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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一章棄子!


    唉!陳公台啊陳公台,為了一個匹夫,值得麽?


    就在陳宮站在崖邊眺望遠方曹軍所在之時,在他身後的陳登如是想道。


    陳登見過呂布,但是他卻不認為呂布是一個明主。


    自持武力,剛愎自用,徒逞匹夫之勇,這如何稱得上明主?充其量也隻不過是個武夫罷了,公台,當真值得麽?


    “曹將軍,此地便交予你了!”就在陳登還在胡思亂想的時候,陳宮卻是一轉身對黑暗處坐著的曹性說了一句。


    “軍師且安心,末將必定按照軍師之計行事!”曹性起身抱拳說道。


    “好!”微微一笑,陳宮迴身對陳登說道,“元龍,還且勞煩你在此多留片刻,待事成之後,宮當親自負荊請罪……”


    “是對徐州百姓麽?”陳登哂笑說道。


    “……”陳登麵色一沉,皺皺眉猶豫得望著陳登,一抱拳黯然轉身而去,口中歎息說道,“不管是對元龍,還是徐州百姓……”說罷,他的身影已是消失在夜色之中。


    陳登皺皺眉,欲追上去,突然旁邊伸出一隻手,正是曹性。


    “陳先生,此地兇險,還望先生勿要亂走……”


    “你,”陳登深深望了一眼曹性,迴身向崖邊走了幾步,在曹性詫異的眼神中問道,“深沉的夜,唉,也不知要有多少人折在今日……對了,曹將軍乃何方人士?”


    “末將?”曹性一愣,隨即抱拳笑道,“末將自然是並州人士。”


    “家中可還有妻兒老小?”


    “這……”說到這裏,曹性的臉上卻是浮起一絲迷茫,搖搖頭走到陳登身邊坐下,望著遠處曹軍的火把之光,歎息說道,“末將雙親,均死在外寇戰亂之中,而後末將投了丁刺史……便是如今,也是了然一身,何在家之說?”


    “咦?”陳登好奇得轉過身,疑惑問道,“將軍到徐州也有好些日子,為何……莫非是嫌棄我徐州女子不成?”


    “哈哈!”曹性哈哈大笑,可是陳登卻聽得出,他笑得極苦。


    “末將將死之人,何以還要禍害他人?這些日子跟隨主公一路征戰,如何還有心思去想他事?能保全一條性命已是不易……”說著,他抱著後腦勺躺在地上,望著天上的星鬥。


    本是心悶與他廝聊,此刻陳登卻是聽出些蹊蹺來,試探說道,“將軍何出此言,雖說如今乃是亂世,但依將軍武藝,豈是不能存活?乃是將軍不得其中之法罷了……”


    “不得其法?”曹性一愣,麵上浮現幾絲好奇,盤腿坐起,笑著說道,“還請先生名言?”


    望了眼身後不遠處的數名偏將與隱約埋伏在此的士卒,陳登低下身,也同曹性一般盤腿而坐,口中淡淡說道,“將軍可曾聽先賢說過一句,‘良禽擇木而棲’……”


    “唔?”曹性麵色巨變,深深望了陳登一眼,沉聲說道,“末將乃一武夫,不曾讀書,先生說的話,末將乃首次聽到,也不想在聽到,先生好自為之!”


    “嗬嗬,”陳登麵色如常,微微一笑,望著遠處的點點火光轉移了話題,“曹將軍,軍師所行之計你意下如何?”


    曹性皺皺眉,低聲說道,“末將乃是領兵之將,卻不問出謀劃策之事,軍師如何說,末將便如何做,若是陳先生還欲說我,還請打消了心中念頭,哼!至於投敵之事,末將是決然做不出的!先生莫要再枉費心機了……”


    “將軍忠勇可嘉,登心中佩服……”瞥了一眼曹性,陳登淡淡說道,“且不知最後一道伏兵領兵之將乃是何人?登可曾見過?”


    “魏續、侯成!”


    “哦,”陳登點點頭,喃喃說道,“原來是那二位將軍,登此生無緣拜見,惜哉,惜哉……”


    “先生何出此言?”曹性猛得起身,居高俯視著陳登,低聲喝道,“若是先生再無言亂語,擾亂軍心,末將便不客氣了!”


    “將軍誤會了,登隻是心中有一件事不明白罷了……”


    “何事?”


    “登乃思,待魏續、侯成兩位將軍與曹孟德軍隊鏖戰之際,將軍你下令麾下將士掘開泗水,這底下,又有幾人可以存活?”


    “你……”曹性麵色頓變,冷冷說道,“先生說得什麽,末將不甚明白……”


    “將軍何以欺我?敢問將軍,在此為何?”


    “乃觀曹軍動向!”


    “登再問,將軍如今麾下將士幾何?”


    “四百餘人,為何有此一問?”


