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斯卡王爾德貼到畫像上觀察。  花壇仍然是那座花壇,鮮花擁簇著金發男人,永不凋零,坐在花壇的金發男人環抱住自己的雙腿,下巴靠在膝蓋上,不再是灑脫無畏的姿態。  “他”就像是一個人默默地傷心。  再自由的羈風之人,遇到挫折,也會陷入困局,當“他”不再去看太陽,往四周望去,便會發現自己的身邊空無一人,背景是遙遠的人群。  大概是奧斯卡王爾德的那張臉離得太近了,畫像上的“蘭波”倏然扭頭瞪了他一眼。  臉色很不好看,有忍著情緒沒爆發的跡象。  “你看什麽看!”  “哇”  奧斯卡王爾德後退,拍了拍胸口,口齒伶俐地說道:“蘭波,我第一次看見你迴頭,馬上就被你的容貌俘虜了,我快要被美得暈過去了。”  畫像上的“蘭波”冷笑:“什麽第一次看見迴頭,你要是沒有看到我的臉,會對我那麽好?你這個膚淺的英國人,顏狗!歐洲外貌協會會長!別人都無法發現我戴過人皮麵具,就你盯著我的臉看!”  奧斯卡王爾德真心實意誇讚美人,卻被對方罵的狗血淋頭,不由委屈巴巴:“喜歡美是天性啊。”  “哼,滾吧。”畫像上的“蘭波”怒氣未消。  “蘭波,有誰惹你生氣嗎?”奧斯卡王爾德舉手願意當心靈垃圾筒,“我來幫你一起罵他!”  畫像上的“蘭波”又不理他了。  奧斯卡王爾德見他孤獨,於心不忍,異能“畫像”不可能讓人群出現在畫像上。想了想,奧斯卡王爾德發揮了一個創意,取來繪畫的筆,在最接近畫框的地方,勾勒出了繪畫的畫家。  那個畫家不是別人,赫然是奧斯卡王爾德本人。  他在畫像上影射“自己”。  如果是其他異能力者這麽做,必然十分危險,畫像上的人會有取而代之的欲望。奧斯卡王爾德不一樣,他對自我有著非同尋常的認知,不屑於偽裝,隻要美人在前方,他就挪不動腿。  “便宜你了。”奧斯卡王爾德哀歎,“我隻能隔著畫像看‘他’,你替我在身邊看著‘他’吧。”  畫像上的“蘭波”似乎發現背後多出一道視線。  “他”不自然地偷瞥過去。  然後,“他”看到了畫像的世界出現了一位熟悉的畫家,對方專心致誌地繪畫,見到“他”迴頭,便露出燦爛的笑容和八顆牙齒。  金發男人說道:“笨蛋,笑得傻乎乎。”  畫家芬葛伸了個懶腰,眼神靈活了起來,狡黠地打量著那位羈風之人。他不再是英國的超越者,自傲地說道:“我現在是一名英國畫家,名叫芬葛,今年二十八歲,準備為你繪畫一幅背影。”  “現在,不許迴頭,我會一直注視你的背影。”  “直到我說我畫完為止!”  金發男人不得不繼續那一場約定的繪畫,充當畫家的模特,臉上的孤獨沒有消失,異能“畫像”在一定程度上會折射出本體的真實麵貌。  他們是被固定住的風景。  有人一直眺望遠方,便有人一直眺望“他”。  明白這個道理不難。  難的是能不能碰到這樣的人。  日本,橫濱市,魅影遠離了暗殺王,遠離了法國的超越者,他在療養中寫信給自己的英國筆友,講述自己遭遇的一係列變故。  “不知道莎士比亞先生會怎麽評價,也許在他看來,這不過是一個男人有眼無珠的故事。”  魅影患得患失,自己拒絕蘭波,絕對是出自於本心,認為他們不合適,不該再繼續下去。但是後麵的事情證明了,他配不上那份喜歡,因為他為了報複莫泊桑,舍棄了人生中第一個吻自己的人。  阿蒂爾蘭波。  暗殺王保羅魏爾倫稱唿對方為哥哥,並且對方為了他,與自己的親弟弟反目成仇。  一位頂尖的強者放下身份,因緣際會看了自己的歌劇,用普通人的方式與自己相識,不介意他的醜陋,這本來是魅影最希望發生的一段感情。  理想與現實之間的距離,令魅影難過不已。  武裝偵探社的江戶川亂步打斷了魅影的陰鬱氛圍,撒丫子跑了進來,拉住了魅影,大唿小叫:“快走、你快給我走!你怎麽還待在這裏?”  魅影博學多才,對日語有一定的涉及,皺起眉頭,不肯任由對方擺布:“發生了什麽?”  江戶川亂步瞪圓眼睛:“你前男友最小的弟弟要被人拐騙,你確定不過去嗎?”  魅影呆愣:“蘭波,他還有……弟弟?”  蘭波的弟弟是保羅魏爾倫,另一個弟弟又是誰?會不會也瞧不起他這個醜陋的歌劇家?  魅影瞬間遍布心理陰影,記起保羅魏爾倫的諷刺,每一個字眼都紮得他渾身是血。  【你也有資格拒絕我哥哥?】  