唿唿~~~


    兇煞絕滅之氣充斥十數萬裏山川,陰猩紅血海在一道嗡鳴震動大陣之中翻滾震蕩。


    大陣,血海之中浸泡著諸多亭台樓宇宮殿法台,以及一具具焦黑,破碎的屍體殘骸。


    其內處處山川崩塌,一副世界毀滅之景象。


    血腥氣充斥天地之間,雖是白日,卻自有一股陰森冷煞之氣在不住湧動著。


    一處處山林之中人獸奔走,神情恐慌,那是滅情道圈養的靈獸與侍奉的凡人。


    除此之外還有著不少滅情道的弟子逃遁遠處,都在瑟瑟發抖,如同見到了世界上最為恐怖的事情。


    毀滅,


    徹底毀滅了!


    璿璣立於雲海之中,俯瞰下望,感受到那尚未散去的天威,心頭不由的升起寒意。


    滅情道山門之外雖然還有著諸多弟子在逃竄,可那隻是外門,內門弟子,滅情道的精英,幾乎盡滅在那大陣之中了。


    那大陣籠罩的山門之中屍橫遍野,血海汪洋,若非是那大陣束縛著,隻怕能將數萬裏山川大地都淹沒了。


    饒是如此,山門之內,也沒有了任何的活物。


    隻有那虛無之中萬千紋理交織,漆黑如墨的三七法滅籙仍在若隱若現,卻似也受到了重創。


    “怎麽會......”


    璿璣眼神有些發直,什麽樣的手段,能夠在三七法滅籙的庇護,宗門大陣未毀的情況下全滅了滅情道?


    隻怕聖地要做到這一切,都需要動用底蘊,甚至至尊至寶。


    那元陽道人竟然有這樣的恐怖手段?


    “啊,不,不!天,老天!”


    “哈哈哈,死了,都死了!”


    “好粗好大的雷柱,好多死人,哈哈,長老死了,長老死了!”


    “嗚嗚!掌教,掌教啊......”


    滅情道的山門之外,大片焦黑的廢墟之上,不少滅情道的弟子失魂落魄,痛苦哭喊著。


    “滅情道,完了......”


    璿璣喃喃自語,神情說不出的恍惚。


    滅情道向來與冥月聖地交好,一切聖地不合適出手的事情都是滅情道在做。


    此刻山門血海之中飄蕩的焦屍她也認得不少。


    有滅情道的真傳,有長老,那隕落於三七法滅籙之下,焦黑破損的,赫然是滅情道的掌教。


    滅情道,完了......


    哪怕還有著數量眾多的弟子未曾被波及,但沒有了諸多真傳弟子,長老,哪怕有著冥月聖地為依靠。


    也擋不住四麵八方的大小宗門的蠶食。


    曾經的敵人,也不會放過這個機會,迎接這些弟子的,將是極為殘酷的命運。


    “元陽道人......”


    璿璣神情凝重,落下雲頭,卻是向著諸多滅情道的弟子而去。


    大陣彌漫,三七法滅籙雖有損耗卻在複蘇之中,若想硬闖,便是粉碎真空強者在此都嫌不夠。


    更不必說她了。


    那元陽道人似乎對這三七法滅籙有著興趣,但想要取來,自然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還要落在滅情道的諸多弟子身上。


    而且十數萬山林之中,有著侍奉滅情道的凡人城郭,圈養的靈獸,兩者不去理會,隻怕也要殺的血流成河。


    ......


    滅情道被滅門了!


    這一個消息比之補天閣被滅還要來的驚人。


    補天閣的地位雖然特殊,但十大宗門執掌東洲百國,數萬年,十數萬年來,名聲傳播何其之廣?


    這一招被滅門,更疑似是觸怒了‘天’為天劫所滅,更是引起了無數修士的側目,注視。


    原本滅情道掌控的疆域之中的大小宗門得聞這個消息,紛紛前去滅情道山門查看,見得那屍山血海般的一幕,皆是震驚駭然。


    而有著大修士以強大神通將當日那一幕還原出來,看著那從天而降的天劫,更是讓無數修士震撼莫名。


    有關於滅情道‘逆天’而慘遭滅門的傳言一時甚囂塵上。


    而補天閣與滅情道這兩方大勢力的覆滅,更是讓諸多大小宗門乃至於散修嗅到了不可言說的氣息。


    “天威浩蕩,滅情道逆天而行慘遭滅門,那一幕,實在是太慘了,聽聞連冥月聖地的長老都被驚動了。”


    “慘啊!滅情道一方豪雄,庇護諸王朝不知幾萬年,就這般被滅,真是令人難以置信!”


    “好!滅的好!那滅情道魚肉諸修,奴役諸多國度,億萬人哭其久矣,此番覆滅,真真大快人心!”


    “死的好,死的好!天可憐見,當年我之師門,就因為發現一方‘炎火神礦’就被滅情道無情滅殺,如今天道輪迴,終於輪到他了!”


    ......


