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室的門緊閉著。


    溫貴妃雖然想知道皇嗣性別。


    也隻能坐在那,等著穩婆報喜。


    室內,詩貴嬪躺在床上,也迫不及待想知道皇嗣性別。


    她急急地問:“穩婆,本宮生的是皇子還是公主?”


    穩婆還在整理臍帶什麽的,隔了一會才撥開血和胞衣,喜道:“恭喜貴嬪娘娘,賀喜貴嬪娘娘,您是個有福氣的,生的是個肉嘟嘟的小皇子!”


    “當真?”詩貴嬪似乎不敢相信。


    因為她在孕期特別喜歡吃辣的。


    她微微抬起脖子,想要親眼去看孩子,證實她生了個皇子這個事實。


    “哎喲,老奴還能騙您不成,還有啊,您才生完孩子,快別這樣,免得累著了脖子。”穩婆抱著小皇子,“您要是不信啊,我這就抱給您瞧瞧。”


    說著,她就走到了詩貴嬪身旁。


    穩婆將小皇子亮給詩貴嬪看,“您快瞧,是個帶把的吧?”


    詩貴嬪緊緊盯著小皇子看了一眼,而後深舒一口氣,欣慰地笑了,“好,很好,是個皇子......是個帶把的就好......”


    說到最後,她竟是聲音哽咽,喜極而泣。


    在生孩子的時候,她再痛都沒哭。


    此刻卻眼眶泛紅,緊接著一滴淚從她的眼角滑落到帛枕上。


    她這個樣子,就像是終於完成了一件心事,一件光宗耀祖的大事!


    貼身宮女見她哭了,自然是知道她心裏在想什麽,不由得也紅了眼睛。


    “娘娘,這是好事,您怎的還哭了呢?”宮女勸道:“您如今剛生完皇子,身子弱,可不能哭,這樣對眼睛不好的。”


    “嗯,這是喜事,我不哭。”詩貴嬪抬手,用衣袖抹了抹眼角的淚。


    然而嘴上這麽說,手也使勁抹淚,可眼角的淚水就跟決堤似得不斷湧出。


    她高興啊,懷胎十月,她壓力太打了。


    如今好不容易生了個皇子,她能給爹娘,給自己,給家族一個交代了!


    然後,她竟是迷迷糊糊累暈了過去。


    當天,溫貴妃讓奴才們到各宮報喜。


    接下來,皇帝給四皇子取名“嬴霄”,昭告太廟,喜得皇四子。


    傾顏得知四皇子叫“嬴霄”時,當時就笑了。


    她覺得“嬴霄”和“營銷”同音,想說皇帝也是個取名鬼才。


    不過,在這北臨國,倒是沒有營銷這個說法。


    便隻傾顏覺得好笑,旁人並不這麽認為。


    不僅如此,皇帝陛下還賞賜了前朝後宮,讓大家都沾沾喜氣兒。


    一時間,前朝後宮都處於喜氣洋洋的氛圍當中。


    四皇子出生後的第三日,更是在龍軒殿舉行了盛大的洗三禮。


    皇帝與四皇子在前朝後宮的注目下,接受了朝拜。


    然而這喜氣洋洋的氛圍並沒有維持多久。


    四月初,就發生了一件令傾顏糟心的事兒。


    “娘娘,近日有人放出咱們傾醫閣藥價貴,說我們管事的中飽私囊,貪汙朝廷和藥庫的銀兩,最受人議論的,便是那‘急救保命丹’,說是賣出了萬兩白銀的價格,痛斥我們傾醫閣搶錢。”


    “此事前陣子就在京城傳出,我本以為過陣子就好了,誰知這幾日竟是傳得沸沸揚揚,鬧得滿城風雨,人盡皆知。”


    曹禦醫給傾顏例行把平安脈時,順便將傾醫閣最近的大事說給了傾顏聽。


    任誰在搞事業時,被人抹上汙點,都是糟心的。


    傾顏除了糟心外,第一直覺就是有心人在京中放消息。


    為的,無非就是帶動老百姓的情緒,製造輿論。


    莫非是有人故意以此逼她交權,讓出閣主之位?


    那也頂多在後宮搞事就可以,沒必要在京中鬧得沸沸揚揚吧。


    這樣一來,都不止是後宮的事情,還社稷到前朝,影響到皇帝了。


    老百姓們會認為皇帝不作為,任由她一個女人管理傾醫閣,胡作非為。


    思及此,傾顏問:“皇上那邊知道了嗎?”


    “臣與皇上不甚來往,不知皇上是否知情。”曹禦醫如實說。


    傾顏點了點頭,“本宮知道該怎麽做了。”


    然後,她讓人送走了曹禦醫,就乘輦去了龍軒殿。


    到了那兒,李忠見了傾顏,先是打千行禮,“娘娘先去後殿坐著,皇上正在前殿與大臣們商議朝政。”


    “好。”傾顏扶著秦姑姑的手往後殿走。


    她隨意找了把玫瑰椅,就在那坐著等皇帝。


    期間,宮女太監們給傾顏呈上了水果和點心。


    如今傾顏沒了孕吐,胃口又恢複了正常,甚至比以往更大。


    在等皇帝的時候,她吃了一碟點心,一碟酸酸甜甜的草莓。


    最後,她摸著圓滾滾的肚子,心想不能再吃了。


    再這樣沒節製地吃下去,等到她生產的時候,真的要胖成豬了。


    等了差不多快半個時辰,傾顏就聽見門口有動靜。


    抬頭一看,門口就出現了一抹明黃色的身影,來人正是皇帝。


    “皇上要是還不來,臣妾都快把您的龍軒殿吃空了。”傾顏嬌嗔地道。


    嬴湛掃了眼桌幾上的空碟子,嘴角微微上揚。


    他走到她旁邊坐下,也轉頭捏了個草莓入口。


    細細咀嚼後,他問:“愛妃是為了傾醫閣而來吧?”


