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因全然不知道副院長會拿她頓愣的那五秒鍾說事,而她的同學則是一臉豔羨的盯著她說道:“餘因,要是下次我和你一樣是紀醫生帶就好了,紀醫生也真是給力,在那樣的情況下都能照顧到實習生,不過我真替你後怕,要是我的話我估計早就被嚇懵了,哪裏還會繼續縫合,手都哆嗦了!”

    不僅是別人想到就後怕,餘因現在根本就不敢想在手術室裏發生的事情,隻要一想到當時候的自己,她後背就頓生涼意。

    她那一天,都不敢麵對紀醫生。

    下班後的信怡依舊陪在她身邊安慰她:“大魚,那個……你真的不用感到自責,副院長那是沒事找事,而且我相信這件事情對你也很有意義的,你想啊,這樣幾率小的事情你都經曆過了,你還怕以後遇到緊急情況心慌嗎?而且還有你家紀醫生在你身邊,他還那麽幫助你,你應該心存感激慶幸自己和紀醫生都平安度過。”

    其實信怡所說的也正是她在心裏所安慰自己的話,她一直在告訴自己,事情已經過去,她應該要抱著學習的心態去麵對這件事情,所謂臨床臨床,沒有實踐與經曆哪裏會有後來的經驗。

    但……心底那股難過以及自責還是會不斷的占據腦海。她的狀態也被餘媽媽看在眼裏,感覺到她的不對勁後餘媽媽放下碗筷坐到她身邊關切的問道:“餘因,告訴媽媽發生什麽事了?”

    起初她隻是朝餘媽媽搖搖頭,繼續拿著碗筷吃飯,但是越想越心酸,不知不覺眼眶一頓蘊熱就掉下了眼淚。

    “小因……別難過,有什麽事跟媽媽說,媽替你……”

    在餘媽媽的話還沒有說完之際,她隱忍了一天的情緒終於崩潰,放聲哭了起來。那個時候她真的很害怕,即使是知道紀醫生在自己身邊他也害怕,她手裏還握著患者的生命,她不敢想象若是沒有及時來電,若是患者出了一點點的問題,她應該怎麽辦?

    心中那股惶恐洶湧的朝她湧過來,擊潰了她好不容易堆積起來的堡壘。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遇上這樣的情況,雖然她在上學時就做過各種突發情況的準備,但這一次真正的嚇到了她,不僅如此,還在最緊急的時候失了神,她對自己的失望大於後怕。

    她一邊抽泣一邊跟餘媽媽說起今天在手術室裏發生的事情,餘媽媽看著惶恐不定的女兒,心口疼意頓顯,撫著她的脖頸安慰她。

    一直等到餘因的心情漸漸平穩了,她才出聲:“病人沒事就好,紀醫生給你五秒鍾也是

    他在履行他那時作為你老師的責任,病人的事情他心中自然是有數,小因……你聽媽媽說,不要自責,就當做這是一種經驗,你現在應該要做的不是自我反省,而是去向紀醫生道謝。”

    她溫和的替餘因擦了擦眼淚,餘因難過她也是難過的:“是紀醫生給了你一個難得的經驗,也是他讓你上升了一個台階。事情都過去了,病人沒有事,都過去了……”她一邊拍著餘因的肩膀一邊抽出紙巾遞到她麵前。

    人生總是會有大大小小的坎需要走過,她曾經想過很多辦法能令餘因少走一點彎路,但她知道每個人都是無可避免的,即使她再怎麽幫助女兒,總是會有自己力所不能及的地方。

    而餘因也在餘媽媽的鼓勵和疏導下,心情也逐漸的平複了不少。

    那一天紀善生一晚上都呆在自己的辦公室,盯著那位病人的病例出神。

    ***

    次日早上餘因在餘媽媽的叮囑下準備去找紀醫生,俺她才剛到醫院就接到了展大的電話,那邊直接讓她去副院長的辦公室。

    聽到副院長這三個字的餘因表情一冷,說實話,她很不喜歡這個刻薄的老頭。而副院長看到她的時候也明顯一怔,打量了一番後才招唿餘因進去:“原來就是你。”

    上次她反駁他甚至無視他的情形赫然的浮現在腦海,他對餘因可謂是印象深刻,畢竟全院都找不出一個實習生不把自己放在眼裏,他盯著餘因平靜的臉,開口問道:“實習多久了?”

    餘因摸不清楚他的想法,愣了一會後如實的說了出來。

    然而副院長也沒有多說其他的話,直接把電腦的屏幕翻轉到她的麵前指著說道:“能讓紀善生不惜壓上患者性命給你五秒鍾的人,我就想看看他的眼光。”

    餘因順著他的指頭望向屏幕,上麵是一個病人的病例表。

    “這是剛來醫院的患者,闌尾手術是半個小時後,你去準備準備。”

    餘因猛地一怔:“副院長,我……”

    “敢接嗎?”副院長斬釘截鐵的問她,他不需要聽其他多餘的話,隻要聽敢還是不敢。而這件事情來的太突然,餘因顯然沒有做好準備,聽副院長的意思是直接讓自己上陣,但她僅僅是一個實習生,還沒有醫師資格證,要她主導一台手術怎麽可能?就連當一助都隻能在上層醫師的指導下進行。

