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


    沈碧沁一行人剛剛到迴到屋內,就聽到室內傳來沈碧玉的哭聲。


    「怎麽迴事?」


    聽到哭聲,眾人對視一眼趕忙跑進裏間,隻見一個瓷碗被打翻在地,而沈碧玉則是抱著膝蓋蜷縮在躲角落裏,頭埋在膝蓋中低聲哭泣著,渾身還在微微的發抖。


    「玉兒,你怎麽了?」見這情況,沈林氏趕緊跑上去,一臉關心的詢問道。


    「二…二叔母!」


    看到沈林氏,沈碧玉直接撲進她的懷中,渾身顫抖的更加劇烈起來,看起來像是極其的恐懼。


    「是不是奶奶和大伯娘來過了?」沈碧沁一臉憤怒的開口問道,不僅沈碧沁,就是其他人都是這麽想的。


    「嗚嗚…不…不是。」


    然而沈碧玉卻是搖了搖頭,好半晌才聲音顫抖的說道,「有…有怪獸,銀…銀光怪獸,好大隻…嗚嗚,它…它把三隻小貓都吃了,嗚嗚…二叔母,我怕!」


    聽完這話,眾人反而鬆了口氣,原來是因為銀狼,銀狼如今已經是沈碧沁家裏的常客,時不時就會過來找三隻小貓帶它們去後山玩,之前銀狼一直沒有出現,他們便忘了將這件事情告訴沈碧玉了。


    「大堂姐莫要害怕,那是銀狼,並不是怪獸。」


    上前將沈碧玉扶起來在床上坐好,沈碧沁這才將銀狼的事情對她說了一遍,「隻希望大堂姐莫要將這件事情說出去。」


    「原…原來如此。」


    聽沈碧沁解釋完,沈碧玉這才心有餘悸的點了點頭,之後有些害怕的繼續道,「可是…可是我見它把小貓給咬了。」


    「不是咬,它隻是將小貓給叼起來扔到背上,好馱著小貓們出去玩兒。」


    沈碧沁微笑著說道,「你定是沒看到後麵發生的事情,若銀狼真的將小貓吃了,那這屋內比會有血跡留下的吧,大堂姐可聽到小貓的慘叫聲了?」


    「是…是這樣麽?我…我見它突然跳進來,張口就去咬小貓,就…就嚇得暈過去了…」


    說到後麵沈碧玉的臉都紅了,覺得自己的真是太沒用了,還好小貓沒事兒,不然她真要自責愧疚死了。


    「這都怪我,竟忘了將這事兒告訴你了,銀狼十分通人性,不會傷人的,你盡管放心就是。」沈碧沁微笑著安慰道。


    「是了,我剛見銀狼時也是嚇壞了,不過現在已經習慣了。」沈林氏拍了拍沈碧玉的後背溫柔的說道。


    「恩,我曉得了。」


    得知後山的怪獸其實是銀狼,沈碧玉這才徹底放下心來,心中暗暗感嘆,四妹妹果真是有福之人,連銀狼這等神物都樂意和她親近。


    這點沈碧玉倒是猜錯了,銀狼是慕容旭的,並不是沈碧沁的,來找沈碧沁家裏主要還是來找三隻小貓的,話說銀狼態度的改變讓沈碧沁覺得很不可思議,之前明明還對三隻小東西敬而遠之的,現在感情居然就變得這般好了。