    傾顏轉頭看向男人,眼裏有欽佩,“皇上不愧為帝王,果然料事如神,人家還沒說,您便什麽都知道了。”


    嬴湛:“......”


    倒也不是他料事如神,而是她無事不登三寶殿。


    以前沒孕時,她雖時不時勾引他,但也不似旁的妃嬪那般獻殷勤。


    但凡來他的龍軒殿,她都是有正事與他商議。


    更別說她自打有孕後,性子更加散漫了。


    小事她都不來龍軒殿,大事才來。


    至於近日發生的大事,能讓她親自登門拜訪的,也就隻有傾醫閣了。


    既然男人都知道了,傾顏索性直接說明她來這的目的。


    “皇上,臣妾想在傾醫閣召開一個聲明會,除了傾醫閣的禦醫們,一些前朝的大臣,京中的名醫,大家有什麽說什麽,臣妾都可以同他們打開天窗說亮話。”


    嬴湛眉頭一皺,“不必如此麻煩,傾醫閣是朝廷開的,還輪不到他們說三道四,朕直接下道聖旨,嚴禁抹黑傾醫閣就成。”


    “那哪成?”傾顏不讚同地道:“臣妾知道您為了我與傾醫閣好,但您用權勢壓人,有時候隻會適得其反。”


    “本來老百姓們就覺得您包庇臣妾,任由臣妾貪贓枉法,如今您還用權勢讓他們停止輿論,反而更顯得您包庇臣妾了。”


    “而且,即便您讓他們迫於權勢不敢再提起此事,但老百姓的心中還是會不服的。”


    嬴湛:“......”


    傾顏:“皇上,得民心者得天下,不管怎麽說,咱們清者自清,做事得合乎法度,合乎情理。”


    “而法度是君臣共同執掌的,您若是不分黑白就偏袒臣妾,會有失您做帝王的威信。”


    嬴湛:“......”


    一個女人嘴裏能說出這樣識大體的話,他著實是有些驚訝的。


    不過他轉念一想,這些年,她也沒少說這樣的話。


    身為女人,即便她被圈在後宮這一畝三分地,但她的格局從沒局限在後宮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裏。


    也正是這特別的一點,讓他刮目相看,便多寵了她幾分。


    嬴湛微微沉思著,修長的手指把玩著碩大的冷光扳指。


    一旁的李忠挽著拂塵,站在皇帝身後。


    其實吧,這事要是放在旁的妃嬪身上,皇上指定不會不分青紅皂白就偏袒的。


    反而會被輿論帶偏,質疑妃嬪是否真的貪贓枉法。


    可這傾醫閣是傾嬪管的,一切就不一樣了。


    想來...是皇上信任傾嬪吧?


    當時皇上得知此事時,第一時間考慮的是讓人將此事壓下。


    同時,還派暗影去京城嚴查,懷疑有人在背後搞事情,汙蔑傾嬪娘娘。


    另外,以往皇上自個遇到此事,也不會不由分說的下令嚴禁議論。


    他都會用行動去證明那些輿論是錯的。


    結果這次攤上傾嬪娘娘,皇上卻剛得不行。


    在他看來,皇上這般反應,簡直比皇上自個被冤枉還要氣。


    李忠隻得歸咎於傾嬪有孕在身,皇上怕她情緒波動大,動了胎氣。


    思量片刻後,嬴湛終是點了點頭。


    “愛妃能想得如此周全,朕心甚慰。”他轉頭看向女人,“此事便依愛妃的,朕這就讓人召他們進宮。”


    傾顏衝著男人迴眸一笑,“能為皇上著想,這都是臣妾應該做的。”


    這次的事情鬧得這般大,她不希望就這樣不明不白地翻篇了。


    要是她貪了朝廷的銀子,躲避事實還差不多。


    可她沒有,便沒什麽好怕的。


    當天,皇帝召集人員進宮。


    但此事突然,想要召集眾人,需要一番時間。


    三日後,前朝議政大臣、文武官員、傾醫閣禦醫、太醫,京中大夫等,全往宮裏趕。


    總而言之,各大代表都齊聚傾醫閣!


    這一日,傾顏穿了一襲藕荷色的對襟上衣,頭發高高盤起,隻戴了兩隻碧玉流蘇簪。


    衣服上繡著銀色與藍粉色的繁雜花紋。


    衣領高高豎起,領口繡著銀色紮邊,將她的天鵝頸襯得更加優雅大氣。


    下邊則穿著一條寬鬆的同色係百褶裙。


    整個人優雅的同時,又有身為管理者的氣場。


    此刻,傾顏坐在傾醫閣議事大廳的下首。


    皇帝則正襟危坐在上首,沉穩的目光掃視著全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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