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沈碧沁也是打心裏感到慶幸,還好事情發生得早,否則沈致遠兩人指不定真會被教歪了。


    「不學無術,兇悍好鬥?我二哥三哥來學塾不過六日,敢問夫子是如何得知這些的?」沈碧沁看著夫子冷冷道。


    「這…這還不簡單,老夫是什麽人,隻需一眼便可知曉,他們兩人就是不學無術的草包,將來必定一事無成!」


    夫子被沈碧沁給問的一噎,之後立刻一臉斬釘截鐵的說道。


    「哦,我竟不知道夫子原是如此博學,不僅能教書,還能掐會算,連看相算命都會,您咋不上天呢!」沈碧沁毫不客氣的嘲諷道。


    「你…簡直豈有此理,你這女娃子好生無禮,隻看你便可知曉你那兩位兄長必不會好到哪裏去!」


    那夫子被沈碧沁這話給堵的臉都憋紅了,居然將他和江湖術士做比較,這對他一個讀書人來說簡直是奇恥大辱!


    「雖然不知夫子為何如此看輕我兩位哥哥,但是,夫子可敢與我打個賭!」沈碧沁也不生氣,隻是神色淡然的看著夫子。


    「老夫作何要與你個乳臭未幹的女娃子打賭!」夫子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夫子既然不敢,那便說明你對我兩位哥哥的評價全都是汙衊!」沈碧沁冷笑著看向夫子說道。


    「你簡直胡說八道,好,老夫便答應與你打賭,隻是,你若輸了又待如何!」那夫子一臉陰冷的看著沈碧沁。


    心中冷笑,一個還沒斷奶的小娃子也敢大言不慚的要與自己打賭,實在是可笑。


    「若是輸了,我便跪在夫子麵前給您磕三個響頭賠罪,並奉上十兩白銀作為補償!」沈碧沁神色淡然的說道。


    聽到沈碧沁這個條件,那夫子渾濁的眼中迅速劃過一道亮光,十兩,這都頂他一年的收入了。


    「不過。」


    不屑的看了一眼夫子那利慾薰心的樣子,沈碧沁話鋒一轉冷笑道,「若是夫子輸了,便要去大街上與我兩位哥哥賠禮道歉,並澄清今日之事,還我兩位哥哥一個清白。」


    「這個…」


    原本一臉熱切的夫子在聽到後麵的條件之後有些猶豫了,沉吟半晌才道,「你先說說賭約的內容。」


    「我記得方才夫子說過,我兩位哥哥皆是不學無術的草包,對否。」沈碧沁冷冷的看著夫子說道。


    「是,老夫斷言,他們二人就是草包,將來必定一事無成。」瞥了沈致遠和沈其遠兩人一眼,夫子一臉不屑的說道。


    「嗬嗬,那麽為了證實夫子你的說法是錯的,我賭約的內容便是,在學塾這段所學習的內容,我兩位哥哥已經全部掌握。」


    沈碧沁盯著夫子一字一句的問道,「夫子可敢接受這個賭約?」


    此時,門口已經被聚攏的學子們為包圍,眾人全都緊緊的看著夫子,等待他的決定。


    「哈哈哈,有何不敢,就他們,別說掌握全部內容,隻怕是隻言片語都記不住吧。」夫子無比自信的說道。


    這幾日他已觀察過這兩兄弟了,大的還算勤奮,可惜底子太差,字都認不全,更不要說讀文章了,至於那個小的,居然還斷了一隻手,這能學到什麽,這兄弟兩就是不折不扣的廢物。


    思及此,夫子心中信心滿滿,這個賭約他是贏定了。


    「很好,既然如此,二哥,你便上來接受夫子的拷問。」


    原本還一臉自信的沈碧沁在聽到夫子答應之後,臉上故意露出明顯的緊張之色,然後迫不及待的開口喊沈致遠上來應賭約。


    「且慢,這賭約內容你出,但是這人,便要由老夫來選了!」


    果然,沈碧沁臉上的緊張被夫子給看到了,那夫子立刻就否決了沈碧沁的選擇,指著沈其遠道,「老夫選他來接受拷問。」


    心中頗為得意,哼,果然是個乳臭未幹的女娃子,心思全都寫在臉上,實在太好猜了,如今沒了儀仗,看你還如何得意。


    夫子眯了眯眼,仿佛已經看到沈碧沁跪在他麵前磕頭賠罪,乖乖送上十兩白銀的情景。


    而沈碧沁此時心中卻是已經樂開了花,都說書生迂腐好騙果真一點兒都不假,她不過是稍稍故意露出點破綻,他居然立刻就信以為真了,還一臉的自得,實在可笑。


    至於一旁的沈守義幾人更是全都一臉看白癡似的看著那夫子,沈其遠可是連馮老都讚嘆不已的天才神童,反倒是沈致遠根底薄弱,他們就想不明白了,為何這夫子會拒絕沈碧沁的提議選擇沈其遠呢?