    特別是見到三隻貓窩在銀狼懷裏一起打盹的畫麵,看得人一顆心都軟綿綿的,別提多有愛了。


    「那就好,你們姐妹幾個聊著,我去做夕食,給你壓壓驚。」愛憐的摸了摸沈碧玉的頭髮,沈林氏便起身走向灶鑊間。


    「對了大堂姐,你到我們家來都沒有衣服,這是我娘給你買的成衣,你快去試試看合不合身。」


    沈碧沁這才想起早上給沈碧玉買的衣服,被沈致遠和沈其遠的事情給一打岔,倒是給忘得一幹二淨了。


    「給我買的成衣?」


    沈碧玉眼中猛地迸發出驚喜之色,她也知曉成衣的一般都很貴,沒想到二叔母居然捨得給自己買成衣,心中有些受寵若驚,「這會不會太破費了?」


    「什麽破不破費的,你現在可是我們的家人了,哪有我們都穿新衣就你穿舊衣的道理,快試試,我們去外麵等。」將衣服塞給沈碧玉,沈碧沁幾人便走了出去。


    「謝謝。」


    看著懷裏的衣服,沈碧玉眼眸中泛起一抹水潤,將臉貼在了衣服之上,聞著新衣特有的味道心中一片溫暖。


    「二哥,三哥,說說你們之後的打算?」出了房間,幾人圍坐在桌前,沈碧沁率先開口問道。


    「我與三弟都決定了,要去馮先生那邊學習。」沈致遠與沈其遠對視了一眼說道。


    「恩,我也是這般的打算的,馮爺爺不是一般人,跟著他學習對你們絕對會受益匪淺。」沈碧沁點了點頭道。


    「既然你們已經決定了,等等為父便帶你們去馮老那裏,請求馮老收下你們。」沈守義喝了口涼水之後說道。


    「謝謝爹。」兩人一臉喜高興的齊齊點頭。


    「沁兒。」這時候,沈碧玉從屋內走了出來。


    「呀,果真不錯呢,剛好合身,好看。」


    見沈碧玉出來,沈碧雪上前拉著沈碧玉的手上下打量了一番之後滿意的點頭說道。


    「雪兒妹妹就不要笑話我了。」


    沈碧玉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心中對這新衣服卻很是喜愛,自從她被人退親之後,家裏就再沒給她做過新衣服了。


    「我可沒胡說,不信你問四妹妹她們。」沈碧雪一邊說著,一邊拉著沈碧玉走到桌旁坐下。


    「新衣服穿上了,呦,這身兒真是好看,沁兒就是好眼光。」這時候沈林氏正好端著菜從灶鑊間出來,一臉笑意的誇獎道。


    「四妹妹?」


    聽到沈林氏的話,沈碧玉疑惑的看向了沈碧沁,這衣服難道不是二叔母買的?


    「咳,娘他們要做生意,吩咐我去買的。」


    沈碧沁不好意思的輕咳了一聲兒,然後起身跑往灶鑊間,「我去幫忙端菜。」


    「哈哈哈,這丫頭。」


    看著沈碧沁的背影,眾人都忍不住笑了出來,沈碧玉眼中更是笑意盈盈,滿是溫柔和感激。


    吃完夕食,沈守義便帶著沈致遠兩人前往馮老家裏,沈碧沁也帶著那把『青羅傘』一起跟了過去。


    「哼,此人妄為人師。」聽沈守義說完學塾的事情,馮老臉上浮現怒意。


    「所以此次學生帶犬子過來,便是希望先生能夠答應讓他們跟在先生身邊學習。」沈守義態度恭敬的說道。


    「馮爺爺,我昨日又新研究出了一種吃食,您若答應,我便做給您吃。」沈碧沁眨巴著一雙水汪汪的眸子,一臉狡黠的說道。


    「哈哈哈,你這丫頭,成,就為了你這手中的美食,老朽也不敢拒絕呦。」聽得沈碧沁的話,馮老雙眸微微一瞪,之後開懷的大笑起來。


    「嘻嘻,我就知道馮爺爺最好了,二哥,三哥,還不見過先生。」沈碧沁趁勢而上,對沈致遠兩人眨眼催促道。


    「見過先生。」見馮老答應,兩人全都立刻一臉狂喜的對著馮老跪下行禮。


    「成了,起來吧,既然答應教導你們,不論你們往後能否通過考驗入老朽門下成為老朽的弟子,老朽都會將所有該學的都教給你們。」


    馮老鬍鬚笑道,「至於能夠領悟多少,就要看你們自己。」


    「先生,若是我們通過考驗呢?」沈其遠有些迫不及待的問道。


    「通過考驗,即入我門下,老朽自是傾囊相授,絕不藏私。」馮老意味深長的說道。


    聽到馮老這話,兄弟兩人對視一眼,眼中全都升起一抹誌在必得的堅決,他們一定會盡最大的努力好好學習,讓馮老接受他們!


