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浣珠小聲歎道:“要是黃大哥在這裏就好了,他一定能夠想到退敵的辦法。”雷吉聞言悶哼道:“不過是一個乳臭未幹的小娃娃,他能有什麽能耐?”齊文泰冷笑道:“若依雷穀主所言,川蜀一戰莫非是因為西夏將領自己想通了,主動退的兵不成?”雷吉囁嚅著說不出話,對於聞名於世的馬幫幫主,他多少還是有些忌憚的。


    齊文泰見他不再開口,收迴目光歎道:“隻可惜如今二弟下落不明,就算是他現在知道了這裏的情況,恐怕也是遠水救不了近火。”水清卻是個唯恐天下不亂的主,細聲細氣的譏笑道:“就是不知道齊幫主的這個‘水’究竟是波瀾壯闊的黃河水還是我們夜間所用的洗腳水,如果這個‘水’隻是洗腳水的話,就算他現在在這裏恐怕也撲不滅這漫天的大火。”


    水清的話雖然有些粗俗,卻也是一針見血,就連一向對黃化羽信心十足的齊文泰也沒有辦法反駁,章楶更是連連點頭,畢竟宋軍現在的情況實在是已經惡劣到不能再惡劣了,軍法中所說的‘天時、地利、人和’宋軍幾乎是一條優勢都沒有占到,就算那個什麽黃公子兵法再好,在這種情況下想要翻盤,隻怕也沒有什麽機會。


    黃化羽在帳頂聽的滿頭黑線,他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用洗腳水來形容他的,隻不過以他和鬼母殿之間的那層關係,算起來這水清還是自己的晚輩,做長輩的怎麽可以和自己的晚輩斤斤計較,他在心中默默的安慰著自己。


    齊文泰似乎對水清有些忌憚,也或許是因為他知道黃化羽師承神機老人,而以鬼母殿和神機老人之間的關係,他也不便像對待雷吉一樣來對待水清,當下坦然笑道:“相信水殿主見過了我的這位二弟之後,就會明白,用黃河水來形容他,實在是太委屈他了。”


    章楶聽的一呆,他雖然不是武林中人,但對於齊文泰的為人也是早有所聞,沒有想到這樣一位英雄竟然會對一個少年如此的推崇,看來這個什麽黃公子確實是有真材實學,念頭一轉,章楶隨即想到這裏的戰況,輕歎道:“隻可惜如此少年英雄,章某恐怕無緣得見了。”


    齊文泰聽的一愣,拱手道:“日後有機會,齊某自會將二弟向元帥引薦的,元帥何以會說無緣呢?”章楶輕撫胸前白須,淡然笑道:“此番若是保定穀失守,章某再無顏麵迴見陛下,唯有一死以謝皇恩!”


    眾人聽他的話中已動了殉職之念,無不呃歎,章楶雖然不是武林中人,但是他多年抵禦外敵,不知道有多少次挽救大宋於危難之中,所以江湖中人對他無不敬服,上官靜海正想勸解幾句,卻見章楶擺擺手,隻好作罷。


    梁浣珠沉吟一會兒,小心翼翼的開口說道:“小女子倒有一些想法,但不知當講不當講。”


    章楶忙道:“梁小姐聰慧過人,此番若非小姐屢次提點,莫說是保定穀了,恐怕就連章某這顆白頭也早屬他人了,若是有何退敵良策,還請但講無妨!”黃化羽一陣愕然,照章楶這話的意思來看,這小丫頭竟然也懂得兵法,雖然她或許隻是偶爾提出一些建議給了章楶破敵的靈感,但也足以說明她的不凡之處了,難怪她有資格坐在這裏了,隻不過自己以前怎麽就沒有發現她還有這方麵的天賦?


    梁浣珠被章楶這麽一誇,兩朵紅雲悄然飄上粉腮,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我一介女流,怎麽敢稱得上智謀超群,隻不過是以前看黃大哥用兵,照貓畫虎的說上幾句空話罷了!”


    水清促狹一笑,瞟了瞟末座上正妒火中燒的上官紫穹,揶揄道:“妹妹倒是句句話都離不開你的黃大哥,自我們倆相識以來,你每天都要把他的名字念上個幾十遍,我的耳朵都快磨出繭子了,我現在倒是真的想見識見識那個讓妹子這般天仙似的人兒朝思暮想的情郎究竟有多麽了得了。”


    上官紫穹再也忍耐不住,重重的怒哼一聲,就要起身離去,卻被上首的上官靜海用眼神製止了,水清見此情形,臉上笑容更勝。


    章楶無奈的看了看水清,每次在要說到正事的時候,這個女人總是胡亂插上幾句嘴,把話題帶的不知道跑到哪個方向去了,要不是章楶見識過她在戰場上殺敵的那股子狠勁兒,還真有些懷疑她是不是西夏專門派過來搞亂的細作;但水清畢竟不是官府中人,章楶也不好出言責備,隻得再次輕咳兩聲,對梁浣珠道:“還是請梁小姐說說你的想法吧!”


    梁浣珠正了正色,猶豫著說道:“我覺得咱們現在既然已經無法再堅守下去了,何不幹脆主動撤去拒馬陣,全麵繞到敵軍右翼,集中兵力不時的去猛攻敵軍一點,等到敵軍整軍迎戰的時候,我們再退後十裏據守,等敵軍休息的時候,我們再去襲擾,這樣,一方麵可以拖延敵軍製造武衝戰車的速度,說不定還能等到援兵的到來,另一方麵也可以適當削減一些敵軍的整體力量,等日後援軍一到,我們的勝算也就可以更大一些。”


    黃化羽暗自叫好,盡管梁浣珠的計劃不太成熟,而且可以說得上根本就沒有辦法執行下去,但她畢竟想到了以攻代守的策略,這就足以展現出她過人的智慧了。


    章楶也被她的話說的心頭大動,隻是此事事關全局,而且西夏大軍的騎兵實在是太過於強悍了,在戰鬥過程中,稍不留神就有可能被敵軍反包了餃子,到那時候,失去了拒馬樁和守軍的保定穀就像是待宰的羔羊,再無任何抵抗之力,因此,他覺得這個想法實在是有些冒險,想來想去,一時間也拿不定主意。


    眾人見章楶正在思考,誰都沒有開口打擾,隻有雷吉不屑的道:“看來那個什麽所謂的天玄公子也不外如是嘛,如果照你這種打法,隻怕宋軍會死的更快,到時候別說是堅守半個月了,能夠撐到三天時間就算是不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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