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也不會怎麽樣。”

    王澄絢聳聳肩,說道:“不過老三,有時候人就是這樣,每每都隻顧自己好,想想人姑娘吧。你這歲數不小了,如果真不打算結婚,那也得讓人知道,如果……想結婚了,那就得想想,這姑娘到底適不適合咱們家。”

    她到絳仍然麵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絳仍然向後退,王澄絢卻突然拽住他的領子。

    “跑什麽?我是豺狼虎豹?”

    絳仍然沉眸看著她。

    王澄絢嫵媚一笑,風情萬種。

    “我是豺狼虎豹,那你肯定得知道,這是狼窩,虎巢。你越是喜歡誰,就越是不該把她推進來……”

    絳仍然不語,薄唇緊抿。

    王澄絢最後歎了口氣,說:“薛紋那姑娘倒是挺適合,你說對不對?”

    從後院迴來,絳仍然拉著還在和白悅說話的薛紋就往外麵走。

    “我送你迴去。”

    到門口,薛紋急急忙忙把外套拿上和白悅道別。

    白悅無奈搖頭。

    “上車!”

    薛紋看出來絳仍然的變化了。

    她從前是個知人冷暖的人,絳仍然開心或難過,她都能看出來。

    但,這是她第一次見他發脾氣,她突然有些慌亂,不知所措。

    上車後,油門轟起,車胎摩擦地麵的聲音刺耳難聽。

    薛紋戰戰兢兢道:“對不起……我上次在酒店,我隻是想挽留你……”

    絳仍然道:“你做錯的不是在酒店的那一次,而是你來我家的這一次!你不該見我大嫂。”

    薛紋想說:是她來找我的!

    送上門的繩索,她為什麽不試著拉一把?

    但她頓了下:“我……我隻是想來看看你。”

    絳仍然將薛紋送到她家門口時,薛紋沒下車,眼睛裏飽含深情地望著他。

    他卻像是沒看到一樣,點了支煙,狠狠抽了一口,說道:“好,薛紋,有些事我得跟你說清楚了。”

    絳仍然看著她,嚴正道:“我最不喜歡的是,一段感情已經到結頭,還要去糾纏。這是最沒意義的事情。我已經跟你說了結束,薛紋,你就要坦然接受。你這樣好的青春,可以遇到更多、更好的男人。但我最不喜歡的就是像你現在這樣,甚至出現在我家你懂麽?”

    薛紋眸子顫了顫。

    他避開,繼續道:“你想要什麽?難道你想跟我結婚?別開玩笑了!我不會結婚的——不是不和你結婚,而是和任何一個女人都不可能結婚!我現在說的話你能明白麽?”

    薛紋定定地看著他,突然問他:“絳仍然,你愛我麽?你曾經愛過我麽?”

    絳仍然蹙眉不語。

    薛紋看他這樣,笑著低頭抹掉臉上的眼淚。

    “沒有吧?你從來沒愛過我,是,你應該喜歡過我,但那不是愛。絳仍然,你有沒有體會過這樣一種感受——當你遇到一個人,腦海裏會不時冒出來和他一起生活的情景,想睡在他身邊,想吃他做的飯,想在他下班的時候抱住他,給他溫暖。就好像,其實還沒開始,腦海裏就已經跟他度過一生了……這種感覺,你對我有過麽?或者,你對倪經理,有過麽?”

    絳仍然一怔。

    薛紋笑:“如果對她也沒有,那我就沒那麽難過了。幸好,你不是隻對我一個人這麽殘忍……”

    說罷,薛紋推開車門,頭也不迴地走了。

    他相信,這次的不迴頭,是永遠的不迴頭了。

    開車迴途中,夜裏空氣漸漸潮濕。

    落雨由小及大,紛紛而落,不一會兒便打濕了路麵。夜色更深。

    絳仍然到家後,白悅和翁詩詩正等著他。

    王澄絢坐在客廳好整以暇。

    白悅道:“送走薛小姐了?”

    絳仍然點頭,聲音有些故意拔高,道:“以後她都不會來了。”

    白悅給翁詩詩使眼色,翁詩詩急忙跟著絳仍然上樓去。

    “老三,老三!媽讓你收拾東西趕緊走,別在這兒沒完沒了了!”翁詩詩勸道。

    絳仍然忍不住笑:“幹嘛呀?我不容易迴趟家又趕我走。”

    翁詩詩壓低了聲音說:“你不知道你幹了些什麽呀?”

    “我幹了些什麽?”

    翁詩詩頓了下,說:“是,你沒做什麽,但你呆在這裏就是個錯!大嫂在這兒,你倆磁場不對你就離遠點兒!這不是道理麽?原本還想著大哥不在,你們兄弟不用麵對麵掀桌子了,沒想到大嫂是來陰的類型!好了你就聽話,趕緊迴你那兒去行麽?”

    絳仍然大字擺開,躺在自己房間裏的沙發上,說:“我不走,我好不容易迴來了,我得再多住幾天。”

    “你!”翁詩詩氣得沒轍,搬出絳馬陸,“你天不怕地不怕,總得怕咱爸!他已經見到薛小姐了。你也知道爸是什麽脾氣的人,他以前不管你,任你自在,但現在瞧見人姑娘都到家裏來了,肯定要問你一句的!他現在人在書房忙,暫時還沒空,但是等明天醒過來,最遲明天上午,你就等著上審判台吧你!”