    但她下一秒立馬就反應過來,副院長之所以這麽做的目的,是為了看自己的實力,

    等同於現在的她就代表著紀善生,若是退縮或者出意外豈不是讓紀善生在副院長那落下了把柄,他之所以斥責紀醫生就是因為昨天手術室裏給她五秒鍾的事。

    副院長盯著餘因臉上變幻莫測的表情,最後伸出負在身後的手,把電腦屏幕轉過來:“既然如此,沒事了,你下去吧。”

    他這麽幹脆的打她一個措手不及,就是想知道這個實習生到底憑什麽這麽傲,若是人才,他什麽都可以忍。就如紀善生,即使他再怎麽不把自己放在眼裏,他都不會趕他出醫院,因為他知道三院少了一個紀善生並不是單單少了一個醫生這麽簡單。

    餘因手心微微出汗,咬牙喚住了副院長:“我接。”

    實習生在沒有上層醫生指導是不能單獨做手術的,但若是有醫生在身邊指導,還是能夠上手術。況且隻要副院長說行的,哪怕是開顱,她都能上手。

    餘因知道副院長是真的想要看自己的水平,若是要刻意為難自己,也不至於拿一個闌尾手術給他。因為如果有心為難的話,以他副院長的頭銜分分鍾讓她走出醫院再也迴不來。但因為肩負著紀善生,餘因的壓力不少。

    她做過的闌尾手術不多,但相對於其他的實習生來說算多的,不過每次都是看著帶教做,自己在旁邊當個助手或者觀摩下。

    聽到答案後的副院長多看了餘因一眼,拿起旁邊的電話朝普外的醫生打了過去。餘因匆忙的跑下樓去做準備工作,在腦子裏迅速的迴憶起關於闌尾術的所有知識與畫麵,一邊在心底為自己打氣,告訴自己,這一次是對自己昨天的彌補。

    她在趕往普外的途中偶遇信怡,見到餘因匆匆小跑的模樣,她疑惑的抓住她的胳膊問了一句:“怎麽了這麽急?”

    但餘因沒有時間和她繼續說話,推開她的手邊走邊說了一聲:“我去普外做闌尾。”

    信怡以為自己聽錯,又問了一遍,但餘因卻已經跑下了樓。她困惑的頓了頓:“普外做闌尾?普外做闌尾!”瞬間她反應過來:“普外不是已經輪過了嗎?怎麽又去普外還要去跟闌尾手術?”

    疑惑不解的信怡直接跑去展大的辦公室尋求答案。

    巨大的壓力如一塊巨石一般緊緊的壓在她的胸口,在進手術室的時候她深深的唿吸一口氣,攥緊手心告訴自己:“就當普通訓練一樣,之前可以做好,現在也可以做好的。”她腦海當中迴憶起當初在基層醫院的時候陪一位老教授做過的闌尾術。

    在闌尾手術中,大多數的醫師都習慣取麥氏切口,這對臨床的外科醫生來說沒有任何問題,但對於餘因他們這種實習生來說還是有一定的難度,因為經過麥氏切口行闌尾手術操作比較複雜,實習生動手能力都有一定的局限性,而且大多數的實習生都對手術存有膽怯心理。

    而餘因的動手能力雖然達不到像白起那樣,但在眾多實習生當中還是可圈可點的,畢竟近兩年的實習不是白做的。

    她最需要克服的就是心理這一坎。

    她很慶幸昨天餘媽媽陪了她好久,慢慢的疏導她,讓她明白怎樣做才是正確的選擇。同時也很慶幸在經過昨天那樁事故後病人安然無恙,讓她在累積經驗的同時幸運的躲過一坎。

    她的對麵站著普外的帶教老師和副院長,興許是有了強大的心理支持和暗示,她把周圍當做沒有人一番,努力的靜下心來開始手術。

    而另一邊得到答案的信怡驚訝的幾乎合不攏嘴:“這都可以?”她簡直不敢相信副院長居然會讓餘因這個實習生去手術:“他也不怕病人去告他!要我知道給我手術的是個實習生我絕壁把醫院給鬧翻去!”

    雖然大家都覺得副院長有些過了,但不得不承認一個事實:“普外的謝醫生和副院長都在手術室裏,病人能出什麽事,又不是開胸開顱的大手術。”

    有技術老道的謝醫生還有經驗豐富的副院長在裏麵,即使是文信怡這樣菜鳥級的手頭功夫選手上陣也不成問題。

    其實在驚訝的同時,還是有不少人羨慕的,三院這麽多實習生,能輪到上台手術當助手就很不錯了,居然還能提前感受下主刀的快感,簡直是運氣爆棚才能有這樣的機會。雖然冒險,但也刺激。

    “餘因就是第二個白起,嘖嘖……都是高手高手!”旁邊的同學不禁感歎:“要是他兩在一起了那也是絕了。”

    信怡在心裏哼哼,要是她把餘因已經和紀醫生在一起的真相說出來估計得嚇死他們,不過她是好姐妹,自然不會多嘴到這種地步,在心裏爽爽也就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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