    “嗬嗬,”陳登緩緩起身,拍了拍衣衫下擺的塵土,迴頭盯著曹性眼神,徐徐說道,“將軍驍勇,我便不信如此緊要之刻,軍師竟將將軍閑置,依我之見,當是委托將軍以重任……既然將軍說麾下將士僅有數百,那麽登敢斷言,軍師托付將軍的,正是欲令將軍把握時機,掘開泗水……”


    “夠了!”曹性一聲低喝,“若是能誅曹操,我便掘開泗水又如何?便是生靈塗炭又如何?曹某非是為一己私利,當是問心無愧!”


    “好一個問心無愧!”陳登淡笑一聲,嘲諷說道,“害死同澤,亦當問心無愧麽?”


    “……魏續與侯成想必已得了軍師密令,待我掘開泗水之際,他二等必當遠遁!”


    “我卻非是如此認為,”笑吟吟得望著曹性,陳登冷然說道,“若是詐敗,萬一被曹孟德看出破綻來,又當如何?必然是要死死拖住才是,豈能遠遁?再者,曹孟德何須人也?久經戰陣之人,若非拚死,曹孟德必然起疑!”


    “你……”曹性眉頭一皺,深深望著陳登,低聲喝道,“巧言令色,曹某卻是不信……”


    話未說完,忽然有一名傳令兵滿臉急色,匆匆而來。


    “啟稟將軍,曹軍已破首道伏兵,如今正向魏續、侯成兩位將軍所在而去,軍師有命,隻要將軍見到響箭,便引兵離此,依計行事!”


    “我知曉了!”曹性點點頭,忽然心中一動,出言問道,“成廉、宋憲兩位將軍如何?”


    “成將軍詐敗誘敵,無大礙,已與軍師匯合……”


    “哈,”不待那傳令兵說完,曹性輕笑一聲,望著陳登嘲諷說道,“這便是你說的,軍師欲令我等拚死以消曹操戒心?”


    “……宋憲將軍戰死!”


    “嗬嗬!”陳登聳聳肩,一臉哂笑。


    “你……你說什麽?”曹性心中一驚,迴身望著陳登冷笑的臉孔,心下暗暗懷疑。


    而另外一邊,曹操已經與魏續、侯成兩將交上了手。


    “哈哈!如此也叫伏兵?”望著擋在自己麵前的魏續,曹操哈哈大笑說道,“陳公台欲令爾等前來送死耶?如此,我便成全爾等!”說罷,親自提劍,策馬殺向二將。


    此時戰場亂成一片,呂布軍與曹兵戰成一團,李典與曹洪早被人流衝散。


    雖然曹操亦是算出陳宮必有伏兵在此,但是這次伏兵的數量遠遠超乎他的意料。


    方才引兵偷襲的宋憲,滿打滿算亦唯有兩三千士卒罷了,但是此地,卻有整整萬餘,如此也算伏兵?儼然是猛攻!


    “曹阿瞞你休要張狂,待我侯成來取你首級!”見曹操身邊好似並無將領在旁,僅僅領著幾名護衛罷了,侯成心下大喜,也不管其餘士卒,直直朝著曹操殺去。


    “取我頭顱?”曹操冷笑道,“若是你主親來,我曹孟德亦是不懼!”說罷,手提倚天劍迎戰侯成。


    “鏘!”兵刃相交之聲。


    此刻再看,曹操麵帶冷笑,但是侯成卻是神情大變,連連撤馬退後幾步,望了眼手中長槍槍杆處的斬痕,神情驚疑不定得望著曹操手中長劍。


    “怎得?不是說要取我頭顱麽?”曹操緩緩舉起倚天劍,哂笑說道,“待我先斬斷你手中兵刃,再砍去你項上頭顱,且叫你再大言不慚!”


    “徒逞兵刃之利,非英雄也,曹阿瞞,看招!”隨著一聲重喝,魏續也不知何時到了曹操麵前不遠處,於此刻猝然發難。


    “哼!”曹操麵色不變,正欲揮劍抵禦,忽然身後一陣急風,在他還未反應過來之際,便有一支長槍徑直從他身邊飛過,直直飛向魏續。


    魏續隻見眼前寒光一閃,心下大駭,急忙挺槍橫檔,但聽“鐺”得一聲,他竟然被擊落馬下。


    “什……什麽?”曹操心中也是愕然,急忙迴頭一望,隻見自己護衛之中,走出一名彪形大漢,論體格恐怕能與典韋相比。


    “你……你是何人?”曹操驚異得問道。


    “……屬下乃主公護衛,歸典將軍麾下,”那大漢一抱拳,鏗鏘說道,“喚作許褚,字仲康……”


    我麾下還有如此人物?曹操張張嘴,狐疑問道,“你於何時從軍?”


    “當日主公在許都募兵,被屬下正巧撞到,那將軍說,隻要成為了主公護衛,管我每日飽食,幸得屬下有幾分力氣,才不至被篩落。”


    飽……飽食?曹操望著麵前這九尺大漢,隻感覺麵上一抽,狐疑問道,“你既為我護衛,方才敵將來襲,你為何不前來相助?”


    “嘿,”許褚撓撓頭,憨憨說道,“屬下觀那將非是主公幾合之敵,為何要出來?”


    曹操一愣,隨即哈哈大笑,伸手一拍許褚肩膀,點頭讚許道,“說得好!”