    豈料絳仍然軟硬不吃,耍賴道:“上就上,我也沒做什麽虧心事,幹嘛怕他的老虎鉗?二嫂,我口渴,你幫我倒杯水吧。”

    翁詩詩眼睛一瞪,氣道:“我不給你倒,要喝水自己下去拿!”

    翁詩詩摔門走了。

    絳仍然躺迴去,望著天花板看了會兒,心裏有一些東西不斷往下沉往下沉,又有一些東西不斷往外冒往外冒。

    “你愛我麽?!”

    曾經有個人也這麽問過他,歇斯底裏地。

    “絳仍然,你愛我麽?”

    “我愛你,我很愛你。”

    “你如果愛我,你就不該讓我生下這個孩子……”

    “你這是在毀了我……”

    “絳仍然,你是個王八蛋!”

    “唿——”

    絳仍然猛地坐起來,房間裏的燈已滅,身上不知什麽時候多了條薄毯,他坐起來時,薄毯滑落。

    兩手摸了把臉,他像一尊雕像一樣坐了會兒,突然,站起來,拿起身邊的外套。

    樓下翁詩詩還沒睡,見他急匆匆下樓,問:“你去幹嘛?”

    “出去一趟!”

    “砰——”大門關上。

    翁詩詩和整理廚具的阿姨對望一眼。

    這……走了還迴來麽?

    -

    今天盧利媛下班就到倪薔家,接寶順迴家,和她住一晚。

    杜若總覺得麻煩,這樣一來一迴,折騰得很。

    但家裏也沒地方給利媛住了,想了無數個轍,都覺得不妥,最後隻好由著她跑來跑去,想著等寶順敢和人說話,再大點兒,能自己上學,情況會好轉的。

    晚飯在倪薔家吃的。

    吃飯時倪薔一直看著利媛,等吃完飯,她說開車送利媛和寶順迴去。

    杜若當然樂意,送她們到小區停車場。

    寶順吃過飯,在車上坐一會兒就困了,躺在盧利媛懷裏睡著了。

    倪薔

    透過後車鏡看一眼,問:“寶順睡著了?”

    “嗯。”盧利媛揉揉肩,“寶順好像胖了不少,以前睡在我身上我都不覺得有重量。”

    “也許是因為你以前身上太多重擔了,現在卻隻有寶順一個,所以感受更清楚。”倪薔淡淡說。

    利媛笑了笑,“可能是吧……我現在,真的已經比以前要好很多了。”

    路程並不遠,十來分鍾就到了盧利媛家,利媛準備叫醒寶順,倪薔製止她:“先讓他睡會兒吧,我們說說話。”

    利媛動作停住,過了會兒,她也放鬆地坐在後座,“好呀,聊聊天。”

    倪薔握住方向盤的手沒有落下來,反而緊了緊,她猶豫道:“利媛,你工作上,有沒有遇到什麽困難?”

    “沒有呀,都很順利。”

    “那……伍老板,對你好麽?”

    說到伍岑,利媛眼神突然發生微妙變化。

    “他……對我很好。”

    倪薔看得真切。

    “你果然跟他在一起了。”她肯定道。

    利媛突然緊張起來,抬頭看過去,又忽而低下頭,最後道:“你知道了……”

    “你跟他已經發展到哪一步了?”

    利媛躑躅。

    倪薔了然:“該做的都做了?”

    利媛猛地抬頭,急忙擺手,“沒有!我沒有……我、我們隻是……伍岑他說,他說他覺得我很好,他喜歡我……”

    “你也喜歡他?”

    利媛咬唇,看著寶順的睡顏,她點頭。

    “是,我也喜歡他……我想不到可以不喜歡他的理由。他對我很好。”

    “好到什麽程度?”

    “好到……好到我從來都沒有體會到過那種幸福感。”

    利媛道:“和他在一起的這段時間,他讓我覺得,我離婚離對了,我迴堰州也迴對了……”

    倪薔明白,之前所有的猜測也都對了。

    肺腑中的氣息進進出出,帶不走鬱悶,她試了很多次,終於開口說:“利媛,你對伍岑的了解有多少?”

    利媛道:“我……我知道他結過婚,他有個女兒,和寶順差不多大,跟他前妻。”

    “那不是他前妻,”倪薔沉下聲音說,“嚴格來說,他們還沒正式離婚,她還是他名正言順的老婆!”

    利媛瞳仁微張,扣住兩手,手指交纏。

    倪薔看得出利媛是底氣不足,她心裏了然:利媛並不是不知道實情,隻是她更願意承認莫晚是伍岑前妻這個說法。

    倪薔歎道:“除此之外,你對他的了解還有多少?”

    利媛沉默。

    靜得像這夜色一樣,默然沉寂,這種沉寂好像久無邊際。

    後來她才道:“倪薔,我知道你要對我說什麽,你相信我,你想對我說的話,我早就在心裏對自己說過無數遍了……”

    作者有話要說:是不是都已經倒戈了?ok我要放男二出來帶女主私奔——哦不,是遛彎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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