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他會向下兼容。


    通俗來講,就是即使他是帝王,心裏還能接納老百姓。


    有點海納百川,有容乃大的意思。


    與城府這樣深的人聊天,就像是智慧的博弈。


    傾顏雖覺得皇帝腹黑,卻裝什麽都不知道。


    她隻是迴:“嬪妾確實想開書院,因為我想人人都看得起病。”


    “物以稀為貴,北臨國就是因為醫學太不發達,從醫的人太少了,老百姓隨便治個病便要傾家蕩產。“


    “若是開了醫學書院,書院裏教出的學生便可以分配到各地當差,在民間進行臨床實踐,讓人人都治得起病,讓老百姓有病可醫!”


    嬴湛:“......”


    麵前的女人,不止是太醫院那幫子人有想法。


    也比那些提議的大臣們考慮得周到。


    嬴湛眸光微微一深,淡淡問:“你說的這個法子,可行是可行,隻是......你可知陳院使今日還同朕說了什麽嗎?”


    傾顏搖搖頭:“不知。”


    嬴湛:“他說之所以不願在書上寫你的名字,隻因不想別國說北臨國的醫書,是出自擅醫的西茲國,不想別人說北臨國那麽多男醫都抵不過一個女人。”


    傾顏差點就信了!


    “嗬,關鍵他們不止不加我的名字,連太醫院那些人的名字都沒加,那些人不是女人,也不是西茲國的吧?”


    “再說了,不管是西茲國還是東丹國,都要實事求是啊。”


    那些人,怕皇帝怪罪,就說她是女人,是西茲國公主,拿性別和身份說事,製造出一種她會是別國叛徒的假象。


    擺明了在皇帝麵前挑撥離間呢!


    嬴湛淡淡的“嗯”了一聲,“朕是不信他們的話,也不在意你是女人,還是西茲國公主。”


    隻有不自信的人,才會擔心背叛,想著會駕馭不了對方。


    可他骨子裏有與生俱來的征服一切的野心和欲望。


    越是有難度的人和事,他就越是要去嚐試。


    思及此,嬴湛睜開眼睛,幽幽地道:“愛妃有把柄在朕的手上,朕有何不放心的?”


    說著,男人還抬手往肩後握住傾顏的手,看似溫柔地揉搓著。


    不僅如此,他還將小女人的手放在唇邊親了一口。


    “愛妃若是背叛了朕,朕便告訴你父兄,說你不是他們的女兒,不是他們的妹妹,讓他們知曉你換了芯子可好,嗯?”


    傾顏:“......”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


    炙熱的氣息噴灑在傾顏的手背上,可男人涼薄的唇卻帶給她冰冷的觸感。


    還有他說出口的話,根本就不是人話,而是如同地獄惡魔口中說出的話。


    他總是這樣,在最溫情的時刻,做著看似溫柔的舉動,卻說著冷冰冰的不帶任何感情的話語。


    這樣的反差,聽得傾顏打了個寒顫,渾身發冷,連帶著心尖尖都是冰冷的。


    她整個人如同在冰窖般,冷得發抖!


    果然,伴君如伴虎,這句話用在她與皇帝之間一點都沒錯。


    初來時,他一眼看穿她不是原來的江傾顏。


    便是第一次寵幸她時,都要她說了實話才行,否則就會取她性命。


    傾顏躲過了那次的生死關頭,卻落了個把柄在他手上。


    不過,能活命就成,要什麽自行車呢?


    有把柄在他手上,總比那時被他拿去喂狗要好。


    這後宮裏的女人,哪個伴隨帝王身邊時是安穩的?


    即便這個男人床笫間再如何輾轉纏綿,他的心也是冷的,是黑的!


    別說是宮妃了,就是大臣們,在麵對這個陰鷙難測的帝王時,又有幾個不提心吊膽?


