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紅兒猶豫片刻,輕輕歎了口氣才道:“本來,這島上之事是不容外人知曉的,但如今事已被牧雲公公開,也當是無密可守了。加之諸位不遠千裏,到此不易。不過你們人多,後麵的若是聽不見,望前麵的互傳一下。”

    伊紅兒安頓了一下,才敘道;“此湖乃冰山暗河出口,水寒如冰,四季如一,故名寒湖。湖心之島名曰望月島,島主號鳴月叟。這鳴月叟與武當張三豐,蒼山牧雲公,鳳凰穀飛虹仙子……”

    “飛虹仙子?莫不是伊姑娘師傅?”有人岔言問。

    “正是,家師是夏候飄紅第十二代傳人,輕功在五老中首屈一指——以及白霞洞白霞夫人並稱五老。”

    “白霞洞白霞夫人?”一聽白霞洞,徐一清,圓通二人均是一驚,幾乎異口同聲道:“伊白兒的師傅?”

    徐一清和圓通的話也使伊紅兒吃了一驚,伊紅兒問道:“兩位前輩認識我姐姐?”

    “我們在老君堂見過,哎,那日,多虧她出手相救,要不我們哪能活到今天?”徐一清道。

    “是啊!我姐姐伊白兒就是烏蒙山白霞洞白霞夫人的徒弟啊!沒想還與兩位前輩有過交道。二位前輩可知她現在哪兒?”伊紅兒問。

    徐一清,圓通二人搖了搖頭,都道:“不知道。”

    “好了,我們也用不著管她了。白霞夫人的白霞劍法天下無敵,本次論劍會上她拔得了頭籌。”

    “哦!難怪伊白兒的劍法那麽厲害,連天山仇神黑木狼也不是她對手!”徐一清道。

    “如果我姐姐連天山黑木狼都打不過,那她就白混十八年了,我和我姐姐剛滿月就隨師學藝,十八年足不出戶,功夫雖不如師傅那般登峰造極,但在江湖上也算是鮮有人比的了——我們還是書歸正傳吧!”

    伊紅兒繼道:“此五老每隔五年,期在六月初六,都要相聚這寒湖望月島上,交流武學心得,所以此五老又稱寒湖五老。”

    “五老相聚寒湖而論劍,已經多年,一直不為外人所知,也一直沒有外人參與。直到本屆,蒼山牧雲公才提議,尋邀一批武學高人參加論劍之會,以博會函。

    五老均認為此議甚好,於是,便委牧雲公全權經辦此事。”

    “沒想這牧雲公在訪查途中,貪杯失言,把寒湖論劍之事泄入了江湖,於是,一條驚世傳言江湖震撼,天下武者紛至遝來,這寒湖一時失去了平日的寧靜。牧雲公也因此被罰在島上冰窟之中麵壁三月,以悔其過。”

    人們聽得驚訝,不時發出一聲“哦”來。

    “寒湖乃世外高人仙居之地,沒點身手便隻能望湖興歎。當然,也許有一天,諸位中有人登峰造極,能上此小島參與論劍也未可知。”

    “哎……”有人搖頭而歎。

    有人引頸問道:“這寒湖五老之武功不知何以如此高深?”

    “家師常說,功夫,積累而至深,連續方至固。江湖中人多半零學碎練,有些人可能就練過三五年光景,便招搖於世,三五年功夫哪能算深?常年於江湖,東奔西走,又如何談繼?寒湖五老終年如一,隱於深山,不受它事所累,潛心專研,武功自然精固無比。”

    “姑娘說得精辟,姑娘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啊!”徐一清認同道。

    “不過人生於世,不與世態溝通,”伊紅兒話鋒陡轉道:“就練成翻江倒海的神通而不麵世事又有何意呢?”

    伊紅兒繼道:“本姑娘到是由衷欽佩徐老前輩,圓通大師你們。你們的武功雖不及五老,但你們之精神卻能感天慟地。”

    伊紅兒說到此處,立時有人迎合。

    “伊女俠說得是!”

    “伊姑娘說得一點不差。”

    ……

    徐一清和圓通雖沒想過要讓人擁戴,但此刻聞得一遍讚揚之辭,心中自然樂不可支。

    “不知伊姑娘有何法子讓我們登島一觀啊?”有人問。

    “沒有法子,要登此島首先要輕功極高,本姑娘輕功也當算不錯,但若無這紅綾作橋,我也斷難登得上島去,其次要內功深厚,方能抵禦湖寒,我也是全仗紅綾作橋,遮住了寒氣,方才進出無憂。但……”

    伊紅兒話不及完,於和突道:“看來老夫可以一試!哈哈哈……”隨後他便飄身入湖。那於和健步湖麵如履實地,竟連水花都沒淺出一點。

    “好功夫!”於和的輕功引得眾人一陣喝彩。隻有伊紅兒大驚,她沒想到這於和竟沒等自己把話說完就躍入湖內,急忙高聲叫道:“去不得!去不得……”

    但那於和哪肯止步?隻見他人影片刻縮成一個小點,消失在煙波之中。

    楊成軒和清風子見於和這等身手,心中更是嫉羨不已,自己在江湖上名響數十年的輕功,如今已是不值一提,或許真如伊紅兒所說,沒能盡力極其深,固其本了。

    其他人自是讚口不絕,驚喝不斷。

    隻有伊紅兒心中焦急,見於和不迴,狠狠一跺腳道:“糟糕!這於老前輩定遭難堪!”

