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點,咖啡館。


    顧銘衍是卡點到的,可張雅卻提前了整整一個小時。


    咖啡館才剛開門,她便已經滿懷期待的坐在了最顯眼處,靜靜等著顧銘衍的到來。


    當然,為了以最好的狀態和他見麵,每過五分鍾,她就會去洗手間裏照照鏡子,生怕自己有半點問題,影響了在顧銘衍心中的形象。


    端坐在顧銘衍對麵的沙發上,張雅的脊背挺得老直,臉上一直掛著堪比空乘麵試的笑容,完全不覺得累。


    恣意的端起麵前的咖啡輕抿了著,顧銘衍半靠在沙發上,恣意的很。


    兩人就這樣相對而坐,誰也沒有先開口說些什麽,直到十分鍾後,張雅大約是有些忍不住了,才主動開口。


    她笑著問:“銘衍,你今天是有什麽事兒想要和我講嗎?”


    “嗯,算是。”


    顧銘衍麵上一派平和,無喜無怒:“你家裏的事兒,到哪一步了?”


    見他主動提起,張雅以為他是想要幫忙,心裏頓時升騰起了一股子希望和溫暖來。可臉上卻沒有半點欣喜,反而紅了眼眶。


    “銘衍,我爸說家裏的事兒和你有關係,是嗎?”


    張雅輕咬著下唇,眼眶內的晶瑩不停閃爍著,看起來委屈到了極致。


    可顧銘衍卻沒有半點動容,仍是之前那番模樣:“嗯。”


    “為,為什麽?”


    張雅的淚水終究還是滑落了下來,一滴一滴,順著白皙的臉龐緩緩下滑。


    顧銘衍那張雲淡風輕的麵容,終於有了撕裂的跡象。


    俊眉輕挑,他的瞳仁中帶著點意味不明的笑意:“你不知道為什麽?”


    他的笑容,看的張雅沒來由的一慌。


    事情,似乎和她的預估有些不同了。


    不過,到底是修煉多年的綠茶白蓮花,基本素養還是有的。


    張雅眨了眨精心描繪過的眉眼,懵懂的搖了搖頭,無辜道:“銘衍,你什麽意思啊?我怎麽會知道啊?”


    “真的?”顧銘衍唇角上揚,內裏氤氳著淺淺的諷刺。


    張雅仍然搖頭,不過語氣,卻包含了點試探性:“銘衍,你是不是誤會什麽了?”


    “你覺得我應該誤會點什麽?還是,你有什麽想讓我誤會?”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張雅慌忙解釋:“我隻是覺得,你現在的語氣,有點說不出的感覺。”


    特別是這笑容,清冷的沒有半點溫度,還帶著些報複的快-感。


    顧銘衍低笑了聲,說:“你不是問我今天找你出來是不是有事想告訴你?的確有,接下來的話,你最好聽清楚。”


    “嗯。”


    “你不是問我為什麽?那我也反問你一句為什麽?”


    顧銘衍狹長的眼眸微眯著,說:“七月明明好好的,怎麽孕囊怎麽就空了?肚子裏的孩子怎麽就變成死胎了?這事兒,你難道不該解釋點什麽?”


    “銘衍,我怎麽會知道啊?”


    張雅伸手去拽顧銘衍放在桌子上的手掌,可惜卻撲了個空。


    在她的手指即將觸碰到時,顧銘衍不屑的輕哼了聲,直接將自己的雙手環抱到了胸前。


    那漆黑深邃的瞳仁,就像是淬毒的冰箭,直愣愣的刺進張雅的心髒。


    將她心裏那點期盼,刺了個支離破碎。


    顧銘衍不動聲色的看了她好一會兒,才說:“張雅,若是你沒對七月下手,就算是為了我哥的遺願,我也不會對你做什麽,甚至在需要時還會幫著你。可你的心太貪,太狠,太自私,奢望的也太多了。”


    “奢望?”


    張雅忽然笑了出來,可這笑容怎麽看都帶著點癲狂的味道。


    她問:“銘衍,我愛了十多年啊,一個女人有幾個十幾年來耗著?可你呢,卻硬是不把我看在眼裏,還和別人結了婚,你說我能服氣嗎?你居然將我對你的感情定義為奢望,不覺得自己很殘忍?”


    “我並沒有讓你耗著,也早就同你講清楚了,我們之間不可能。還是你覺得,我會和害死我哥的兇手在一起?”


    顧銘衍稍稍頓了頓,才說:“你知道我是商人,那你知道我最討厭什麽?”


    張雅愕然,訥訥的看著顧銘衍,沒有言語。


    緩緩從沙發上站起來,顧銘衍雙手撐在桌子上,頎長的身軀以絕對壓迫的姿態靠近張雅,說:“商人討厭被算計,討厭被糾纏,討厭貪得無厭,這三點,你全都占了。你說,我憑什麽原諒你?”


    “就,就因為宋七月肚子裏的孩子,你就要這樣對我?你就不想想,如果不是因為愛你,我何至於此?”