    就在傾顏沉默時,耳旁突然傳來男人爽朗的笑聲,聽得傾顏心裏一陣發麻。


    “這便嚇到了?”男人拉著她的手,將她從他身後,拉到了他的左側。


    “來,讓朕好好看看。”嬴湛躺在椅子上,看著站在麵前的小女人,“愛妃可真是不經嚇,朕不過是一句玩笑話,瞧這小臉嚇得,煞白煞白的,小手也冰冷冰冷的。”


    “......”傾顏垂眸看著男人。


    他多數時間都是不苟言笑的,鮮少像這般笑得爽朗。


    加上那張勾得女人心跳如擂鼓的俊朗臉龐,鮮少有女人能抵得住他這般模樣。


    畢竟,素來冷漠的帝王,突然溫情起來,怪讓人招架不住的。


    然而此刻,傾顏隻覺得男人的笑很假。


    那笑意根本就沒到眼底,看起來陰測測的。


    見傾顏還不說話,男人大力拉了她一把。


    慣性使傾顏坐在了躺椅的扶手上,她條件反射性地想要逃離。


    纖腰卻被男人一把箍住,他的手如同鐵鉗,將她摁在躺椅的扶手上坐著。


    他還緊了緊她的手,溫和哄道:“好了好了,朕不嚇你了,你不是想開書院嗎,朕明日就讓戶部著重去辦此事。”


    “皇上都不信嬪妾,我還開什麽書院,不開了!”傾顏撇過臉,心裏是真生氣。


    但麵上隻是嬌嗔抱怨,佯裝成耍小女人性子,並沒有將真實的情緒表露出來。


    心中卻在想,狗男人,得了便宜還賣乖!


    開書院還不是為了北臨國的醫學發展,搞得好似開著給她玩似得。


    “書院還是得開的。”嬴湛輕笑一聲,“你以為,朕當真會任由太醫院那幫老東西欺負你,讓你吃虧,讓你受氣?”


    傾顏迴頭,哀哀地看了男人一眼,“哼,這個嬪妾就不知道了。但嬪妾知道,您會欺負我,會給我氣受,還會嚇唬嬪妾呢!”


    如果說,他沒說那些話敲打她,她或許會信了他的鬼話。


    可他先是說了那樣的話威脅她,如今再說好聽話,傾顏哪裏不知道,這個男人在恩威並施呢!


    帝王不是很愛玩這種權謀戰術麽?


    嬴湛:“別使小性子了,你說的那些,朕都可以依你的,隻一點,書院必須得開在宮內。”


    “朕覺得開在太醫院旁邊就挺好的,這樣你既可以把太醫院那些想學醫的人招進去,還能通過他們了解太醫院內的行情,又能氣氣陳院使他們,消消他們的銳氣。”


    “假以時日,你便可以找個得用的人,取代陳院使的官職。”


    對於隻能在宮中開書院一事,傾顏早就料想到了。


    畢竟她是妃嬪,皇帝是不可能放任她去宮外浪的。


    他要是這點防備心都沒有,頭上的青青草原都不知道有多寬了。


    至於讓她開在太醫院旁邊嘛,傾顏覺得皇帝真是個腹黑的大豬蹄子!


    原來皇帝不是能容忍陳院使,而是有他的陰謀。


    他礙於陳院使在太醫院管事多年,暫時沒找到合適的取代者。


    且陳院使手上還有能力和權利。


    一旦傾顏在旁邊開了家書院,分散了陳院使的權利和能力。


    屆時,再找個人取代陳院使,豈不是分分鍾的事情?


    好一招卸磨殺驢!!!


    高!


    實在是高!


    傾顏看了眼皇帝,不由自主露出了狡黠的笑。


    四目相對時,兩人很有默契,心領神會的對視一笑,且都笑得一臉腹黑。


    尤其是男人,在看到小女人眸中如狐狸般狡黠的光亮時,性感的喉結微滾。


    黑金色的眸子裏,除了腹黑,似乎還有種異樣的精光一閃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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