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怡看到展大變臉,連忙替餘因解釋了一番:“展老師,餘因這連值了三天的夜班,我估計她今天可能睡過頭了,待會就會過來了。”

    在展大眼裏,值幾天夜班完全算不上什麽,想當年他們都是一樣過來的,沒有值過夜班的醫生那還叫醫生嗎?他以前可是打破了記錄大半月都在值夜班。所以麵對信怡的解釋,他倒是反叱她:“倒是你文信怡,告訴我你是不是在學校上學的時候作文不過關?區區一個觀後感你給我寫成這樣子你好意思交上來?平常寫報告也沒像這麽次?你在大學寫論文也這樣敷衍了事?”

    信怡在心裏暗自感歎真不該替餘因出這個頭,不過所幸餘因在展大準備對信怡進行長久訓斥的時候趕到了展大跟前。

    “展老師對不起,我來晚了。”餘因氣喘籲籲的跑上樓還來不及喘氣,額前的碎發被風吹的亂七八糟也來不及打理。

    展大正想要訓斥,結果不遠處又風風火火的跑來一個人:“展老師!對不起我遲到了!我自願接受任何懲罰,當然餘因那部分我也替她收了。”

    白起麵色不改心不跳的一口氣說完,展大當時就想一巴掌扇過去,但礙於自己的身份,他還是咬牙給挺住了。不過這代價還是要有,於是他也不多說什麽,直接嗬斥一句:“你們倆一個小時之後給我打結去!沒我的允許誰要離開那裏,明天就不用來醫院了。”

    展大口中所謂的打結,就是外科最基本的操作之一,沒什麽高難度,但是反複練習的時間一長,那就屬於懲罰。餘因以前在基層醫院實習的時候就被那裏的帶教老師懲罰過,當時候她從休息室裏出來後雙手幾乎沒有知覺了,打結到後麵手就跟抽筋一樣,完了直接就麻木掉。

    正在大家以為展大沒有什麽事情要交代的時候,他突然就轉過身來指著站在最後麵的徐海風:“你難道以為手術室那件事情就這麽算了嗎?給我老實點和餘因他們兩個一起去!”說完又將視線轉移到信怡身上,指著她:“你也別慶幸。”

    所以在接下來一個小時候,他們四人就老老實實的走進了休息室開始,並且深知展大的意思,進去第一件事情就是把手機的錄像功能打開。

    打結這活剛開始還好,久了的話文信怡是第一件堅持不住的,一邊揉著手指一邊不停的抱怨:“哎呀我的手要廢了!這以後要殘疾了找誰賠償去啊?哎呀……”

    “你就不能閉嘴嗎?”徐海風實在受不了她的喊聲,索性就打斷她的話。而餘因深知,這

    兩人一旦杠起來就沒完沒了了。反正勸了那麽多次都無果,這次她幹脆就任由兩人去了,自己默默的退居到後麵的凳子上,而白起也緊跟在餘因的身後。

    “小因,你手腕怎麽迴事?”在看到餘因手腕上的青紫後白起忍不住開口,餘因隻是微微開口:“不小心弄的。”

    白起還要說什麽,餘因把腦袋徑直的轉到一邊,他隻好瞥了瞥嘴保持沉默。

    展大來檢查的時候是他做完下午那台手術,本來是排在上午的,不過手術室出了點小問題,隻能調整到下午。

    等展大檢查完後他們幾個人的手已經動不了了,疼的發緊。信怡一邊嘮叨一邊抱怨,幾乎是將他們其他三個人的抱怨一股腦都說了出來。

    餘因先去了更衣室換了件裏衣,後來走到走廊上時突然看到昨天掐她的那個女孩,她身邊還坐著一個麵目憔悴的中年男人。

    因為有過昨天的經曆,所以她沒有本能的靠近,隻是徘徊了一陣後才往前走了幾步問了那個男人一句:“先生,有什麽需要幫助的嗎?”

    她突然的出聲,那個小女孩警惕的看了她一眼,然後死死的抓住男人的胳膊,那個男人有些勉強的拉出一絲笑意,搖搖頭。餘因頓了頓,見他也不說話,於是準備離開,結果沒想到她剛剛轉身,手腕就被那個男人大力的抓住,她驚愕的轉身,隻見男人突然朝她跪下:“醫生,你幫我跟紀醫生說說好嗎?讓我簽字?讓我簽字!”

    他身體顫抖著,那個女孩看到男人跪下來,她也一聲不吭的朝餘因跪下。這餘因哪受得住家屬這樣,而且他們嘴上說的什麽她也不清楚,隻好一頭霧水的想要將男人扶起,可是那男人現在什麽都聽不進,隻是一個勁的懇求著:“醫生求求你幫我跟紀醫生說說,讓我簽字讓我簽字!我可以簽字的!”

