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食堂迴來的信怡雙手插兜跑到病房門口,此時徐海風正坐在那個病人的病床旁邊幫忙測血壓,而餘因則在另外一床給個新入住的病人抽血。

    她走到徐海風身邊咳了咳,壓低聲音說了一句:“算你小子走運又躲過今天,展大得明天才來醫院。”

    旁邊的餘因也聽到了這個話,不禁反過頭來一臉疑惑。文信怡還指望著自己有一手消息好在徐海風麵前嘚瑟嘚瑟,結果這人自從昨天後就整一呆子似的,以前自己說一句話對方就馬上與她頂過來,現在是無論她說幾句話對方連抬個眼皮都為難。

    信怡瞥了瞥嘴,把視線轉移到餘因的身上,將理由說了出來。

    因為科室主任迴來了,加上紀醫生昨天又是第一天上班,所以就一起上外頭聚聚,晚上會有同科醫生過來替展大值班。這樣一來,徐海風又逃過他念叨的一劫。

    依照展大那性子,這事情拖的越久,他就淡忘的越快。即使是明天把徐海風給教訓一頓,也好過今天教訓。

    “我今天也可以好好睡一覺了,不然還得因為那破觀後感被他訓一頓。”想到展大今晚不來醫院,文信怡也是高興的發嗆,昨天的那個觀後感她寫的自己都不忍直視,坐在電腦前軟磨硬泡給擠出來的。

    話說到這,忽然從外麵進來的兩個護士,他們一邊談話一邊將餘因所需要的東西遞給她。對於他們之間的交談,餘因壓根就沒有去注意,直到紀醫生這三個字從他們口中說了出來,她才不由自主的豎起耳朵。

    其中一個護士捂著嘴朝旁邊的護士打趣的說道:“你是不是因為紀醫生這段時間在醫院住就不打算迴家而天天上夜班啊?”

    “難道你不想上夜班?這才一天,這夜班都成了搶手貨。”

    餘因看了一下自己的手指,在心裏默默的迴想了一下方才所聽到的話,為了確認還特地喚住那個護士問了一遍:“你們是說紀醫生住在醫院?”

    那護士點點頭後不懷好意的笑了幾聲:“餘醫生也有什麽想法嗎?”

    餘因一頓,連忙罷手:“哪裏哪裏。”

    按理來說今天是餘因值班,但因為昨天與徐海風對調了下,所以徐海風很自覺的留了下來。當信怡聽說餘因又要值班的時候,驚的連忙跺腳:“大魚你搞毛線啊?你是不是值班值傻了?難道是我這學渣不懂你這學霸的世界了嗎?難道我們兩從此要有隔閡了嗎?”

    餘因後來好說歹說才打發走信怡

    ,想著跟徐海風說說讓他迴家休息的,結果他也有著和信怡同樣的疑問:“你是不是值班值傻了?我覺得我得向你看齊了,這班我值定了。”

    他也一時無法理解餘因的腦迴路,但一想到昨天在手術室的事情,他有愧在心,無法讓自己心安理得的從醫院走出去。

    既然徐海風不打算迴去,餘因也就罷了。一個晚上就來來迴迴的在病房裏麵溜達,這幾天科裏入住的病人不是很多,偶爾幾個都已經認識了餘因他們這批實習生,所以有事沒事就嘮嗑幾句。

    她時不時的就走到走廊處的落地窗前,看著外麵停車場那個固定的車位。聽人說,那個車位一直就是紀醫生的。現在車位還是空空的,想來和展大他們還沒有迴來。

    徐海風端著器械看了餘因好多次,直到他忍不住心裏的好奇時才走近餘因的身邊幽幽的開口問了一句:“你在等誰?”

    被一下子戳中心事的餘因一個激靈彈開,搖頭晃腦的裝糊塗:“什麽等誰?”

    一邊皺眉一邊悄悄的退出了病房,直奔休息室。

    那天她一邊打盹一邊惦記著紀醫生迴來了沒有,結果糊裏糊塗的就被徐海風叫醒,十二號床的病人忽然唿吸不順,她神經一崩急急忙忙的跑到病房,索性沒什麽大事,等她安撫好病人之後才知道已經是快天亮了。

    她脖子酸澀的厲害,雙腳下意識的往樓上走,當看到紀醫生辦公室亮著燈後她頓時一喜,跑到窗邊才發現裏麵空無一人。

    直到她早上離開醫院,依舊沒有看到紀醫生的影子。

    其實紀善生就在餘因走後不久就到了醫院,今天周三是他坐診的日子。而展大也是一大早就領著文信怡他們幾個實習生去查房去了。

    臨近中午的時候,展大這才對信怡他們開口說:“那個‘白起’你們誰認識?”

    大家一聽到這個名字,都微微一怔。尤其是信怡,睜大了眼睛直接問了一句:“展老師你問他做什麽?”

