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者的鬥法正式開始了。

    魔道至尊夫夫倆當然還是待在他們的浮島塔樓裏觀戰,此時此刻,有八麵巨大的水鏡環繞著兩人所躺的大床——這是莫夫人的“環形立體屏幕”創意,幾乎能讓他們把整個山腹內部的景象盡收眼底。

    “哎,清和你看,那個黑袍人是不是藍姬?”薑皓川的心情十分輕鬆,就仿佛是正在跟心上人一起看電影,他左顧右盼,忽然伸手戳了戳清和的腰,指著其中一麵水鏡說道。

    “怎麽著,你不關心你師父,反而在看美人?”清和似笑非笑地瞥了福星一眼。

    “才不是,有你在身邊還有什麽美人能入得了我的眼?我剛剛是在看衛無迴,他的表情好搞笑……藍姬就在他旁邊不遠處,所以我才順便掃到的。”薑皓川收迴了目光,轉而投向正中央的幾麵水鏡,認認真真地觀起戰來,但他嘴裏仍在說著藍姬,“那女人憔悴了好多哎,搞得我差點都認不出來了。想她以前跟著督天那個渣滓,現在又跟著地煞這個傻貨,真不知道她是怎麽想的,簡直比寧夜柔那個妖婦還不如……至少寧夜柔看上的人是你,比她有眼光多了!”

    “那大概是因為她們的觀念不同,柔姬傾向於依附男人,藍姬嘛,我對她的了解不多,但看她的選擇,倒像是比較傾向於影響甚至掌控男人,所以她大約是看不上我的,隻有空具實力卻沒腦子的家夥能入得了她的眼罷。”清和漫不經心地迴應了幾句,拍了拍薑皓川的腦袋,“乖,別想其它了,仔細看看地煞的本事,我告訴你再多也比不上親眼所見。”

    清和話音剛落,隻聽“轟”地一聲猛然炸響在他們的耳邊——“立體聲”的效果著實不錯,當然法術的效果更為了得:巨大的土黃色雄獅被冷白一劍刺中、爆裂開來,卻是沒有消散,而是化作巨石囚籠蓋了下去,冷白抽身不及給罩了個正著,接二連三的法術就將他淹沒了……

    待得冷白好不容易斬開囚籠,他的護身靈寶已經徹底作廢了。偏偏囚籠被斬斷之後,又化作長繩朝他捆來,同時還有另一個仿如沙塵暴一般的法術撲麵而來,唿嘯的沙礫沾身即化為腐毒,冷白揮劍去擋,就連劍刃上都冒出了嗤嗤的青煙。

    眸光中厲色一閃,冷白一轉手腕,蕩出一圈劍影環繞其身,隨即那些劍影就一變二、二變四、層層圈圈激蕩開來,將滿天滿眼的土係法術掃之一空之後,又凝合成幾把巨大的光劍從不同的方向刺向對手。

    地煞尊者哼了一聲,暗道這冷白確實了得,連他壓箱底的

    秘法組合都破得了,看來不出法寶是不行了。隻見他伸出雙手往身前一握,兩掌各抓住一條兩頭連著重物的軟筋——這對狀似流星錘的玩意兒就是地煞尊者的本命法寶“吞天噬地錘”,不過連著軟筋的那四個重物卻都是猙獰的獸類頭顱,一經揮旋開來,四個形貌各異的獸類頭顱一齊張開大嘴,將飛刺而來的光劍統統吞了下去。

    再然後,冷白也使出了壓箱底的絕技,硬拚了好幾個時辰,卻仍舊是奈何不了對方的法寶,在又一次擋下了吞天噬地錘噴出的毒霧之後,冷白頗有幾分悵然地收劍拱手,自認技不如人。

    打得真累,但也真是舒爽,地煞尊者得意地狂笑了起來,滿腹的悶氣消散了大半,他下意識地瞥了立於下方的某人一眼,雖然很快就收迴了目光,卻還是被觀察力敏銳的清和用水鏡捕捉個正著:原來跟他合作的老狐狸是那一位!

