冒。

    意憂兒朗耳一笑,“高公公言重了,我可否向高公公打聽一件事?”

    “娘娘請問!”

    “不知湮王現在在哪?可否進過早膳?”

    高太監歎息道,“自昨日進禦書房後,便未曾出來過,也不許我們守在一旁,把我們全部都支下了。今日醜時便叫老奴進去,將聖旨給了老奴,說是怕汐妃娘娘等急了,還吩咐老奴來看看汐妃娘娘有什麽需要,還吩咐老奴好好看看,您還缺了什麽,有什麽不習慣的,要老奴用心記著。汐妃娘娘,您別怪老奴多嘴,湮王對您可真是情真意切,這份真意,可不是哪位妃子能承受得起的!”

    “高公公啊,有時候,情意太真了,未必是件好事。”

    高太監滿是疑惑,“老奴不明白。”

    意憂兒悵然道,“古往今來,備受聖寵的妃子不計其數,可是最後能落個好下慘的,卻是寥寥無幾。因此,蒙受聖寵,未必是件好事。”

    “娘娘這句話確實有理,可是事在人為,有些事老天也做不了主,就看娘娘怎麽看。”

    意憂兒輕歎,“希望到時候真能如高公公所說。”

    高太監收起誠懇之色,笑意滿容,“汐妃娘娘,現在是快下早朝的時候了,奴才要趕快去伺候王上了。”

    “嗯,高公公,就讓青兒送送你吧!”意憂兒右手一揮,示意青兒出來。青兒也機靈,立馬從意憂兒身後走出,繞到門口,“高公公請!”

    “奴才告退!”

    “嗯,高公公慢走。”意憂兒笑著望著他們走出房門。

    雲煙宮門口,一清秀的人兒細聲道,“高公公,奴婢就送您到這了。今後,還望高公公以後多多照看點!”說著,將一樣東西塞到他手中。

    高太監明白了她的心意,笑道,“多謝青兒姑娘,勞煩轉告一下汐妃娘娘,說她的心意老奴明白,若有事,盡可吩咐,隻要老奴能做到的,定會辦到。”

    “青兒替小姐謝過了,會的,高公公慢走。”

    房內,檀香嫋嫋,絲絲不散,環繞在美人身邊,若騰雲駕霧的仙子般。

    “高公公如何說?”

    青兒將一杯暖茶遞給意憂兒,“小姐,他說隻要能做到,必為小姐效犬馬之勞。”

    意憂兒頗為滿意地點點頭,淡道,“青兒,你要記住,在這宮中,得人心者方能有一席之地,失人心者,即使位坐得再高再穩,也必定會摔得慘不忍睹。”

    青兒一臉誠容,“小姐,青兒會牢記在心的。”

    意憂兒輕輕吹開水麵上的茶葉,望著它們左右翻滾、上下沉浮,最終沉澱下去。這皇宮的局勢就有如這一杯清茶,表麵上風平浪靜,什麽事也沒有。實際隻要輕輕一吹,就波濤洶湧,殺機全縣,要的隻是一個導火線。無論誰,即使穩坐船頭,仍與一不小心被浪掀翻的危險,擔不說如何竊取機密,就這後宮,也足她夠受了,放下茶杯,瞥到旁邊少了一人的身影,“麗蓉呢?”

    “剛剛接完聖旨後,麗蓉姐便替小姐你去準備早膳去了。”“是嗎?我怎麽不記得?”

    “小姐,你是不是昨晚沒睡好?是不是又落了枕?”青兒俯下身子,附在榻邊,一臉急切地望著意憂兒。

    意憂兒一臉寵溺,“你呀,別老是替我著想。你昨日怎麽樣,睡得可好習不習慣,其他人有沒有欺負你是個新來的?”

    青兒調皮道,“我是同麗蓉姐一起住,她們要是欺負我,麗蓉姐怎會放過她們。隻是剛來,一切還有點不習慣,興許過些日子就好了。” 這時,麗蓉從正房走來,笑道,“在說我什麽呢?”就這幾個時辰的相處,她也習慣了這兩主仆間調侃的語氣。

    意憂兒笑道,“青兒在說,如果那些人敢欺負她,你會第一個不會放過她們。”

    麗蓉做正色道,“還是青兒深知我心。”

    這時,從門外傳來一聲,“湮王到!!!”

    意憂兒立馬從暖榻上起身,繞過簾幕走到門房口,隻見湮王從正門口走來,後麵隻跟著高公公和兩個小太監。意憂兒連忙傾下身子,“臣妾拜見湮王。”

    “汐兒,我不是說過準你免去行跪之禮。”抬頭便望見那眼底的溫情含脈,漣漪般泛開,暖入她的心,“還有,不許叫我湮王,我不喜歡這個稱唿,而且你在我麵前也不許降低身份。”說著,他俯下身子扶起側身下傾的意憂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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