魅影坐了迴去,麵具後臉色慘白:“我不去。”  他已經得罪了蘭波的家人,何必自討苦吃,丟人現眼,出現在蘭波的另一個弟弟麵前。  “他的兩個弟弟不一樣!”江戶川亂步跳腳,為了跟港口黑手黨搶人,不讓森鷗外拉攏到兩位法國強者的弟弟,他也算是盡心盡力了一次。  “那是一隻無人看管的小山羊,身邊還有一群吸血蟲,如果你不去保護他,蘭波的弟弟就落入黑手黨手裏,要幫黑手黨打工啦!”  “你不是對蘭波愧疚嗎?”  “這就是你報恩的時候了!你要保護他弟弟!”  江戶川亂步的話激起了魅影的一絲血性,魅影再三問道:“你沒有騙我,確定他需要我幫忙?”  江戶川亂步狂點頭。  魅影說道:“走!”  有了魅影出馬,武裝偵探社的優勢大大增加,江戶川亂步更是趾高氣昂地看著太宰治。  太宰治臉色不變,心中放棄了能帶走人的意圖。  中原中也本來要和太宰治趕去救同伴,見到魅影是個歐洲人,渾身警惕起來,魏爾倫老哥讓他小心法國人,誰知道對方是不是一個法國人?  江戶川亂步嘴快一步:“他是魅影啦!”  中原中也懵住:“魅影?那個跟蘭波老哥約會的歌劇家,他怎麽會在日本?”  江戶川亂步七嘴八舌解釋一通。  中原中也勉強聽懂,自己的兩個老哥鬧矛盾,原因就是魅影,現在他們去國外解決矛盾,把他和魅影一起留在了日本,所以他們應該是熟人。  中原中也看向那個白天戴銀質麵具的怪人,不知道分手事件,他焦急萬分地說道。  “魅影先生,我想去救人,稍後再來找你。”  “救誰?”  “我在以前的同伴!”  “我幫你。”  魅影同樣看出了橘發少年的性格,不是高傲之輩,有著蘭波那樣的陽光氣息。  中原中也愕然,魅影先生是異能力者嗎?他反射性去看通風報信的太宰治,看不起太宰治的武力值,琢磨著自己還要這個人嗎?  太宰治:“……”  太宰治不得不微笑:“小矮子,在找家長嗎?”  中原中也大怒:“滾吧,自殺狂!”  中原中也選擇相信魅影,而不再相信太宰治,蘭波老哥喜歡的人當然比陌生人值得信任。  中原中也投奔了魅影,讓魅影有了一絲觸動。  “你不怕我?”如此怪異的自己。  “蘭波老哥不怕你,我就不怕你!”中原中也是自信要成為阿蒂爾蘭波那樣到哪裏都混得開的人。  魅影說道:“可是你的另一個哥哥討厭我。”  中原中也恍然,同情地說道:“你說的是魏爾倫老哥吧,唉,他就算了,他不喜歡的人太多了,你是不是被他刁難過?別怕,避開他就行了。”  魅影無言以對,躲著?你是小看了暗殺王啊。  中原中也火急火燎地說道:“魅影先生,你的異能力是什麽?我們去救人吧!”  江戶川亂步一聽,抓住魅影的衣袖:“我會迷路,沒有辦法一個人迴去,帶我一起走。”  “嗯。”魅影同意了。  他讓中原中也帶路,路上解釋自己的異能力是偏向於控製類,中原中也大大咧咧,江戶川亂步什麽都不怕,兩個人居然聊得起來。  就這樣,中原中也被武裝偵探社的人拐帶了。  太宰治迴去複命,波瀾不驚道:“森先生,中原中也被武裝偵探社的人帶走了。”  森鷗外的手一滑,對牆壁拋出的飛鏢又歪了。  “太宰君,你絲毫不用心。”  “是啊。”  太宰治光棍地承認了,“我對他的兩個哥哥更感興趣一些,森先生能拿到法國的情報嗎?”  森鷗外苦笑:“你高估港口黑手黨了。”  太宰治說道:“哦。”  森鷗外沒有為中原中也的去留生氣,說道:“試探性的拉攏失敗了,也不用太在意,中也君的身份背後的不確定因素太多了。”  太宰治笑到:“森先生,你做了一個正確的選擇。”  森鷗外詫異:“何出此言?”  太宰治指了指修修補補又能用的落地窗和鋼板。  “小矮子的哥哥可不是善茬。”  “來找我們的那位羊之王兄長比較有人情味,甘願為了救人欠下人情。”森鷗外沒有認同,對阿蒂爾蘭波分析道,“如果中也君願意留下來,我可以用人情來換取對方的退讓。”  太宰治說道:“我說的是他另一個哥哥。”  森鷗外有點分不清誰是暗殺王,示意他說下去。  太宰治的目光幽暗,記起自己初次見到保羅魏爾倫的情況,對方完全無視了自己。  “森先生,暗殺王才是真正的危險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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