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聘的是見習助理,但卻成了傳菜小弟,而且還隻是見習的傳菜小弟。這幾乎讓他們九個人都心存芥蒂。

    他們都知道是從最基層做起,但不曾想過會基層到這個程度。他們認為至少也該是個服務員,但人算不如天算,天算不如被暗算,他們都被暗算了。

    試想一下,誰會甘心?花了幾萬塊甚至是十幾萬才讀完一個大學,但出來後幹的卻是傳菜小弟。早知道這樣,那還不如把上大學的錢省下來,做個小買賣呢。

    這飯店才也牛逼了,傳菜的都是大專以上學曆的,而且還都是學生會的幹部。

    祥子心裏本來也很不爽,但當腦子稍微冷靜下來,想到不幹就要流落街頭,與乞丐為伍。雖然大學生幹傳菜,說出去是相當丟人的,但在生活麵前賣弄自己的自尊,那實在是一件愚蠢到家的事。

    當務之急是要活下去,傳菜丟人,那大不了幹一兩個月,手裏有點錢了再跑就是。

    而九個人中,反應最激烈的就是磊子。磊子的全名是張繼磊,東北人。

    東北人什麽性格大家都知道,動手比動口還多。

    磊子接到象征傳菜小弟的小褂子後就狠狠的把小褂子往地上一摔,大罵:“罵了隔壁的,什麽雞8飯店?老子一個本科的學生會主席給你傳菜?”

    磊子的穿著打扮在他們這些人當中是最得體的,也是最有派頭的,平時出手也相當的大方,他們一直都很奇怪,磊子一個公子哥模樣,怎麽會來幹這活呢?

    以前他們都隻是奇在心裏,怪在腦子裏,一直沒有問,現在聽磊子這樣說,紛紛問磊子原因。

    磊子說:“還不是我爸,非得讓我出來體驗生活!”

    他們趕緊問:“你爸是幹什麽的?”

    磊子說:“房地產……”

    他們大大的“哦……”了一聲,原來還真是個公子哥。這年頭,就他媽的搞房地產的會搞錢,我們一年不吃不喝剩下來的錢才勉強能買到一個平方,等我們掛了房子的貸款也還沒還清。

    萬惡的房地產商啊……

    三鮮說:“磊子,既然你爸讓你出來體驗生活,那你就勉強體驗著吧!幹一下傳菜也不會死,你可別走,先把我們魔獸的級數升上去再說!”

    三鮮的原名叫蘇鑫,因為我們每次出去吃飯他都要點地三鮮這道菜,我們不點他還偷偷的加。不知道誰第一個叫起來,漸漸的,三鮮就成了他的外號。

    “磊子啊,不就是傳菜嘛?你看哦,我不也本科嗎?沒什麽大不了的,噢……”

    說話的是“小沈陽”。

    此“小沈陽”非彼“小沈陽”,此“小沈陽”既不姓小,也不姓“沈”,更不是趙本山的徒弟。他的原名叫張凡。

    他多次在他們麵前表達他對“小沈陽”的喜歡,跟他們說話也整天娘娘腔的,所以他們都叫他“小沈陽”或是“陽仔”。

    十個男生,就“陽仔”跟他們不合群。“陽仔”雖然也玩魔獸,但上網的時間比其他人少一大半。而且這個假“陽仔”比真“陽仔”要娘得多,娘得大夥都有點受不了。每次“陽仔”一說話,他們幾乎都有群毆他的衝動。

    更要命的是,他們搬進公司分的宿舍後,本來每天都是十點半上班的,但“陽仔”每天七點多就會穿著穿衣在宿舍裏來迴轉悠。他們幾乎每天都會被“陽仔”的轉悠聲吵醒。

    而醒來之後,他們總會看到無比惡心的一幕。“陽仔”的胯長得很奇怪,不係腰帶就穿不住褲子,而“陽仔”每天早上在宿舍裏轉悠都隻穿著睡衣,穿睡衣肯定係不了腰帶,他的褲子每走幾步就往下掉,而隻要不掉到影響走路的地步“陽仔”就不會提。

    因此,每天他們早上被“陽仔”吵醒後,總會看到半截白花花的屁股蛋子在自己麵前晃。晃得他們頭昏目眩、四肢無力、胃部抽筋、食欲不振。

    他們一個宿舍十個人,一般隻有“陽仔”吃早飯。

    “磊子,你走我也跟著走!”

    這樣說的是小韜。

    小韜的全名叫池文韜,是青島酒店管理職業技術學院畢業的。應他名字之意,池文韜長得高高瘦瘦,一副弱不禁風的書生模樣。

    小韜是十個男孩子中長得最帥的,刨除金錢和地位,就完全達到了女孩子心目中白馬王子的標準。在培訓那會就有不少女孩子經常跟他搭訕。

    但男孩子長得帥跟女孩子長得漂亮不一樣,女孩子長得漂亮不用出來幹活,早早的就被人包了。而男孩子長得帥,除了會被一些沒人要的恐龍勾搭外,再也占不到任何便宜。

    男女平等嚷嚷了好多年了,憑啥就隻能是女的被包養?有沒有顧及一下我們男同胞的感受?

    “算我一個!”

