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可以放寒假了,杜宇峰的大姨打電話來請他們過去玩,杜宇峰本不想去,但不耐煩老媽婆婆媽媽地念叨,還是隻好同她一起過去玩幾天。

    不愧是春運期間,車站裏是人山人海,候車室和站台上到處是人,可那些車上卻空空蕩蕩的,稀稀拉拉沒幾個人——這些人為什麽不上車呢?一打聽才知道,原來昨天下午區內的一艘客運船因嚴重超載翻沉了,淹死了近十人。時值春運,年關將近,這給那些領導和交警們及客運公司敲了一個警鍾,於是加大了監管和懲罰的力度。區裏領導指示,為確保春運安全,嚴禁超載,從站內發出的中巴客車最多限載10人。此項措施一出台,真是一片嘩然,司機們罵政府斷他們財路——這樣別說賺錢,連油錢都撈不迴來!乘客們罵那些腦袋進水的“英明”領導們因噎廢食……

    等了半天也買不到票,杜宇峰心裏也罵開了——老子雖然讀個初中,成績又差,也不會製定出如此荒唐的政策來,幹脆把車全鎖進庫房裏不開了,叫人們全走路,豈不更安全?

    “哎呀,老同學,這麽多年不見了,你是越活越年輕了。”正當杜宇峰和他老媽在候車室裏等得不耐煩的時候,一個穿灰色風衣的中年婦女走了過來,叫住了李月娥。

    “算了吧,老同學,都四十來歲的人了,還什麽越活越年輕的——都成黃臉婆了。”李月娥趕緊起身打招唿。

    “這是你……”那個穿灰色風衣的中年婦女看見杜宇峰問道。

    “他是我兒子。”李月娥介紹。“快叫張阿姨。你小時候她還抱過你呢!”

    “張……張阿姨……”杜宇峰極不情願地叫了一聲,不知怎麽的,他心裏不怎麽喜歡這個姓張的中年婦女。

    “都長這麽高了,比我還高!真是一眨眼孩子都長大成人了。杜大娃兒成績還好吧?”

    “我叫杜——宇——峰!不叫什麽‘杜大娃’!成績也不好!”杜宇峰不等李月娥開口自己就氣衝衝地搶答道,說完轉身就走了——“這些人不知怎麽的,開口閉口總問成績怎樣,我成績好不好關你什麽事?”杜宇峰心想,“還叫我杜大娃兒,我又不是沒名字。”

    “這……”那個姓張的中年婦女怔怔地站在那裏。

    “宇峰,你怎麽這麽沒禮貌!這樣和張阿姨說話!”李月娥望著兒子的背影怒道。

    “老同學,真不好意思,我這個兒子脾氣不好。”

    “沒事兒……哎!”姓張的婦女重重地歎了口氣。

    “怎麽?真生氣了?”

    “沒有,我隻是突然想起我的女兒了。”姓張的婦女有些傷感。

    “哦。對了,記得當初你還不到年齡就‘奉子成婚’——十九歲都不到就當媽了,現在你的女兒恐怕都結婚了吧。我這個老同學都沒請,不夠意思……”

    “算是結了吧,哎……一言難盡呀!”

    “怎麽迴事?”

    “我們家洋洋成績不怎麽好,隻讀了個專科,去年專科畢業,工作難找,在家閑了兩三個月,也不幹正事,整天就是看電視,上網。後來她在網上認識了個網友,叫……叫什麽‘三好男人’——隻聽說‘三好學生’,沒聽說什麽‘三好男人’。後來就談起了戀愛。今年上半年她把那個‘三好男人’帶迴家,我們才知道那個人都三十幾了,整整大我們洋洋十三歲!你說,你說這叫什麽事呀?當時就把我們家老王氣得吹胡子。我們兩個老的是堅決反對!於是我們張羅著給她介紹一門親事,可介紹了兩個,她都吹了,仍然死心踏地地跟著那個‘三好男人’。說什麽都二十一世紀了,要自由戀愛!背著我們就辦了結婚證。我們又勸她說年齡差得太大,你猜她怎麽頂你——國父孫中山不是比國母宋慶齡大二十七歲嗎?說什麽宋慶齡小時候孫中山還抱過她,還給她吃過糖……真是把人都氣死了!”

    “哎,年青人呀,不撞南牆不迴頭!”李月娥也跟著歎道。

    “後來她聽煩了,幹脆家也不迴,和那個男人跑了。隻國慶節的時候來了個電話,說是在廣東,要我寄三千塊錢給她——女兒是娘的心頭肉哇!這事兒我沒敢跟老王說,背著他寄了三千塊過去。而今三個月了,音訊全無,也不來個電話,一個女孩子在外麵,真是急死人了!”