    滅情道的坊市一夜之間易主,而諸多修士則還在議論紛紛。


    稍微聰慧些的,就嗅到了天地間不同尋常的氣息。


    無論補天閣還是滅情道,都是傳承數萬,十數萬年的大勢力,這樣的勢力,哪怕在數萬年前的廣龍至尊時代,就已然威震東洲了。


    無數萬年下來都穩如泰山,如今接連覆滅,如何能不讓人心中生出懷疑?


    “天地隻怕要生變,難道前些年從聖地之中流傳出來的傳言,竟然是真的嗎?”


    “天地真要大變了嗎?非如此,這些大宗門怎麽會接連覆滅?補天閣得罪了當世第一元陽道人覆滅還可說得過去,可那滅情道呢?”


    “不好說,不好說。傳言終歸是傳言,若天地真要大變,聖地為何會放出這樣的留言來?古今但凡有大事發生,我們這些散修可都是最後知曉的。”


    酒樓之中酒香四溢,更有著極為嘈雜的議論之聲。


    酒樓六樓,安奇生臨窗而坐,俯瞰城中風物,人流如織,車馬如龍,空氣之中彌漫著若有若無的丹氣。


    這是城中諸多大勢力的丹坊之中正在交易。


    東洲百國,但坊市卻隻有十四座,分別是十大宗門,三大聖地以及補天閣之所有。


    這一座‘滅情城’中,匯聚著超過百萬級數的修士。


    大小宗門都在這座城中交易,當然更多的,則是散修,這些散修們,在諸坊市之中接取任務,或殺妖,或采摘靈草,或是尋寶探險。


    以換取修行之所需。


    偌大東洲,千千萬萬的修士,真正能不為外物困擾,不為俗事操勞的,隻有諸宗門聖地之中的一些真傳弟子,長老。


    絕大多數的修士,散修,還是要終日奔波。


    “道爺,這是您遺留在白玉京中的東西。”


    斷三浪恭恭敬敬的奉上一枚乾坤靈戒,他一路追逐而來,終於還是追上了安奇生。


    “我的東西......”


    安奇生隨手捏起這一枚乾坤靈戒,其中丹藥靈材,各類天材地寶堆積如山。


    補天閣每隔百年將會將所得之七成上交中州總閣,留下三成裏,一成用以維持城中秩序,剩餘的則供應補天閣諸弟子,門人,客卿。


    這靈戒之中雖隻有白玉京百年收益之三成不到,可也是一筆頗為巨大的財富了。


    尋常洞天大能,一生積蓄,也未必有這其中十一之數。


    對於任何修士而言,都是不可忽視的數目。


    “是,這正是您的東西。”


    斷三浪一絲不苟的彎著腰,不敢有絲毫的大意:


    “您勝了補天閣,白玉京本就該是您的,晚輩為您整理,卻是怕被宵小之輩偷了去.....”


    他出身小宗門,雖凝了洞天,被補天閣拜為客卿,地位也算不低,可麵前這位,可是當今東洲絕頂。


    他自然有些戰戰兢兢。


    “你是個聰明人。”


    安奇生收起靈戒,深深的看了一眼這個其貌不揚的中年人:“你此來是為了白玉京吧。”


    他離白玉京之時,這一幕就有著預見,卻也沒有拒絕的道理。


    他本也有著搜靈材鑄靈寶的心思。


    “道爺料事如神,晚輩此來,的確是為了白玉京......”


    斷三浪更為謹慎,將之前與諸同伴商議的一切全都說出來,沒有任何隱瞞,包括自己將會得到多少。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安奇生有些感歎:


    “你的膽子不小。”


    白玉京前他生殺了張無極,鎮壓了補天閣主三人,拔走了域門,幾乎滅了整個補天閣。


    時至如今,補天閣都尚未有人尋上門來報仇,可這斷三浪卻敢一路追他前來。


    這膽量之大,卻不是其他人能夠擁有的。


    不過,他對於這些倒也不排斥。


    曾幾何時,他同樣在紅塵中打滾,為了賺錢,什麽都做過,至今,他在玄星,還有著不少房子在出租......


    同為紅塵中人,沒有誰比誰高。


    反倒是,這種不掩飾自己,直說交易之人,更貼合他的心思。


    “道爺真知灼見,這天下,本就如此,非是晚輩膽大,而是,這利益太過動人。”


    斷三浪心中一緊,卻還是立刻迴應。


    他天生靈感敏銳,能洞察其他人的心思,可在這元陽道人麵前,他卻捕捉不到絲毫的信息。


    如同直麵蒼天,看到的,永遠都是冰山一角。


    “利益動人心,不差,可我為何要讓你分一杯羹?”


    安奇生手指輕點桌麵,淡淡的看著他:


    “說服我,不止白玉京,這滅情城,也給你。”


    “這天下,從來都是如此,不宰割別人就會被別人宰割,不主宰他人,就會被他人主宰,一切生命的軌跡,都將成為其他人餐桌上的佳肴......”


    斷三浪神色謙卑,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說服麵前這位道爺,卻也隻能咬牙開口:


    “我願為道爺宰割,也願為道爺宰割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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