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秋日的午後,陽光明媚,可是小尹卻在這時忍不住顫抖一下,或許是錯覺,那瞬間她覺得李瑞的聲音陰寒得可怕。

    她迎著陽光看向身邊的人,背光的他看不出異樣,有著同樣溫和的笑容。

    果然是想太多。

    小尹揉了揉雙臂,摩擦出一絲溫暖,她抬頭看著李瑞:“我想迴去了,我得看看徐元是否不聽話自己又胡亂對待自己的身體。”

    “好,走吧。”

    “剛才你講的故事是悲劇吧?”

    “是啊。”

    小尹麵露疑惑:“可我怎麽覺得你很高興的樣子?”

    李瑞反問:“我又不是主角,為什麽要難過?”

    而且主角是數代前生命領主一族的人,隻要是看他們一族的悲慘往事,李瑞都會感覺到由衷的愉悅。

    血緣這個東西,的確很奇妙不是嗎?

    誰也不能保證後代子孫是否遺傳了相同的秉性,重蹈覆轍。

    小尹則在心裏嘀咕,原來李瑞哥哥喜歡看的居然是言情小說……完全顛覆了她關於理科精英男高大上的印象!

    ————————

    篷房安置點目前還比較混亂,因為是突然湧入大量幸存者的原因,資源調配很吃緊。為了維持安置點的秩序,負責人特別從第二防線的工事上抽掉了部分士兵來這邊維持秩序。

    徐瀟走到篷房區附近的時候,正好與一個執勤的士兵擦身而過。

    那名年紀看起來最多二十出頭的二級士官,經過徐瀟身邊的時候,突然捂住嘴幾欲作嘔。

    看他臉色有些慘白,徐瀟詢問道:“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我沒事,沒事!”那名士兵擺了擺手,加快了腳步逃開。期間還躬身欲吐好幾次,結果什麽也沒吐出來,仿佛妊娠期的婦人。

    徐瀟想要跟上去,最後看見另外有兩名士兵過來扶住了那人,於是作罷。

    她開始去找父親的安置點。

    而這一邊扶著士兵的兩名戰友,突然感覺手臂一沉,扶著的士兵直接跪坐在地。他們對視一眼,伸手探向那名士兵,心裏皆是一驚。

    “逼哥怎麽沒唿吸了?”

    “最近一直看他臉色不好,問他是不是生病了他也不說,不會真的……”

    “他好像最近洗澡也是悄悄一個人,聽說身上長了什麽

    奇怪的東西,該不是最近去那幾個地方,染了啥髒病吧?”

    兩人越說越是心驚,其中一人解開那位士兵的領口扣子檢查時,那滿胸膛的密密麻麻的膿皰一樣的東西嚇得他立即後退幾步。

    “天啊!這是什麽東西?”他看見膿皰裏似乎還有什麽黑色的陰影在動,異常惡心!

    另一個人是從背後扶著那名士兵的,自然沒看見正麵的情況,他倒是被對方的反應嚇了一跳:“你看見什麽了?”

    突然,已經停止唿吸士兵身體一挺,猛地坐直,幾乎是同時,抓起身後士兵的手臂,就是狠狠一口咬下去!

    “啊——逼哥你瘋了嗎!”

    痛叫出聲的士兵猛地推開咬人的戰友。

    那位叫逼哥的士兵咬人非常狠,隔著軍裝,被咬的士兵手臂上都立即浸染出大片的血漬。

    而咬人的逼哥被推開後,爬起來就快速的逃離開了。

    受傷的士兵用對講機給上司報告了這裏的情況,然後忍著痛拉開袖子。

    手臂一片血肉模糊,他隻得叫那個嚇呆了的戰友來幫忙做簡單的止血處理。

    嚇呆的那個士兵還有些沒迴過神來:“逼……逼哥他怎麽了?”

    “誰知道!我們又不會給他打小報告說他去了那種地方!心虛什麽呢這是!還咬人!哎喲!”