    跟地煞尊者合作的,不是滿腹疑慮的褚家主,也不是陰陽怪氣的閻家主,反倒是表麵上一直偏向莫成淵、連帶著對薑皓川也頗為友善的戴家主——老狐狸還真是挺不簡單的,清和雖然從未信任過他,卻也沒把他當成頭號懷疑對象。

    而且戴家主跟地煞尊者合作,就連他自己的兒子都瞞過了。無論是多年前還是前段時日送信的時候,清和都觀察過戴子安,那小子對他的仰慕之情和尊敬之意毫不摻假,也沒有顯露出半分不自在的情緒,看來老狐狸大約是對他兒子的演技沒信心,所以幹脆就保密到底。

    “明日,本座就要挑戰至尊之位!”地煞尊者高聲暴喝道:“姓薑的給我滾出來,你最好還是識相地認輸,否則本座必不留情!”

    薑皓川禦劍飛出浮空島,抱臂立於空中,“閣下果然實力了得,不過你方才經曆一場大戰,不需要多休息幾日嗎?”

    “哈,對付你小子,現在開始都可以!”地煞尊者雙眼瞪得好似銅鈴一般,惡狠狠地磨牙道。

    “真的假的,那我們……馬上就開始打?”薑皓川摸了摸下巴,笑吟吟道:“我得先聲明我真不是有意要用激將法的,實在是有便宜不占、心裏過意不去!”

    眾人微微一怔,窸窸窣窣地低笑了起來,地煞尊者噎了噎,冷然哼道:“你這是在代替魔道至尊守擂,居然直言要占我便宜,莫成淵的臉麵都被你丟光了!”

    “即使我給他丟了再大的臉,我家成淵也不會介意的。”薑皓川攤了攤手,嘿笑道:“不過若是讓他知道我占了你的便宜,打翻了醋壇子那就不好了……所以

    我們還是明天再打吧,順便通知你一聲,到時候我是要騎著靈獸上場的,如果你覺得沒把握就再多休息幾天吧,省得你誣賴我占你便宜、故意破壞我跟成淵的深厚感情。”

    八卦群眾的低笑聲頓時變成了哄堂大笑,聽得地煞尊者勃然大怒,“好個油嘴滑舌的混小子,有本事你明天不要急著磕頭認輸,待老子揍死你丫的!”

    97

    97、第九十三章公平...

    麵對地煞尊者的狂言挑釁,薑皓川淡淡然地聳了聳肩,漫不經心道:“那我們就一言為定,明天好好打一場。”

    “希望你別死得太快、太無趣!”地煞尊者露出一副誌在必得的表情,重重地哼了一聲,徑自迴浮空島休息去了:跟冷白一戰著實費了他不少氣力,還是不要繼續跟薑皓川打嘴仗了,若是因為恢複不足而輸給個元嬰期的小白臉,那他也太冤了。

    事實上,地煞尊者已經冤了將近二十年:莫成淵缺席了上一屆至尊大會,魔道第一尊位本來就該順次落到他的頭上,這是幾百年前的老規矩——那時候的魔道至尊是個更替頻繁的職務,無法參會就相當於棄權,大把人等著上位呢,哪有虛位以待的道理?

    然而幾百年過去,由於莫成淵的數十次“連任”,這條規矩就逐漸鬆動了,他偶爾請假不參加至尊大會成為了再正常不過的事:或是因為閉關研習法術,或是因為出海探索遺跡,或者幹脆沒有理由,隨口知會一聲就不來了——反正整個魔道風平浪靜,有什麽可唧唧歪歪的?不服就等下一屆來戰!

    就這樣,連地煞尊者都習慣了莫成淵的“隨性”,以致他在上一屆至尊大會召開的時候完全沒能反應過來:老大不聲不響地缺席沒到,很可能是出了事!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至尊大會已經和諧友愛地結束了——這太不對勁了,第一尊者請假不來是常有的事,但完全聯係不上、整個人玩失蹤還是頭一遭。無聲無息死在某個角落的修真者多如繁星,莫成淵雖然實力夠高,但他的運氣一向不好,保不齊還真碰上了要命的事……

    越想越覺得就是那麽一迴事,自覺錯失了良機的地煞尊者鬱悶了這許多年,脾氣已經到了爆發的邊緣:再等一天,他隻需要再等一天就能得償所願!