    說話的是取了女孩子名卻是男孩子的李雪。

    李雪長得很對不起他的名字,雪是那樣的白,李雪是那樣的黑。以至於放到非洲去,人家都會親切的稱唿他為同胞。

    當初也不知道他爹媽是出於什麽目的起的這樣一個名字,看來,名字這玩意多半隻是表示一種美好的願望。

    “走個屁!要下地獄大家一起下,你們三個休想瀟灑人間!”

    小潘聽不過去,站出來說。小潘的全名是潘從博,他是一個相當神秘的人。至少在他們幾個看來相當的神秘。

    一次小潘在上廁所,他放在床上的手機響起,祥子接的電話。

    但電話那頭卻說要找一個叫“蔡誌寬”的人。

    祥子說:“這裏沒有蔡誌寬,蔡誌窄也沒有,你打錯了!”

    電話那頭愣了幾秒,然後說:“找潘從博!”

    這下輪到祥子愣了。

    祥子把電話給了在廁所裏努力的小潘,等小潘拉飯屎接完電話出來後,祥子問:“蔡誌寬是誰?”

    小潘不加思索的說:“我——”

    祥子的大腦有點缺氧,緩衝了一下,又問:“潘從博是誰?”

    小潘同樣不加思索的迴答:“我——”

    然後其他人全都圍了上來,並異口同聲的問:“你到底是誰?”

    小潘在他們驚疑不定的目光中顯得很淡定,他慢悠悠的從兜裏掏出兩張身份證,在他們麵前晃了晃。

    他們清楚的看到,一張身份證上的名字是蔡誌寬,一張上麵是潘從博。而兩張身份證的照片都是同一個人。

    祥子咽了一下口水,問:“哪張是真的?哪張是假的?”

    小潘或是小蔡故作高深的說:“兩張都是真的,但兩張也都不是真的!”

    磊子說:“草,你丫的到底是什麽人?潛伏在我們這裏幹什麽?”

    自從知道小潘或是小蔡有兩個截然不同的身份和身份證後,他們上網就方便多了,誰沒帶身份證,跟小潘要一張小潘的或是小蔡的就搞定,免了不少跑腿的功夫。

    但小潘和小蔡到底哪個是真的哪個是假的?祥子一直都不知道,雖然他很想知道,但小潘卻每次都故作高深,從不細說。

    祥子真的很奇怪,一個人何以有兩個截然不同的姓名?名可以不同,但姓,也能不同嗎?

    人口普查時,小潘和小蔡是不是被多算了一遍?那人口普查的數據的真實性就不高了。

    但細一想,十三億人口,區區一個算什麽?就是區區兩個人,同樣也算不了什麽。

    “我也要瀟灑人間。”說話的是“阿哥”。

    “阿哥”不姓阿,他姓與阿毫無瓜葛的索。據“阿哥”說,他的祖先是滿清的正黃旗還是正紅旗的,索額圖據說可能是他的祖先。

    和清朝的皇家貴族扯上關係,於是他們紛紛叫他“阿哥”。

    “阿哥”的真名也很女性化,叫索華麗。“阿哥”華不華麗不好說,但卻是個標準的小白臉。他的臉白得讓飯店很多女孩子都虛心請假他美白的方法。作為一個站著撒尿的,“阿哥”竟然沒有半點胡須。我們隔三差五的就要用刮胡子刀,但這東西“阿哥”卻是備都不用備。

    而除了和他女朋友做運動外,其他時候,他們都看不到“阿哥”身上有半點雄性激素。

    “既然來了就先做著吧,咱應屆畢業生,在哪不是從基層做起?”

    說這話的是小斌。

    小斌的全名是李躍斌,作為一個山東人,他顯然是不合格的。他的身高實在無法讓人聯想到山東這個省。在他們幾個人中,小斌是最矮的,但也是最穩重的。

    看來,濃縮的真的是精華。

    “走什麽走,我抽死你!”

    十個男孩子中,唯一不是傳菜小弟的小聰不知什麽時候加入了他們的討論。

    十個男孩子中,小聰年紀最小,90後。

    十個男孩子中,小聰也是第一個被所有人都記住名字的。小聰在做自我介紹時就笑倒了一片。

    “大家好,我叫楊聰(洋蔥),我不是水果,是蔬菜……不,也不是蔬菜,是人……今天第一次亮相,給大家講個笑話:超市的冰櫃裏有一個五花大綁的螃蟹,它拚命的掙紮著從18。9一斤的冰櫃裏爬向28。9一斤的冰櫃裏,我看到後就內牛滿麵啊——太他媽有上進心了……”

    從此,大家就記住了一個會講笑話,但既不是蔬菜也不是水果的楊聰。

    自始至終,祥子都沒有說過一句話,他確實需要工作,讓自己活下去。

    一開始大夥也都不怎麽喜歡祥子,因為祥子是廣東人。祥子不曾想到,廣東人在外省人的心目中形象這麽的差,所有能用在人類身上的貶義詞都可以用來形容廣東人。

    但一段時間的相處下來,他們發現祥子雖然是廣東人,但卻完全不像廣東人。在得知祥子的女朋友是青島的後,他們都恍然大悟,愛情是能改變一個人的,而且還是徹頭徹尾的改變。

    是廣東人,但卻完全不似廣東人,大家都親切的稱唿祥子為“小廣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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