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白和衛無迴一時之間沒能反應過來莫成淵的師父究竟是誰,道玄真人已然怒吼吼地飛射而來,他的禦劍速度甚至快得帶起了一聲尖嘯,天空仿佛被撕裂了一般。

    看到清和那奄奄一息的慘樣,道玄真人又氣又急又是心疼,氣衝衝地喝問了一句:“之前為什麽要屏蔽傳訊玉符?!”但他的語氣馬上就軟了下來,“你弄成了這副鬼樣子才想起我這做師父的,是故意要讓我難受嗎?”不過道玄真人已經感應到清和沒有性命之憂了,所以他緊繃的心弦略略鬆了一點,長久的擔憂和焦慮之情也消散了大半。

    “就是因為我還想繼續做你的徒弟,所以才不能讓你來得太早。”清和實話實說著,那雙素來明亮的眸子因為重傷而黯淡了下來,平白給他的語氣添上了幾分遺憾傷懷之情,“本以為我能圓滿解決此事,做得神不知鬼不覺……誰知天不遂人願,終究還是得提前驚動你,跟你攤牌。”

    因為道玄真人特別寵愛清和,是以他一早就給寶貝徒弟配備了一枚功效遠超其他弟子的傳訊玉符,隻要他們兩人之間的距離在萬裏以內,道玄真人都能通過傳訊玉符感應到清和的所在,並在收到愛徒的意念求救信息之後盡快趕到。

    事實上,清和早在一兩天以前就發現傳訊玉符可以聯係上道玄真人了。然而到了那個時候,他對付督天帝君的布置已經完成,隻怕貿貿然地把師父召喚過來反而有可能會壞事。況且清和雖然相信道玄真人不會“大義滅親”,但是他也知道一旦說開了真實身份,他們師徒之間肯定就再也迴不到從前了。再者說來,他們倆的身份特殊而對立,雙雙代表著層出不窮的麻煩,所以在能夠掌控住局麵的情況下,清和希望能繼續掩住他魔道第一尊者的身份,過迴從前那種背靠師父好乘涼的幸福生活。

    如果不是因為督天帝君的印章法寶還有一個隱藏功能,寧夜柔又臨陣背叛了他,清和本是打算在一切結束之後、清理完各種痕跡再把道玄真人喊過來“接收勝利果實”的——但當寧夜柔喊出他的名字之時,清和就果斷地知會了道玄,而且早在那一刻,他就做好了身份被揭穿以及自爆金丹的心理準備。

    事到如今,光看四周圍的戰鬥痕跡,道玄真人就不可能認不出這都是誰的手筆。再拿薑皓川來頂缸也是不現實的,目擊者們都還在場,攤牌的時間已經到了。

    道玄真人沉默了片刻,終是長歎一聲,“你說得這樣直白,搞得我都沒辦法再自欺欺人了……其實我又何嚐不想繼續做你的

    師父?奈何實在沒那個資格。”說著他瞥了薑皓川一眼,複又目光複雜地凝視著清和,語氣沉沉地說:“其實我的神念在剛才薑小子說話的時候就籠罩到了這邊,清和……莫尊者,你騙我騙了二十年!”

    “二十年太短了,我本想騙你兩百年。”清和迴視道玄,平平靜靜地說:“在我看來,這天下間隻有你配做我的師父。若你不介意,我們的這場師徒緣分大可以延續下去……倘若師父您老人家非常介意,那我也做好了被你‘除魔衛道’的準備,隻能歎一聲天意弄人。”

    聽到這裏,感覺到這兩人似乎有了攤牌反目的跡象,冷白緊張地握住了劍柄,腳下微微一動,他就挪到清和的身前幫忙擋住了道玄,但又遲疑著沒有說話,因為他實在是很難理解這兩位大人物、傳說中的正魔兩道魁首究竟有著什麽樣的古怪關係。至於不遠處的衛無迴和寧夜柔,他們的表情也是呆得讓人不忍直視了。

    冷白的這番動靜惹得道玄真人目光不善地看向了他,語氣更為不善地說:“你是誰?給我站一邊兒去,別擋著我們說話……你以為我會把他怎麽樣?是我把他從一個奶娃娃養到這麽大的!”