    伊紅兒話音剛落,湖中突然傳來一聲驚叫,接著遠處水花飛濺,水花之中一個小點頓成人形,這人形不是別人,他正是於和。

    於和一個箭步縱上岸來,渾身盡濕,鼻青臉腫,比先前楊成軒父子下湖時更顯狼狽不堪。

    於和哆嗦著道:“伊姑娘所言不差,幸虧老夫跑得快,要不,必死無疑!”言罷,急急盤腿而坐,調節起氣息來。

    人們驚愕,把眼睛盯著伊紅兒,想從她那裏得到答案。

    伊紅兒看了一眼於和歎道:“哎!這於老前輩功夫已是不弱,但他還是上不了那島。”

    “莫非他武功還不如伊女俠?伊女俠都能進出此島,他卻不能。”

    “這於前輩的功夫自當在我之上。”伊紅兒繼道:“並不是因為武功高就可進出此島,而是要有五老的簽貼才行,沒有五老的簽貼,準也休想近得此島半步。”

    “哦!莫非伊女俠有五老簽貼?”有人問。

    “正是,不過,貼不是本姑娘的,本姑娘還沒有資格得到五老親簽的貼子,我拿的是我師傅的貼。家師因有事,不能參加此屆論劍之會,是作本姑娘前來為她老人家告假的。”

    “哦!這湖中莫不有什麽機關?你們看這於前輩,鬧個鼻青臉腫迴來。”有人問道。

    伊紅兒迴道:“哪有什麽機關,是八個護島人,這八個護島人武功之高,恐在場諸位沒人敢與相比。要是單打獨鬥,象於前輩這等身手,也隻能勉強與其中一人較量。”

    “八個護島人?”

    “對,八個護島人。這八人據說曾在江湖上露過臉,江湖人稱‘武陵八魔’。”

    “武陵八魔?”

    一聽到武陵八魔,人眾立時一遍嘩然,因為這讓人們想起了“八魔鬧世”來。是年,江湖上突現八個武功極高之人,個個身懷絕學,自稱“武陵八魔”,生性均是殘暴兇狠,以屠殺人命為快,數天之內就滅掉江湖上好幾大幫派。一時風聲鶴唳,江湖震撼。其震懾力並不亞於後來之神風屠手黑木圭。

    但後不知是何原因,一夜銷聲匿跡。沒想今日竟驚現於此。雖事隔多年,但稍有歲數之人,還是心有餘悸。

    “聽家師說,這武陵八魔昔年以屠血為快,令人聞風喪膽。這事被鳴月叟和張三豐二位聞之,雙至武陵原,將這八魔擒拿至此,做了此島之護島人。”

    “哦!難怪那年江湖驚風一閃即逝,原是如此。”

    “伊姑娘,還是書歸正傳,談談島上論劍之事吧!”

    “對,論劍都論些啥呀?”

    ……

    “本次寒湖論劍實際上半月前就已開始,至今日結束。主要是討論和印證拳法,械法,內功,輕功,四項功法,以及各法理論。本次理論隻有一篇,即邋遢真人張三豐的《太極心法論》,沒人和他比,自然他就理論第一了。”

    “張真人的拳法得益於太極演生演合理論的指導,實戰沒人打得過他,也拔得了頭籌,所以他喜獲雙收。”

    “內功牧雲公和鳴月叟二老平分秋色。這牧雲公住蒼山牧雲閣,借蒼山之勢,吸萬峰精華,丹田養氣已達取之不盡,用之不絕的境界。而鳴月叟則內斂日月之光,星鬥之力,隻要天有日月星辰,就能內力永生,其內功修為已至能聞月鳴之聲,故號鳴月叟。是以二人一掌對了三天,最終是因經不起白霞夫人草根雞香的誘惑,二人才握手言和。”

    “哦,那輕功何人第一?”

    “家師的輕功在五老中首屈一指,曆屆論劍均獲第一。不過這次她老人家告假沒來,輕功第一的頭銜便被他人獲去。”

    伊紅兒繼道:“本次五老發貼邀請了兩個外人參加,一位是峨眉柴童真人。”

    “峨眉柴童真人?”聽到伊紅兒說到峨眉山柴童真人,清風子和許多峨眉派弟子及熟悉峨眉派的人都睜大了眼睛,一是因為他們想不到這峨眉山之中竟有被寒湖五老看中的高人。二是因為他們中均沒人知道這柴童真人是誰。

    “另一位是來自西域的摩天法王。”

    圓通似乎對摩天法王這幾個字特別敏感,失聲問道:“摩天法王?”

    “對!”伊紅兒道:“本次輕功第一的頭銜便是被這摩天法王取走。他是西域天摩教的教主……”

    伊紅兒的話無疑觸發了徐一清和圓通的痛苦,徐一清仰天嚎哭起來:“嬌兒啊!天嬌……”

    “閉住你的臭嘴!”圓通掀了一下徐一清,對著伊紅兒繼續問道:“伊姑娘,那摩天法王可還在島上?”

    “剛走,從西北方向出湖的……”

    沒等伊紅兒把話說完,徐一清,圓通二人已展身形,朝西北方向奔出百步。

    徐一清邊跑邊叫:“天嬌啊,徐伯伯救你來了!臭和尚,快!”

    沙心霸也一聲“兒啊”,跟著那二人狂奔而去。

    這三人一邊奔跑,一邊唿感,聲音均嘶心裂肺,喊得四山嗚咽,給這湖岸本來陰寒的空氣,又憑添了幾分淒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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