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駒連日來在天岩城受到諸多挑釁和嘲諷,本來以他這十幾年來鍛煉出來的心性,萬萬是不會有今日這般舉動。

    但在這段時間,他的修為亦是接連突破,又在天岩城遇到各種阻礙,雖然每次天駒都淡漠而對,但他畢竟不是沒有七情六欲的聖人。

    一次又一次的挑釁,一次又一次的嘲諷,總會在天駒內心留下一點負麵情緒。

    這些負麵情緒加起來亦是非常龐大,恰好他又在這個時候突破到了黑鐵十階,猶如一個開關一般,頓時將這些負麵情緒全部打開。

    如果不是天駒修煉不滅金身訣,心知早已堅如磐石,怕是早已爆發而出。也就不會有著今日這般借酒消愁的舉動。

    而剛剛他便是借著三分酒意來宣泄內心的種種負麵情緒,而將這些負麵情緒全部發泄完之後,天駒的心境亦是悄悄發生了變化。

    反觀酒樓之中,那中年人再好的涵養也被他氣得有些七竅生煙,這人年紀輕輕,居然如此驕狂!本人怎麽說也是大有身份的人物,自己最看好的酒,最愛喝的酒,在他嘴裏居然比垃圾還不如!?那豈不是說自己實在是……

    不過心中又有些羨慕天駒那種快意灑脫,無拘無束狂傲的個性!什麽時候我也能這樣縱意人生啊!這帝都,簡直就像一個大大的囚籠…….

    “雖然有些驕狂,但率性而為,也不失為真性情!”中年人默默的想到,舉起酒杯,一飲而盡;卻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什麽別的原因,隻覺得往日這喝不夠的美酒,今日居然真的有些不堪入喉。

    口中輕輕吟著:“酒逢知己千杯少,話不投機半句多!不錯不錯,這少年倒真有幾分真才情。”

    說到這裏,中年人突然愣了愣,又啞然失笑:“這家夥的意思,居然敢說我不是他的知己,與我話不投機呀,哈哈……臨走還罵我一句,還是酸溜溜的拐著彎罵的……真是個滑頭的小子!不過縱觀整個大順國,敢當麵罵我的就包括皇兄在內還真是一個也沒有,這小子倒是讓我嚐了嚐新鮮。”

    中年人笑了一會,突然感覺有異,一迴頭,卻見到一個瘦小枯幹的老者睜著有些昏黃的眼睛,出神的看著天駒離去的方向,一動不動,臉上神情,居然滿是遺憾。

    “原來是錢老四,你這是怎地了?可是被這小子氣糊塗了?”中年人灑逸的提起酒壺,自己滿上一杯,笑吟吟的道:“隻不過是一個少不更事的狂生,隨口胡說而已,你素來氣度宏大,料來不至於如此小家子氣,他不認可你的酒,我可是認定了的。”

    “王爺有所不知,我錢老四一生之中最自傲的成就就是釀出此等好酒,其他的種種,對我來說,不過是過往雲煙而已。區區小子輕視我的酒,老夫自當一笑置之,不予理會!”錢老四出神的看著天駒離去的方向:“可惜我聽到他最後那段話再出來的時候,他卻已經走了,酒國知己,無緣一麵,才是真正可惜之事。”

    “酒國知己?可惜?”那被稱作“王爺”的中年人有些驚異。

    “不錯,正是可惜!”錢老四肯定的點點頭,“這個少年,能說出這番話來,當真是一個真正懂酒的人。”

    說著口中喃喃道:“真正的喝酒,喝的乃是心情!喝的乃是意境!並不是將酒灌進肚子裏就算是喝了酒,那隻能是說糟踐釀酒的糧食罷了!會喝酒,會品酒,會賞酒,錯過此酒國知己,當真是生平最大之憾事……”。

    錢老四神色一動,突然目中精光一閃,眼瞳中閃出一絲淡淡的紫金顏色……

    那“王爺”就在他的身後,卻全然沒有發現錢老四目中的異樣。

    紫金靈氣,武皇的象征!

    這個邋遢之極得隻知道釀酒的錢老四,赫然是一位深藏不露的武皇強者!

    要知道,縱觀整個大陸,武聖之下,武皇強者已可算是站在大陸頂峰的人物!這樣的人物,居然屈身在這樣一個偏僻小酒館之中!

