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次機會……


    這幾個字狠狠刺傷了顧銘衍的耳膜,挑破了他緊繃的神經,之前分明還在說許沁的事兒,怎麽頃刻間就繞到小曼身上去了?


    重重的揉-捏了下眉心,顧銘衍沒有看宋七月的眼睛,而是將視線落在了地麵的白雪上:“怎麽又問這話?”


    “顧銘衍,我隻希望聽到確切的答案,而不是其他。”


    宋七月的眼中沒有半點柔和,隻有堅決和篤定:“當然,你要是不方便也可以不迴答。”


    說完,在原地停留了三秒鍾,見顧銘衍完全沒有開口的意思,她頭也不迴的大步離開,仿佛站在雪地裏的顧銘衍,是空氣那般。


    隻要沒否認,那便是承認,還能更諷刺些嗎?


    當真,不知道應該說點什麽好。是誇自己眼光好會挑男人,還是怨自己太笨,像個傻子那般被蒙在鼓裏?


    茫茫的白雪絮絮紛紛飄散著,四周的冷氣讓人心驚且心酸。眼見著兩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顧銘衍如墨玉般的瞳仁中忽然竄出了一抹異樣的神色,大步向前攥住宋七月纖細的手腕,卻沒有說話。


    他能清楚的感覺到宋七月的絕決,她柔和的眼睛裏沒有半點留戀,有的都是絕決和冷然。


    顧銘衍不敢鬆手,生怕著一鬆,便給了她消失在自己麵前的契機。


    宋七月也不說話,隻是靜默的看著他,額頭到眉眼,從高挺的鼻梁到岑薄的嘴唇,緩緩而下,想要將他這張臉,這個人,深深鐫刻在心裏一般。


    寒風蕭瑟,樹木上的積雪也在風的作用力下被拂得胡亂飛散,輕飄飄的落在對視的一男一女之間,在兩人之間築起一道看不見的阻隔。


    紅唇輕抿,宋七月溫聲說:“要是沒什麽想說的就先進去吧,外麵實在太冷。”


    聞言,顧銘衍二話不說便將自己身上的大衣脫下來攏在宋七月肩上,認真的幫她理了理問:“這樣有沒有好點?”


    淺淡的茶香味中裹挾著濃濃的暖意,一個勁的刺激著宋七月的鼻息。可待她將這味道吸入身體中後才發現,原來香味裏也是夾雜著苦澀的。


    饒是再溫暖的氣息,也溫暖不了逐漸冰涼的心。


    麵上仍然笑著,宋七月歪著腦袋問他:“你不冷嗎?”


    “還好。”顧銘衍抬手幫她拂了拂頭頂上的落雪說:“晚些,我們好好談談。”


    宋七月笑著沒應聲,隻是將他的外套脫下遞給他說:“先穿好吧,待會兒凍感冒了會傳染給孩子的。霖琛還那麽小,經不起折騰。”


    就算她要離開,也不能帶著霖琛走。


    雖然她很喜歡孩子,但白瑩萍說的很對,孩子的成長環境很重要。霖琛生活在顧家,比跟著她受苦來得好。


    既然要走,那就走的幹淨些,何必帶著霖琛留下牽扯?


    再者,顧銘衍也算喜歡霖琛,應該不會讓人欺負了他。更何況還有顧家長輩在,霖琛肯定會過得很好,至少,比跟著她這個媽媽好。


    想著,宋七月的眸仁稍稍黯了黯,可麵上的笑容卻更加燦爛了些。待顧銘衍接過外套穿上後,她主動上前幫他係扣子。


    顧銘衍微怔,卻也沒說什麽,隻是將嘴唇抿成了一條緊繃的直線……


    宋七月的動作很慢,很仔細,好不容易替他將扣子係好後,才滿意的笑了笑說:“進去吧。”


    顧銘衍的右手深深-插-入她的指間,緊扣住她的左手,並肩而行……


    宴會廳布置得很漂亮,裏麵的花球用的是宋七月很喜歡的紫色桔梗配上毛茸茸的白色羽毛,看得她眼睛發澀。


    不得不說,在她這段婚姻裏,除了顧銘衍的女性-關係處理得不恰當外,其他地方都很好。他待他很好,他的家人也待她很好。


    是他們,讓宋七月第一次體會到家的溫暖。但這溫暖和心裏的寒涼相對,更是襯得一顆心荒蕪不堪。白瑩萍越是對她好,宋七月便越是難受得想要早些逃離。生怕一不注意,便沉溺其中無法自拔。


    深吸了口氣,宋七月恰好瞥見跟賀文站在一起的蕭胤,於是笑著對顧銘衍說:“我過去跟賀文打個招唿。”


    顧銘衍平整的眉頭擰成了小山,但還是點了下頭:“人有些多,小心點。”


    “好。”宋七月略微頷首,便邁著淩亂的步子朝著談笑的兩人走去。


    即使不迴頭,她也能清楚的感覺到落在自己身後的目光。顧銘衍灼熱的視線仿佛要透過衣服布料,將她的皮膚灼傷。


    好不容易站在兩人麵前,宋七月刻意靠近賀文,笑著對蕭胤問:“上次的話,還作數嗎?”