    白起可以說是他們這批實習生裏的噩夢。

    信怡在和白起做同學之前,一直認為這個別人口中所謂的天才醫生絕對是他們這等凡夫俗子攀爬不起的高大對象,並且還一致的認為這個白起應該是家境顯赫冷酷到底的麵癱天之驕子,但做了白起的同學之後,才知道一切都是自己想太多。

    下午餘因來醫院後第一件事情就被展大召喚到病房裏,令她詫異的是紀醫生也坐在那邊。而信怡還

    來不及跟餘因說話,隻聽見病房的門突然被打開,迎麵走進來一個麵容和藹的中年男人。

    大家還沒有集體反應過來,男人的背後突然就竄出一個人影,在看清那個人影的模樣後,餘因忽的愣住,雙腿還來不及往後退,她的身子猛地就被那個人影抱住,那瞬間餘因感覺到自己的胸腔似乎要被他撞裂開來。

    在場的人也紛紛一怔。

    還是信怡第一個反應過來趕緊拉開兩人,隨即就傳來一個渾厚的男聲:“你幹什麽呢?注意點規矩沒有?”

    說這話的就是第一個進來的中年男人,他就是心胸科的科室主任白康白醫生,同時也是白起這個祖宗的親生爹。

    在短暫的驚愕過後,眾人也沒有多想,在場的人大概都了解白起的性子,也就沒有說什麽。倒是餘因,雖然經曆過很多次這種突襲事件,但今天不知為什麽,格外的尷尬,好像連抬頭的勇氣都沒有。

    白起見到餘因一直低頭沉默不語,不禁伸手在她的眼前揮了揮:“怎麽了?我來到這裏你高興的沒話說了?”

    白起話音剛落,又遭來他爸的白眼,他收到後立刻噤聲。

    原來是紀善生的目光因為白起的突然說話而投注在了他身上,主任這才出聲嗬斥並說了一聲:“不過來和紀醫生打個招唿?”

    白起聽聞後笑嘻嘻的走到紀善生的麵前朝他張開懷抱:“紀醫生好久不見,你還是這麽帥氣。”

    紀善生隻是微微一笑,平靜的拍了他肩膀一下:“既然過來了就好好學習。”

    餘因看到紀善生那抹輕笑,胸腔裏的心髒忽的就跟打鼓一樣,迴憶也瞬間就進入了她的腦海,還記得那年分別的那天,餘因十分正經的和紀醫生開口:“紀醫生,我以後如果當了醫生的話可不可以在你的醫院工作呢?”

    那時候的紀醫生也像現在這樣,嘴角劃過一抹清淡的笑容,拍了拍餘因的肩膀:“既然決定了那以後就要好好學習。”

    她走神的表情被信怡看在眼裏,隻見她捅了捅餘因的胳膊將她從迴憶裏拉迴來:“你是不是看上紀醫生了?”

    餘因一驚:“瞎說什麽呢。”

    看到餘因這麽著急撇清的模樣,信怡就斷定她心中有鬼,一臉壞笑的看著她,這目光盯得餘因背後的涼風颼颼而過。

    白起和紀善生有著相似之處,家庭都是與醫生這職業有著息息相關的聯係,兩人也都是年少時就展現出了這方麵的

    天賦,或許是有著遺傳,也或許是從小就受到家庭熏陶的原因,總是比同屆生要優秀一些。

    餘因算得上在專業方麵下了功夫的人,不過在白起麵前,她還是欠缺很多。白起這人之所以會成為他們這批實習生的噩夢,那就是因為他性子就跟一個二世祖一樣隻知道玩樂,在學校裏屢次逃課,很多東西都靠自學,像他那樣看著瀟灑又優秀的人在餘因他們這一群在專業裏拚死掙紮的人絕對是一個異類。

    受人欽佩受人妒忌那都是常有的事。

    而對於餘因而言,白起又是自己的另一個噩夢。白起喜歡餘因那是眾所周知的事情,在學校那幾年那追求真是明目張膽,雖然屢次遭拒,但他就是不折不扣繼續我行我素的重頭來過,餘因被他折騰累了,也就純粹無視。

    對他倒也說不上討厭,隻不過還達不到心動的地步。

    而今天下午的晚飯,就自然而然被白起這土豪承包了。吃飯期間他注意到了餘因略顯憔悴的臉,不禁夾了很多菜到她的飯碗裏,還一口勁的叫來服務生上幾杯牛奶:“餘因,你熬了幾個晚上?”

    白起的話才剛說完,信怡就插話迴答道:“別提了,大魚是想讓全世界都知道目前醫院的所有夜班都被她承包了。”說完又看了看已經伏倒在桌子上的徐海風搖了搖頭:“真沒出息,這才熬了一個晚上!”

    雖然嘴上這麽說,但信怡卻不知不覺的往徐海風的碗裏夾了很多菜,還在服務生拿飲料上來的時候特地給他叫了一杯咖啡。

    白起聽說餘因承包了夜班,一手就扶住她額頭:“沒發燒啊?你怎麽想的?難道是知道我要來壓力大了,不想落後我太多所以整天留院學習?”

    “噗……”聽到這話的文信怡一口水就嗆到了,差點沒把自己嗆死去。可能別人不知道,她文信怡可是一點點的了解到了。索性就擰開水漫不經心的反問了一句餘因:“我猜你今天也不迴去是不是?”

    餘因雖沒有迴答,但也沒有反駁。因為事實確實如此,今晚她也不打算迴去了。她也不知道具體是因為什麽,總之心裏就是想呆在醫院看看紀醫生,然後糾結著要不要和紀醫生說起當年的事情。

    而今天晚上也是餘因第一次看見紀善生查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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