    可惜,若是天駒尚沒走,以他獨特的靈覺,以及莫逆天的修為,必會發現這錢老四的不凡之處。可惜,天駒現在已經走得連影子都看不見了……

    天駒走出酒館,一路緩緩步行,心中逐漸恢複清明,腦中也逐漸清醒。從之前的神異狀態之中解除出來,那一刻的癲狂,徹底將他和前世的陳樂鳴徹底斷絕開來!

    一番發泄之後,恢複理智的天駒,周身氣機盡斂,如此大雨也沒什麽好去處,自然而然地向酒樓的方向走去。

    就在天駒準備從前麵的街角轉向的時候,突然神情一怔,腳步慢了下來。

    因為從轉角後傳出一個低低的聲音,混在漫天大雨之中,若不是天駒耳目遠較一般人要靈敏的多,險些不能聽見。

    “……總算是成了,要不是老天下這場大雨,還真不容易摸到寧家那老貨的東西,當真是上天庇佑……”

    寧家?天駒心中一動,頓時想到了什麽。思慮一轉,身子閃電般一閃,接著雨勢的掩護,將身子躲在牆角後,一個突出的土牆後麵。這土牆在平時也不算很高,無論如何也不會藏的下一個人,但在這滂沱大雨之中,萬籟朦朧,幾乎對麵也不見人,卻是極佳的掩護。慢慢的撤掉護體靈氣,任憑雨水澆灌,瞬時從頭到腳一身透濕。

    隻因為雨水打在護體靈氣上的聲音與打在土牆上全然不同,所以天駒不得不小心,本來雨水打在人身上的聲響也與打在牆上也有細微的不同,但較之護體靈氣,卻又不可同日而語了。

    “唿哧”、“唿哧”的喘氣聲中,五六人似乎非常費勁的走了過來,絲毫不曾懷疑這麽大的雨街上竟還能有別人,其中一人提著一個包裹從街角轉了過來,一人道:“這件事情已經籌劃了很久,卻始終不能得手,這一次我們兄弟總算是成了,大當家知道了,定然高興之極。”

    另一人喘著氣道:“成是成了,不過代價卻也不小,怎麽也沒想到,寧家六位高手出去了四位,餘下的人仍能發現異常和我們的秘密潛入,若不是那神秘人將寧家剩餘的兩位高手引開,又有十四位兄弟拚死斷後,我等恐怕也……咳咳咳!”說到這裏,那人竟是劇烈的咳嗽起來。

    “不過這東西著實重要,萬萬不得有閃失;我們還是盡快的趕迴去交給大當家才是正理。趕緊處理了這件事,我們也能夠安穩一些,唉;這段日子以來,真是夠了!我們不要再耽擱了,小心夜長夢多。抓緊時間趕路!”

    “是是,不過,虎哥,我們去寧家的時候,可是你那侄兒帶我們進去的,萬一要是寧家事後查起來……隻怕你侄兒難逃一劫吧?”

    “怕他個鳥!等他們真正調查到咱們的時候,我們兄弟拿了賞錢,遠走高飛,四處快活了,天大地大,寧家又憑什麽能找的到我們?至於我那侄兒,別看他人小,心眼多著呢,估計現在早就沒影了,還等著寧家去抓他?那小子滑溜的緊,有時間擔心他,還是擔心咱們自己吧!”

    “說的也是。”

    六人急匆匆的邁步前進,離天駒越來越近。天駒在一邊看得明白,六個人之中,竟然有四個人受了重傷,其餘兩人也受傷不輕,一路走一路不停的流出鮮血,更有兩人不停的咳??的咳嗽,每一次咳嗽,地麵便多了一縷紅,不過那縷嫣紅,隨即便被雨水衝散了。

    他們究竟拿了寧家什麽東西?如此的重要?!進去二十個人被留下了十四個,隻逃出了六人,而這六人中還有四個受了這等重傷,居然還是很滿意、很得意的樣子?

    在過往的十五年內,天駒在紫陽城唯一一個真心相待的好友便是寧明哲。

    而這寧明哲便是來自紫陽城寧家的二少爺。

    說起這個寧家,在紫陽城怕是無人不知無人不識,寧家現任家主正是寧明哲的親爺爺寧元武,武宗六階強者。

    而寧家祖先乃是當年跟隨盛世昌一同打下大順帝國的得力幹將,傳承至今已經近千年,其底蘊更是其他勢力難以匹及。

    不過,早在天家出事之前,寧明哲便被他家老爺子強製送到西北邊境進行曆練。

    細細想來,天駒已經快兩年沒有見到他了。

    按照天駒對寧明哲的了解,寧家若是有好東西,寧明哲豈能不向自己擺顯?

