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怡忽然想到什麽似的動了動眉頭問白起:“我說你這幾天去哪了?神龍不見首尾的,展大也沒有問你,真是奇了怪了。”信怡將這個疑惑說出來後餘因才反應過來這幾天確實沒有見到白起的身影,就連醫院停電那天都沒有他的影子。

    也是她一時忙昏了頭,全然沒有把白起的事放心上。

    不過白起隻是聳聳肩隨便找了個借口附和了過去,加之他平日裏向來就我行我素,不來醫院也不足為奇,信怡就沒有往深處想,倒是餘因似乎是看出了點什麽,但礙於他不說,多問也沒有意思,於是就當做什麽也沒有發生一樣。

    “那你今天在醫院肯定聽說了餘因這兩台手術的事咯?怎麽樣?你覺得大魚有沒有你的影子?”信怡轉而頗為驕傲的挑著眉頭問他。

    白起微微一笑,看了一眼平靜的餘因,點了點頭。他知道,餘因可以做好的,她的努力都是自己親眼所見的。

    “不過話說迴來,這停電可真是嚇的小心肝都一顫,那會子我還在值班室,突然就沒電了,當時展大就喚我了,還好電來的快沒有造成全院大恐慌,據說停電那會副院長就差沒殺到供電公司了,這倒出乎我意料,副院長一下子這麽正義我還有點無法接受,哈哈。”

    信怡迴想起昨天就心有餘悸,所以她才那麽佩服理解甚至心疼餘因,要是她在手術室裏碰上這樣的情況,沒準以後都不願意繼續在醫院呆下去,幸運的是病人沒出什麽事,要不然餘因她肯定也逃不了責任。

    然而三院停電這事徐海風也有所耳聞,在信怡感歎後他不由自主的問了一句:“為什麽會突然停電?供電部門不都會事先通知嗎?”

    信怡突然覺得徐同學有點可愛,伸手撓了撓他的下巴調笑說道:“徐同學你不知道有意外這個詞語嗎?那天下多大雨你不知道嗎?一個雷劈下來把導線給劈死了你知道嗎?”

    徐海風信以為真,蹙著眉頭還感歎了一句:“什麽線質量這麽次?”

    白起看不下去給她糾正:“你信她?天氣不好那邊出了車禍,一輛吊車失控碰到了導線。”

    聽聞真相的徐海風瞥眼看了一眼信怡,一個暴栗就打在了她額頭上,信怡也不似從前那樣放聲就大吼,現在改為直接就抱住他,雖然餘因和白起都不是外人,但徐同學還是有些微的尷尬,窘迫的推了推信怡。

    而紀善生這天下午還有個手術,從副院長辦公室出來後不久就去了手術室裏。他看到蔣施卓的時候

    雙腳一怔,別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但並沒有發問。直到手術完了他才迴頭不經意的問了她一句:“你怎麽過來了?”

    這台手術的麻醉師本不是她,而她突然過來也沒有打個招唿,紀善生感到奇怪所以問了一句。而走了好些步都沒有聽到蔣施卓的迴答,紀善生困惑的轉身,看到蔣施卓雙眼正緊緊盯著他時他有些納悶的停住腳步。

    “怎麽了?”

    她有著陌生的眼神,甚至他能感覺到她散發的戒備之心,而蔣施卓此時心裏就如被一杯開水燙過一般,她眼前忽然就浮現出在非洲的那兩年,他們在各個角落裏輾轉,踏過大草原,睡過貧民窟……那個帶著胡渣一絲不苟甚至看起來無情無欲的紀善生在腦海當中揮之不去,那時候每次看到他孤獨的站在駐地外麵時,她都心疼至極。

    但那樣的紀善生和眼前的他又有些不一樣,明明還是同一個人,卻感覺不是以前的紀善生,為什麽這樣的他會喜歡上餘因那個年紀的姑娘呢?

    她不敢相信她所看到的,也不敢相信自己努力的那兩年竟輸給了餘因這短短幾個月,她眼底掠過苦澀,凝視著他良久。

    紀善生見她遲遲不說話,嘴角邊掠過一絲的淺笑,轉身準備走,但蔣施卓卻突然喚住他語氣清冷的問:“你說的你想要珍惜的女人,就是餘因嗎?”

    紀善生雙腳一滯,緩緩的轉過身子。

    “那個和你相處才不到幾個月,在醫院裏做實習生不到幾個月的餘因?”她眼裏滿是不相信,甚至心裏還在奢求他能夠否認自己的話,親口跟自己說他要珍惜的並不是那個餘因。

    哪怕是其他她不認識的女人她內心也好像一些,但偏偏是她認識的餘因……但紀善生的沉默令她帶有希冀的眼神立馬黯然下去。

    “她……”一時之間她竟然無言以說,她此刻的思緒出現了大段大段的空白,這個事實讓她覺得可笑,但她又無可奈何,他的答案確實就是餘因,確實就是那個隻相處那麽長時間的餘因。

    “施卓,我和餘因兩人並不止……”怔忪了一會的紀善生有意打破這讓人局促的平靜,但蔣施卓突然抬頭凝視著他的眼神硬生生的將他的話憋迴去,她聲音瞬間清淡語氣裏有著刻意的疏遠:“你太讓我意外了。”

    意外到她在這一刻甚至有過“這是紀善生嗎?”的錯覺,他那些對愛情對婚姻的嚴謹都去了哪?餘因還這麽年輕,怎麽適合他?

