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葉無痕,已不是昔日吳下阿蒙。


    經過兩次的實戰摸索,對半部“破天劍訣”,已有了更深一步的認識,相信自己能較好地把握分寸。劍意一出,其收發之變化,應該能掌握在自己的心意之間,不像與原田道人鬥法時,攻擊容易控製難。更不像之前鬥邪月道人那樣,個人的真元力全都被抽了個精光。


    劍招的控製,全憑熟練,招式未老,收發由心。劍意則不同,需要精神高度集中,意念朝著一個方向,方能發出最大的威力。由此產生的弊端,就是不易量化控製,劍意出則萬物滅,無法做到程度上的精確控製。


    葉無痕是個不信邪的人,他就不相信,自己控製不了“劍意”!


    兩山對峙,話出如在耳邊,這就是修士的能耐。隻聽得鬥笠道人遙遙喝道:


    “天蒼茫,地寂寥,仙劍出蒼宵!”


    其時神光離合,萬山透白。群峰之間薄雲淡淡,稀霧若聚若散,在一抹抹清晨的光照之下,幻出萬般的色彩。


    二道臨陣,遙遙舉劍。晨風過處,長發舞動,飄然欲飛天。


    這就是一種境界!一種臨陣的至高境界!


    “仙靈至,太白歌,劍鋒舞婆娑!”鬥笠道人接著念道。


    葉無痕長身佇立峰頂,個人與山峰之間,渾然成了一體。


    破天之劍。高高懸掛。靈氣暗蘊。天地昭昭!身穩如山。氣勢厚重。通天劍意自在心!


    破天之訣。隨意而湧:


    “天外有天。其存規則;時空破碎。其能通天”


    鬥笠道人口中地劍訣越念越快:


    “風雲動。道尊臨。劍氣古通今!”


    “天神怒。威武天。劍道疾如電!”


    “通天之劍,律令既出!叱——”


    一劍鷹擊,蒼空閃電!幻舞群山。白光蓋黎明!


    劍氣如虹,威如神山!仙劍之絕,百兵具退卻!


    一股威猛龐大的劍氣,從對麵山峰,向著葉無痕,狂暴地撲麵而來。那沉沉的威壓,有種令喘不過氣來的感覺,已把靈劍的精妙之處,展現得淋漓盡致!


    葉無痕巋然不動。人在逍遙處,劍意隨心而發。


    在他的臉上,忽然露出一種微笑。如當年之佛,拈花而笑!


    “虛無精妙,天亦無存;空閃光芒,其劍碎空”


    破天劍宛如活物,靈動自在,徐徐然,蕭灑之極,如世之君,灑然迎敵。


    仙劍已至。破天敵之!


    兩劍對撞於群山之間,暴出燦爛的滿天之花,光芒直指峰外黎明之色!


    煙花過後,一陣陣撼天動地的沉悶巨響,隨之傳來。頓時,山動地搖處,萬千晨鳥驚飛,滿天具是野禽。


    仙劍有痕,破天高橫!


    鬥笠道人敗了!敗得如此的徹底!


    抑製住體內移位地五髒之痛。卻控製不了一滴渾濁的老淚,橫過粗獷的胡須,淌過嘴邊的血絲,滴落於胸前。多少年來,為求一戰,隻求一敗,總覺得是如此的艱苦難得。


    如今,展出了自己平生最為得意的“道臨天宵仙劍訣”,卻是如此地不堪一擊!


    這厚土之天。真的變了!


    葉無痕依然麵帶微笑。靜靜地收了破天劍,縱身飛到鬥笠道人所在的山頭之上。


    淡淡地看著軟坐於地的鬥笠道人:“道友。你輸了!”


    鬥笠道人的毅力驚人,雙手拄著收迴的靈劍,顫顫地站了起來。等站穩了身體之後,左手一把扯下鬥笠上的麻紗,露出一張粗獷剛毅的壯年之臉,隻是此時卻是麵色蒼白,口鼻處猶自溢出血絲。


    果敢地瞪著葉無痕:“我輸了!道友請問吧!海嘯天當知無不言!”


    葉無痕聞言一愕:“你是仙劍派的掌門海嘯天?”


    海嘯天一楞:“你認識我?”


    葉無痕笑道:“仙劍派地掌門海嘯天,厚土修行界誰人不識?怪不得有如此高深的道行!”


    心下卻一直嘀咕了個不停:“nnd!把虹兒的師傅兼養父打得隻剩半條老命,要讓她知道了,還不找我拚命?”


