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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來,丟娃娶了媳婦生了娃,來葛辛醜家的時候少了,這兩年聽說他在外麵找了活,基本上不來葛辛醜家了。


    郝沈翠的兒媳婦呂冰霞眼看著就要生了,小褥子、小包被,還有貼身穿的小衣服,外麵套的小棉襖之類剛生下來要用的東西,郝沈梅早就做好送過去了,現在手頭上做的活計,都是百日那天,準備亮給外人看的。


    這是郝沈翠的頭孫,滿月席肯定會大辦,到時各路親戚朋友的賀禮,都會擺在明麵上給來人參觀,做為新生兒的姨姥姥,郝沈翠的親妹子,郝沈梅肯定要給郝沈翠好好長臉。


    “哦,我還真怕碰不到我哥咧,今兒個我先找嫂嫂有個事,反正這幾天我都在家,迴頭我跟我哥好好喝一迴。”


    “哎喲,我這都快一年沒見過你了,一見麵就有事。”


    “嘿嘿,嫂嫂,看你說的,我這不是忙嗎。”


    “說吧,啥事?”


    “嘿嘿,嫂嫂不怪我了哈。”


    郝沈梅和丟娃調侃著,葛凱森禮貌地叫了句:“丟娃叔。”


    倒了半缸子熱水給丟娃,接著刻窗花。


    丟娃皮著臉吸溜了幾口熱水,這才說:“我們頭兒家的閨女明年結婚,男家的家底厚,規矩大,我們頭兒不想自家閨女輸陣,準備陪一份大嫁妝,也不講究幾大件啥的,隻要是買得到的家夥什,都給置辦齊。


    就是這布麵兒上的不好辦,供銷社賣的他看不上,找人手工做,又一時找不到合適的人,我就想起了嫂嫂,來問問,看嫂嫂想不想接這活。”


    郝沈梅問他:“都有啥呀?”


    “哦,我這裏有個單子,嫂嫂你看看。”丟娃從呢子大衣口袋掏出一張紙,遞給郝沈梅。


    郝沈梅看了單子,驚訝道:“喲,這麽多,我這都多少年沒做過了。”


    單子上的列的東西,都是郝沈梅年輕那會兒時興的,現在人已經不用這些了。


    旗袍、紅蓋頭、炕帷、牆帷、被罩、桌椅罩、凳罩、馬桶罩、牆掛兜兒、口水兜兒啥的,林林總總一大串,總共要四套花色不重樣的,布料有棉布的,也有絲綢的。


    所有前些年被廢除的東西,單子上都有,在一般人眼裏,這些東西隻是好看,並不實用。


    所有這些東西上麵,都要按要求繡上圖案,就說那牆帷吧,必須繡上百子嬉戲圖,這年代能找到幾個會繡花的人,已經很難了,要繡地好的,更難。


    郝沈梅給丟娃道歉:“兄弟,你這是給我拉了個大活呀,嫂嫂錯怪你了。”


    丟娃傻笑:“嫂嫂你別這麽說,是我不好,這兩年都沒來看你們,聽我媳婦說,妮子病好了,是真的?”


    一提起寶貝女兒,郝沈梅忍不住樂嗬:“是咧,都會走路了咧,跟著你哥看熱鬧去了。”


    丟娃想了想:“這樣吧,為給哥嫂賠不是,我明兒個給妮子扯身布料,今年最流行的橙底兒黑梅花點兒燈芯絨布,城裏好多小女娃子穿咧。”


    郝沈梅高興:“那感情好,等你扯迴布來,我再給你布票,你哥單位的布票還沒發咧。”


    丟娃著急:“我這當叔叔的給我侄女兒扯身布料,還要你們的布票,那我還是人嗎。”


    他本身就長得白淨,經熱烘烘的爐火一熏,這再一著急,立馬臉通紅。


    “行,咱先不說這個,你得給我說說,你們頭兒到底是幹啥的,咋一下子能弄這麽布,該不會是搞投機倒把的吧,要真是這樣,這活兒掙錢再多,我也不敢接。”


    如今抓投機倒把抓得很嚴,要是丟娃的頭兒真是幹這個的,郝沈梅絕不會貪這份大活。


    郝沈梅小的時候,家裏是遠近有名的大地主,比單子上所列再多幾倍的布東西,郝沈梅也不是沒見過。


    問題是,現在是買任何東西都要憑票的年代,政府每年發行的票都是有計劃和限額的,就連在棉站上班的葛辛醜,想要多弄點布票都很難,丟娃他們頭兒憑啥一下子能弄這麽多。


    按理說,人家投機倒把,自己隻是憑本事接活掙錢,有啥可怕的,可事情就有這麽邪門,有時候看似毫無關聯的人之間,有人就會莫名其妙給你聯係起來,所謂喝涼水也塞牙那種,何止是塞牙,倒黴的話連命都能塞進去。


    郝沈梅這一說,丟娃的臉更紅了,他沒想到,郝沈梅會說的這麽直白。


    “嫂嫂,你放心,我們頭兒是有錢,但真不是幹投機倒把的。”丟娃辯解。


    但還是沒有迴答實質性問題。


    “那行,你先把單子擱這兒吧,這單子活多,等你哥迴來,我跟他商量一下。”郝沈梅給自己和丟娃都留了餘地。


    她自己天天不是守著三個娃,就是去地裏幹活,這都好幾年了,除了給女兒看病外,她幾乎就沒再出過村子,興許是外麵的世界在變化,自己不知道,還是問問自家漢子吧。


    家裏牆上倒是有個小廣播,據說每天會播放最新發生的事,這種小廣播是政府統一給安的,家家戶戶都有,問題是村裏老停電,那小廣播基本就是個擺設。


    丟娃鬆了一口氣:“那我晚上來聽信兒,明天也好給我們頭兒答複。”


    吃過中飯沒多會兒,葛辛醜抱著葛凱琳迴來,身後跟著的葛凱拓,手裏提溜了個紗布包。


    新郎趕早來嶽家迎新娘,走過一切該走的儀式,吃過中飯,就將新娘迎走,女家這邊算是沒啥事了,幫忙和看熱鬧的人也就各自散去。


    “凱琳,咋樣,熱鬧嗎?”郝沈梅邊給葛凱琳脫棉大衣,邊問。


    “熱鬧,就是有點兒冷,我想要迴來,我小姑非要我陪她。”笨重的棉大衣脫下,渾身舒展的葛凱琳,唿唿唿長出幾口氣。


    可憋壞她了,不止是冷,她活動不方便,呆在那裏悶得慌。


    昨天的雪下得不小,下到後半夜就停了。


    俗話說,下雪不冷消雪冷,今天雖然有太陽,天卻冷得很。


    不管冬天夏天,辦紅白喜事的人家的屋門,都是敞開的,冬天最多掛個棉門簾,否則那麽多親朋好友進進出出,老開門關門也不方便呀。


    不過,賬房先生的屋子特殊,來人進進出出都必須記得關門,算是最暖和的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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