    看著背光而立表情難測的紀善生

    ,她沒有忍住的開口質問他:“你之前所持有的婚姻觀和愛情觀都去哪了?餘因這麽年輕你覺得你們兩合適嗎?她難道就甘願受你的婚姻捆綁?你難道甘願為她把婚姻放後?紀……”她微微平靜了下語氣:“紀善生,你有想過你和她的年齡差和價值觀嗎?你們有共同的未來嗎?”

    紀善生凝視著她故意別開的側臉,目光深邃語氣低沉的迴答:“我和她適不適合我們心裏都很清楚,至於婚姻的問題,現在還不到時候來說,我會慢慢考慮,也會拿捏分寸,你……”

    “對,你和她之間隻有你們懂,適不適合也不是我這個外人來說的……”她似是自言自語又似是對他言說,但看到紀善生談起餘因時那溫和的麵容,她心底裏莫名的就像是升起了無數的火焰在灼燒自己,腦海當中也迅速的掠過無數的畫麵,她以為憑她的努力他可以迴頭看看自己,她也以為憑她的條件足以站在他的身邊,甚至她不惜耐心和他保持距離苦等他的釋放……但這些都是她以為。

    她以為的所有事情被餘因短短幾個動作幾句話所打破,向來優秀驕傲的她怎甘願輸在這樣的情況下,於是她越想越酸澀,後來竟一時失控放聲一吼:“你為什麽就選擇了她?你不迴頭看我沒有關係,你找合適你的女人我也沒有關係,但為什麽就偏偏是她?她不過還是個剛實習的大學生而已!”

    她的失控一下子引來了周圍過路醫生的注意,雖然不明白蔣醫生口中說的是什麽意思,但她和紀善生之間的氣氛讓人難免浮想聯翩。

    太多衝擊震驚著她,她的大腦混沌一片,她看著紀善生逐漸冷冽的目光,心涼了一片。

    她緊攥著手心,眼睜睜的看著紀善生緩緩的轉過身子離自己而去,那一刻她如澆注在地麵上的雕像一般,雙腳凝住不能挪動半步,明明離她咫尺之距,但卻如同天涯海角一般相去甚遠,她仿佛聽的很清楚自己心碎的聲音。

    她閉上眼睛,雙目刺痛。

    他們兩對話的這一幕被不少人看到了,以致於到了晚上醫院裏還有人在八卦這個問題。而餘因聽到這個的時候是準備去icu的路上,她雙腳一滯拉住說話的其中一個護士的手:“剛剛你們說的是紀醫生嗎?”

    護士點了點頭:“嗯咯,餘醫生我看你與紀醫生的關係打的還不錯的樣子,你是否知道一些他和蔣醫生的八卦□□啊?不介意的話說來聽聽啊?他兩是不是真的在一起啊?這次吵架是為什麽……還有你可以……餘醫生,餘醫生……”護士的話還沒有說完

    ,隻見餘因大步的離開樓層往紀善生的辦公室走去。

    她不知道他與蔣醫生之間發生了什麽矛盾,但直覺告訴她很有可能是和自己相關,所以她迫不及待的想要去問他。

    但是此時的紀善生並不在辦公室,一直到晚上聽到展大無意間說起紀善生的去向,她才知道他此時去了一個患者的家裏。就在她蹙眉之際,展大一臉無奈的迴答旁邊醫生的疑問:“紀醫生就是這麽特立獨行,習慣就好!他錢有的是,壓根就不會在乎這點小工資,他做醫生不像我,不謀生。”

    旁邊的醫生點頭微笑:“展醫生也別謙虛,你也不比紀醫生差嘛!”

    展大罷罷手別臉大笑:“你就別抬舉我,我是怎樣的心裏可有數,你看看人家紀醫生還特地為了病人去搞‘家訪’,要我的話還真不怕你知道,我真做不到!”他邊說邊喝水,不經意就看到了站在門口若有所思的餘因,他心裏一驚,收斂神色正經的喚了她一句:“餘因!來了怎麽不吱聲?”

    餘因這才被展大的聲音吼過神來,她微微窘迫的拉扯了下嘴角,隨便找了個理由就離開了這裏,在幫病房裏一個家屬取藥的時候她看到了外麵不知什麽時候下起了瓢潑大雨,不自覺就想起了之前她去紀醫生辦公室的時候看他平常掛在牆上的雨傘還在那裏。

    她心中一頓,跑到窗戶旁邊往下一望,看到紀醫生的車也還停在原地並沒有開出去,她腦子一熱,匆忙的跑到紀醫生的辦公室從牆上拿過那把傘,正要走出門的時候忽然瞄到了擺放在椅子上的袋子。

    她還記得,這個袋子就是做手術前病人家屬遞給他的袋子,那時候副院長還誤會說是他收紅包。她緊了緊手心,挪動步子將視線放到了袋子裏麵,看到裏麵果然如同自己想的那樣並不是紅包而是兩罐蜂蜜後眼角露出笑意,她就知道,紀醫生肯定不會是那種人。

    心情輕鬆的她輕輕的關上辦公室的門,但令她沒有想到的是一轉身就看見了蔣醫生正盯著自己,她心裏莫名的一慌,輕聲打了個招唿:“蔣……蔣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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