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港口黑/手/黨的團建活動,一般都是以小組為單位來進行的。團建活動大致分為兩類,一種室內活動,一種室外活動。室內就是找個吃飯的地方吃吃喝喝,吃完再轉場去ktv吼個幾嗓子。戶外則是找個適合踏青的地,整點一群人都能玩的娛樂活動。雖然首領帶頭唿籲親民化接地氣,但是港口黑/手/黨的員工多數都有那麽點打工人的矜持,當著外人的麵實在是做不出那種毫無意義且傻不拉幾的娛樂活動。所以他們在團建的時候,基本都會選擇室內活動。在維護了自身尊嚴的同時也安撫了橫濱軍/警們那些個脆弱的心靈。黑蜥蜴是個正經的激進派武鬥組織,雖說最近在某人無意識的帶動下變得有那麽一點不太對勁。但是總體來說,它還是個根正苗紅的正經武鬥小組。這樣一個正經的小組,自然不可能跑到外頭玩老鷹捉小雞。黑蜥蜴的團建活動就是吃飯,吃完飯後就各迴各房,各爬各床,完全沒有半點茶餘飯後再去附近的ktv吼幾嗓子的打算。再說說吃飯,團隊聚餐的地點一般都是由各組織的領導來定,黑蜥蜴的領導是廣津柳浪,一個日常叼著七星香煙梳著大背頭,熱衷於將自己打扮成中世紀英倫紳士的精神老大爺。單從外表上來看,不出意外的話這位黑蜥蜴的老大一般應該會選擇高檔的西餐廳作為團建的場所。然而事實卻恰恰相反,這位熱衷於將自己包裝成英倫紳士的老大爺卻有一個不折不扣的日式中國胃。他喜歡吃中華料理,尤其喜歡四川菜,十次團建就有九次會選擇中華街那家比較出名的四川料理館,僅有的一次還是黑蜥蜴裏的幾名打工人實在遭不住團建時的“滿桌紅”帶來的刺激,聲淚俱下地哭訴自己這幾個月的工資全都花在了醫院的肛腸科。廣津老爺子雖說平時對待手下的員工相當嚴格,但事實上他是個關懷下屬的好上司,在聽到部下的哭訴後,就接受他們的建議將下次團建的地點選在了市中心的一家高檔西餐廳。不過比起西餐廳的紅酒牛排,老爺子顯然更中意那家四川料理的麻婆豆腐,在食不知味地解決掉麵前的那份牛排後,老爺子轉頭就把還在跟那份半生不熟的牛排較勁的楚書拐去了那家四川料理店,點上了好幾份紅彤彤的中華料理。在廣津老爺子的眼裏,津島修治【楚書的化名】這個唯二沒有將工資貢獻給肛腸科的新人跟他無疑是誌同道合的老夥伴。但是廣津老爺子不知道的是,楚書其實也挺不樂意吃這家的飯菜。不過跟其他人不一樣的是,其他人都是嫌這裏的飯菜太辣了,而楚書則是嫌這裏的飯菜不夠辣。不辣就算了,這裏的每道菜還基本都會勾芡。像西紅柿炒蛋,糖醋裏脊這種菜勾勾芡就算了。但做個水煮肉片,紅油雞還勾芡這就不能忍了。來日本快一年了,楚書還是無法接受日本這邊中華料理店的“勾芡”文化,所以他一個人在外麵吃飯的時候,基本不會選擇這種掛著“中華料理”招牌的餐館。比起這些已經完全本土化的“中華料理”,他情願吃其他的。比如說咖喱。除了家鄉菜,咖喱算是楚書的第二選擇了,日本人也相當喜歡吃咖喱。所以這邊也有許多售賣咖喱飯的餐廳。橫濱這邊外國人很多,也有不少外國人在這裏開了家鄉美食的餐廳。上周附近的商場新開了一家專門賣咖喱的餐廳,老板是個印度人,出於好奇的心理和對咖喱的喜愛,楚書進店嚐試了一下。印度人開的咖喱店味道確實比絕大多數日本人開的咖喱店要正宗許多。而就在楚書打算將這家店加入自己以後會常去的餐廳名單裏時,當天晚上他就在廁所裏待了一個多小時。吃再多辣的食物都安然無恙的川漢子差點因為午餐的那份咖喱飯被抬進醫院的肛腸科,楚書坐在馬桶上一邊放空自己的身體一邊思考人生,這個時候手機給他推了條消息,他中午光顧的那家咖喱店晚上就被食品安全部門的人請去喝茶並且被勒令暫停營業了。畢竟受害者並不止他一個人,已經有好幾個人在醫院的肛腸科診室裏躺平了。經過此番事故,楚書有一段時間對“印度”跟“咖喱”這倆詞產生了一種微妙的ptsd,差不多緩過來了之後,也隻敢去日本人開的咖喱店吃飯了。味道或許沒那麽正宗,但至少對他的腸胃跟工資比較友好。楚書常光顧的這家咖喱店就開在大廈附近那家商場的負一樓。其實楚書一直搞不不明白,港口黑/手/黨家大業大,坐擁市中心五棟豪華大廈,怎麽就沒想著開個員工食堂,他們吃飯還得自己找地。