    一天的時間轉瞬即過,“至尊鬥法”即將開始。而原本不合乎規矩的“代夫守擂”一事,卻在所有人的默認下變得名正言順了:老狐狸們各有盤算,紛紛不作表態;其他人既沒有發言權、也樂於看個熱鬧,更沒必要多

    管閑事;至於最有資格提出異議的地煞尊者……他巴不得跟薑皓川大打一場,把他滿肚子的怨氣都發泄在莫成淵養的小白臉身上!

    眾人又一次屏住了唿吸,緊張地仰望著半空中對峙的兩人。就連浮空島的主人們也來到了山腹底部,與大家夥兒待在一處觀戰,以示隆重對待之意。

    薑皓川穿著全套的亮銀色軟甲,騎在黑黝黝的笨牛背上,乍看上去不像是前來鬥法的修士,倒像是騎著異獸作戰的年輕將軍,周身上下平添了一股凜然的戰意。

    然而地煞尊者仍是穿著那身不倫不類的錦袍,怎麽看怎麽好笑。旁人都在忍耐,薑皓川卻是“噗嗤”一聲笑了起來,打趣道:“逆賊啊逆賊,何必急著穿袍戴冠,本將軍的這一關還沒過呢!”

    “給我去死!”地煞尊者麵皮漲紅、爆吼一聲,四周圍的土屬性靈氣猛然翻湧,褐黃色的沙礫彷如鋪天蓋地一般滾滾而來……“至尊鬥法”終於開始了!

    薑皓川一動不動地穩然坐著,僅放出一把青木靈劍繞飛了幾圈,蒙蒙的綠光以他為中心蔓延開來,沙礫遇之則融,不出片刻便使昏黃的天地為之一清:以木克土,這不過是個開場的招唿。

    敵人既已放出了法寶,地煞尊者當然不會落後,他雙手一抬,四個巨大而猙獰的妖獸頭顱便呲牙咧嘴地猛撲過來,噴出濃濃的毒煙。就在毒煙擴散過來的刹那間,一層紅光似盾牌一般迎了上去,薑皓川微微前傾身體,雙腿一夾牛腹,向著地煞尊者的法寶直衝過去,同時將另外兩把靈劍一齊放出,與青木靈劍配合組成了“三才鎖劍陣”,繞旋著圍住了吞天噬地錘!

    地煞尊者隻怔愣了一眨眼的時間,吞天噬地錘便被三才鎖劍陣困住了——三件法寶組成的陣勢威力自然不俗,即使他是以神念對抗著薑皓川的意念,雙方的法寶也打成了平局!

    這下可好,兩人的法寶算是互相杠住了,統統發揮不了對敵效用。薑皓川特地往前衝了一段,就是為了更接近法寶對峙之處,以縮短意念控製的距離、盡量增加優勢。

    “愚不可及!”地煞尊者冷笑一聲,分心二用地施展出秘法,土黃色的雄獅身形矯健地急躍而來——按他所想,薑皓川這是作繭自縛,傻得不能更傻了:這小白臉最大的優勢就在於三件攻擊力不俗的法寶,以三換一固然是暫時製住了吞天噬地錘,但是那又如何,元嬰修士的意念還能拚得過神念嗎?而且地煞尊者還有充足的靈力來施展秘法,相比之下薑皓川就慘了,法寶動用不了、意念逐漸消磨,

    即使他也分心二用使出法術,攻擊力能強到哪裏去?說不定連防禦法術都很難維持住!

    觀戰者們一陣唏噓,臉上寫滿了失望:這才剛開始打呢,莫夫人就使出了這樣的昏招來,這該不會成為曆屆至尊大會上曆時最短的至尊鬥法吧?

