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那後來呢,女兒就嫁人了,那林椿是個睚眥必報的人,他怎會輕易放過您?」沈林氏平復了下情緒之後才看著林博文略帶焦急的問道。


    「不錯,那個畜生確實來報復了。」說道這裏,林博文眼中帶上了恨意和傷痛,然後緩緩將當年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原來當年去林員外家當西席時林博文便察覺了林椿是個不學無術的二世祖,根本就無心學習,再想到林員外的這個員外不過也是用錢捐來的,他便想要離開,但林員外卻不願意放他走,雖然言語間看似和氣,實則態度強硬且帶著脅迫之意。


    林員外家財不少,加上有個外甥在縣衙做主簿,在當地算是個小有財權的人物,因此林博文即便心中再不願,卻也不敢和他撕破臉,隻能答應繼續留在林府。


    卻不想,這林員外醉翁之意不在酒,留他做西席的原因竟是因為林椿看上了沈林氏,想要通過這個途徑來接近沈林氏。


    沈林氏是秀才之女,加上知書達理,又長的極為貌美,不僅在柯山村,即便是在整個長泰縣都是小有名氣,因此林椿打從第一眼看到沈林氏時就惦記上了。


    林博文自然不願意,在林博文看來,像林椿這種人就是要娶沈林氏做正妻他都不願意,更不要說是做妾了,所以便以沈林氏以有婚約在身婉言謝絕了。


    可林椿卻是不信,覺得林博文是故意不把沈林氏嫁給他,等到沈林氏真的出嫁,林椿求而不得立時就記恨上了林博文,便派人四處散播謠言中傷林博文不會教學生,並且二話不說將林博文辭退。


    秀才雖然有一定的地位,但卻沒有實權,加上林員外財大勢大,林博文即使再憤怒也隻能隱忍,最後的結果便是鎮上再沒人願意請林博文去當西席,不隻是以為流言,更是因為林博文得罪了林員外。


    如此,林博文便隻能以替人代筆賺取潤筆費作為生活費,再加上十幾年做西席還是存下了不少的積蓄,若是能夠一直這樣下去,倒是夠夫妻兩生活。


    可林椿卻未因此就放過他們,依舊是賊心不死的打聽沈林氏的下落,更是讓人每日都來他們的攤位前搗亂,對林博文各種威逼利誘人想讓他說出沈林氏的下落,隻是不論林椿如何逼迫,林博文始終都是緘口不言。


    後來沈林氏再沒迴來,林博文心中其實是歡喜的,女兒不迴來更好,否則林椿絕對不會放過她的,但林博文也沒想到沈林氏這一別竟是十幾年。


    在沈林氏出嫁的第二個年頭,林楊氏終於因為整日擔驚受怕加上憂思成疾抑鬱而終。


    林楊氏的死對林博文打擊很大,萬念俱灰之下竟是一夜白頭,若非後來柯山村的村長前來勸說,讓他當村學的先生教化村子的孩子,有了精神寄託,隻怕林博文都熬不到三年之後遇到林震。


    聽林博文說完,眾人的眼眶都紅了,沈守義更是雙拳緊握,眼中滿是猙獰之色,那林椿此時若是出現在他麵前,他絕對會毫不留情的給他一頓教訓。


    「所以,爹,我們以前的住處也是被那個畜生給搶走了?」沈林氏的臉上難得出現憤怒的神色。


    「不錯,涵兒啊,你們也來看過爹了,知道你如今過得好爹便放心了。」


    林博文拉著沈林氏的手憂心的勸說道,「你們還是早些迴去吧,不然若是被那林椿瞧見,隻怕又要多生事端了。」


    「爹,女兒正要和您說呢,女兒決定了,要帶著您一起迴沈家村。」


    沈林氏搖了搖頭道,「女兒是獨女,這些年沒有在您身邊照顧已經是大不孝了,如今家裏情況好了,萬沒有再留您在這裏受苦的道理。」


    「這可不成,哪有老丈人和女婿一起住的道理,這不成,不成。」林博文想都沒想便搖頭拒絕。


    「爹,小婿如今和老宅斷絕關係了,您便是家中唯一的長者,沒有什麽不方便的。」那邊沈守義也發話了。


    「斷…斷絕關係了!這究竟是怎麽迴事兒?」聽到這消息林博文大驚,在他看來這算是大逆不道的事情了。


    「外公,事情是這樣的。」


    知道讓沈守義來說自己父母的錯處不合適,沈碧沁便上前拉著林博文的手臂緩緩將事情都說了一遍。


    「這沈田氏簡直欺人太甚,苦我了我的閨女了!」


    聽沈碧沁說完,林博文眼圈立時就紅了,拉著沈林氏的手一臉的心疼。


    方才見著她們穿著極好,他還以為女兒該是過得不錯的,竟不知還有如此內情,他的閨女吃了太多的苦了,他這個做爹什麽都未能幫到她,實在是不稱職。


    而一旁的林震也是一臉憤怒,原本他也是以為沈林氏是過得很好的,心中對沈林氏過的不錯卻沒有迴來看林博文也是有些不滿的,如今看來卻是完全相反,師姐在家裏情況好轉之後便立刻想到了師父,是他誤會了。


