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凱琳跑進高爭氣家的胡同,眼前的情景讓她一愣。


    一個多月沒有出現的緒祥,插在高爭氣和丟娃中間,冷臉俯視著丟娃。


    背對著葛凱琳的丟娃,像是在打擺子一樣,渾身不停地發抖,卻站在原地動也不動。


    緒祥身後幾步遠的高爭氣,一臉懵懂說著:“祥娃,丟娃叔沒咋著我,你看我好好的。”


    眼餘光看見葛凱琳,憨笑著向葛凱琳解釋:“我還沒進家門咧。”


    是說他還沒來得及衝澡,他以為葛凱琳是來找他迴家的。


    葛凱琳已跑到跟前,問緒祥:“你啥時候迴來的?”


    緒祥保持原狀,眼皮都沒抬,繼續盯視丟娃,迴答葛凱琳:“我比大伯伯早一班車迴來,先去了趟緒家堡。”


    早自己老爸一班車迴來,那不就是在之前見過自家老爸?


    葛凱琳心裏疑惑,礙著丟娃在跟前,她不想細問。


    繞到和緒祥並排站著,葛凱琳問丟娃:“叔,你這是咋了,咋抖成這樣,著涼了?”


    緒祥拉著葛凱琳往後退:“他這是得了傷寒,你身子弱容易感染,離他遠點。”


    葛凱琳的腳步聲還沒進胡同,他已經停止了釋放寒氣,可到底這周圍的寒氣一時也散不盡,還是把葛凱琳拉出寒氣圈保險些。


    “還真的有點冷冽。”葛凱琳裹緊身上的薄棉衣。


    她以為是這條東西走向的胡同背陰,自己才從太陽下走進胡同,一時沒有適應過來呢。


    在離丟娃十幾步遠的地方站定,葛凱琳問丟娃:“叔,你咋樣啊。要不要緊?”


    “啊?不要緊,不要緊,可能是感冒了,我迴去捂一覺就好了。”丟娃如夢初醒般,眼神還有些迷離。


    看著丟娃轉過身,抖著身子一步一挪離開,葛凱琳問緒祥:“催眠啦?”


    被她催眠過的人。就這模樣。


    緒祥沒否認:“稍微用了一刻。要是往後他再糾纏滾蛋,或許會再用。”


    還有更狠的,到時候再說。


    “見著涅娃了嗎?”葛凱琳問緒祥。


    緒祥走後。緒涅人看起來有點蔫吧,脾氣卻相當暴躁,一個不好就和人打起來,賈海軍和緒小武等幾個人都弄不住他。


    在別人牽製住緒涅的前提下。葛凱琳才能偶爾得手讓緒涅睡過去。


    幸好有緒大江這個練家子體育老師,要不緒涅還不知闖了多少禍呢。


    “見著了。涅娃就在屋裏睡覺呢。”緒祥的下巴朝高爭氣家揚了揚。


    他從緒家堡迴來就去了學校,探查到緒涅精神透支,趕緊領緒涅迴了高爭氣家,用推拿的辦法讓緒涅睡了過去。這一覺估計能睡到明天。


    丟娃和高爭氣在胡同裏拉扯爭執的時候,緒祥就在院裏,聽著高爭氣笨嘴笨舌實在甩不脫丟娃。甚至還有被說服的趨勢,他才出手。


    葛凱琳打了個冷戰。看看天色,告辭緒祥和高爭氣,打算吃晚飯的時候再細聊。


    晚飯時隻有高爭氣過來了,說是緒涅還沒睡醒,緒祥自己在家做飯吃了。


    “諾,這是祥娃給你的。”高爭氣從懷裏掏出一本線裝書。


    是一本藥草詳解,配有插畫。


    “這是祥娃寫的?”葛凱琳震驚。


    “是祥娃偷偷抄的他師傅的藥草書。”高爭氣指指葛凱琳手裏的書。


    書裏的字跡,絕對不是印刷體,是用毛筆寫的小楷,紙質泛黃,字跡卻很新,翻遍每一頁,沒有一點字跡模糊或塗改的地方,每一副插畫都清晰得可以辨清花葉的脈絡和紋路。


    書不厚,也就幾十頁,可要全用手寫,還要配插畫,費的功夫就非同小可了。


    字體是用的葛凱琳現在正練的那種,就是緒祥寫給她的那幾張宣紙上的字體。


    高爭氣點著大腦瓜子:“嗯,祥娃說,要你別介意用的紙不好,這是他故意做了舊的,新紙寫這麽多毛筆字,字幹後紙會打皺,不好裝訂,也不好看。”


    葛凱拓湊過來,摸摸葛凱琳手上的手抄本,怪道:“不是有賣的專門寫小楷用的紙嗎?”


    葛凱森嗔道:“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花錢大手大腳,專用紙價錢可不便宜,祥娃給人當學徒,前幾個月師傅隻是管吃管住,沒有一分錢零花錢,哪買得起好紙。”


    “二哥,祥娃在哪裏當學徒,學的啥?”葛凱琳問。


    葛凱森道:“在一個中藥店裏當學徒,先跟著師傅學辨藥,不過目前他還隻是一個打雜跑腿的,那家藥店離惲縣一中不遠,經常能碰到他。”


    “他給藥店當學徒?”一字一字重重地從葛凱琳牙縫擠出。


    應該人家給他當學徒還差不多吧。


    葛凱拓動手炒麵,邊翻騰鍋裏的麵粉邊說:“我也覺得奇怪,聽涅娃說過,祥娃自己就會開藥方,他生病從來沒有進過醫院,都是祥娃給治好的,哪還用給人家當學徒。”


    葛凱森撇嘴:“你書都讀到哪裏去了,三人行必有我師都不懂,祥娃是會給自家人看病,可他那點看病本事,還不知是吃了多少苦摸索出來的,係統地跟著師傅學一學,這才是正經。”


    這兄弟倆在一塊,沒有一天不抬杠的,主要是葛凱森杠葛凱拓。


    葛凱拓才不在意葛凱森的語氣,反而征求葛凱森的意見:“二哥,這些麵夠不夠,還要不要再炒點。”


    葛凱森接過三弟手裏的鍋鏟,自己在那兒翻騰,道:“再炒點吧,還有咱小姑呢。”


    這鍋麵已半熟,要再炒,得重開一鍋,他這是讓葛凱拓去挖麵,等這鍋熟了,也好趁鍋熱著把另一份倒進去。


    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住在學校,半夜餓了用開水泡麵最省事。


    哥倆這一對一答,葛凱琳也冷靜下來了。


    自己能跟著牧老師係統學習醫理,緒祥在藥店當學徒,也沒啥可奇怪的,都是在給自己的醫術找個名頭。


    “他不是出去掙錢養活他和涅娃的嗎,給人當學徒哪來的錢?”葛凱琳想起另一茬。


    “祥娃還給工藝品店供貨呢,沒想到這家夥還有這手藝,雕出來的東西跟真的一樣。”葛凱森說起這個就來勁。


    他也好這一口呀,隻是他那點本事在緒祥那裏根本不夠看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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