    “那你們那口子老王呢?”

    “他?提起女兒就冒火,說是就當沒生這個女兒!說什麽‘現在新社會了,又不靠兒女養老送終’,‘人領著不走,鬼牽著到處跑’……”

    “哎,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呀!剛才你也看見了,我這個兒子還不是!成績成績差,你說他,他還頂你。上次打架,弄得家裏賠了一兩萬,什麽都不行,隻是花錢最行……”

    兩個老同學在候車室裏聊了半天。

    杜宇峰和他媽一直等到十一點才買到票,等到了大姨家的時候都吃午飯了。

    “宇峰,月娥,你們吃,我去叫彭冠軍吃飯。”杜宇峰的大姨一邊招唿他們坐下,一邊解圍裙。“彭冠軍,快出來吃飯了。你二姨和宇峰來了。”

    “彭冠軍下學期該畢業了吧?”李月娥問。

    “就是,馬上就要參加高考了。這學期放了假,學校又補了幾天課,直到昨天下午才放假迴來。”大姨李玉秀邊盛飯邊說。

    “那成績還好吧——市一中的教學質量那麽好。”

    “就是不怎麽好,這次市裏一診聯考他才考536分,連重點本科的線都差2分,所以這個假期還得好好補一補。”

    等了半天,彭冠軍戴著一副瓶底般的厚眼鏡終於從房間裏出來了,走近餐桌的時候不知是不小心還是沒看清突然把凳子踢著了,險些摔倒。杜宇峰忙拉了他一把。

    “這裏坐。”杜宇峰又給他挪了挪椅子。

    “你們什麽時候來的?”彭冠軍坐在座位上,摘下眼鏡一邊用手揉眼睛一邊問。

    “剛到沒多久。”杜宇峰答。“彭冠軍,你這眼鏡度數又增加了?我看你眼睛都快變形了。”

    “就是,都七百五了。不過隻要能考上重點大學也值得。”大姨插了句。

    “就是,現在高中畢業了能考上大學的有幾個沒戴眼鏡?”

    “那是,不過就是不帥了,你看像我一樣不戴眼鏡多好!”他老媽平常總誇表哥好,學習認真,老說自己樣樣不如人,這一次他總算找到一樣能比過表哥彭冠軍了。

    “還好?成績特差!人家彭冠軍能上市一中這樣的重點高中,你能嗎?恐怕普通高中也考不上。”李月娥訓斥了幾句。

    “我成績差?那好,我是誰生的?俗話說‘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生兒打地洞’,這能怪我?”杜宇峰見老媽一點麵子也不給自己留,於是反過來諷刺道。

    “你……”李月娥氣得用筷子指著兒子說不出話來。

    “好了,少說幾句。來吃菜,吃菜。”大姨李玉秀忙給二妹李月娥和侄兒杜宇峰夾菜。

    “妹夫也真是的,你們當初就該把宇峰送到好學校去讀。宇峰那個學校質量、風氣太差了……”

    “當初我也給他提過,可那時他說公司剛起步,還在創業期,正需要資金,沒錢交擇校讚助費,還說‘自己能考什麽樣的學校就讀什麽樣的學校,自己的路自己走’。結果連個重點班也沒考上。後來他公司的事又忙,一年也難得迴來幾次,這事就這樣擱下來了。哎!”

    杜宇峰聽見這些就煩,把碗一擱,不吃了,自個兒到客廳看電視去了。彭冠軍坐在那兒一聲不吭,隻顧自己吃。

    “彭冠軍,快迴屋去看書做作業。你爸給你買的《黃岡密卷》《高考必答》做了嗎?”

    彭冠軍仿佛一塊木頭,也不答話,自個兒進屋去了。這讓杜宇峰覺得自己和這個兒時的玩伴陌生起來。電視裏正在放《我拿什麽拯救你我的愛人》。

    “宇峰,把電視關了。別整天盡看這些愛呀戀的電視。別影響彭冠軍看書。”

    “沒事兒,讓他看吧,關著門,沒啥影響。”大姨李玉秀勸道。

    “你瞧瞧你表哥彭冠軍多好,學習多認真!來的時候我叫你把作業和書帶來,你不聽。放假這麽多天了,也沒見你看書做作業……”李月娥一陣數落。

    “你煩不煩呀?耳朵都快起繭了。”自從老爸這次迴來後,杜宇峰越來越覺得這老媽囉嗦了。

    “煩?你以為我願意成天這樣呀?要不是你爸這次走的時候千叮嚀萬囑咐,我才懶得管你呢。”

    “那你就別管行不行?這樣你自由我也自由,豈不兩全齊美?真是的。”杜宇峰把電視關了,將遙控板重重地摔在沙發上。“大姨,我上街去了。”

    “唉,那早點迴來。”李玉秀應了一聲,可杜宇峰人已到了門外了。

    “你們家重遠這個春節迴來過年嗎?”大姐李玉秀問。

    “可能不迴來吧。誰知道呢……”李月娥道。

    “好像他去年春節也沒迴來,是吧?”