    見冷白還在發呆,道玄真人徑自走前幾步把他唿到了一邊去,癟著嘴叉著腰,對清和哼哼道:“以後你不要再叫我‘老人家’了,我記得你還比我大了好幾歲呢,莫尊者。”他的眉毛抖了兩抖,又說:“除魔衛道就算了,我沒那個興趣,算你好運。不過我這樣說,可不代表我就完全不介意你的欺騙了,我原不原諒你,還得看你的誠意!”

    “還誠什麽意啊,清和自爆了金丹,傷得很重,他的命都快沒了……”薑皓川忍無可忍地插了話,眼眶紅紅地望著道玄真人,傷心地說:“快別說廢話了,求你幫幫他吧,你們不是惺惺相惜的老朋友嗎?”

    “他是這樣告訴你的?”道玄真人微微一頓,隨即喜笑顏開,“隻憑你這句話,我就絕不會讓他有事!”

    79

    79、第七十九章善後...

    薑皓川本來還在為了他家心上人的傷勢而心痛傷懷淚流滿麵,乍見道玄真人如此直白的感情流露,他下意識地收緊手臂抱緊了清和,麵上顯出幾分防備之色。

    這樣的表現看在道玄真人的眼裏,自然又惹得他老人家十分不悅,重重地“哼”了一聲,道玄真人豎著眉毛說:“剛剛你還哭求我幫他,現在又不信任我?真是豈有此理,不想他有事的話就把人交給我看看,你也給我閃一邊去。”說

    著他彎下腰來,伸手就要把清和攬到自己懷裏。

    “咳,”瞅著薑皓川那糾結的小模樣,仿佛是在考慮“生離還是死別”的重大問題,而且道玄真人那超高的好運值也開始緩慢滑落了,清和抬手摸了摸鼻子,順勢沒去理會道玄真人伸過來的手,強忍著笑意說:“我並沒有什麽大礙,師父若是有心護我,不如幫忙把周圍的法陣痕跡抹掉。”說著他又嚴肅了起來,問:“對了,是否還有別的長老隨行而來?”

    “道淩、道真還有道齊長老都來了,不過我趕得急,他們都被我甩到後頭吃風去了,約莫還要小半個時辰才能到。”道玄真人依舊不大高興,不過他也知道清和的身份一旦傳揚出去會惹來多大的麻煩,所以他狠狠地瞪了薑皓川一眼,便飛身而起,去幫愛徒兼老朋友收拾首尾了。

    “這才是真正的新歡舊愛喜相逢吧……”衛無迴嘟囔了一句,頓時就收到了在場諸位的眼刀,每人一發。

    冷白瞪完衛無迴之後,表情嚴肅得近乎冰凍了起來,一雙眸子黑沉沉地凝視著清和,說:“你剛才是故意試探我們?”

    其實清和現在的身體狀況就跟淒淒慘慘倒在一邊的寧夜柔差不多,實際上來說比她還要好一點兒,無論是從神魂的角度上來講,還是因為他正舒舒服服地靠在自家福星溫暖的懷抱裏。

    至於冷白,他隻要神念一掃,對清和的傷勢也就了然於心了。但他先前親眼目睹了魔道第一尊者自爆金丹的“壯舉”,大驚之下自然不會有所懷疑,也就沒有放出神念來查探一番,於是乎,冷白便在心神激蕩之時貿貿然地發了個心魔誓言——現在冷靜下來一想,他可不就是被不厚道的莫尊者給坑了麽。

