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和心中的沉重感:因為那一屆英傑大會正是莫成淵叛出凝光宗的根源所在,也就是為了一個“送死的名額”,他的凡俗親人們全被他的同門師兄弟給殺了個精光——不是每個門派都能做到公正嚴明的,“選人送死”的黑幕實在是太多了……腐朽的凝光宗逼出了莫成淵這個大魔頭,也將整個門派送上了絕路。

    “師父把莫尊者當成了老朋友,那麽倘若有一天你們倆因為正魔分歧而不得不敵對……又該怎麽辦呢?”清和斟酌著語氣,好奇問道:“弟子之前也聽過不少關於莫尊者的傳言,世人大多說他陰晴反複、殺人不眨眼,似乎跟師父您所說的不大一樣吧?”

    道玄真人沉默了片刻,忽然伸手拍了拍清和的頭,哼哼著說:“謠言都是不可信的,為師說的才是真相,懂不懂?莫尊者是個很講義氣的人,你不要聽外麵的人胡說八道!還有,去他娘的正魔分歧,你以為正魔兩道為什麽能平靜這麽久?就是因為我不想跟他打,他也不想跟我打……我們倆不鬧,看誰還敢鬧?!”

    清和眨了眨眼,豎著大拇指笑眯眯地說:“師父高見!”其實他心裏還是挺感動的,有這麽一位自作多情的老朋友……真不錯嗬。

    道玄真人兀自抖著眉毛說:“還有凝光宗的滅門,無論正道各派對那件事怎生評說,為師一直都相信他必然是有不得不殺的理由。況且我還知道凝光宗的門人弟子其實並未死絕,當年他隻是殺了一部分高層而已,很多不知內情的低階弟子都被他放走了,他根本就沒有屠盡整派、殺人盈野……傳言都是極盡誇張之能事,跟笑話沒什麽差別。”

    “師父您簡直就是莫尊者的知己。”清和真心實意地說。

    道玄真人哼笑道:“那是當然,都幾百年的老朋友了,我還能不了解他麽……怎麽樣,你聽完了整個故事有什麽感想?”

    “……這真是一個感天動地的故事。”清和摸了摸鼻子,不知道他親愛的師父大人能不能接受養了二十多年的寶貝徒弟忽然變成“幾百年的老朋友”?

    49

    49、...

    為了防止他親愛的師父大受刺激,清和決定繼續扮演乖乖好徒弟,至於“老朋友相認”什麽的……等以後找個更好的時機再說吧,畢竟吐露秘密的後果可大可小,誰也無法預料道玄真人究竟會有什麽反應。再者說來,秘密一旦宣之於口就容易暴露人前,即使道玄真人在知道真相後不會跟他的“寶貝徒弟兼老朋友”翻臉,但是萬一清和的身份被有

    心人知道了,反而有可能會連累道玄、橫生許多枝節,所以還是謹慎行事為妙。

    眼看著道玄真人還有滔滔不絕說故事的意願,清和趕忙施展了渾身解數將話題轉開,然後瞅中一個空隙就告辭離開了,總算是拯救了他飽受摧殘的耳朵和忍笑忍得很辛苦的肚子。

    忙不迭地禦劍離開了掌門主峰,清和順路去往內門大比的鬥法台轉了一圈——清芷跟清瑤的鬥法竟是已經打完散場了,可以想見道玄真人有多麽囉嗦了。

    將在明天與薑皓川進行奪魁比鬥的毫無意外就是清瑤,在確定了這個結果之後,清和便打算直接迴去給他的福星開小灶了,不料卻是被迎麵遇上的老熟人拖住了腳步。

    “道淩師叔,”清和收起了飛劍,微笑招唿道:“今日師叔功成出關,而清瑤師姐也是力壓群雄、奪魁在望,真可謂是雙喜臨門,清和恭賀師叔。”他這是明晃晃的睜著眼睛說瞎話、專往別人心窩子裏戳刀呢:瞧瞧道淩那瘦骨嶙峋、形容憔悴的模樣,顯然是衝擊化神期失敗了;而內門大比的奪魁之戰還未開始,且不說清瑤能不能贏過薑皓川了,隻說道淩受到了如此重大的打擊,清瑤就算是奪得了魁首他也高興不起來,倘若輸了……那就真是禍不單行了。

    道淩的臉色已經不能用黑如鍋底來形容了,那簡直就是在貶損鍋底。隻聽他嘶啞著聲音,低沉道:“我聽說那個姓薑的小子已經築基了,而且他還在大比上打敗了你……掌門人究竟在玩什麽把戲?”

    清和滿臉純良地迴應道:“小薑天賦奇高、又夠努力,能夠勝過弟子也是理所當然的,與我師父有何關聯?”

    “哼,少在我麵前說這些空泛話,別人不知道他的底細,我還能不清楚嗎?五行廢靈根的天賦……‘奇’是有了,‘高’在哪裏?”道淩陰測測地說:“你可是變異天靈根、真正的天之驕子,輸給個廢靈根的野小子也不嫌丟人麽,該不會是為情所困吧?我都替你師父覺得丟人!”