    “他總說忙,有事走不開。我也懶得理他,迴不迴來現在都無所謂。”

    “他不會……不會是在那邊有女人了吧?”大姐欲言又止,雖是親姐妹可這樣的話也是不好隨便說的。“你可得當心點,多長個心眼兒……”

    “大概有吧。”李月娥仿佛並不感到驚奇。“這男人呀,不能有錢,一有錢就變壞。這也沒什麽奇怪的……”

    “你怎麽知道他在那邊有女人了?”這下大姐李玉秀反倒懷疑起自己多疑了。

    “這不明擺著嗎?去年我說到那邊去玩玩兒,給他打打工,他總是拒絕,叫我在家把兒子給他看好,我想也是——宇峰可是他們家的獨苗。我當時也沒多想,可後來我打他手機,有好幾次都是個女的在接,那聲音比蜜還甜,簡直就甜得膩人。後來我問杜重遠,他總是支支吾吾的,說是他的秘書接的。秘書?晚上下了班也是秘書接?鬼才相信!我當時很惱火,吵了幾次,有什麽用呢?後來也想開了,我眼不見心不煩,宇峰的學費由他給,隻要你給錢就行——每月往我卡上打個兩三千的,我也樂得逍遙自在。”

    “這麽大的事,以前怎麽沒聽你說起呢?”大姐李玉秀道。

    “這有什麽好說的?又不是什麽光彩的事。今天也是你問起這事了,不然我也不想說。”

    “那杜宇峰知道嗎?”

    “我沒告訴他——也不該告訴他。這孩子整天遊手好閑的,讀書成績也差,還整天惹事生非……”

    這時已是下午二點來鍾了,杜宇峰來到了人頭攢動的步行街逛了逛,到處都是賣年貨的。

    他覺得也沒什麽好玩的,不禁想找家網吧上上網,打打遊戲——正當他走到步行街盡頭,準備離開的時候卻發現在臨街的一個巷道口醒目地立著一幅木製簡易廣告牌,廣告牌上蒙著一層白報紙,上麵寫著四排紅色的大字:

    十六歲的熱情純潔

    熱辣勁爆的演出

    充滿刺激的舞蹈

    一眼難忘的時裝

    在字的兩旁張貼著幾張衣著性感暴露的演出照。

    挑逗的字眼,充滿感官刺激的照片,一下子就吸引住了杜宇峰的眼球,他停在那裏心情緊張得像做賊似的——如同上次去書店買那本人體速寫書一樣。可票價多少呢?什麽時候表演呢,他仔細一看終於發現在廣告牌的右下角寫著幾排小字。

    未成年人不準入內

    春節特惠 每人10元 每天兩場     中午:1∶30

    下午6∶30

    下麵又寫了一排字——本地最後一場演出!

    “‘未成年人不準入內’?哄鬼!杜宇峰摸了摸嘴唇上淡淡的胡子,他想起那些網吧門口通常寫著這樣的警示語。

    禁不住誘惑,杜宇峰決定去看一看,何況是最後一場。他按照廣告牌的箭頭指示進了巷道,往前走不到五米,就看見右邊有一道門,門邊寫著“看表演,上二樓”幾個字和一個指示箭頭。

    杜宇峰上了二樓,正對樓梯間的是大門,大門口掛著紅色的金絲絨布門簾,厚厚的門簾雖遮住了裏麵的表演,但那節奏強勁的迪士高搖滾樂還是穿簾而出。門口站著兩個人,一個高個兒的穿著保安製服,約三十來歲,另一個個子稍矮一點,約四十來歲,穿著黑色的皮夾克,留著短短的胡子,嘴裏還叼著一根煙。

    “來來來,看表演,都開始一陣了。”皮夾克見又來了一個,忙招唿攬客。

    杜宇峰也不說話,故作深沉老練,從衣袋裏摸出一張十元的遞給那個皮夾克便掀開門簾走了進去。

    裏麵很暗,隻有前邊的舞台上有忽明忽暗的霓虹燈光。台上正在表演的可能就是廣告牌上所說的時裝表演。隻見四五個女的在台上穿來穿去,她們或是穿著露胸裝超短裙;或是身著長長的披風,但是裏麵卻是空空如也——隻穿了三點式的內衣,乳房、大腿在長披風一開一合間若隱若現;或是手挽透明的紗巾在台上挑逗舞動……她們不時地向台下的觀眾做著飛吻。強勁的音樂也掩蓋不住台下觀眾的噓聲和怪叫。