    因馮老還有課業上的事情要問沈致遠兩人,沈守義無事便先告辭迴去,至於沈碧沁,則是抱著那把青羅傘靜靜的等坐在一旁。


    「恩,你們兩人如今的大體情況老朽了解的差不多了。」


    等到一輪簡單的考擦提問之後,馮老微笑著點了點頭才接著道,「之前是老夫的疏忽,你們如今也算是正式入了蒙學了,是該為你們取表字了。」


    「還望先生賜字。」聽到馮老的話,沈致遠內心一喜,忙作揖行禮道。


    想起那日在季思翎麵前的尷尬,沈致遠便迫不及待的想要擁有屬於自己的表字。


    「恩,老朽想想,致遠…」


    馮老捋著鬍子沉吟了半晌才道,「有了,老朽為你取的表字乃是『千裏』,取自『駿馬奔馳可致千裏之意』,你可滿意?」


    「千裏,駿馬奔馳可致千裏,千裏良駒,學生很滿意,多謝先生!」沈致遠一臉欣喜的應下了。


    沈碧沁也在一旁暗暗點頭,這個表字寓意極佳,且與其名起到了相輔相成的作用,取得實在很好。


    「恩。」


    見沈致遠喜歡,馮老這才微笑著點了點頭,之後轉頭看向沈其遠,「至於其遠…」


    「先生,學生可否為自己取字?」馮老話未說完,沈其遠便率先開口了。


    「哦?」


    聽到沈其遠的話馮老微微一頓,之後寬容一笑道,「也可,你便說與老朽聽聽。」


    不僅馮老感興趣,就是沈碧沁也很好奇,小孩這名字要取表字可不容易,很好奇小孩能取出個什麽樣的表字來。


    見馮老同意,沈其遠欣喜一笑,才連忙一臉自信的說道:「其遠而無所致極,學生為自己取字『無極』。」


    「嘶…」


    聽到沈其遠這個表字,馮老先是輕輕倒吸了口氣,瞳孔一陣收縮,繼而放聲大笑起來,「哈哈哈…好好好,好個無極!其遠,其遠,其遠幾何,其遠而無所至極!此表字,好極!」


    老人眼中精芒大盛,心中暗暗點頭,對沈其遠越看越滿意,他已經可以預測,此子未來必將無可限量,此時心中已起了收徒的心思,隻等過段時間看看這做哥哥的天資如何再做最後決定。


    沈碧沁眼中亦是異彩連連,看來她還真是小看了這個三哥了,不想他居然藏著如此深沉的野心,難道自家小孩的誌向竟是想做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宰執不成?


    表字取完,再無其他的事情,沈碧沁幾人便要告辭離開。


    「馮爺爺,這把『清涼傘』還給您。」


    臨走之時,沈碧沁在馮老微微錯愕的眼神中,一臉笑意盈盈的將手中的『青羅傘』遞還給他。


    看著沈碧沁幾人遠去的背影,馮老臉上浮現深深地讚賞與欣慰之色,沈家有沈碧沁和


    沈其遠在,何愁沒有飛黃騰達的一天!


    『清涼傘』是民間對青羅傘的戲稱,更有一則關於『清涼傘』的趣談。


    宋朝時有中書省和樞密院,分掌文武大權,稱為「兩府」。


    進入兩府的官員,出行時可用清涼傘,有個侍郎官叫劉子儀,三次進入翰林院,想藉機提升到兩府中做大官,都未能願,於是情緒很壞,在家裝病。


    朝廷中同僚相繼來看望,向他詢問病情,他說:「我的病因是虛熱上攻所致。」


    當時,大臣石中立正好在座,他立刻插話說:「此病隻須服一劑『清涼散(傘)』便可痊癒。


    當時做知府是五品官員,而五品官員才可使用青羅傘,這便是直接指出了劉子怡心中所想。


    因此,以馮老的智慧自然已經猜出了沈碧沁的用意,沈碧沁這是在告訴他,她已經猜到了他的大致身份了。如今民間雖大興『清涼傘』,卻是隻有紙傘,以沈碧沁的聰慧不可能看不出小皮紙與青羅布的區別。


    馮老搖頭苦笑,卻是他大意了,本以為這樣的小山村裏應該無人認得這『青羅傘』才是,不成想卻是被這小丫頭給看出了端倪,隻是這丫頭究竟是如何知曉青羅傘的事情的呢。


    這丫頭,連他都看不透啊!


    「爺爺,何事如此高興?」


    慕容旭正從外麵迴來,見馮老扶著他最心愛的青羅傘站在門口,麵上盡是笑意,不由有些疑惑的問道。


    「旭兒啊,你可是有對手了。」


    見到慕容旭迴來,馮老才收迴思緒,一臉笑意的看向他道,「真是後生可畏啊,當年你為自己取字『馭天』之時,爺爺本以為你已經是最為狂妄之人了,不成想,無極,哈哈哈,沁兒這個三哥卻是比你還要狂妄幾分。」


    「無極?其遠的表字?」慕容旭輕聲念了一聲,迴問道。


    「是啊,這表字亦是他自己取的。」


    馮老樂嗬嗬的點頭道,「旭兒啊,你為馭天,然天有九重,卻不知你能走到第幾重。而其遠為無極,求得便是那九重極巔。就這取字,你不如矣。」


    即便被馮老說自己不如一個九歲的孩子,慕容旭臉上的表情卻是依舊古井不波,語氣淡然道,「孫兒雖欲『馭天』,卻隻為求自保安穩,自是比不得『無極』誌向之深遠。」


    「你呀,就是死鴨子嘴硬,老頭子才不信你的話呢,哼,明日那兩小子就要過來上課,我的好好想想明日的授課內容。」不滿的看了慕容旭一眼,馮老便帶著雨傘樂嗬嗬的迴屋裏去了。


    看著馮老的背影,慕容旭鳳眸微眯,一抹暗芒一閃而過,幽深如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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