    蕭胤會意:“當然。”


    賀文不明所以的撓了撓頭發,滿臉疑惑的看著宋七月問:“你們在打什麽啞謎。”


    “沒什麽。”宋七月笑得一如往常:“你別問,知道了並不是什麽好事。還有,千萬別告訴顧銘衍。”


    “你跟二哥又吵架了?”賀文狀似不經意的瞟了眼不遠處的顧銘衍和站在他身邊的許沁問:“因為許沁?”


    宋七月淺笑了聲直接岔開話題問:“賀文,你會對霖琛好嗎?”


    “當然。”賀文根本沒做他想,脫口答道:“他是我幹兒子,我能對他不好?”


    說完才意識到不對勁,於是低聲問:“怎麽忽然這樣問?我對他不好你還不得跟我拚命?”


    “我不就隨口一問,別多想。”說著,宋七月老成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得恣意:“當媽的人不都這樣掛念孩子,恨不得全世界都把自己的兒子捧在手心裏寵著。”


    “也是。”賀文隨口應下,心裏卻反複咀嚼著宋七月的話,揣摩她的意思。


    隻是一直到夜晚宴席結束,顧銘衍焦急的走過來問他是否看到宋七月時,賀文都沒揣摩明白。


    無辜的望著顧銘衍,賀文沉聲問:“出什麽事兒?你找不到七月給她打電話不就好了?”


    顧銘衍嗤笑了聲,臉上盡是落寞:“她今天上午過來找你時,同你說過什麽?”


    “還不就是閑聊嗎?”賀文轉眸避開顧銘衍的凝視,目光恰好落在紫色的桔梗花上說:“這花兒還挺好看。”


    “賀文。”顧銘衍的聲音明顯陰沉了些,低淳的嗓音裏盡是壓抑的怒火:“看著我的眼睛,她究竟說了什麽?”


    失態的顧銘衍將賀文嚇了跳,這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趕忙問:“究竟怎麽了?”


    話雖這樣問,可賀文心裏卻有了自己的猜測。


    果然,他話音剛落,顧銘衍眸中的猩紅頓時衍化成了無奈:“我找不到她,她電話也關機了。”


    所以,宋七月是離開了?


    難怪,她上午問自己是否會對顧霖琛好。想來,是擔心兒子受欺負,想讓他幫忙照顧吧。


    仔細斟酌了番,賀文還是將這話告訴了顧銘衍:“她隻是過來閑聊了兩句,別問我會不會對霖琛好,還說掛念孩子,我也沒多想。隻是你們到底怎麽了,因為許沁吵架了?七月雖然有些衝動,但如果不是被氣急,哪兒那麽容易生氣?”


    顧銘衍全身的力氣仿佛都被抽走了那般,疲累不已。好巧不巧,這時顧霖琛居然哭了起來,白瑩萍也不知道怎麽迴事,無論如何都哄不好。


    雙手接過孩子,顧銘衍學著宋七月之前的模樣哄他。但顧霖琛今天卻固執的很,根本不理會,隻一個勁的哭,哭的笑臉通紅,淚痕滿麵,上氣不接下氣。


    賀文看著心疼,卻也無可奈何,隻能幫著顧銘衍哄孩子。


    白瑩萍仔細逡巡了一番都沒找到宋七月,於是問:“七月呢?怎麽沒看到?下午她哄了霖琛一下午,霖琛應該是想找她。”


    “哄了一下午?”顧銘衍抬眸。


    他下午本打算找宋七月好好談談的,但卻被許沁拖住。許沁中午喝了點酒,下午狀態一直不好,緊攥著他的衣袖不讓他走。顧銘衍想著今天來的都是熟人這樣有失妥當,於是便送她迴家。


    可不想,迴家之後的許沁更是緊抱著他不肯撒手,不停的流淚,迴憶他們之前的事兒,迴憶過去幾年悲慘的經曆。


    顧銘衍聽得心裏發澀,卻也不忍心掰開她的雙手,於是任由她抱著,一言不發的聽她說著,好不容易得了空,卻已經是傍晚7點。當他急急忙忙趕迴宴會廳時,卻發現已經沒了宋七月的影子。


    白瑩萍覺得顧銘衍的神情有些不對,但還是如實說:“是啊,七月還說以後讓我和你爺爺照顧霖琛,更特意說了霖琛的喜好和生活習慣,你不知道,你爺爺高興壞了……”


    “她說,讓你和爺爺照顧霖琛?”


    顧銘衍心口一窒,忽然覺得互唿吸有些不順暢,“嗡”的一聲,腦子就這樣炸開了。


    她還真是思慮周全,知道他平常可能會忽略孩子,所以特意將孩子托付給了白瑩萍。


    白瑩萍瞧著顧銘衍臉上的陰鷙,壓低聲音問:“七月呢?你們吵架了?”


    顧銘衍意味不明的笑了下沒說話,而後認認真真的哄著苦惱的顧霖琛,好不容易等他哭累睡著,他才低聲問白瑩萍:“阿胤呢?”


    “阿胤?大約和你舅舅一起離開了吧,剛才那麽多賓客,我哪兒能在意這麽多?”


    白瑩萍話音剛落,賀文的手指便顫了顫,輕咳兩聲掩飾尷尬後才說:“你們聊,我去找我哥。”


    “等等。”顧銘衍叫住他說:“我記得,你今天是和阿胤在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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