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姐手術的那天,陰沉了好幾天的天終於放晴。因為要跟進手術室的原因,餘因一大早就來到了醫院。和她一同進去的是白起,這樁手術室她求了展大很久才被同意進去的。

    她無法形容自己那時的心情,隻感覺這次進手術室比任何一次都要忐忑,哪怕是剛穿上手術服的那一刻,她都能感覺到自己那顆沉甸甸的心在不斷跳動。

    她深吸一口氣,櫃子的門突然就被來人關上,她聞聲迴頭,見到信怡手捧著一個包子站在自己麵前:“大魚,不要太擔心,紀醫生是誰啊!聽我的話,好好吃了它們,帶著滿滿的正能量進去!”

    信怡又偏頭拿過一袋的包子遞到餘因的手裏,一邊拍她肩膀一邊鼓勵她說道。餘因感激的看了她一眼,聽話的吞下那幾個包子,換好衣服後才趕往那邊的手術室。

    紀醫生如往常進手術室前一樣麵無表情,讓人覺得嚴肅又冷漠,這個時候的紀善生是餘因最向往也是最為忌憚的他。她不敢上前說多餘的話,隻是一聲不吭的跟在醫生後麵準備進去做消毒工作。

    艾姐在她的眼皮下被護士推進手術室,在餘因還沒有緩過神來的時候耳邊忽然響起一陣渾厚的男音:“紀醫生,這就是你三思而後行做的決定?”

    來人是副院長,他雙手負在身後臉色緊繃的盯著紀醫生冷冷的說道,餘光瞥了一眼被推進手術室的艾姐,緊接著又說道:“萬一手術效果不佳,所有的責任你……”

    “副院長。”紀善生冷冽的聲音打斷副院長的話,同時也完整的將他要說的話包含在了裏頭,聲音如同從冰窖而來,令他生的一身寒氣,使得周遭的人紛紛不寒而栗,不約而同的小心翼翼將視線投向這邊。而副院長也是沒能想到紀善生居然就這麽硬生生打斷他的話,雙眉緊蹙一臉不悅。

    他左右環顧了下,加重語氣:“那我是把醜話說在前頭了,要是因為這件事你們科室再出點亂子,到時可別怪我不看在你爸媽的麵子上,即使是院長來了我也不會姑息你。”

    紀善生聽到他談及自己的父母,目光更為清冷的直視著副院長。

    副院長慍怒的看了在場的人一眼,便甩袖長去。

    從這一刻開始,在手術室內的紀善生沒有說過任何一句關於手術外的話,一心專注在手術台上,餘因遠遠的站在側麵,手心全部都是汗。看著手術器械不斷的在眼前反複,紀醫生的手從未停下,她額頭上也沁出一層層的汗珠。

    心裏冒出的緊

    張讓她一下子驚慌失措,她雙腳甚至有些發軟。

    白起察覺到餘因的不對勁,悄然的往前挪動到她的身邊伸過手握住餘因的手掌,稍稍使力緊握住。紀善生一晃頭就看到了那緊握的雙手,他頓了一秒,迅速收斂思緒後將專注力放在手術台上,右手小心的牽拉住左肺。

    整個過程餘因大氣都不敢出,她雖然知道紀醫生做這類手術少也有幾十例,但因為對象是艾姐,所以她一直提著心。

    一直到紀善生放下器械的那一刻,她才迴過神來緊緊的凝視著他。

    紀善生的額頭上沁出些微的汗,旁邊的護士幫他擦幹之後他順勢看了對麵的餘因一眼。他退了幾步,就在一助準備上去做收尾工作時,他竟出乎大家意料的開口喚到白起的名字:“白起,你來收尾。”

    他話一出,室內不少人都將目光移到白起的身上,就連第一助手的林醫生都帶著困惑看向白起,本想開口提醒,但轉念一想一個是紀善生,另一個又是主任的兒子,所以他最後選擇默不作聲的給白起讓了一個位置。

    白起也是沒能想到紀善生會突然讓自己去收尾,按理來說這樁手術他應該和餘因是觀摩者,隻見他愣了幾秒,看到對麵紀善生決然的眼神,他隻好鬆開餘因的手,走上了手術台。

    站在他對麵的紀善生此時並沒有提前離開病房,而是雙眼緊緊的盯著白起拉線的手,他的目光冷冽又直接,連站在白起旁邊的護士都忍不住心裏發毛,替白起緊張起來。

    若是在紀醫生眼皮底下出錯,那後果簡直都不敢想。並且要想在紀醫生這種眼神下做好工作,也確實考驗人的心理素質。

    而事實證明白起一直就如人們所說的那樣,收尾工作做得十分好,就連縫合都趨近完美,當白起放下器械的那一刻,護士沒能忍住率先第一個出聲:“恭喜大家,手術很成功。”

    白起的嘴角勾出一絲笑意,看向紀善生。

    紀善生在他剪線時就默默的退下了手術台。

    “白醫生不愧為主任的兒子。”旁邊有護士情不自禁的誇讚了一番,而餘因從紀善生退台的那一刻起,她提在嗓子口的心猛然落下,轉而心情變得激越,尤其是看到對麵紀善生沉默的身影,心中那股雀躍感激唿之欲出。