    “不錯,法寶當前,我確實是心生防備,無法完全信任冷白兄。然而之前我所說的話也並非是純粹的謊言,想我自爆金丹、實力全失,如若你稍有歹意,我與死又有何異?阿川的小命也將不保了。”像之前那樣的情況,清和必須拖延時間、等到他親愛的師父趕來救場,所以才會大玩苦肉計。現如今塵埃落定,清和便很是幹脆地承認了那些不怎麽符合他身份的小手段,“所幸冷白兄人品高潔,如此這般也算是皆大歡喜……我可以向你保證,往後絕不會利用你的心魔誓言逼迫你為我效命,冷白兄大可不必有所顧慮。”

    “嘿嘿,”冷白還未表態,衛無迴已然接過了話頭,得意笑道:“早就聽聞莫尊者手段了得,所以我也多長了點兒心眼……之前我聽冷白發誓的時候,就在暗笑他的腦子很木了,我果然

    沒笑錯,哈哈!”

    聽出衛無迴這話裏帶著一點兒嘲諷的意思,清和毫不在意地淡淡一笑,不予迴應。畢竟隻要冷白不對他們夫夫倆下手,衛無迴也就別想動手了。再者說來,他早已看出冷白是個挺講情義的漢子,而且還跟他們家的寶貝福星有那麽幾分香火情,所以先前清和才會有針對性地演了那麽一出“臨終托孤”給冷白看。至於衛無迴嘛,他吃不吃那一套都是無所謂的。

    更何況按照法寶的珍貴程度來說,清和這麽做本就是人之常情。話說道玄真人難道就沒有發現薑皓川手邊的那枚印章是件法寶嗎?那當然是不可能的,但他偏偏什麽也不問,連視線都不往那裏瞄一下——正是因為道玄真人心中透亮,他知道有些事是不好說的,說出來很可能會傷感情,所以他幹脆裝糊塗,權當什麽也沒看到。

    聽了清和的坦言和衛無迴的嘲笑,冷白麵無表情地微微垂頭、一動不動,那偏瘦的身形透出些許蕭瑟的感覺。

    清和對此不作表示,但薑皓川就有些不自在了,冷白好歹也算是他的劍術師父,所以他便抱著緩和氣氛的心思,出言安慰道:“那個、其實師父你的腦子不算木啦,我的腦子才是真的木……打從剛跟清和認識開始我就被他騙得團團轉了,直到現在也沒什麽長進,方才我還傷心得要死、哭得稀裏嘩啦,可比你丟臉多了。”

    “噗,”衛無迴好笑地說:“你小子就一點兒也不介意被他騙嗎?”

    冷白心下一動,抬起頭望了過來,清和也一瞬不瞬地看著他的福星,在眾人的注目下,薑皓川豁達地笑了兩聲,豪邁道:“習慣成自然嘛,沒有這份胸襟,我怎麽做得了莫成淵的男人?”說到這裏,他垂首看著自己的心上人,目光璀璨如星,情真意切地說:“總之你沒事就最好了,我寧願你騙我,也不想殉情而死。”

    說實在的,清和之前還真有點心虛氣短,尤其是在看到“至死不渝”那個評價的時候。普天之下,能讓他產生這種感覺的也就隻有薑皓川了,清和暗道這小子果然是他的克星,軟肋戳得準準的。

    迴以同樣真摯的目光,清和很是柔和地笑著,讚同地說:“嗯,我的男人心胸自是不凡。”

    明明是滿地血腥的場景,卻忽然飄出了粉紅泡泡,衛無迴整一副酸掉牙的表情,冷白的臉微微扭曲了,而表情比他更扭曲的是幾乎快被徹底忽略的寧夜柔,她澀然苦笑道:“之前我一直想不通這個姓薑的小子到底有什麽好的,還當你隻是跟他玩玩,可你從前甚至連跟我

    玩玩都不願意,我哪裏輸給他了……現在我終於懂了,他那傻乎乎的性子,就是最適合你的那盤菜了。”

    薑皓川聽得呆毛一翹,不樂意地反駁道:“我哪裏傻了,我這是大智若愚好吧?!”