楚書打算等這次的任務完成之後,再弄個假身份在港口黑/手/黨裏開個食堂,絕對掙錢。至於要怎麽讓森鷗外同意這件事,那就不是他需要考慮的事情了。畢竟咱上頭有人!“關係戶”楚書無比自豪地想道。日本的許多打工人都不怎麽重視自己的午餐,許多都是直接去便利店買份飯團加咖啡就糊弄了事。所以每次楚書去那家咖喱店吃飯的時候。即便是趕上餐點,往往也能找到空位置。不過今天不知道是什麽情況,店裏的人爆滿,楚書在進店之前,門口的服務員就很抱歉地告訴他店裏的位置不多了,可能需要跟其他人拚桌。楚書有點小潔癖,不喜歡跟不認識的人麵對麵吃飯,在服務員說完這句話後他就不大願意進去了。但是等他迴過頭,卻發現其他店跟這家店的情況都差不多。他早上沒吃多少東西,現在腹中空空正處於饑餓的狀態,他不樂意去便利店隨便買幾個冷冰冰的飯團糊弄過去,那就隻能接受跟人拚桌了。買完單後,服務員把他帶到一張小小的桌子前,對麵已經坐了一個人,那人正埋頭看著一本書,楚書沒看清他的長相,隻能看見他那頭頗顯淩亂的暗紅色短發跟身上那件已經有些陳舊的外套。餓著肚子的時候,楚書不喜歡想太多事情,畢竟思考也需要耗費能量。在等菜的過程中,楚書埋頭玩起了手機,在劃到某個已經許久沒有用到的聊天軟件時,指尖凝滯了片刻。那是一隻憨態可掬的企鵝,胖得分不清是脖子還是肩膀上麵圍著一條紅色的圍巾。楚書想起那天在服裝店裏偶然瞥到的那條紅色圍巾,後來被他鬼使神差地買了迴去,現在還塞在員工宿舍的衣櫃裏。紅圍巾的顏色太重,不好搭衣服,今年也不是他的本命年,楚書也不知道自己把那條圍巾買迴來到底有什麽用。這時,旁邊突然傳來服務員的聲音。“您好,您點的特辣咖喱雞肉飯。”麵前突然多出一份熱騰騰紅彤彤的咖喱飯,咖喱獨有的濃香夾雜著嗆人的辛辣氣息,不住刺激著楚書的味蕾,一下子就把他的思路給打斷了,他隻能將那件事暫時拋在腦後,先填飽肚子再說。就在楚書打算拿起筷子開始享用自己的午餐時,對麵原本在埋頭看書的紅發男人突然合起手中的書放在一邊,並將那份紅得刺目一看就賊辣的咖喱雞肉飯給端到了自己麵前。還沒來得及動筷子飯就被人當麵搶走的楚書:“……”憑借著自身優秀的視力,楚書很容易就瞧見了對麵男人隨手放在一邊的小票,上麵清楚地寫著【咖喱雞特辣x1】,和楚書手邊的這張小票的內容一模一樣。楚書挑了挑眉,這家店的特辣在他這個川漢子看來雖然頂多隻能算是中辣的程度,但就算是這點中辣,一般人也無法輕易接受,他第一次在這裏點特辣的時候,服務員還特意跟他再三確認了他點的是特辣才給他下單,據這裏的服務員說,大部分人都會選擇微辣,點中辣的也有,但是點特辣的人真是少之又少。沒想到今天就被他碰見一個,還正好坐他對麵。楚書抬頭再去看看坐在他對麵這位誌同道合的辣漢子。然後他突然發現這位敢於嚐試特辣的勇士他好像在哪裏見過。第78章 不是壞人這是楚書第二次見到這個名為織田作之助的男人。說來也巧,他第一次見到這人的時候,同樣是在一家咖喱店,就連點的餐品都是跟這次一模一樣的特辣咖喱雞。一次是巧合,兩次就基本能算是緣分了。楚書點的餐還沒上來,他一邊維持著埋頭玩手機的樣子,一邊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對麵的這位“有緣人”。做了這麽些年的臥底,楚書早就養成了一種職業病。對於自己稍微有點在意的人,他都會想盡一切辦法去調查這人的底細,更極端點的話甚至連對方的底褲是什麽牌子的他都能扒出來。第一次見到織田作之助的時候,楚書就留意上了這個孤身帶四娃的堅強男媽媽,恰巧那個時候他正好才完成一個大任務,朗姆大發慈悲地給他批了個小長假,當時他正處於任務的空窗期,反正閑著也是閑著,他就順帶著調查了一下這位男媽媽的背景。憑借他多年來不斷積累的龐大情報網,楚書其實沒花多少工夫就把織田的背景給調查得明明白白。雖說還不至於到扒底褲那麽喪心病狂的程度,但離底褲也就隻差一條褲子的距離了。至於調查的結果,該怎麽說呢,跟楚書最開始猜測的牛郎不能說一點都不像吧,隻能說毫無關係。簡單來說就是一個前職業殺手在蹲了一次牢子之後不知道受到了什麽刺激幡然醒悟,出獄之後想要金盆洗手重新做人,此後就加入了港口黑/手/黨,成為了裏麵的一名底層打工人。