    突然,其中那位受傷最重的人突然身子一震,停止了咳嗽,厲聲喝道:“誰?出來!”如電般的目光向著天駒這邊掃射過來!渾身上下突然青光燦爛起來,已經聚集起了渾身的靈氣,隨時準備雷霆一擊!

    這個受傷如此嚴重的人,居然是一位武豪級的高手!

    而他,居然發現了天駒的蹤跡!

    武豪高手之外的剩餘五人亦已同時止步,六道銳利的目光穿破了雨幕,其他五人身上都是一片濃濃墨綠顏色,這五個人,居然都有黃金武士修為!!領頭的那人雖然受了重傷,但運功起來渾身上下仍是青光耀眼,顯然已經是武豪巔峰,即將邁入武宗的行列。也正是他,發現了天駒!

    怪不得能在寧家偷出東西來,正好選擇在寧家實力最空虛的時候,一下子進入二十個好手,又事先踩好了點,以有心算無心,又有內應,若是再拿不出來,那麽寧家的實力就近乎恐怖了。

    但事實上這二十人最終也隻出來了這六個人,那被留下的十四人若也全是黃金級別的人物,那寧家的實力也仍是不可小覷的!

    大雨仍在瘋狂的傾瀉著,濃密的雨絲和騰起的雨霧,將天地間弄得即便對麵也難以看清人,更何況,這本就是在一個秋色的黃昏!

    天駒有些沮喪,自己目前的實力還是太低微了一些,雖然已經極力的隱匿自身的氣息,但卻彼此之間的差距實在太大。

    看來,今天勢必要有一場惡戰了!但以自己目前的實力,是否能打贏這六個高手?這實在是半點把握也沒有的事情。就算是對上其中的一個,以天駒現在的功力,也隻不過勉強匹敵!

    可惜,自己已經見到了對方的齷齪事,就算想抽身也已不得,對方勢必要殺自己滅口才可保完全,為求保住小命,隻能另想辦法。

    剛剛才決定今後不再任人宰割,可轉眼竟陷入了如此惡劣的局麵,真是一個至大的諷刺!

    正在這樣鬱悶的琢磨著,天駒突然察覺了一件事,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這件事的察覺令他鬱悶到極點的心情瞬間轉為愉悅,甚至是興奮莫名的,幾乎要笑出聲來,雖然是麵對六個自身實力都比自己強的高手,但在天駒此刻的心中卻已經有了必勝的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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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駒的身子若隱若現的在雨霧中,對麵的六人雖然感覺到自己的對麵有人,但卻並不確定對手到底有幾人,更看不清天駒的樣子;所以一個個小心翼翼,不敢妄動!畢竟他們大戰一場之餘,實力大損,更有多人身受重創,稍不注意,動輒便有殺身之禍!

    但同樣的情況對天駒來說,卻實在是與白晝沒有兩樣!甚至比白天還要明顯得多!

    不滅金身訣的淬煉,加上天劫的洗髓,其六感卻要比一般的高手來得更為敏銳,但對麵六人惟恐別人看不到他們一般,一個個將身體內的靈氣運行到了極致,青光金光在一片雨霧中無比耀眼,在天駒眼中,這簡直就是六個絕佳的靶子,而且還是清晰無比的巨型靶子!

    是想,茫茫大海濃霧中,迷失了航線的大船前方突然出現了燈塔…….這就是天駒現在的感覺了!這種亮度,導彈都能轟上去!

    天駒感覺自己此刻扮演的角色,就是一個屠夫。

    當然了,殺豬也是要有技巧的!

    因為眼前的這些豬貌似並不好殺,稍不注意,它還會拱你一下也說不定,畢竟“屠夫”現在的小身板還太弱,還真頂不住一拱!

    長袖中的手腕一翻,一曲,肌肉動作之下,腳邊散落的石子,悄無聲息的落盡了天駒的手心裏。天駒身子一動不動,眼中閃起的嗜血的色彩!

    萬法歸宗的氣流全力運轉,從經脈中一股腦兒注入石子表麵……

    瞬間,原本凹凸不平的石子,竟然在瞬間被打磨成薄如蠶翼的鋒利刀片。

    在這個秋天的暴雨的下午,天地一片昏蒙的時刻,自天駒來到這個陌生的世界,第一次露出了他的獠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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