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逢五日,皇上都要宿在皇後的宮中。


    但大婚一個月後,皇上就打破了這個規矩,宿在了鹿苑如美人那裏。


    宮中各處的流言又在小聲傳播著。


    原本麗妃與皇後爭寵的事情因麗妃的意外溺亡,董家被罷黜而無人敢再提起,之後司馬衷又效仿先皇乘坐六羊車來決定晚上宿在哪位嬪妃的身邊。


    嬪妃們紛紛各顯其能,用樹葉樹枝,或者是一些糕點等物來引誘六羊車往自己居住的地方停留。


    結果,羊被撐死了。


    很快,有嬪妃發現,皇上並沒有禁止在宮中吹奏尺八,並且還會令善尺八之樂人在正陽宮中夜夜低聲吹奏,獲得安穩之眠。


    所以,很快不少嬪妃又開始了學習尺八之韻。


    在偌大的皇宮之中,隱隱有音律響起,增加了幾分生動。


    司馬倫自然知道皇宮之內的事情,但也沒有禁止。


    羊獻容也沒有說話,反正隻要天元宮沒有這些“噪音”,她安安靜靜抄寫經書就好。


    隻是,這種看似平靜的生活沒出第二個五日,映柳湖中就又漂起了一具女屍,是如美人。


    依然是灑掃處的木主事他們最先發現的,嚇得立刻找了張度報信。


    張度又急急忙忙地通知了羊獻容和司馬倫等人。


    不過,羊獻容不肯在這麽冷的天氣中出門,就讓張良鋤去看了看,然後迴來跟她說說就好。


    如美人也是溺亡,這一次是手中還拿著一支尺八,看起來也很是詭異。


    她的婢女說,因為如美人新得了一支曲子,怕同住在鹿苑的另外兩位美人學會,就偷偷去映柳湖邊練習。


    “這曲子是哪裏來的?”司馬倫看著這群哭泣的小女子們,也是一個頭三個大。想那麽一個傻子,這些女子竟然還要上演爭寵的戲碼,也是真夠了。


    “奴婢不知道。”小宮女嚇得早已經渾身抖成了篩糠。


    “八成是麗妃的冤魂不散唄。”豔美人倒是不懼怕司馬倫,站在一旁很是不屑的樣子,“如美人天天想法勾引皇上,這偷偷得了曲譜,當然要偷偷練習了。”


    “這又是哪一出?”司馬倫憋著火,繼續問道。


    “前幾日,她把鹿苑裏的草料都翻了出來,從正陽宮一路灑到了鹿苑,不就是想讓皇上的六羊車來這裏麽。”豔美人也是很不滿意,“她手上還留了草料,六隻羊一路吃過來,自然也是要吃她手裏的。皇上就問:美人是有魔法麽?如美人就說:隻是臣妾更加親切一些吧。嗬嗬嗬嗬,她這麽明目張膽地勾引皇上,竟然讓皇上本來去皇後娘娘那裏的路上也灑了草料……嗬嗬,真是活該!”


    “真是狐狸精!就那個姿色還想勾引皇上?呸!”元美人在一旁也說了起來,“要我說啊,還是麗妃的陰魂不散,還是想勾引皇上……怎麽,我說得不對麽?這大晚上的,吹什麽尺八呀,吵死了。”


    對於死了一個如美人,竟然沒有人感到難過,甚至還覺得死得很正常。


    司馬倫隻得對張度說,“這事情,你看著處理吧。如美人的家人給些金子就好了。”


    “要北軍府的仵作過來驗屍麽?”張度想到之前麗妃那裏還驗了驗死亡原因。


    “問問他們家的意思吧。”司馬倫已經招唿了自己的親隨,但還是轉頭說了一句,“皇後在做什麽?”


    “在宮裏抄寫經書。”張良鋤趕緊迴答。


    “嗯。”不置可否的迴答後,司馬倫轉身出了皇宮,根本就不想管這些事情了。


    因為,剛剛進入十二月,益州刺史趙廞忽然舉了大旗,反了。


    趙廞是廢後賈南風的表兄,要為賈南風報仇。


    和這件事情比起來,一個如美人的性命就顯得沒有那麽重要了。


    日子又這樣慢慢過了下去,羊獻容抄完了《大般若經》,看著天氣很好,就帶著翠喜偷偷溜出了皇宮,去了北軍府找毛鴻賓。


    毛鴻賓正在後堂看各種卷宗,看到羊獻容穿著便裝走了進來,心裏極為歡喜。


    “羊文書來啦?”


    “是呀,來交文書的。”羊獻容的笑容也很是明媚,“還是在北軍府做一名文書更開心一些。”


    “那可不一定。”毛鴻賓讓她坐了下來,“你可知最近起了征戰?”


    “賈南風的表哥?”


    “嗯,司馬倫已經派了人去剿滅。不過,看那個情形,很可能要把你大哥二哥調過去的。”


    “為什麽呀?”羊獻容可最不喜歡聽到這樣的事情。


    “即便是不去這裏,也會去別處。”毛鴻賓壓低了聲音,“我聽說,北麵西麵都不太平,或許,你大哥二哥也會去北麵一段時間。”


    “不行!讓他們別幹了!”羊獻容很是不開心。


    “那你迴頭問問他們的意思吧。”毛鴻賓打開了羊獻容抄寫的《大般若經》,又是讚歎了起來,“嘖嘖嘖,你這字啊,是真真的好看呀。”


    “我聽說之前麗妃父親得了王曠的字帖,應該也是不錯的吧。”


    “說起王曠,好像也被司馬倫弄到西邊打仗去了。”


    “……他一個文人,哎。”羊獻容也隻能歎氣了,“算了,有什麽好吃的麽?這幾日全吃的羊肉,我覺得都已經上火了。”


    “皇上的那六隻羊是不是都被你吃了?”毛鴻賓這次倒是笑開了,“山羊肉好吃麽?”


    “不好吃啊!但若是丟掉了,也挺可惜的。”羊獻容讓翠喜將食盒拎了過來,“還有一些,我帶過來了,想必你們喝酒的話,吃些這個,味道應該是更好的。”


    “喲,那我應該叫著劉曜那小子過來,他最近得了一些香料,能夠祛除食物的腥臭之氣。”毛鴻賓打開食盒看了看,伸手捏了一塊羊肉放到嘴裏咂吧起了滋味。


    “劉大哥還在洛陽?我以為他走了呢。”羊獻容心裏一喜,“叫他來也一起吃羊肉吧。宮裏還有兩隻羊腿凍著呢,我還沒想好怎麽吃。”


    “不知道在不在?前幾日,我是聽說他要去找一種什麽木料還是竹子之類的,說是要給他叔叔做個東西,當做生辰賀禮帶迴去。”毛鴻賓悄悄從自己的書櫃裏側找出了一個小白瓷瓶,很明顯是美酒一瓶。


    “北軍府白日禁止飲酒!”一聲喝從門口傳來,嚇得毛鴻賓手一抖,酒瓶應聲落地,碎裂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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