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提到羊獻容的時候,劉曜那張嚴肅的臉上才會浮現出少有的柔情。“還行,剛剛睡了一會兒,隻是腳有些腫。”


    “這是發生了什麽?”羊獻永又想把簾子掀開,但劉曜不讓,兩個人竟然扯住了簾子。隻聽得那個破洞的位置已經有了輕微的撕裂聲。


    “隻是腳腫?腿呢?”李蓮花可是過來人,都生過兩個孩子了,自然懂得不少。


    “腿沒事,就是這幾日總喜歡睡覺。”劉曜不肯讓步。


    李蓮花笑著對羊獻永說道:“無妨事啦,女人懷孕都是這樣的。先讓大將軍和夫人進城安頓下來就好,稍後我也看看。”


    “哦。”羊獻永這才鬆開了手,但下一刻就聽到羊獻容在馬車裏柔柔地喊道:“大哥,我沒事的。你還好吧,上來說話吧。”


    這下好了,羊獻永立刻就是笑容滿麵,直接把劉權塞到了劉曜的手中,然後就要往馬車裏鑽。


    劉曜自然是不同意的,但又聽得羊獻容說道:“大將軍,你也下去走一走,別在這裏憋屈著。”


    “不成。”劉曜搖頭,不肯讓半步。


    “給我弄些熱水來喝,可好?”那聲音柔軟的,聽得劉曜都快化掉了。


    “好的好的,我這就去。”他下車那個麻利地樣子,把羊獻永和李蓮花全都看愣了。關鍵是,他手裏還抱著七八歲的劉權,竟然速度都是極快的,而劉權也沒有掉下來。


    羊獻永先是怕了,趕緊又迴身去扯住劉曜,把劉權又抱了過來。但羊獻永可是覺得有些吃力了,都忍不住說道:“劉權,你少吃點,你叔抱不動你。”


    “哦。”劉權也沒明白怎麽被這兩個男人抱來抱去的,自己都是懵的狀態。“我不需要你們抱呀!”


    反正劉曜已經下了馬車,身形利落,絲毫都看不出之前受過那麽重傷的樣子。


    他大步往前走,梁文保趕緊跪了下來向他行禮,口稱:“大將軍。”


    豐陽城的守軍全都跪了下來行禮,那場麵也挺壯觀的。


    劉曜的腳步停頓住,李蓮花也把孩子放到了馬車上,跟著劉曜,介紹起目前豐陽城的狀況以及眼前的這些官員。


    這的確是必要的禮儀和流程,劉曜也沒有辦法,隻好耐心地和他們交談起來。


    馬車裏,羊獻永已經坐到了妹妹的身邊,笑著問道:“你故意的吧?”


    “哎,這個時候他怎麽能在馬車裏呢?旁人會怎麽想?”羊獻容坐直了身子,肚子有些顯懷,看起來人有些浮腫和憔悴,“再說了,他天天在我旁邊,都沒辦法伸伸胳膊腿。”


    “身上可還好?”羊獻永還是忍不住看了看她的肚子,不太放心。


    “挺好的,沒什麽不舒服,就是最近開始困了,總想多睡一會兒。”羊獻容笑了笑,伸手摸了摸爬進來的劉元,又讓劉權坐好,“這兩個孩子可想你了。”


    “嗯,我也挺想他們的。”羊獻永很喜歡劉權,伸手又摸了摸他的頭,“三妹妹,我養了幾隻狗,迴頭給你養吧。”


    “……大哥,這都什麽時候了,你竟然養狗?”羊獻容皺了皺眉。


    “你養得好嘛。泰安郡,我那幾隻狗不都是跟著你跑麽?”羊獻永笑了起來,“再說了,這邊的情形有些詭異,我得跟你說一說。”


    劉曜和梁文保寒暄幾句之後,就步行跟著他進城了。剛好讓這兄妹二人說說話,把他們來到豐陽城遇到的事情全都說了一遍。雖然沒有早兩天,但發生的事情多,涉及到的人也多,羊獻永說得很是仔細,就連府衙屋簷掉落的每一個小細節都描述了一遍,聽得羊獻容的眉頭緊鎖,連聲問受傷的李副將如何了。


    不過,她忽然就抓住了羊獻永的左胳膊,羊獻永吃疼,躲了她一下。羊獻容就已經立刻察覺到不對了,連聲問道:“你是不是受傷了?讓我看看。”


    “還好還好,就是……可能……大概是被碎石擊到了,之前也沒有疼,就是剛才抱劉權的時候,忽然就有點用不上力了。”羊獻永還是在躲她,但馬車裏就這麽大,還有兩個孩子坐在旁邊,想躲都躲不開。


    “脫下衣衫讓我看看。”羊獻容板起了小臉,“你莫要讓我動,自己動手。”


    羊獻永還真的被妹妹的氣勢給嚇到了,他之前也是見過妹妹的皇後之姿,莊重華麗,又自帶光環。但現在做了劉曜之妻後,柔媚之中竟然又多了幾分威嚴之氣。


    等到馬車進了府衙,直接趕進了後院,劉曜掀開車簾的時候,看到的場景是:羊獻永光著上半身,左半邊臂膀紅腫一片,正在齜牙咧嘴的忍著疼,不敢喊出來。而羊獻容黑著臉,半跪著給他塗抹著傷藥,但因為身高不夠,肚子又大了,很是吃力。


    劉曜可是不由分說,先將兩個小的抱了出來,然後又要去扯羊獻永,大聲問道:“這是怎麽了?三妹妹,這傷藥寒涼,你不可聞到。”


    “哎!”劉曜一把就扯住了羊獻永,疼得他忍不住喊出了聲。


    羊獻容立刻說道:“大將軍,稍等一下,大哥受傷了,我給他再抹一些藥就好了。”


    “我來!”劉曜硬生生又擠進了馬車裏,甚至還悄悄用腳踹了踹羊獻永。羊獻永豈能不知道劉曜的那點小心思,反而喊痛的聲音更大了些。


    但劉曜已經接過了羊獻容手中的裝有藥膏的小罐子,挖了一塊就糊在了羊獻永的肩頭。他的手可沒有那麽輕柔,還略略用了些力氣。


    這一次,羊獻永是真的疼了。


    氣得羊獻容喊了起來,“劉曜,你輕一點!”


    這一聲,又把車上車下的人全都驚呆了。


    就算是在大漢粗獷些的民風中,妻子也不能連名帶姓地喊自己的夫君,結果,這麽柔弱的女子竟然就喊了出來。


    更出人意料的是,劉曜非常聽話,手指都變成了蘭花指,輕輕塗抹羊獻永的紅腫肩頭,又把羊獻永嚇壞了,即便是疼都不敢喊了。


    “嗯,夫君真好。”羊獻容這句話一聽就知道是言不由衷,為了劉曜的麵子又挽迴了一句。


    但劉曜特別高興,眼睛都是笑彎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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