    “先生,你先起來,你先……”

    就在她手足無措的時候,紀善生突然看到了這一幕,他微微蹙眉,走過去將餘因拉到身邊後將男人扶了起來。

    而那男人見到是紀醫生,猛地抓住他手臂情緒有些失控的反複在說:“我能幫她簽字的,你給她手術好不好?錢我也帶來了,為什麽不給她手術?”

    餘因也是盡力的試圖去安撫男人的情緒,紀善生平和的與男人交談著,穩住他:“你先冷靜下,冷靜下。”

    後來走廊上又陸續的經過幾個醫生,也幫忙過來安撫下男人的情緒,經過多人的努力,那個男人的情緒才漸漸的

    穩定下來。餘因緊跟在紀善生的後麵,因為害怕這個時候問他會不耐煩,所以餘因在病房外麵一直等到紀醫生查完房出來後才開口:“紀醫生,剛剛那個家屬是怎麽迴事啊?是昨天那個病患的丈夫嗎?”

    紀醫生低頭不經意的看了一眼餘因手腕處的傷,而後才直視她的眼睛輕描淡寫的說:“那個人並不是她的丈夫,她丈夫不同意簽字。”

    雖然還沒有明白事情的始末,但是餘因一聽到患者丈夫不同意手術,驚愕的連嘴巴都合不攏,一臉不可思議的反問了一句:“病患是他妻子,在這個緊要的關頭他怎麽會不同意簽字?”

    病患心衰已經一年,如果再不及時的手術,很可能活不到明年的今天,而且還會長期伴隨著心衰的痛苦,作為她的丈夫,餘因難以想象一個男人竟然會讓自己的妻子遭受這樣的等死痛苦,而且還是在明明有救的情況下。

    紀善生知道同這個實習生說了情況也沒有多大的用處,所以對於餘因的問題他並沒有打算深入的迴答,而隻是淡淡的應了一句:“像這種手術如果沒有家屬同意醫院是無法將患者推到手術台的。”

    “不一定要她丈夫同意啊?患者不是還有其他親人嗎?”餘因依舊不依不饒,一腦袋的疑問都堆積在她的腦海裏,她作為一個與患者毫不相幹的人都看不下去了,更何況作為患者的丈夫?她想不明白為何會冷血到這種地步,況且……一想到剛才的畫麵餘因又忍不住開口:“剛才那位不是說會簽字嗎?”

    餘因想起剛才猛然抓住自己胳膊就下跪要求簽字的人,之前還以為是患者的丈夫,即使現在知道他不是患者的丈夫,但從他剛才那失控的情緒來看,肯定是是患者的親人,如果丈夫執意不肯簽字,親人也可以代簽啊?

    站在紀善生旁邊的一個醫生看不下去了,拉過餘因的胳膊就解釋說了一通:“患者的女兒和她自己都不具備簽字的條件,她除了一個丈夫外就沒有其他的親人,剛才那個男人隻不過是她的情人罷了。”這位醫生也對患者有著無比的同情,一方麵也是同所有人一樣譴責患者的丈夫,一方麵又是同所有人一樣毫無辦法。

    聽到解釋的餘因心裏一揪:“她既然隻有他丈夫一個親人,為什麽她丈夫還不肯簽字?難道紀醫生沒有告訴他患者目前的情況嗎?不做手術的話隻有等死……”

    “你覺得紀醫生像是不告訴患者情況的人嗎?”那位醫生突然打斷餘因的話這麽說了一句,餘因一愣,他看了一眼便走開了。

    這其中或許是有餘因不知道的隱情。

    她好幾次都有想去找紀醫生問清楚狀況的想法,不過轉念一想,紀醫生又不是那種見死不救的人,他心裏一定會有分寸的,自己去問了也是白問,什麽都幫不上。而且在醫院裏什麽事情都有可能發生,紀醫生既然已經做了那麽久的醫生,這樣的事自然是經常見。

    所以餘因也就強迫自己將這件事情拋到腦後不要去計較,可就在她和信怡他們去食堂吃飯時,事情的真相還是讓她心裏那股憤憤不平的情緒潮起雲湧。不僅是餘因,就連徐海風他們都看不下去了。

    告訴他們的是精神科的一個實習生,事情也是從帶教那裏聽來的,這個患者早期在他們精神科接受過治療,後來檢查出心髒有毛病後建議轉到心胸來,結果次日病患就消失了,他們也沒有想到一年之後又會在這個醫院看到他們。

    隻是這拖延的一年時間,已經讓病患的病情越發的嚴重。病患與她丈夫已分居好幾年,她從鄉下帶著女兒來到這裏打工,與工廠的另外一個打工男人同居,那個男人就是方才拉住餘因胳膊懇求她的男人。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餘生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十三春夏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十三春夏並收藏餘生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