    在裏邊呆了幾分鍾,便適應了,這時杜宇峰才看清了裏麵的情景。整個場地約有五六間教室那麽大,坐了一兩百人的觀眾,前麵的座位都已經坐滿了,隻有後麵兩排有幾個空座。看這場地,像是一個小的電影院,又像是一個禮堂或會場。

    杜宇峰在後排坐了一會兒,覺得離舞台遠了點,他見有些人站在前麵的過道上,便也跟著往前走了幾排,在暗淡的燈光下,他看見裏麵的觀眾既有穿著西裝打著領帶的衣著光鮮之士,也有衣著寒酸的鄉下民工,既有五六十歲的老頭,也有三四十歲的中年人和二十來歲的年青人,像他這樣的學生模樣的人並不很多,但也有那麽幾個。

    那些大膽性感的模特們身材並不怎麽好,但其中有一個還是挺可以的。她們走起“貓步”來,像是一隻隻吃了酒的“醉貓”,可見並不是什麽專業的舞團。

    勁爆的“時裝秀”完了,接下來是歌舞表演。

    音樂漸起,放的是《對麵的女孩看過來》。從舞台的左邊上場四個隻穿紅色內衣身披輕紗的女子,而舞台右邊出來了個光著上身、染著滿頭黃發的年青崽兒。

    “對麵的女孩看過來,看過來,快過來!我真想把你抱一抱……”那黃毛唱著篡改了的歌詞一邊唱一邊用手挑逗圍著他跳舞的女孩。而那四個女孩也一邊跳著蹩腳的舞蹈,一邊不時地迎上去和黃毛做著下流的動作,有時接吻,有時煽情地撫摸黃毛那赤裸的胸膛,有時抬起大腿,故意露出胯間紅色的三角褲,有時背向觀眾奮力地扭著並不怎麽細勻的腰肢,晃動著肥碩的屁股……

    每一個露骨的動作總會引來台下的尖叫和“喝彩”。更有的觀眾跑到台邊去摸台上跳舞的女人,而那些女子卻也並不驚怪。

    整個室內的確充滿了活力,卻又是那麽烏煙瘴氣。

    杜宇峰從未見過這樣的場麵,以前隻是在網上和自己買的人體書上看到過一些暴露圖片,卻從未這般身臨其境。幾個節目看下來,他感到自己渾身熱血沸騰,有些躁動,有時不禁也想跑上台去……

    演出一直進行了約一個多鍾頭才結束,杜宇峰才戀戀不舍地離開了。

    晚上,姨父從朋友家吃酒迴來了。

    吃晚飯的時候,大姨媽提起了表哥彭冠軍高考填報誌願的事。

    “月娥,你覺得彭冠軍報什麽誌願好一點?我說叫他報師範專業,將來出來找工作容易一些,也穩定一些,可老彭他不同意,你說呢?”大姨問。

    “我也說不好——我們也沒經曆過,那時哪有機會參加高考呀。不過我覺得報師範專業將來出來當老師不好,雖說是穩定一點,可拿工資吃飯,一個月沒幾個錢,不如報個經濟類的專業,將來自己當個老板什麽的……”

    “沒那麽容易,自己當老板那需要資金,競爭越來越激烈,幾年過後像你們家重遠那樣的機會就更少了。依我說,現在入世了,報個英語或法律專業才好。你想,與外國人打交道的時候多了,英語就派上用場了。還有法律專業將來當律師,那收入可相當可觀——你看市裏麵那個叫袁曉明的大律師,據說每年的收入上百萬……”

    三個人討論來討論去,杜宇峰和彭冠軍卻一句也沒聽進去,特別是彭冠軍這個“當事人”一言不發,隻顧吃自己的飯。

    “宇峰,快起來了,你看都幾點鍾了。”李月娥將兒子叫醒了,“真是的,放假就睡懶覺,在大姨家也沒個樣子。快起來!”

    “你煩不煩呀?放了假,連個懶覺也不讓睡,我又不是你的奴隸。”杜宇峰打了個嗬欠,伸了個懶腰。“彭冠軍呢?”

    “讀書去了!你瞧人家彭冠軍昨晚十一二點才睡,今天八點鍾就上學去了。”

    “讀書?不是放假了嗎?還讀什麽書?”

