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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天生貴命,閑而淡然,富貴一生,有人終日碌碌,卻依然出賣勞力,也無法換得一日輕鬆。


    林曾啃掉手裏的白饅頭,咕咕嚕嚕將塑料水杯裏的白開水喝光。


    這是他每天的早飯。


    城市的早餐工程,遍布街頭角落,便利而且廉價。早餐不過兩塊,午餐公司快餐,晚餐將就著糊弄一下。


    這就是他的生活,他的一日三餐。


    他踩著二手的電動車,飛奔著衝向公司。


    他白天的工作,是超市配送員,月工資不過兩千,加上獎金和全勤獎,也不到兩千五。在清河市,這種收入水平,隻能勉強度日。


    超市底層工作人員的一日,辛苦而又忙碌。調貨,配送,處理商品,從清晨到中午,微微喘一口氣,然後一直到傍晚下班。終日的機械工作,讓林曾思維和身體日趨麻木。


    下班之後,他繼續騎著老舊的電驢,殺迴租住的房間。


    房屋是八十年代六層樓房的閣樓,頂樓紅磚搭建,房東違章建築,簡單十五平方米單間,冬日寒冷,夏日酷暑,環境惡劣。


    林曾顧不得抹去額頭的汗水,一進屋,拎起一個很大的化纖塑料袋,蹬蹬瞪,如風一樣的速度,跑向一樓,順手將沉重的塑料袋放在電動車上。


    本就不大的電動車,幾乎不堪重負。


    還有一個一直掛在車上的黑色塑料袋,袋子裏裝著今天他去超市順手采買的凍肉和蔬菜。


    幾乎沒有喘息的時間,林曾奮力踩著腳踏,給電動車加力。街上人群匆忙,路燈未明。


    大約晚上六點,林曾將電驢停在清河市永豐購物中心的停車場裏,拎著所有的東西,步行走向不遠處夜市街的中段。


    從三流的大學畢業後,林曾的生活,每一分秒,都背負著巨大的壓力。


    想著戀愛四年的女友,想著將來的生活,想著眼下居無定所的日子,再苦再累,林曾咬牙也要堅持下去。


    化纖塑料袋子裏,裝著一個小型的燒烤架。還有,一袋黑漆漆的火炭。


    光靠著白天工作的工資,他根本無法在這個城市立足。隻能利用晚上的幾個小時時間,在夜市擺攤,賺取外快。


    占地,擺攤,起火,處理食材。林曾手藝嫻熟,不消片刻,就支好攤子,開始營業。


    “燒烤!新鮮的燒烤!魷魚,雞腿,路過的嚐一嚐,鮮嫩香辣的燒烤,燒烤。”


    林曾一邊烤著一串年糕,一邊大聲吆喝著。


    來不及吃晚飯,他隻能趁著人少的時候,烤製一些年糕燒餅,再烤一串雞腿香菇,最後加點蔬菜,喝點涼開水,就是今日的一頓飯了。


    省錢又省事。


    他在這條夜市街擺攤一年有餘,多的時候,每日可以進賬上百元,但是生意清淡的話,還不夠夜市的管理費。


    從六點,一直經營到十點。


    大約不是在雙休日,今天的生意不算火爆。從超市帶出來的材料,賣掉了一半多,估算著,大約賺了一百出頭。


    將炭火熄滅,收拾起工具,林曾隻感覺滿身疲累,腳步沉重如灌鉛。


    街上的行人漸少,背著越發沉重的架子,林曾迴到永豐購物中心停車場。


    突然,他腳步一頓,看著停車場邊的一個小攤,彎下腰來。


    這個攤子很是簡陋,隻有一塊一平方米大小的紅布鋪在地上,一個玩手機紅發少年蹲坐在小板凳上。


    感覺到林曾的停留,少年視線從手機屏幕上離開,扯著笑,有氣無力的招唿道:“嘿,首飾,發飾,項鏈,便宜賣便宜賣。”


