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葛凱琳問起水玨往後有什麽打算,水玨道:“好生伺候六小姐。”


    “哈?難不成你要跟我一輩子?”


    “奴婢是六小姐的丫環,當然要跟隨六小姐一輩子。”


    “丫環也會長大,長大也要嫁人,你今年九歲,據我所知已有人瞄上你了。”


    “丫環十六歲才到成婚年齡,奴婢還早著呢。”


    人家女孩子家提到婚事,各個會臉紅羞澀,這個水玨,不知該說她晚熟呢,還是心大,提起她自己的婚事,倒像在說什麽時候開飯一樣。


    水月做了廚娘後,水玨和葛凱琳更加形影不離,可以說水玨已是葛凱琳生活的一部分,葛凱琳自然要為水玨好好打算。


    葛凱琳逗水玨:“有沒有看中的人,小姐我好早早給你定下,以免被人搶走。”


    其實,有葛凱琳這樣的厚臉皮主子,下人也早已被她磨練出來,尤其是水玨,跟著她時才六歲,而且本來就是個嘻哈性子,又怎麽會把葛凱琳的話當真。


    果真,水玨不理會葛凱琳的促狹,問道:“六小姐,學堂會不會一直辦下去?”


    葛凱琳反問:“怎麽,是不是看中學堂裏哪個男孩子了,小姐我為你做主。”


    “哎呀,不是,六小姐,奴婢喜歡學堂的氣氛,要是六小姐真為奴婢長大後打算,能不能像藍媽一般,將來老了讓奴婢打理學堂。”


    葛凱琳好笑:“剛還說要好生伺候我,現在就又急著要打理學堂?”


    說什麽喜歡學堂氣氛,水玨貪玩,每天和那些學生玩得不亦樂乎。


    葛凱琳倒想起自己曾經的想法:“水玨,給你找個娘親怎麽樣?”


    水玨搖頭:“六小姐。奴婢和姐姐已不記得家在哪裏,娘親是什麽模樣。”


    葛凱琳拍拍水玨的頭:“我不是說找你的娘親,而是給你找個娘親,你覺著藍媽做你娘親怎麽樣,藍媽也是孤苦一人。”


    水玨欣喜:“可以嗎?”


    不待葛凱琳反應,水玨已擔憂道:“藍媽總說奴婢太調皮,恐怕不喜歡奴婢。”


    葛凱琳安慰:“你先不要擔心。我問問藍媽再說。”


    “嗯嗯。謝謝六小姐。”水玨像小雞啄米似的點頭。


    進了院子,葛凱琳聽見爹娘屋裏有說笑聲,有爹娘的聲音。還有兩個聲音沒聽過。


    一進屋門,吳麗梅就招手:“凱琳,來,見過你八姑。”


    堂屋裏坐著一男一女。二十多歲年紀,男的麵貌英俊。女的有些麵善,雖然都是坐著,也能看出兩人身量較高。


    葛凱琳上前見禮:“八姑好,侄女見過八姑。”


    正是譚柳兒的女兒葛麗淑。麵貌像極了譚柳兒。


    葛麗淑拉過葛凱琳仔細端詳:“哈哈,我雖沒見過你,小人精的名頭卻早已耳熟能詳。聽你娘說你在學堂教書,哎喲。跟你娘當年一樣有才,將來必是個大才女。”


    葛凱琳謙虛:“八姑過獎了,侄女隻是教人認些粗淺文字,和娘親當年不可同日而語。”


    還沒等葛麗淑再說什麽,旁邊的年輕男子道:“還有我,我是你八姑父。”


    語氣爽朗。


    葛凱琳忙見禮:“八姑父好,侄女見過八姑父。”