    處理著傷勢的士兵沒有看見,傷口處往上的手臂上,開始隱約出現一個小小的米粒大的膿皰。

    或許是第二階段的兇獸除了體型大、攻擊性增強以外,沒有其他逆天的地方,以至於很多國家乃至防線上的軍人將重點投向了對抗武器實力上,都忽視了遠在大洋彼岸的奧爾巴赫博士提出的假設危機——感染!

    “我餓了!給我找點吃的。”

    徐瀟才進篷房,就看見父親盯著自己命令道。

    她就當沒聽見,直接詢問同帳篷其他人:“你們的食物呢?”

    “剛才負責的那個人說,要晚上才給我們拿來,主要是我們來得突然,他們也是派飛機從其他臨近城市臨時調集。”

    徐瀟迴看了父親一眼。

    她什麽也沒說,但是表情隻有一個意思,你聽到了?

    徐誌林冷哼一聲:“你和伊總的關係,還搞不到點東西嗎?”

    他的表情十分理所當然,自從得到伊曼關照後,他就一直是這種得寸進尺的表現,如

    果他可以做主,說不準當晚就會把女兒往那個強勢的男人床上送。他並不認為,弱勢的時候依附強者有什麽問題。

    徐瀟連怒火都懶得給他了。

    她點了點頭:“還有力氣訓話,看來你精神不錯,自己保重。”

    說完她轉身便走。

    “你!”徐誌林頓時覺得這個女兒讓自己十分沒有麵子,本來他看著伊曼對她另眼相待,還指望著自己能沾點光,可惜她絲毫沒有為人子女的打算!

    徐瀟轉過身來。

    徐誌林心裏再不悅,也不敢真的責備女兒,他換上一副可憐的表情:“我怎麽說也是你爸,你就忍心不管我?”

    “謝叔呢?”徐瀟根本沒理他,直接問道。

    這也是她轉身的原因。

    徐誌林麵色不好看,沒想到女兒操心一個外人比他還多,他冷哼一聲:“被你那個受重傷的朋友派人接走了。”

    “他找謝叔幹嘛?”徐瀟有些奇怪杜墨生的行為。

    “誰知道!說是想聽他的寫的那些科幻小說。現在的世道,吃飽了撐的才有閑心去看小說。”徐誌林語氣中帶著鄙夷,他並不喜歡女兒和那個看起來就沒什麽錢的所謂教授混在一塊。

    搞學術都是些書呆子,能有幾個錢?

    徐瀟皺眉:“別人有沒有吃飽,用不著您來操心。”

    “你們這些女孩子,就知道看臉,一點都不切實際!以為臉好看就萬事不愁了?看男人要看能力,要看未來發展,要……”

    “找像你這樣的優秀人才嗎?”徐瀟瞥了他一眼。

    徐誌林被她的話一堵,差點悶得喘不過氣來。但他很快反應過來,開始跟徐瀟念叨她小時候自己是多麽辛苦的一把屎一把尿撫養她。

    徐瀟直接走出篷房,把父親的絮絮叨叨扔在腦後。

    以她那個父親的品性,她得多傻才會覺得他是在為自己好。

    那個男人,心裏的盤算從來打得精,但凡念著一絲一毫的親情,也不至於多年來拋下她不聞不問。甚至有親戚因為這事找上他的時候,他也直接把人趕走,當做從未有過這個女兒。

    連徐元都不屑見他,徐瀟嘴角勾起一絲苦笑,為什麽這種人是自己的爸爸?

    這次之後,至此分別吧,作為子女,他不仁但是她不能不義,讓他遠離怪物已經是她能做到的極致,未來的路讓他自己去走。她心裏

    不是沒有恨的,所以從未想過真正認親。

    ——————

    第二防線指揮部,會議室。

    盧振興望著眼前的青年,不得不從心裏說一聲佩服,短短幾十分鍾的交鋒下來,伊曼居然就安排好了他帶來的人未來將進入的部門和位置。

    不過,伊曼表現出的生意人的一麵,也讓盧振興滿意。

    來這裏的時候,上頭專門交代過,條件可以談,若是野心,那是要動用一切首先毀滅掉的。

    世界岌岌可危,國家機器隻要稍有偏差就將和這個世界的秩序一起崩潰。

    在這個時候任何妄圖自立政|權的人,都將成為清洗鏟除的對象。

    好在伊曼是個生意人,隻要拿得出等價交換的東西,這個生意人便會服從於國家。盧振興感慨他們現在不需要和這個人對上,能滿足的,盡量滿足便是。

    對待伊曼的態度,不管盧振興未來有沒有後悔,但在這一刻,他是鬆了口氣且非常滿意自己的處理的。

    不過作為國家的代表,盧振興還是照舊要擺譜一下的:“伊先生提出來的,從大局上考慮,實在有些過於小家子氣了,咱們始終是一個國家,是共同利益體,難道你就願意看見國家蒙受危難而袖手旁觀?”