    “這些多少錢?”林曾掃了一遍小攤子,目光停留在一排銀色的項鏈上。


    “一條二十塊,快收攤了,便宜賣了。”紅發少年看到林曾似乎有點想買,頓時精神許多,他隨手拉起一串掛著骷髏頭的項鏈,賣力的推銷道。


    “呃,我看看其他。”林曾搖搖頭,對少年手上那條,絲毫不感興趣。


    項鏈不多,吸引林曾目光的,是一條纖細的銀白色項鏈,項鏈上一個指甲蓋大小的水滴吊墜,看上去圓潤可愛。


    簡單,簡潔,卻有點百看不厭的模樣。


    “這條這麽簡單,什麽花樣裝飾也沒有,再便宜一點賣給我吧。”林曾在夜市混了一年,自然明白這裏的規矩。


    見麵砍一半,都是心慈手軟的主。


    “這已經夠便宜了。”紅發少年歪了歪嘴,使勁揉了一下鼻子,扯著嗓子說道。


    “八塊錢吧,我拿走。”林曾拎著吊墜項鏈,漫不經心地說道。


    “啊呀媽呀,大哥,這八塊錢還不夠我的批發價格呢,你以為我這些東西都是大風刮來的呀!”紅發少年氣極而笑,憤憤說道。


    “那算了,我不要了。”林曾站起身,作勢欲走。


    “唉,別呀,大哥,給點誠意吧,算你十五元,吐血虧本甩賣了。”紅發少年看林曾神情淡然地看著手表,一副要離開的架勢,急著說道。


    “不行,太貴了,我也是窮人,買不起。”林曾堅定的搖搖頭,邁出一步。


    “哎呀,大哥,要不你再加點給我唄,總別讓我虧慘了。”紅發少年追出兩步,語速更急了。


    “這樣吧,大家都不容易,算是十塊錢。”林曾無所謂地說道。


    “這才加兩塊呀?這……”紅發少年猶豫間,看到林曾仿佛真要走了,才咬咬牙,一副割血賣肉的表情說道,“十塊錢就十塊錢,大哥你太會砍價了,我可虧慘了。”


    林曾挑眉一笑,從口袋了掏出十塊錢,將吊墜項鏈收好。


    夜風清涼,汗水浸透他的襯衣,在夜風下,冰涼清透,很是舒服。林曾將吊墜項鏈放在襯衫口袋裏,大步走向停車場。


    他將工具掛號,啟動電驢,卻不走過來時的方向。


    車頭右擺,行駛大約二十分鍾,他來到一個小區旁邊。


    比起林曾的破房間,這裏的小區無論是治安還是環境,都強上一大截。


    這是他女朋友陳歡月的住處。她同兩個女友一起合租,三房一廳,空調冰箱彩電設施齊全,就是價格偏貴,一個月單間一千元的房租。


    對陳歡月來說,房租就占去了她大半薪水,剩下一千塊根本不夠開銷,好在林曾生活節儉,每月夜市擺攤賺來的錢,幾乎都補貼給她。


    摸了摸胸口的吊墜項鏈,林曾嘴角掛著淡淡笑意。陳歡月從大學起就喜歡這些小玩意,當年在學校,每次逛街看到,都會買上一些,當做毛衣配飾。所以林曾看到這些小飾物,總會習慣性地給她買一兩件。


