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碧沁此時內心一片慌亂,她早已認定這裏才是她的歸屬,認定她已不會再迴去,可如今容樸實禪師這句話分明就是在告訴她,她終究會迴去,要她不要強求留下!


    「為什麽?」沈碧沁麵色蒼白,唇瓣都在發抖。


    「不可說。」


    不料,此次容樸實禪師卻隻是輕輕搖頭,說了這三字後便再無下文。


    「那大師可否告訴我,迴…迴去的時間?」沈碧沁搖了搖牙,強壓住內心的難受開口問道。


    「貧僧不知。」


    容樸實禪師神色如初,麵帶春風般的柔和笑意,「小施主若想得償所願,隻需牢記貧僧與你說的那句話便可,貧僧言盡於此,小施主請迴吧。」


    「大師不能…」


    沈碧沁還想說些什麽,可看著容樸實禪師那平靜的笑意後她就明白了,容樸實禪師不會再告訴她其它事情了。


    沈碧沁失魂落魄的走出了屋子,看著清幽雅致的院子,卻突然覺得世界之大竟沒有她的一絲容身之所,腦海中皆是茫然和無措。


    「這是…雞母石?我怎的走到這裏來了?」


    等到眼前被什麽東西擋住,沈碧沁才迴過神來,抬頭卻是發現自己來到了雞子峰上了。


    雞子峰位於石獅岩北麵,其上有一塊天然巨石,其狀如雞,故民間稱之為雞母石,這裏地勢居高臨下,是一極佳的觀景所在。


    愣愣的看著一會兒,沈碧沁突然想起前世在看帖子時似乎有人說過這雞母石後麵有個偏僻的觀景之所,就是過去的過程會比較驚險。


    現在的沈碧沁哪裏管它驚險不驚險的,她隻想找個所有人都看不到的地方好好理理頭緒冷靜冷靜,於是沒有多想便順著雞母石後側繞了過去。


    果然,一個斜坡出現在她眼前,而往右側看去,便是深不見底的山穀,沈碧沁咬了咬唇瓣,深唿吸了口氣便攀著石壁踩著斜坡快速朝前走去,她記得那評論說在前方不遠處會有一個凸出的小平台。


    果然,很快沈碧沁便到了地方,擦了擦額上的冷汗便一屁股坐在了平台上,此刻方才發覺雙手都在微微顫抖,不過還好是過來了。


    抬眼望去,出現在眼前的是一片浩瀚無垠的林海,綠色的波濤在風中翻湧起伏,十分的壯觀,竟讓沈碧沁一時間看呆了去。


    那個評論果然沒有騙人,這裏確實是極好的觀景之所,而且十分的安靜,一般人隻怕不會想到這後麵還有這樣一處所在。


    沈碧沁就那樣看著,可是看著看著,眼淚突然就流了下來。


    風很大,吹亂了沈碧沁的頭髮和衣服,可她就是那樣一動不動的望著那片林海,眸光中滿是迷惘。


    「沁兒怎的還未迴來?」


    眾人在屋內備好了菊花酒,打算喝完就下山迴家,可是左等右等都不見沈碧沁迴來。


    「我去看看。」慕容旭眉頭緊鎖,說了聲,便配上長劍走了出去。


    「這…」


    「讓旭兒去便好,無事。」


    沈守義剛要推辭說他去找尋便好,不想卻被馮老給打斷了,「我們先喝酒,這酒老頭子可是釀了一個多月了,你們定要好好嚐嚐。」


    「大師,方才來您這的小姑娘呢?」到了容樸實禪師的禪房中,慕容旭態度恭敬的問道。


    「她早已離開。」容樸實禪師微笑著說道。


    「離開了?那人呢?」


    聽到這迴答,慕容旭眉頭鎖得更緊了,朝容樸實禪師微微行禮之後就要離開。


    「慕容施主可還記得貧僧曾與你說過的話?」容樸實禪師在慕容旭轉身時開口淡然的問道。


    「大師曾說過,讓我恪守本心。」慕容旭再次迴身,看著容樸實禪師麵色平靜的答道。


    「施主記得便好。」


    容樸實禪師微笑著點了點頭方道,「若欲尋人,隻需前往北方高處即可。」


    「北方高處?」


    慕容旭微微呢喃的一句,然後眼中劃過一道瞭然之色,到了聲謝便快步朝雞子峰而去。


    慕容旭在四周尋了一圈無果,眉尾一挑,便往雞母石後麵繞去,果然剛走不久就看到了沈碧沁。


    沈碧沁背對著他,與往日不同的是,那本該活力四射的身影在此刻竟顯得頗為纖弱和落寞。


    「你怎的到這兒來了?」


    慕容旭朝著沈碧沁走去,等到了平台,在沈碧沁身邊坐下後才開口道,「喝菊花酒,就差你了。」


    「慕容哥哥…」


    慕容旭等了小片刻,沈碧沁方才將頭轉了過來,卻見沈碧沁眼圈通紅,滿臉的淚水。


    「你這是…發生了何事?」


    見到一向好強且古靈精怪的沈碧沁突然流淚,慕容旭慌了,一陣的不知所措。


    「慕容哥哥…嗚嗚…」


    見到慕容旭,沈碧沁二話沒說直接哭著撲進了他的懷裏,口中不斷的喃喃道,「我不想迴去,我真的不想迴去…」


    清幽的馨香撲麵而來,柔軟的觸感令慕容旭渾身一顫,身體瞬間僵在了那裏。


    「嗚嗚,我不想迴去…」


    沈碧沁依舊沉浸在自己的思維之中,對她來說,南冥才是她認定的家,有爹娘,有大姐,二姐,有三哥四哥,她所有的溫暖都在南冥,她是真的無論如何都不願意迴去的。


    她想不明白,既然讓她來了,為何還要讓她迴去?