    所以從手術室出來後,她手心攥拳,一把抱住餘媽媽:“媽……手術……成功了。”餘媽媽深深吸了一口氣,激動的不禁熱淚盈眶,一時無法言語連連說著感謝上天。

    餘因拍著餘媽媽的後背,看到紀醫生快速離開的背影,頓愣了幾秒也小跑上去緊緊的跟在他的身後,等他走到辦公室的時候才發現身後的異樣,剛轉身就隻感覺懷裏一暖,餘因已經撲過來緊緊的環住他。

    在這個距離間,他聞到了餘因發絲上的淡淡香氣,感受到了她柔軟臂膀上灼熱的溫度。而那一刻,餘因已經抑製不住自己心裏的情感,此刻好像說話都是多餘的,隻有擁抱才能讓他更為直覺的感覺到她的內心。

    “餘因。”他低頭輕喚她,聲音柔軟。嘴角也慢慢的爬上了淡淡的微笑,就連眼裏都升起了自己看不清的迷霧。

    ***

    傍晚的天氣夾著一絲涼意,餘因與信怡他們聚在食堂裏,桌子上還擺著餘媽媽做的各種好吃的飯菜。信怡大口大口的吃著,對餘媽媽的廚藝那是讚不絕口。

    她斜著眼睛瞄了一眼一直在出神的餘因,不懷好意的悄然在她耳邊說了一句:“我直覺你要陷入紀醫生的愛河裏拔不出來了。”

    餘因驚懼的迴過神,窘迫的低頭藏住眼底的笑意。

    信怡還想調侃她,卻看見坐在對麵桌子吃飯都不忘看書的徐海風,心中不時來氣的說了一句:“媽媽從小就教育吃飯的時候就得好好吃飯,一邊看電視啊看書什麽的純屬裝b。”

    聲音不大不小正好傳入徐海風的耳朵裏,隻見他緩慢的抬頭盯著文信怡,周圍有同學捅了捅信怡的胳膊:“文信怡你自找啊!真是不作死就不會死。”

    信怡一個白眼翻過去,正好看見迎麵走過來的徐主播,眼睛突然一亮飛快的擦了擦嘴,將堆成山的飯迅速扒了三分之二到餘因的碗裏。

    嘴上露出甜甜的笑容,盯著越走越近的徐主播,忽的抬起手打個招唿:“徐主播!”

    徐主播在住院的那段時間裏跟不少人都打過交道,這裏的人都認識他,並且和他稱兄道弟的人也不少。他一過來,立馬就有人讓出位置讓他坐。

    餘因的注意力也和大家一樣都集中在了徐主播手裏的那捧鮮花上,近看上麵還灑著一些水珠,看起來嬌豔欲滴,讓人愛不釋手。

    當徐主播將花遞到信怡麵前時所有人都忍不住一聲驚唿,就連旁邊安心吃飯的人都有不少受到影響紛紛將視線投到這邊,一度讓不了解情況的人以為要求婚,連忙發聲起哄。一時間食堂熱鬧非凡,作為事件的主人公,信怡自是高興的無以複加,臉上紅暈一片接著一片,大家見狀忍不住

    打趣:“文信怡你居然有臉紅的一天!”

    更有甚者自然而然的就跑到徐海風的身邊攀著他的肩膀笑著說道:“這麽好的機會你不上去調侃調侃?”

    徐海風抬著眼皮看了一眼文信怡,緊接著輕哼了一聲,不屑的合上書:“那捧花的花期也不過三天而已,遲早敗落。”

    那位同學愣愣的看著徐海風酷帥轉身,瀟灑走人,不禁讚歎一聲:“學霸就是學霸,說出來的話都是經典。”

    見到信怡露出少有的女人模樣,餘因也是為她感到高興,與大家一樣都沉浸在興奮當中,自是不知道此時紀善生的辦公室正發生著什麽。

    紀善生困惑的看著站在門口一臉正經的白起,疑惑的蹙了蹙眉問道:“有什麽事嗎?”這樣的白起他真是少見。

    白起在踏進紀善生辦公室之前做了很多的思想工作,他的心裏有著很大的疑問,迫不及待的想要親口從紀善生的口中得到證實,因為他相信他的判斷沒有錯,在這麽多天的相處裏,每次看到餘因麵對紀善生的表情,還有紀善生對餘因輕易的關懷,他心中就會有一絲異樣而升。

    他了解餘因,同時也了解紀善生。所以他知道餘因從來沒有用那樣的表情凝視一個男人超過十分鍾,除了紀善生。而紀善生也是從來不會送一個剛剛才認識不久的實習生迴家,而且為還為她頂住醫院上頭的壓力去拚一場對他毫無利害的手術。

    他走到紀善生的跟前開口問道:“紀大哥。”

    白起的這一聲紀大哥讓紀善生不由的停下手中的事情,戴上眼鏡重新審視他。

    “你認識餘因嗎?我指的是在她進醫院之前。”

    白起緊緊的盯著紀善生,不放過他一絲的表情微動。

    紀善生的臉色稍霽,猶豫了幾秒才點點頭。

    瞬間,白起感覺到一絲涼意劃過胸口。

    他們的對話從開始到終結不超過五分鍾,得到一切迴答後的白起在離開辦公室的最後一刻忽然開口問:“那麽,蔣醫生呢?”

    “你一直沒有結婚的原因難道是因為前女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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