    想到嬌俏甜美的女朋友,林曾一日辛勞疲憊,都仿佛消失無蹤。


    他眯著眼,將電動車在車位上停好,抬頭準備走向陳歡月住處的樓梯口,正準備給她打個電話。


    突然,林曾的笑容僵在臉上。


    他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頭腦空白地看著站在對麵的一對男女。


    男人西裝革履,身材挺拔,靠著一輛suv,摟著一個身穿冰藍雪紡長裙的女子。


    女子笑容甜美,俏皮仰頭,輕輕啄了一口男人的唇角。


    女子的身影,是印刻在林曾心中整整四年的倩影。他記得,這件飄逸如仙的長裙,是他和陳歡月上個月剛買的。


    為此,他花費了一整個月的房租。為此,他被迫連著一個月到建築工地做臨時工,到現在還欠著房東的租金。


    他無法控製自己的腳步,僵硬地走過去,步步艱難。


    西裝男人掏出一個朱紅絨毛盒子,微笑著打開。


    林曾眼睜睜地看著陳歡月的背影,看著她接過盒子,看著她笑語歡悅,看著她雙臂摟住對方的腰。


    林曾再也無法看下去了。


    他像一隻狂怒的獅子,猛衝上前,扯開陳歡月,用盡全力,揮拳砸向那個男人。


    “啊——!”


    驚變讓陳歡月和那個男人都有些驚呆了。


    直到陳歡月看到不斷揮拳的男子熟悉的背影,驚恐地叫出聲。


    “混蛋!”


    突如其來的拳擊,讓那名男子昏頭昏腦,但三兩拳之後,身體本能地開始反擊。


    兩個身材高大的男子,如兩隻搏鬥的野獸,結實的拳頭,毫無保留地砸向對方。


    “啊!天呐,救命!該死!林曾,你給我住手!”陳歡月驚慌失措,卻無法阻止,隻能奮力尖叫。


    發現情況的小區保安,還有路過的小區居民,好幾人費力將林曾和那個男人拉開。


    “金輝,你沒事吧?”陳歡月衝上前,心疼地摸著西裝男人的臉頰。他臉上青紫難看,眼神陰狠。


    林曾麻木地注視著他們的言行,伸手摸了摸襯衣口袋的吊墜項鏈,勾嘴冷笑。


    “金輝,對不起,我和他談一談,再也不會發生這種事情了。”陳歡月深深唿吸,平抑心情,然後冷靜轉頭,目光堅定地看著林曾,說道,“林曾,我們到旁邊談一談。”


    林曾滿腔的怒火,化為悲涼,他默默看著陳歡月熟悉麵孔,看著她毫不留情地轉頭,纖細高跟鞋,踩在路麵,搖曳生姿。


    “林曾,我們分手吧。”陳歡月單刀直入,毫不猶豫地說道。


    林曾深邃的眼睛,直直盯著陳歡月,沒有給她任何迴答。


    陳歡月被林曾的視線,盯得有些虛軟,握了握拳頭,頗有惱怒地說道:“林曾,你知不知道,我不想再跟你過著看不見未來的日子。我知道你很苦,也知道你很努力,但是有一些鴻溝,是努力和奮鬥,都無法填補的。我再也無法忍受每日一塊錢精算著花的日子,你知道嗎?每一次看到你去夜市賣燒烤迴來,你身上的油煙味,讓人有多麽無法忍耐。林曾,我們不合適,你不要勉強了。”


    林曾眼睛不眨,眼中的神色,逐漸變得冷厲。


    他從襯衣口袋中,取出今晚在夜市買的吊墜,晃動的吊墜,在橘色路燈的照射下,閃爍著微微七彩光芒。


    “嗬嗬,”陳歡月諷刺地一笑,“送給我嗎?林曾,這種廉價的東西,你送給我多少了?我沒有一樣敢戴出去的。你以為我還是不懂事的小女生嗎?周金輝今晚送給我一條施華洛奇的水晶項鏈,粉色的水晶,很漂亮,周金輝的家族,富裕和權勢皆有,你……”


    “不,”林曾目光冰冷,打斷陳歡月的話,他緩緩搖搖頭,說道,“不會給你,你不配!”


    被打斷說話的陳歡月表情錯愕,她還無法相信,一向對她極為寵溺的林曾會毫不留情的打斷她說話。


    林曾緊緊拳頭緊緊握住水滴吊墜,仿佛要將其捏碎。


    手上受傷的血口子,順著指縫,流進拳心。


    “陳歡月,今日,我與你,所有感情,一刀兩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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