    林震內心頗感羞愧,看來以後不論遇到何事都要先弄清楚情況才成,他差點兒就誤會師姐了。


    「爹,我們這麽多年沒有見麵了,如今好容易可以又生活在一起,您難道就捨得讓女兒走麽?」沈林氏拉著林博文的手勸說道。


    「是啊爹,您就聽娘子的,與我們一道迴去吧。」沈守義也上前一臉誠摯的勸說道。


    「那震兒?」林博文還有些猶豫,看著林震問道。


    「小師叔是娘的師弟,那就是自己人,自然是要與我們一道迴去的呀。」


    沈碧沁抬頭看向林震微微一笑,然後看向沈林氏道,「娘,您說是不是?」


    「不錯,師…震兒,你年歲與我相差甚多,我便喊你震兒吧,你與爹情同父子,照顧了爹這麽多年,在我看來就似我的小弟一般,你若願意,我真心希望你能與我們一道去沈家村。」


    沈林氏微笑著說道,「我們家是合院,房間絕對夠住,這個你可以不用擔心。」


    「多謝師姐,不過我要跟著老師,老師去哪兒,林震就去哪兒。」


    聽得沈林氏暖心的話語,林震眼圈也是微微發紅,他從小沒了爹娘,林博文就像他的爹,但有娘的感覺卻已是多年沒有感受到了,從沈林氏的身上他再次感受到了娘親一般溫暖慈和的氣息,如若可能,他很願意和這樣的一家人生活在一起。


    還有,那個美麗的少女,他想,如若日後能與她朝夕相處,那必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


    「涵兒啊,其實我一個老頭子…」


    「外公,您知道《四書五經大全》大全麽?」


    雖然林博文有些動心,但依舊覺得不大願意,剛想開口拒絕,不想一直保持沉的沈其遠卻在此時說話了。


    「自是知曉,震兒與去年連過縣、府兩試,均是案首,原是打算繼續參加院試的,不想朝廷卻突然頒布了這部書,還取消了院試,震兒這才沒有考上秀才的。」


    林博文一臉惋惜的說道,「如今這部書千金難求,震兒隻怕又要多等兩年才能去參加院試了。」


    「外公,那你就更該和我們迴沈家村了,您就算不為了娘,那為了小師叔也該跟著我們迴去的。」


    沈碧沁一下子就明白了沈其遠的意思了,對沈其遠悄悄豎起了大拇指,然後抱著林博文的胳膊一臉甜甜笑意的說道,「這部書我們家有啊,而且還有兩部呢,三哥和四哥都看了不少了,小師叔若是到了家裏,肯定有書看的。」


    「你說什麽,你…你們竟然有這部書了?」聽到這話,林博文驚得立時就站了起來。


    「是啊,外公,我們家的那兩部還是原版哦。」沈碧沁眨了眨清亮的眸子狡黠的說道。


    「這…這怎麽可能,這怎麽可能?」


    林博文是個秀才,也是個對科舉有著一定期待的人,雖然如今年事已高不適合再去參加科舉,卻不代表他便對科舉沒了興趣,因此這部書不僅對林震來說是極好的消息,對他自己也有著極大的吸引力。


    「是啊,可惜外公不願去我們家住,不然就可以看到了。」沈碧沁裝著一臉可惜的說道。


    「老夫去…」


    聽到沈碧沁的話,林博文激動就要開口應下,可說了一半覺得似乎有些失態了,連忙麵色一肅,輕咳了一聲才道「咳,既然你們如此勸說,那老夫便與你們同去吧。」


    「真的哇,真是太好了!」


    眾人看林博文故作矜持的模樣都一臉的忍俊不禁,卻是沒人敢笑出來,隻有沈碧沁借著歡唿的時候一起笑出來了,這才不似眾人那般憋得辛苦。


    林博文答應迴去,眾人自是皆大歡喜,隻是如今天色已晚,若要出城隻怕是來不及了,加上這茅屋裏住不下這麽多的人,想著明日就要離開,眾人幹脆收拾了一下東西,便一起前往鎮上,打算現在客棧休息一晚,等明日一早便出發返迴龍溪縣。


    「爹,到了,您慢點兒。」


    馬車很快就到了鎮上,到了客棧前,沈守義和林震一起將林博文扶下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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