情報到手後,楚書一時間也不知道是該感慨這個殺手不太冷好,還是該吐槽他放著好好的職業殺手不做,跑來黑/手/黨做一名底層打工人好。不管是殺手還是黑/手/黨,兩者都是常年榮登警方黑名單的特殊職業,本質上其實沒有太大的區別。不過這也怪不了織田,畢竟像他這種職業殺手鐵定是黑戶,就算想要轉行,也隻能轉行到那種同樣能夠接納黑戶的特殊職業。畢竟現在連牛郎這種不太清白的行業都要求家世清白了。楚書對織田的印象不錯,看他一個單親爸爸辛辛苦苦拉扯四個娃不容易,甚至還動過扶貧的念頭。不過他當時誤將他當成不受歡迎的牛郎,想的是什麽時候偽裝成富婆去指名他開幾瓶冬佩利。但是現在這人成了黑/手/黨,他總不能去殺幾個人給他衝業績。再說這人從轉行當了黑/手/黨之後,就再也沒有殺過一個人。像是要與他的前半生徹底劃清界限。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一陣子之後,楚書默默收迴了自己的視線。雖說已經退休了,但對麵這位好歹也是前職業殺手,他要是再這麽盯下去,遲早會被對方察覺。從某方麵來說,他們倆現在應該屬於同事的關係,兩人都是港口黑/手/黨的底層打工人。不過楚書所在的黑蜥蜴隸屬於武鬥派小組,而織田所在的小組,基本就相當於後勤部門,包攬各種大大小小的打雜事務。港口黑/手/黨對於內部的員工並沒有統一著裝的要求。所以像他們這樣隸屬於不同小組的員工,在外頭其實很難認出對方是自己的同事。所以就算楚書想借著同事這一身份跟對方套套近乎,這一做法也是行不通的。這個時間點正好是用餐高峰期,店內用餐的人越來越多,門口甚至排起了一條不短的隊列,穿著紅色製服的咖喱店員工前後忙活個不停,手上腳下的速度明顯提升了不少。楚書點的特辣咖喱被端上來的時間比預算的時間要遲了十幾分鍾,而且端上來的時候,服務員不小心將咖喱的醬汁濺到了楚書的衣服上。楚書本人倒是沒有太在意,不過是濺了幾滴醬汁,迴去洗洗就行了。反正這身衣服是他在打折促銷的店裏隨便買的,等任務結束後,照樣是要扔掉的。但是他選擇性地忘記了自己現在披著的是津島修治的馬甲,當初在選擇這個馬甲的時候,他為了讓自己能夠很快融入組織的底層,特意選擇了一頭看起來就賊社會的金毛,還故意在兩邊的手臂上都整滿了紋身貼。在混黑的內部成員看來,他這副模樣或許很不入流,但是在一般人眼中,他就隻差把“老子不好惹”這幾個字紋在身上了。給他送餐的那名男性服務員看起來年紀不大,手上的動作也不甚熟練,估摸著是來這裏兼職的高中生或者大學生。此刻他端著托盤,一臉驚慌地朝著楚書不停地鞠躬道歉,活像一隻受了驚的兔子。而楚書,就是那個要將他吞吃入腹的大灰狼。這個點的餐廳裏到處都是人,服務員的這一表現自然落在了其他人的眼底,來自四麵八方的打量視線落在這兩名當事人的身上,在看到楚書那頭晃眼的金毛和手臂上的紋身圖案之後,他們落在那名還在賠禮道歉的服務員身上的視線,不免就多了幾分同情與憐憫。楚書也很無語,他明顯能夠感受到落在他身上的那些視線裏不少都夾雜著毫無緣由的厭惡與嫌棄,甚至餘光還掃到某個人正準備撥打“110”。明明他才是那個受害者,但是現在他不僅一句話都沒說,還被莫名其妙地當成了加害者。這該死的以貌取人的社會。楚書在心中不滿地抱怨了一句。完全忘記了他自己就是個以貌“娶”人的典型例子。這件事最後驚動了這家店的店長,店長倒是個見多識廣的人,並沒有被楚書這身“社會”的打扮給嚇到,他一邊掏出手帕擦汗一邊也是跟著賠禮道歉,表示這頓可以給他免單,並且賠償他衣服的清洗費。店長的態度不錯,但是楚書可不想占這份便宜,就在剛才,他看見有人已經打通了110的電話,估摸著這個時候警/察正在趕來的路上。橫濱的警/察和港口黑/手/黨向來不對付。雖說他隻是個底層的打工人,但是誰知道那幫警/察會不會揪著他這點大做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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