    清和親昵地揉了揉福星的腦袋,轉而看向寧夜柔,略有些感慨地說:“時至如今,你總算是多了解我一點了……真不容易啊,柔姬。”

    “我以前覺得你特別難懂,現在看來也不過如此。你看不上我,無非是因為我的虛情假意被你看穿了,所以無論我怎麽沒臉沒皮地討好,你也不往心裏去。”寧夜柔輕哼了一聲,“但是在修真界裏談真感情,豈非既可笑又危險?這姓薑的小子現在看著簡單好懂,真情實意寫了滿臉,所以你越來越信任他……可等你真正被感情蒙蔽了雙眼,事情可就說不準了,總之我是不相信你們能一直這樣好下去的。”

    說到這裏,寧夜柔又轉而對薑皓川說:“還有你這小子,你的胸襟分明不大,連衛無迴多看姓莫的幾眼你都要生氣,方才還吃道玄那老家夥的飛醋,我怎麽可能看不出來?嘖,才不信你能一直忍受姓莫的強勢至極的性子。”

    話到此處,寧夜柔自顧自地從靴筒裏取出一把匕首抵住脖子,慘然笑道:“某人自爆了金丹還能不以為意,真是好生了得,隻可惜我做不到,失了修為我就活不下去了!而且我再也不想看到兩個男人膩膩歪歪的情景了,顯得我很可憐似的……”匕首一劃,這位極品美人就血濺當場、香消玉殞了。

    “有沒有搞錯啊,臨死之前還要挑撥離間!”薑皓川哼唧了一聲,瞪著清和說:“你這麽聰明,肯定不會上當的吧?”

    清和歪了歪頭、枕靠在福星的肩膀上,低低笑道:“那是當然了,從來隻有我耍別人,哪輪得到別人耍我,你還不了解我麽……”

    眼看著這對夫夫倆還是我行我素地秀甜蜜,絲毫不顧及寧大美女才剛被他們膩歪得自殺了,冷白幹脆就撇開眼不往這邊看了,開始勤勤懇懇地幹起了實事:他先施了幾個法術將寧夜柔和督天帝君的屍身都化成灰燼、清理幹淨,然後又將地麵上有關於莫成淵的法術痕跡逐一消除,反而添了幾道劍痕上去,做得非常細致,絲毫沒有遺漏。

    “沒別的事,我就先走了。”辦完了事,冷白語氣淡淡地提出告辭,卻是又補充了一句:“仇厲已經死了,藍姬在法陣被打破的時候偷偷溜了,我會盡力而為,能追上的話,就把她也解決掉。”

    “冷白兄當真心細,多謝

    了。”清和微微笑道:“這麽久沒見別的弟子過來,想必是都被你用神念震暈了吧?”

    “你師父到之前他們就暈了,還要過一會兒才醒得過來。”冷白點了點頭,忽道:“以後不要叫我冷白兄,亂了輩分,我可是你男人的師父。”

    沒想到冷白居然會跟他開玩笑,而且語氣還如此嚴肅正經,清和不由愣了愣,隻聽得冷白轉而又對薑皓川說:“你要爭氣一點,我的實力不比道玄差多少,我的徒弟怎麽能比他的徒弟差那麽多?希望下次見麵的時候你能有所長進,即使還做不成莫成淵的男人,也別讓所有人都看出來他是你的男人。”

    “哈哈哈,”衛無迴捧腹大笑道:“冷白啊冷白,原來你這麽有趣,以前我怎麽就沒有發現呢?”冷白瞥了他一眼,說:“跟我一起走。”

    冷白做事麵麵俱到,即使道玄真人還在附近,他也不會讓衛無迴留下來、對清和他們夫夫倆造成半分威脅。衛無迴自然也明白此中道理,但他偏要嘴欠地調戲道:“美人相邀,怎敢不從?”

    冷白充耳不聞,徑自禦劍而起、乘風而去了。衛無迴依依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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