    右手伸入懷中,暗暗招出一顆“大兜天丹”,掏出來丟給海嘯天:“前輩,您先把傷療好了,恢複些真力再說,免得日後落下暗疾。”


    海嘯天滿臉疑問瞧著他,等低頭一見手中地靈丹時,原本大如銅鈴的雙眼,瞬間睜得更大。


    抬首意味深長地看了葉無痕一眼,非常幹脆地一口下“大兜天丹”,就地端坐下來,運功療傷。


    靈竅初期的道行就是不一樣,能夠快速地吸收取靈丹之中的靈氣,雖無葉無痕那樣變態的速度,轉眼之間就能吸收,也在一個多時辰過後,行功圓滿。移位的五髒早已複位,一身功力也恢複得差不多了。


    海嘯天的麵色終於再度露出紅光,倏然站起,盯著葉無痕的臉道:“別以為你打贏了我,又贈我靈丹療傷,我就對你另眼相看。你要是邪魔妖道,我照打不誤!一樣還是要與你拚個你死我活!”


    葉無痕笑道:“你是上官雨虹的師傅,我當然要送丹給你療傷了。再說,你這傷是我打地麽。”


    海嘯天不解其意:“你認識虹兒?”


    葉無痕收起笑臉,一幅平淡的臉色對他:“在下葉無痕,曾在武修山跟隨宮鐵寒長老修行。”


    海嘯天聞言後,低著頭,臉露詫異,口中自語道:“不可能!不可能的,一定是武修山上的那幾個老混蛋,老得糊塗了!”


    海嘯天識人頗有其獨到之處,一定得同他打一架,然後方從打架的過程中,評論此人的品行與為人。沒有與他打過架的人,他向來是不作任何評議的。


    葉無痕在與他鬥法的過程中,處處展現出一種磅礴地大氣,一種深深地與天道相融的氣魄,頗合海嘯天的心意。海嘯天由此判定,葉無痕絕非那種屑小之人,更非妖魔之道。


    至於武修山上發生的鬧劇,在他看來,不是誤,就是武修派的那幾個老混蛋有意而為之。他這麽一猜測,還真中了個十之。隻是,不清楚真正的原因,正是葉無痕這個“五行之體”現世,還有剛才差點要了他老命的那把小巧的靈劍——破天神劍!


    海嘯天心中決定,要把葉無痕納入仙劍派,口中便肅然而道:“葉家小子,你叫無痕對吧?你的道行比我高,我還是要叫你小子,你可服氣?”


    葉無痕點了點頭,心說:“你是我地半個老丈人,我能說不麽?我要說不,上官丫頭肯定也不答應。”


    海嘯天見他點了頭,愈加倚老賣老:“我說無痕啊,武修派那幾個老混蛋不要你,你也別賣他們地賬,今後加入我的仙劍派,我給你個副掌門之名,外加長老之位,如何?”


    葉無痕搖了搖頭:“謝謝海前輩!我這人是個散修地命,這段時間過得自由自在,閑散習慣了,不再入任何門派了。”


    海嘯天看著他,滿臉的胡子忽然張揚開來,露齒一笑:“你不見見上官雨虹那丫頭?她上次迴山之後,可是天嘴裏老是嘮著,一個叫葉無痕的小子呢。嘿嘿!”


    聽見上官雨虹的名字,葉無痕麵上自然地露出一絲溫柔的神色,給海嘯天捕捉了個正著。


    海嘯天麵露微笑,又開口勸他:“去吧!到西華山去,副掌門之位等著你,虹兒在等著你!”


    葉無痕歎了一口氣:“唉——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起了上官雨虹的堅韌與頑強,一個小女子身負亡國之恨,卻能做到不頹廢、不餒誌,頗令他敬佩。她對葉無痕又是如此的溫柔,如此的善解人意。心中浮連篇,不由的又起另一張臉,一張冰冷俏麗的粉臉,一個視天下男人為糞土的女孩,她任性、情緒化,然則這未嚐不是一種敢愛敢恨的個性


    海嘯天一聽此詩,促然感動,心道:“這小子如此多才,就是我這樣的粗人,也能感覺出其中的絕妙。詩詞章能信口拈來,怪得虹丫頭天念著他。”


    隻聽葉無痕接著又說:“兒女情長,誰人不依?隻是,我追求的是天道與正義!怎能偏居於一方,而自安其人呢?”


    海嘯天聞言,撫掌而高唿道:“好!這話我愛聽!男兒當誌在四方。若是情重,何患無侶?嘿嘿,虹丫頭那邊,我替你說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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