    不遠處,侯成見魏續被一柄長槍擊落下馬,急忙上前查看,見魏續並無大礙,心下才鬆了口氣。


    “那廝氣力甚大……”魏續驚疑不定得望向許褚,待見他與曹操正說著什麽,絲毫不將自己等人放在眼中,頓時怒喝道,“曹阿瞞,休要如此以欺我等!”


    “哼!將死之人尚且不自知!”曹操望了一眼魏續,麵色一沉,隨即對身邊許褚說道,“仲康,若是你等殺卻此人,我當提你為將!”


    “為將?”許褚皺皺眉,猶豫問道,“那……還管飽不?”


    曹操瞪大眼睛望著許褚,失笑說道,“若是你能殺卻此人,我管你一世!”


    “當真?”許褚深深吸了口氣,大步上前,口中說道,“如此,我殺了此二人,主公管我兩世……”


    哈?曹操張張嘴,啞口無言,搖頭苦笑之後卻眼神一凜。


    “與我死來!”隻見許褚一麵口中大唿,一麵大步邁向魏續、侯成二人。


    見對方如此小看自己等人,侯成心中大怒,策馬提槍直戳許褚麵門,沒想到許褚左手抓過那槍杆,右手一把將侯成提起,隨即重重砸在地上,濺起一片塵土,令周圍兩軍士卒連退幾步。


    “廝……”曹操也倒抽一口冷氣,心中暗暗說道,“此人氣力不在惡來之下……”


    對這許褚的怪力,就連侯成的戰馬亦是驚亂、嘶吠不止。


    “休要鼓噪!”許褚直聽得心中火起,左手棄槍重重一揮,徑直打在馬脖子之上,隻見那馬上連退十餘步,撞翻了幾十人之後方才倒在地上,再觀那馬,早已口吐白沫,顯然是活不成了……


    附近的呂布士卒心中大駭,惶恐得退後幾步。


    此人確實不弱於惡來!曹操凝神望著此景,心下暗暗點頭。


    “侯成!”魏續麵色大變,急忙取槍上前,欲救侯成,然許褚卻是麵色不變,從地上拾起一柄長槍,口中沉聲喝道,“還有你!”


    “咕,”望著許褚的麵容,魏續不禁暗暗咽了咽唾沫。


    半山之上,曹性所在之處!


    望著山腳下的戰事,曹性心中急躁得一刻也停不下來,在崖前跺來跺去,口中詫異說道,“兩位將軍已與曹孟德交鋒,為何軍師仍是不發響箭?”


    “響箭?”陳登心中一動,疑惑說道,“你是說,軍師若是令人發了響箭,你才可引兵前往水壩處?此前便一直呆在此地?”


    “是又如何?”因方才陳登欲說自己,此刻曹性對他一絲好感也無。


    “發出響箭再行前去?這如何趕得及?”陳登皺皺眉,狐疑說道。


    “如何趕不及?”曹性冷哼一聲,嘲諷說道,“隻待軍師一下令,我便引我麾下前去,且叫你看看趕不趕得及!”


    “等等!”陳登好似想到了什麽,狐疑問道,“將軍且告知我,軍師身邊,可還有軍士?”


    望著陳登,曹性遲疑一下,冷哼說道,“將士且無,不過倒仍有近百護衛,怎得?”


    “此地可是去泗水必經之路?”


    “……是,怎得?”


    “糟了!”陳登麵色大變,望著曹性凝神說道,“將軍恐怕得不到響箭了!”


    “唔?”見陳登一臉沉色,曹性懷疑問道,“為何?”


    猝然,有一名斥候滿臉驚慌,匆忙而來。


    “稟告將軍,探得曹軍蹤跡!”


    “荒謬!”曹性沉喝道,“曹孟德且在遠處山下與魏續、侯成兩位將軍交鋒,何來曹兵?”


    “屬下萬萬不敢謊報軍情,來者數量雖是不多,然俱是騎兵,離此,僅有兩裏之地!”


    “我知曉了……”陳登長長歎了口氣。


    “你知曉何事?”


    “曹孟德亦深通用兵之道,見我等將其引往此處,心中必定懷疑,是故令麾下將領前去占據泗水上遊,而將軍……恐怕軍師根本不欲叫將軍去掘泗水,乃是令你在此抵禦曹孟德所遣之軍!”


    “什……什麽?”曹性一臉驚容。


    陳公台,你算準我欲說他而不離開此地麽?日前的君子之約,登倒是不曾違背,反而是你失了道義!


    “踏踏踏!”就在陳登歎息的時候,馬蹄之聲卻是漸漸逼近。


    待陳登抬眼望時,卻已是望見一支兵馬,想來必是曹軍……


    “唔?”此軍為首將領一路從山間要道而來,此刻勒馬站在曹性、陳登麵前,哂笑說道,“哈哈,主公妙算,果然有軍埋伏在此,喂,你等欲掘泗水耶?”


    “哼!”那將身後有出現一名曹將,望著曹性、陳登冷笑道,“此刻便是他們想去,亦為時晚矣!”


    不可能……軍師當真將我等視為棄子耶?


    曹性一臉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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