    聽著沈碧沁再次開口,慕容旭方才迴過神來,伸手輕輕放在沈碧沁肩上柔聲道,「不迴去,那再去其它地方多遊玩一會兒,如何?」


    慕容旭並不知沈碧沁此時內心所想,還以為她說的是捨不得離開石獅岩,但心中卻是頗為疑惑,不過是不願迴家,作何能哭得如此傷心?


    「去其它地方?」沈碧沁抬頭,帶著淚水的眼中滿是迷茫。


    她除了南冥,還有其它地方可以去麽?


    「恩,你既不願迴去,那便不迴去。」


    見沈碧沁停止了哭泣,慕容旭的聲音也越發的柔和起來,生怕觸動沈碧沁,引得她再次大哭起來。


    「不迴去…真的可以不迴去麽?」沈碧沁雙眸無神,依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


    「那是自然,此地距離沈家村這般近,隻要你想,自然可以多待些時日,即便是迴去了,你亦可隨時再過來的。」慕容旭輕輕點頭,語氣中帶上了一絲小心翼翼。


    「隻要我想就可以留下來麽?」


    沈碧沁雙眸之中劃過一道微芒,垂首,將額頭靠在慕容旭的胸膛之上,沉默不語。


    隻要我想就可以留下來?


    然後她突然想到容樸實禪師對她說的那句話『心存善念,三思而後行』便可得償所願,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可得償所願就是說她是可以不用迴去的,但是要如何才能夠不迴去?


    心存善念?難道是要她多做善事麽?


    對這句話,沈碧沁並不全懂,但她卻是突然有了目標,至少她要做到心存善念,不作惡,多行善事,也許她就可以不用迴去了。


    想到這裏,沈碧沁的情緒開始逐漸平復下來,然後她才發現自己身邊多了一個人,目測還是一個男人,恩,然後她還趴在人家懷裏…


    「慕容…哥哥?」沈碧沁緩緩抬頭,看到的正是慕容旭那張平淡如水的臉。


    「好了?」


    見著沈碧沁一臉似乎才發現在自己存在的表情,慕容旭內心了絲絲的不爽,但看在某人似乎很傷心的份上,他打算不做計較了。


    「恩。」沈碧沁機械般的點頭。


    「把眼淚擦了。」慕容旭說著將手中的帕子遞過去。


    「恩。」


    若是平時,沈碧沁肯定會用自己的,可此時她腦袋中還是一片漿糊,機械般的接過,然後抹了一把臉。


    「既已無事,那就迴去吧。」慕容旭率先站起來,然後對沈碧沁伸出了手。


    「哦。」沈碧沁愣愣的點了點頭,將手遞過去。


    手掌相貼,溫熱的感覺傳來,沈碧沁這才算徹底清醒過來。


    「慕容哥哥,你怎麽知道這裏的?」沈碧沁眨了眨眼睛疑惑的問道。


    「那處平台是我開闢出來的。」


    慕容旭緊握沈碧沁的小手,牽著她一步步朝出口走去,「本以為知道那處的隻有我一人。」


    「咳,原來如此。」沈碧沁心虛的咳嗽了一聲,這才瞭然的點頭。


    有了慕容旭的保駕護航,這次沈碧沁走得很是安心也很輕鬆,兩人很快就從山石後麵走了出來。


    「沁兒,你眼睛怎的這般紅?」


    迴到屋內,見到兩人迴來,沈林氏一臉關心的看著沈碧沁問道。


    「進沙子了。」沈碧沁眼睛眨也不眨,一臉正經的說道。


    「慕容大哥,你的衣襟這是?」沈其遠一臉疑惑的指著慕容旭的身前。


    一大片未幹的濕痕。


    慕容旭這才下意識的看向自己的衣襟,沈碧沁則是瞬間明白了原因,小臉騰的一下就紅了。


    「方才…」慕容旭想都沒想就要開口。


    「方才被鳥屎滴到了。」慕容旭還未說完,沈碧沁就搶著開口了。


    「噗…」


    聽溫此言,馮老一口酒直接噴了出來。


    慕容旭:「…………」


    眾人:「…………」


    「嗬嗬,不過,洗…洗幹淨了,沒事了。」


    瞅了眼慕容旭此時已然握上劍柄且青筋暴徒的手臂,沈碧沁心虛的低下頭,趕緊快步跑到馮老身邊坐下,如今也隻有馮老能保證她的人身安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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