    伊曼笑了笑:“盧主任的意思是?”

    “你的要求可以提,但是要適當,年輕人有底氣是好,但是不要因為底氣足,就認為一切都掌握在你的手裏,沒有讓步的餘地。”

    伊曼突然站了起來,顯然是要結束談話。

    盧振興有些看不明白,一般這種情況,他不是應該討價還價一下,同樣說些場麵話嗎?

    “我說的一切,你們會願意考慮的,很快。”伊曼意味深長地勾起嘴角,“盧主任到這裏來,有沒有提前看看防線上士兵的情況?”

    “他們有什麽問題?”盧振興問。

    伊曼卻隻是笑笑,沒有給他答案。

    在盧振興滿臉疑惑的時候,伊曼的手微微一動,一團爛肉般的生物就被突然扔到了會議桌上。

    饒是盧振興沉得住氣,臉色也被嚇白,他指著那團似乎還在蠕動的生物問:“這是什麽?”

    伊曼道:“我原本立足的廢棄城市水庫中撈出來過同樣的,而這隻是從來這裏的必經河道中抓到的。我可不是生物專家,如果盧主任想要知道它是什麽,應該有很多人可以告訴你

    答案。”

    盧振興疑惑地打量著伊曼,想要從這個青年的臉上看出個究竟,但最終也隻得作罷。

    伊曼沒什麽表情,好像就隻是真的撿到一隻奇怪的生物而已。

    不過放在現在這個兇獸怪物橫行的時代,奇怪的生物代表的意義往往就很可怕了。

    “主任,杜家的杜墨生也在這裏,您可以去找他。”身邊有人小聲提醒道。

    盧振興奉了國防部高官的命令,本來也要去找杜墨生,身邊的人這麽一提,頓覺時機正好。

    他見過杜家這個從事科研的小子幾次,雖然杜老爺子極為寵愛他,但他完全和他們這批官場上的人不是一個風格,根本無從交流。現在有個這個生物做引,想來至少見麵不至於沒有由頭。

    伊曼“體貼”地說道:“盧主任看起來還有其他事情要忙,我不著急,時間很多,可以先等你處理完,再來慢慢談我們的事情。”

    盧振興一邊對身邊的人眼神示意,一邊起身對伊曼說:“你也好好考慮我的話。”

    “我會認真考慮。”伊曼笑道,絲毫沒有將這件事放在心上般,語氣輕佻。

    盧振興帶人急匆匆出門了。

    伊曼坐了下來,安靜沉默。

    連盧振興這樣事故圓滑的人都認為他隻是想要利用現在的實力,獲得一份好處。但其實他要的,隻是加入國家秩序部隊的契機。

    從普通民眾中累積自己勢力太慢了,就像他親手解決掉的周玫也提到過,他需要人,基數眾多的健康人類。

    有什麽比軍隊成千上萬並且有作戰經驗的人更符合他的要求呢?

    ——————————

    杜墨生的房間一如既往的單調。

    桌上堆滿了各類資料和素材,床鋪幹淨整潔,潔白如雪。一杯熱氣騰騰的咖啡放在他觸手可及的地方。

    計時的鬧鍾再次滴滴地響了起來。

    本來表情平靜、目光淡然的他,看著時間指針,突然眼神就幽深了起來。

    他端起咖啡杯,晃悠著裏麵的深色液體。

    時間又再次過去了十分鍾。

    盯著不斷移動的時鍾指針,他越發意識到,徐瀟把他丟給丹尼之後已經兩個多小時了。

    然後……她卻一直沒來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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