    他們已經預料到這夫子輸的一敗塗地的場景了。


    「不成,就要我二哥。」沈碧沁繼續裝著一臉不情願的說道。


    這做戲就得做全套,隻有如此,在揭開真相後才能令敵人體會到更加深刻的痛苦,


    「老夫就選他。」


    夫子指著沈其遠堅定的說道,「你若不願,那賭約便算你輸。」


    「可是…」


    「四妹妹,你別再說了,我接了便是。」


    得到沈碧沁的眼神暗示,沈其遠很配合的上前打斷沈碧沁的話,麵上雖滿是自信,可是眼神閃爍,分明是心虛的表現。


    「哼,果真是初生的牛犢不怕虎。」


    見沈其遠這副模樣,那夫子便是越發的得意了,卻不知自己已經落入了兄妹兩人設好的陷阱之中。


    「可是…好吧,那三哥哥你一定要竭盡全力。」


    見夫子終於傻傻的上鉤,沈碧沁在心底為沈其遠的演技怒點了一百個贊,之後才一臉委屈的模樣的對沈其遠說道。


    「四妹妹放心,我必全力以赴。」


    沈其遠眼睛微微一眯,露出一抹無害的純真笑意,細瓷般的白牙晶瑩剔透,完美無瑕。


    他一定會全力以赴,讓這個質疑自己和二哥,羞辱四妹妹的人顏麵盡失,名聲掃地!


    少年深深隱藏的崢嶸之氣在此刻,破繭而出。


    「哼,全力以赴又待如何,廢物便是廢物,簡直不知所謂!」夫子滿臉的不屑。


    「我記得夫子這幾日教的內容是《三字經》與《小學》內篇的《立教》篇,請夫子出題吧。」


    沒理會夫子的羞辱之言,沈其遠神色淡定的說道。


    脊背挺直,下巴微抬,眸色深邃,神態自信從容,此時沈其遠那瘦小的身形似乎在一瞬間變得高大起來,令人側目。


    「既然如此,你便將它們全都背誦一遍,如有一字錯漏或片刻停歇,便算你輸。」


    夫子看著沈其遠眼睛微微眯了眯,雖然他打心裏看不起沈其遠,但為了保險起見,他還是加大了問題的難度。


    「沒問題。」


    沈其遠唇角勾起一抹極為自信的笑意,心中冷笑,自己《四書》都已經快要學完了,這兩本最簡單的啟蒙書豈能難倒自己。


    「且慢。」


    就在此時,沈碧沁突然出聲說道,「為了讓這個賭約更加公平,我覺得夫子提問的個數必須有所限製,三題斷輸贏,若夫子連出三題我三哥哥全都迴答出來的話,便算夫子輸,夫子覺得如何。」


    「好!」


    夫子想都沒想就點頭應下,在他看來,莫說三題,就是這第一道題沈其遠都是過不了的。


    「口說無憑,我們立書為證。」


    沈碧沁說著便讓沈守義去寫賭約,對於這個夫子的人品她實在信不過,「如果到時候夫子反悔不兌現賭約的話,那麽就恕小女子無禮冒犯,將這賭約貼上通告榜了。」


    「你大可放心,老夫從不食言!」氣唿唿的瞪了沈碧沁一眼,夫子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那麽,三哥哥,你可以開始了。」將賭約收好,沈碧沁一臉笑意盈盈的對沈其遠說道。


    「恩。」


    對沈碧沁自信一笑,之後便在夫子難以置信的眼神中將內容背誦了出來,「《三字經》,人之初,性本善…


    《小學》,小學序。


    古者小學,敎人以灑掃,應對,進退之節;愛親,敬長,隆師,親友之道…


    小學題辭。


    元亨利貞天道之常,仁義禮智人性之綱…


    小學內篇,立教第一


    子思子曰,天命之謂性,率性之謂道,修道之謂敎。則天明,遵聖法,述此篇,俾為師者知所以敎,而弟子知所以學。


    立教1,列女傳曰,古者婦人妊子寢不側…立教13,子夏曰,賢賢易色…故如是之人,雖或以為未嚐學,而子夏必以為已學也。」


    語速不緩不急,字正腔圓,聲如玉石,誦讀間抑揚頓挫,宛如那滾滾長江,川流不息,一氣嗬成,未有片刻停頓。


    這聲音清冽純淨,溫潤如風,餘音繞樑,令眾人聽得不覺沉湎其中,如癡如醉。


    再看那夫子,在沈其遠毫無錯漏的背完《三字經》之後他便傻了,等聽完《小學》序的內容後臉色已然煞白,在之後,沈其遠每背完一部分內容,夫子臉上的汗水就多一分,到此刻衣衫已盡皆汗濕,神色之中一片愕然,麵如死灰。


    此時他已知曉自己看走眼了,恨恨的瞪了沈碧沁一眼,此時若再不知自己被沈碧沁給耍了,他就是傻子了,感情剛才那緊張的神色都是裝出來的,是這兄妹兩合夥來給他下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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