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文柏歎了一口氣:“好了,我知道了,這事你先悶在肚子裏,別跟別人說了。”


    葉明春撇了撇嘴:“那我馬上去縣城裏上學了,星星怎麽辦?”


    葉文柏聽得好笑:“那不是還有我跟你媽和你三個弟弟在!”


    葉明春再次撇了撇嘴,很是不放心的模樣。


    葉文柏拍拍他的肩膀:“行啦!別操心了,快進去睡覺吧!”


    葉明春這才轉頭往迴走,走了兩步,轉頭問葉文柏:“爸,你不迴去睡覺?”


    葉文柏從褲兜裏摸出一根自家卷的土煙:“抽根煙再迴去,免得熏著你媽和你妹。”


    葉明春“哦”了一聲,先迴去了。


    葉文柏對著天邊的月亮抽了好一會兒的煙,才歎了一口氣,把煙頭踩了,對著手掌哈了哈氣,確認味道不重,摸黑迴去了。


    葉文柏他們房間的炕很大。


    一半留給葉繁星睡,一半是葉文柏和艾淑蘭的地方。


    葉文柏看煤油燈熄了,還以為艾淑蘭已經睡著了。


    他躡手躡腳的爬上床,剛躺下,原本背著他睡的艾淑蘭便翻過身來,伸手摟住了他的脖子。


    葉文柏剛才還覺得累,這會聞著艾淑蘭身上淡淡的香皂味,頓時精神大好,有些蠢蠢欲動,手正要往艾淑蘭的汗衫裏伸,就被艾淑蘭捉住了。


    “文柏,我有正經事跟你說。”艾淑蘭鄭重其事的說。


    葉文柏沒再執意繼續,反握住艾淑蘭的手,抓到嘴邊吧唧親了一口,將她摟在懷裏:“你說。”


    大熱天的,艾淑蘭被葉文柏這樣抱著,也沒覺得熱,抬眼瞧了一眼背著他們,正睡得香甜的葉繁星,小聲說:“我想送繁星去學校。”


    葉文柏沉默了一下。


    早幾年送葉繁星去上學,也沒什麽壓力,這不正好趕著老大葉明春考上了縣裏最好的高中。


    那高中的學費,哪是那麽好交的。


    他這幾日,一直為了葉明春的學費發愁,東拚西湊呢。


    艾淑蘭知道葉文柏的難處,“我知道咱們家現在很難。可是……繁星今年都十二了,還在上小學,跟她同齡的孩子,開學就要進初中了……”


    一步慢,步步慢。


    葉繁星要是再耽誤兩年,哪怕是進了學校,要如何接受周圍比她小那麽多的孩子的目光?


    葉文柏也懂艾淑蘭的心情。


    說來說去,其實都怪他這個當爹的。


    當初艾淑蘭懷著繁星的時候,就是為了去給他送飯,才不小心跌進稻田,差點大出血一屍兩命,虧得鎮上的接生婆趕來的快,經驗也豐富,這才把艾淑蘭和早產的繁星保住了,要不然葉文柏能恨自己一輩子。


    葉繁星身體不好,總是休學,葉文柏倒不在乎浪費的學費,隻是心疼葉繁星小小年紀,就吃了這麽多的苦,恨不能代她受苦。


    “我知道了,我明早就去跟媽說說。”葉文柏拍拍艾淑蘭的肩膀:“別擔心,快睡吧!繁星的事,都交給我。”


    等葉文柏和艾淑蘭的唿吸漸漸平穩、勻稱,一旁的葉繁星才偷偷的舒緩了一下蜷縮的胳膊腿,平躺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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