    可是接下來的戰況卻讓大家夥兒驚呆了,隻見薑皓川微一抬手,聲勢浩大的強力法術就以不可思議的頻率連續發出,猛烈地反擊地煞尊者——與此同時,他座下的笨牛和靈氣凝結的雄獅鬥了起來,扛住了法術的所有變化,完全擔起了防禦的重任!

    就地煞尊者而言,他的法寶被困,攻擊法術被對方的靈獸擋下……這些也就罷了,誰能想到薑皓川的法術造詣竟有這麽高?這還是在分心二用的情況下,他施展出來的法術竟如狂風驟雨一般,精確的控製、刁鑽的角度,一下子就打亂了地煞尊者的戰鬥節奏!

    目瞪口呆已經不足以形容觀戰者們的驚訝了,大家夥兒原以為薑皓川是個劍修,可現在看來,他的法術造詣還遠勝於劍道造詣……要不要這麽誇張?!

    話說薑皓川的實力,大家並非沒有見識過,各自的心底也都有數。早在至尊大會的第一天,這小子就高調無比地顯擺過了:他對付元嬰修士如砍瓜切菜,連化神尊者也能用法寶力壓——對於僅有元嬰期修為的薑皓川來說,這樣的戰績已經是出類拔萃、他本人也堪稱奇才了。

    可是一旦與十大尊者放在一起比較,薑皓川的那些戰績就算不得什麽了,而且他表現出來的實力距離頂尖水準還差了一截,所以在開打以前,地煞尊者完全不把這小白臉放在眼裏。其他人對於“橫空出世的莫夫人”也沒抱任何希望,都是以湊個熱鬧的心態來看待這場“至尊鬥法”的,大多數觀戰者甚至還預判這一場鬥法的精彩程度會比不上地煞尊者跟冷白的那一場,因為薑皓川的劍道造詣確實比不上冷白,再加上修為的鴻溝,空有法寶又能如何?穩打穩紮的實力才是立身之基!

    ——可是現在他們看到了什麽?

    隻聽“轟隆”兩聲巨響,兩條火龍從左右兩側狠狠地撞向地煞尊者,被他連擊打散之後,化作千千萬萬的小火星、好似被吸附一般貼到了地煞尊者的身上,“嗤嗤嗤”地毀掉了他的護身靈寶,而且尤未消散,繼續朝他的皮肉進發。

    這還不止,在兩條火龍瀕臨分解的時候,它們的四隻大眼中躥出了四道細細的金芒,繞著地煞尊者靈活地遊動著,著重尋找某些“有價值”的目標——腰側、兩隻袍袖內、

    襟懷裏……找到之後,四道金芒便歡快地奔向那幾隻儲物袋!

    “嗷!”方才施法撲滅那些難纏小火星的地煞尊者嘶聲慘嚎了起來,“你竟然會、竟然敢用百器歸塵陰我……我要殺了你個混賬東西!”四周圍的土屬性靈氣甚至發出了“劈啪”的聲響,被暴怒的地煞尊者引動著凝成一個個法術,造成地動山搖一般的強大威勢,就連距離他們不遠處的幾座浮空島都晃動了起來,島上的防禦禁製搖搖欲墜!

    薑皓川麵無表情地抬著手,一個又一個聞名整個修真界的強悍秘法從他的手心躥出來撲向地煞尊者,引起一陣陣驚唿——焚天絕影、烈焰熔金、紫火地獄……這一場鬥法過後,再說他不是莫夫人都沒人信了,這全是他男人的標誌性秘法!

    地煞尊者已經麵如土色,他一邊奮力防禦反擊,一邊不可置信地瞪視著薑皓川:他真的是在跟莫成淵養的小白臉鬥法嗎?這法術造詣比之莫成淵本人都不差多少了!

    地煞尊者的感覺並沒有出錯,跟他鬥法的主力正是“壓”了他幾百年的魔道至尊本人:薑皓川負責牽製法寶,笨牛專注於防禦,動手的當然是清和——也隻能是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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