    這位八姑父高高大大,一臉帥氣,跟二祖父應是很合得來,否則,當年二祖父也不會將自己的寶貝女兒嫁到那麽遠。


    葛天俞在譚柳兒跟前長大,和葛麗淑這個妹妹相處時間多,比葛麗屏和葛麗娥親近得多,吳麗梅嫁給葛天俞時葛麗淑還沒出嫁,這姑嫂間交情也不淺。


    葛麗淑現在女操父業,卻是和譚柳兒當年一樣也是醫者。


    葛仲嗣給葛伯嗣守孝一年,守孝期滿後已操過退休年齡,因譚柳兒這兩年生意越發做的大了,葛仲嗣沒時間去官府辦理手續。


    葛麗淑夫婦這次來,就是給葛仲嗣送迴退休文書,譚柳兒讓兩人迴京的路上,順便將兩年來葛天俞兩口子產業的收益送來。


    剛好這會兒到了收工時間,葛麗娥換好家穿衣服過來,禮節性和葛麗淑見了禮。


    葛麗淑出嫁時葛麗娥還小,葛麗娥不大記得這個八姐。


    葛麗屏和葛麗淑小時候是對頭,兩人現雖已成年,不像小時候那樣鬥氣,卻因葛麗淑嫁得遠而再沒什麽交集,相互間見禮後,葛麗屏悶坐在一旁。


    晚上酒足飯飽,葛麗屏和葛麗娥迴了自家院裏,葛天俞夫婦攜著葛凱琳,陪葛麗淑夫婦在田間小路走動。


    今夜月色很好,葛天俞和八妹夫找了塊空曠地,拿起刀槍比劃起來,葛睿豪看見,也覺得手癢,三人混戰一起。


    葛天俞和葛睿豪這兩年忙於生計,已很久沒像現在這樣耍的酣暢。


    吳麗梅和葛凱琳陪葛麗淑散步閑聊,葛麗淑提起:“大嫂,我在娘那裏見了大嫂織的緊身羊絨衣,穿起來很暖和,娘要送給我,我沒要,你這裏還有沒有羊絨衣。”


    吳麗梅道:“早給你和八妹夫還有兩個侄兒每人織了一身,等下迴去就拿給你,給侄兒穿之前要先試一下,嬸娘囑咐過,有些小孩子對羊毛製品過敏。”


    葛麗淑趕緊道:“大嫂你誤會了,不是我急著想要,大嫂你也知道,我們做護衛的,當差的地方由不得自己,有時會被派去苦寒之地,要是能有羊絨衣,我們做起事來也少受些罪。”


    吳麗梅恍然:“我明白了,你大哥已打算去外地進羊絨,到時織了羊絨衣先給你留著。”


    葛麗淑欣喜:“謝謝大嫂,聽娘親說,羊絨金貴,也不是誰都能穿得起的,我先拿自己的羊絨衣迴去給他們看看。有人要的話我再告訴大嫂,大嫂這裏要是還有現成的羊線衣,我也想帶迴去些。”


    “現成的羊線衣沒有,羊線倒是有,本地很少有人養羊,我用的羊線都是凱琳羊場的,”吳麗梅解釋。“來這裏兩年。時間都用來開荒和建築了,其他還沒怎麽顧得上,本地訂製羊線衣的人也少。我這就讓製衣坊趕時間給你織些出來。”


    “能用兩年時間將荒地弄成這個樣子,大哥大嫂很能幹呢。”葛麗淑笑道。


    想起當日的情景,吳麗梅好笑:“凱琳沒事拿著爬梳在山羊身上玩,梳下些細絨毛來。凱琳好奇,讓人將每隻羊都疏一遍。將絨毛紡成細線,試著織成針織衫,穿著比一般針織衣要輕軟暖和,隻是羊絨太少。”


    迴到家裏。吳麗梅拿出給葛麗淑一家的羊絨衣,葛麗淑愛不釋手。


    她和丈夫當差,大多時間在風裏奔跑。尤其是冬天,那風跟刀子一樣。割得臉生疼,即便穿著厚披風,風大時還是渾身冰冷,要是有這羊絨衣,會好很多。


    葛凱琳問葛麗淑:“八姑,你家裏養羊嗎?”


    記得二祖母描述過,葛麗淑的婆家那個地方羊成群。


    葛麗淑點頭:“曾養過幾十隻,後因要當差,就賣掉了。”


    葛凱琳剛要接著說出心中想法,葛麗淑已興奮道:“大嫂,我有個主意,我婆家哪個地方大量產羊毛,我買來羊毛從那邊賣給大嫂,大嫂的製衣坊不就有貨源了,不過我有個條件,我得定製頭批。”


    哈,葛凱琳內心悶笑,這位八姑和二祖母當時提的條件一樣,都是要占先,八姑胃口更大,要的是頭批,而不是頭身。


    葛麗淑不愧是譚柳兒的女兒,對生意方麵反應很快,由己及人,她立馬想到,護衛薪銀不低,添置一兩身羊線衣不在話下,自己還能從中賺些差價。


    要是能由此及彼,在她當差的地方將羊線衣推廣開來,豈不是更有賺頭?


    吳麗梅卻並不像葛麗淑樂觀:“針織很容易模仿,要是有人模仿出織法,就地開針織紡,本地羊線衣價錢必會比你賣的羊線衣便宜,你的貨物銷路豈不受阻?”