    “他們學校的老師呀把班上的學生分成幾個組,每個組輪流到老師租的地方去補課——這樣也好,有老師輔導總要好一些。”大姨解釋道。

    “哦,那你們的孔方兄可就吃虧了吧?”

    “什麽‘孔方兄’?”大姨諤然。

    “錢呀?”

    “那自然是少不了的,這個寒假補12天,共360塊。”

    “哎,真是花錢找罪受喲!”杜宇峰笑嘻嘻地搖了搖頭。

    吃過早飯,老媽叫杜宇峰在表哥的屋裏看看書,說是也好受受他的熏陶。

    杜宇峰百般無聊,看著書桌上的那些書他就頭疼,不是“兵法”就是“寶典”和“秘笈”,整間屋子就好像少林寺的藏經閣。他隨意翻了翻,一本自己感興趣的都沒有。當他轉身的時候不注意把桌上的一摞書弄翻在地。突然他看到一個帶鎖的盒式筆記本掉在了書堆裏,好奇心促使他毫不猶豫地把它撿了起來,可惜筆記本鎖著。看來裏麵有東西,不然他不會鎖著。他真想看看裏麵到底記些什麽。於是他捏著筆記本的小鎖扭了扭,沒想到這一扭竟把嵌在筆記本上的鎖扣扭掉了。他也不管這些,將鎖連同鎖扣放在桌子上,忙從盒子裏抽出筆記本打開了想看個究竟。

    隻見筆記本的扉頁上豎著寫著“未經本人允許,不得擅自偷看”幾個字,接下來又用紅筆寫著“偷看他人日記可恥”幾個字。杜宇峰才不管可不可恥呢——越這樣說他越想看,這如那報紙上的聲訊電話廣告一樣,不也寫著“成人樂園,未成年人免進”的字樣麽?

    翻過扉頁,背麵寫著一句——心靈的傾訴,靈魂的寄托。

    杜宇峰接著翻看起日記來。

    9月1日     星期一      晴

    9月1日,這個我們學生很熟悉的日子。迴想從小學起幾乎每年都是9月1日開學,而今年進入高三了,我們高三年級的都提前兩天到校上課了。我已隱約聞到高考戰場的硝煙。我知道這一年的學習將更加艱苦,現在每天5點半起床,6點鍾上早自習,晚上下第三節自習課的時候已是11點鍾了。雖然我的成績不怎麽理想,但我知道成敗在此一舉,所以我要堅持下去,爭取能考上一所好點的大學——爸爸媽媽總是嘮叨現在就業難,一般院校的學生找工作很難,如果沒考上名牌或重點大學,將來再過四年等我們大學畢業找工作就更難了,所以我要爭取不辜負他們的期望。不過現在我的這個成績離他們的要求還有一段距離。希望我這一年的成績如今天的天氣一樣晴空萬裏。

    9月7日       星期天       陰

    今天雖然是星期天,但學校是封閉式管理,寢室裏誰也沒出去,都在做老師發的卷子——那幾科加起來,足有十六張!我現在感到時間越來越不夠用了,連洗衣服的時間都沒有了——沒辦法,我隻好將衣服和褲子拿到學校的洗衣房去洗了。我恐怕以後連寫日記都沒時間了。

    9月25日       星期四        晴

    今天我有道數學題做不起,我在那兒一個人思考了好半天也沒做出來,幸虧前排的張怡娟給我講,我才做出來了。她真是一個愛幫助人的好女孩,不但成績好,而且人也長得漂亮。班上有人說她是我們班的“班花”,我覺得她這個“班花”當之無愧!不但是“班花”,還是“校花”!

    9月26日       星期五      晴

    張怡娟今天的數學考試得了136分,而我才101分,我要追上她。我弄不明白,人們都說女孩到了高中成績就不行了,可她不知怎麽的,成績還是很好,這可能是個意外吧——去年的高考理科狀元不也是個女生麽?

    9月29日      星期一        晴

    我發現前排那個張怡娟是越來越美了,同在一個班讀了兩年多,不知怎的,我以前竟沒有發現,真是“瞎了眼”了!她老是紮著一個高高的“馬尾巴”,上課的時候那“馬尾巴”一擺一擺的,黑亮而順直的長發如一隻可愛的精靈總在我麵前跳躍……我該不是愛上她了吧?天呀!這怎麽可能呢?現在可是高三呀!9月30日      星期三      晴

    今天已經是30號了,馬上就要放國慶假了,我們已如囚犯般在學校關了一個月,盼放假真如旱地盼甘霖,可誰知上午班主任說假不放了,叫同學們這幾天在學校上自習補課,說什麽“培優補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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