    話已經挑明,張雅自知否認無用,索性質問起了顧銘衍來。


    “張雅,那不僅是七月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你說你愛我,所以就要害死我的孩子?你這邏輯,還真是讓人不敢恭維。”


    顧銘衍的臉色,已經不僅僅是陰沉了,就算用陰鷙來形容也不為過:“你的愛太歹毒,我不需要。”


    歹毒……


    張雅忽然覺得好無力,為了和顧銘衍在一起,她想了好多方法,可到頭來,得到的居然隻是他的一句歹毒。


    他怎麽可以這樣殘忍?


    眼淚,就像決堤的河水那般將她淹沒。


    強忍著心痛,張雅啞著嗓子問:“你今天叫我出來,隻是想說這些嗎?銘衍,我們這麽多年的感情,還不能讓你放過我們家嗎?”


    “你覺得,我還會和你說什麽?”


    顧銘衍自顧自的從錢夾裏掏了100塊錢出來放在桌子上,說:“所謂感情,也分層次。當你的所作所為超越了我們應有的感情層次,那所謂的感情,也隻是一句空談。之前我就說過,讓你別觸碰我的底線,但你似乎並沒有將我的話放在心上。”


    “我,我,我……”


    張雅“我”了好一陣,都沒“我”出個所以然來。


    直到顧銘衍轉身打算離開,她才伸手從後抱住了他的腰身,問:“就算是我的錯,你用得著怪罪我們全家嗎?銘衍,你就連半點情誼都不講?”


    猛然揮開落在自己腰上那兩條纖細的手臂,顧銘衍沉聲說:“你也該長長記性了,以後別和我談情誼,我們之間並沒有你想象中那樣熟。”


    說完,顧銘衍決然離開,就連個眼角的餘光都沒留給張雅。


    張雅跌坐在咖啡館地板上,哭得梨花帶雨,卻無能為力。


    最後,還是咖啡館的服務員上前詢問她是否需要幫助,張雅才纏著身子從地板上站起來,跌跌撞撞的迴家……


    顧銘衍迴到醫院時,白瑩萍已經從手術室裏出來了,正合著雙眼躺在病床上休息。


    宋七月坐在床沿上陪著,一動不動的望著病床上的女人,完全沒有挪開目光。


    直到顧銘衍從身後環住她的腰身,宋七月才緩緩迴過了神。


    順勢靠在顧銘衍胸前任由他摟著,宋七月的眉頭忽然緊擰了起來。


    饒有興致的瞥了他一眼,又看了眼病床上的白瑩萍,才指了指門口,示意他出去說話。


    顧銘衍有些詫異,但還是鬆開手臂朝著門口走去。


    兩人並肩坐在走廊上,宋七月忽然撒嬌似的輕哼了聲,撅著嘴巴問他是不是抱張雅了。


    顧銘衍無語,但對於宋七月的撒嬌還是覺得很受用,“怎麽這樣問?”


    宋七月小狗似的在他身上聞了好一會兒,才說:“香水味主要在後背,應該是她抱的你。”


    顧銘衍:“……”


    果然,女人捉男人出軌的時候,智商才是最高的。


    瞧他不答話,宋七月忽然抬頭在他下巴處輕咬了口,留下不深不淺的牙齒印,說:“這樣就沒人好意思抱你了。”


    女人的思維,的確讓人有點難以理解。


    這樣當然沒人好意思抱他了,因為他就連出門都不好意思了。


    顧銘衍輕歎了口氣,卻也沒說什麽。


    隻是低笑著將宋七月抱在懷裏,問她白瑩萍情況怎麽樣了。


    宋七月臉上的嬌嗔,頓時化作了欣喜,說:“手術很成功,隻要以後好好養著就沒事了。”


    “辛苦了。”


    “你突然變得這樣客氣,想做什麽?”


    宋七月話音剛落,顧銘衍寬厚的手掌便落在了她的小腹上,問:“已經20天了吧?”


    “剛好21天,明天就該複查了。”


    “隻複查一次?”


    “之前聽媽說要複查兩次,三周一次,30天之後還有一次。”


    “嗯。”顧銘衍抬手幫宋七月掖了掖衣服,說:“我們大約要迴c市了。”


    宋七月問:“什麽時候?”


    白瑩萍才剛做完手術,難不成他們就要走了?


    家裏雖然有傭人照顧,可家人陪著的感覺,傭人能代替的了嗎?


    想著,心裏還有點小擔憂呢。


    顧銘衍抿著唇線想了好一會兒,才說:“過幾天吧,等媽這邊情況稍微好一些就走。到時候看看她的意思,如果她自己也同意,就帶她一起去c市住段時間,那邊的空氣比較好。”


    這樣倒是挺好的,北京的霧霾嚴重,根本不適合養身體。


    瞧她笑眯眯的模樣,顧銘衍忽然問:“年後你還想上班嗎?”


    “為什麽不?”宋七月反問:“還是,你不想我上班?”


    “隨你,你開心就好。”顧銘衍摸小狗似的摸了摸宋七月的頭發,並沒有多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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