    這確有可能,當年麗衣坊沒開沒多久就有了模仿者,葛麗淑一時啞然。


    葛凱琳想起前世的貴族品牌,以及自家在良平鎮的做法,提議:“娘,要是用雙麵繡法,在羊線衣上繡出圖案,那就難模仿了,價錢還可能更高些。”


    “對呀大嫂,”葛麗淑大為讚成:“麗衣坊的衣物價錢比別家高些,反而還賣得好些,最受富貴者歡迎,不隻是因做工精致,還因有雙麵繡法圖案,別家模仿不來,很顯身份。”


    吳麗梅歎氣:“我怎麽會不知道這個。”


    搬來這裏是為了避開以往是非,將葛伯嗣造成的傷害降到最小,製衣坊甚至連個名號都沒有,隻在鎮上開了一家成衣鋪,衣物價錢也很便宜。


    葛凱琳懊惱,自己這不是自作聰明嗎,害得娘親傷心


    連忙勸慰:“咱先不想那麽多,車到山前必有路,以八姑的聰慧,說不準真能賺得很多。”


    葛麗淑嗤道:“我聰慧我自知,還用你說。”


    呃,葛凱琳愕然,原以為自己臉皮已夠厚,沒想到這位八姑有過之而無不及。


    當晚,葛凱琳問藍婆子願不願意收水玨為義女,藍婆子欣喜,她天天和水玨相處,很喜歡這個活潑的小丫頭,隻是水玨是六小姐的貼身丫環,她不敢奢想。


    水月和水玨是親姊妹,她相當於同時有了兩個女兒,藍婆子當即給葛凱琳跪下磕頭。


    葛天俞夫婦留葛麗淑兩口子住些日子,兩人算算假期也還有富餘,答應下來。


    這下子葛天俞和葛睿豪來了精神,稍有閑暇,就和葛麗淑夫婦對打比試,家裏奴仆也被操練起來,這時鄉民才知道,葛家原來是練武之家,有膽大的,求葛天俞收他為徒。


    葛天俞有些猶豫,他和葛睿豪練武隻為強身,從沒想過要收徒。


    葛麗淑的丈夫耿潤德提出,葛家莊地處偏僻,離其他村鎮也遠,周圍又沒什麽屏蔽可擋,要是真有強盜來襲,村民會些功夫防身也好,葛天俞覺著有理,也就答應下來。


    有其一必有其二,從收第一個徒弟開始,村民來央求學武的越來越多,男女都有。


    葛麗淑夫婦覺著好玩,自發將願學武的人分成四班,葛麗淑帶女班,耿潤德和葛天俞葛睿豪各帶一個男班,約好夫婦二人離開之前,四個班進行比試,看哪個班強些。


    耿潤德還提出,四個班每天要輪班巡邏,他是按自己當差時的習慣。


    畢竟大家都是葛家佃戶,還是以務農為主,名曰巡邏,實際還是在自家租的地裏幹活,隻不過碰到有個大事小情的,以輪值的人為主來做。


    幾天下來,強盜沒遇到一個,倒是互相間幫了不少忙。


    葛凱琳按她前世的上學習慣,規定學堂每上五天課休息兩天。


    今天剛好是休息日,葛凱琳先耍完五禽戲,拿起甩針正要練習,就見葛麗淑背著個背簍要出門,葛凱琳好奇:“八姑,你這是要去哪裏?”


    葛麗淑答道:“上山,我那天上山玩耍,看見有好些草藥白白壞在山上,真是可惜。”


    哦,這倒是真的,當時買下這座山,隻是葛天俞向往那山水生活,兩年來隻開墾荒地建設莊園,已忙不過來,哪裏還顧得上那座小山。


    葛凱琳心中一動。


    她每次去山上玩,隻被允許在山下人看得見的範圍,身邊還圍著好幾個人,再往裏走是什麽樣子還從沒看見過,這次能不能讓葛麗淑帶她上去。


    葛麗淑答得幹脆:“這有什麽什麽不行,山路雖不好走,有八姑我在。”


    葛凱琳出行身邊自然少不了水玨。


    三人路過製衣坊,進去給吳麗梅說一聲,葛麗娥聽說了也要跟隨,吳麗梅由著她。


    葛麗娥這些日子做事總走神,吳麗梅知道她這是憂心婚事,也曾勸慰過,效果卻不大,葛麗娥既然自己願意出去散心,吳麗梅倒是巴不得。


    葛麗娥的貼身丫環書琴和書棋曾立誓,這一輩子都跟著葛麗娥,葛麗娥已滿十八,書棋和書琴比葛麗娥還要大一歲,也沒有嫁。


    三人變六人,一行人正式出發上山。


    “八姑,能不能帶上我。”


    聽到這道魔音,葛麗淑很想逃。(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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