    聽聞此言,清和收斂了裝出來的善意,淡淡地說:“所謂的天之驕子輸給雜靈根的事例實在是屢見不鮮,弟子並不覺得丟人,師叔大可不必如此‘替’我的師父著想。”他這話語中的含義再清楚不過了:道淩你自己就是個輸給雜靈根的“天之驕子”,還好意思大放厥詞?!

    “你……你!”道淩給氣得說不出話來,瞪著一雙三角眼狠狠地剜向清和,孰料他這素來“和善謙遜”的師侄竟是一改往常的作風,氣質中透出一股隱隱的鋒芒——迎著道淩兇狠

    的目光,清和不閃不避地與之對視,嘴角帶著幾分嘲諷的微翹,直將他這位師叔激得頭頂冒煙、拂袖而去了。

    遠眺著道淩怒氣衝衝禦劍而去的背影,清和當真是心懷大暢:他忍這家夥忍了很多年了,總算是出了一口氣!

    而清和之所以會如此直接地跟道淩撕破臉皮,一來正是因為他剛剛知道了他親愛的師父其實是位“老朋友”,這讓他不自覺地就多了幾分底氣;二來道淩已經衝擊化神期失敗、眼看著前途無亮了,居然還敢這麽光明正大地諷刺道玄,清和當然要不留情麵地反擊了;更重要的是,看在清和的眼裏,道淩對他的好感度本來就是-40,評價是“此人對你‘敵意頗深’”——所以清和才不介意多添一把火呢,反正他們這輩子都沒有交好的可能性了,沒必要繼續忍氣吞聲。

    既聽了故事、也出了惡氣的清和瀟灑自如地禦劍飛迴自家洞府,遠遠地就看見薑皓川坐在家門口的台階上等他,心情更是愉悅了好幾分。可是當清和降落下來,看清楚他的福星在幹什麽的時候,他的笑容凝固了……

    “清和你終於迴來啦,我等你好久,你再不迴來的話仙鶴都要烤糊了。”薑皓川捧著一隻黃燦燦的仙鶴腿,喜滋滋地迎向他的心上人。

    嘴角控製不住地抽搐了起來,清和無奈至極地說:“玄機門裏的仙鶴都是有主的……你這是偷了哪座峰的坐騎?”說著他狠狠地捏了捏吃貨福星的臉蛋,哼笑道:“行了,烤都烤熟了我也不說你了,我得去給仙鶴的主人家賠錢,你先吃著吧,不用等我了。”

    “我沒有跑到別人家裏偷鳥吃啊,”薑皓川很是無辜地說:“之前你去找師父了,我自己禦劍迴來,結果這隻傻頭傻腦的仙鶴在半空中撞上我了,我看它長得這麽肥、不像是經常被人騎的樣子,又想著今天我們表演得不錯、很該慶祝一下,就拎著它迴來了。”

    哭笑不得的清和還來不及說些什麽,兩道劍光伴隨著一聲冷哼疾射而來,下一刻,道淩和清瑤師徒倆如出一轍的兩張冷臉就這麽出現在了兩人眼前。

    “好哇,我聽到了什麽?表演得不錯!”道淩長老惡聲惡氣地說著,目光掃過薑皓川手上的仙鶴腿,表情更是陰森,“還把我鋒銳堂的通靈坐騎給烤了……你們簡直是欺人太甚,故意羞辱我麽?!”他的氣勢狂瀉而出,毫不留情地壓向清和跟薑皓川。

    不過這裏是哪兒?掌門主峰的附屬側峰——所以道淩的氣勢才放出來,就被飛速趕來的道玄給壓了迴去,“道淩,你心情

    不好大可以出門去散散心,過來欺負我徒弟算個什麽事?!”

    得,他親愛的師父果然是戳人痛腳的一把好手,清和暗暗一笑。果不其然,道淩被氣得都快蹦起來了,“出門散心?掌門師兄你就這麽急著要把我逐出門派、流放我麽……是,我確實是晉級失敗了,可是我還沒有死!道玄你實在是太過分了!”

    “什麽逐出門派、流放,真是胡說八道!”道玄真人的脾氣本來就不怎麽好,給道淩這麽一頂,他也怒了,“你不願出門就待在洞府裏好好修養嘛,總之你愛幹什麽都行,我才懶得管你,隻要你別來找清和的麻煩就行!”

    道淩的三角眼都快倒過來了,他冷冷笑道:“我來找麻煩?分明是你們師徒倆、再加上這個姓薑的,你們沆瀣一氣來羞辱我!”

    “別跟我咬文嚼字,我怎麽羞辱你了?還有,我們老人家之間的事不要牽扯到我徒弟!”道玄真人雙眉倒豎,叉著腰護在清和的身前,“我做這掌門人百來年了,一向秉持公正,你就算對我不服氣也要說出個道理來,別以為你心情不好就可以隨便亂撒氣了,我可不會縱容你!”

    道淩滿目怨毒地說:“是了,你是掌門人、你了不起,你把我這個曾經的真傳弟子、內門魁首給踩在了腳底百餘年,很得意吧……可是你還不滿足!”他顫抖著手指點了點薑皓川,又指向清和,“我昨晚才出關,今天你就故意讓這個廢靈根的野小子贏過天靈根的清和,你在對我暗示什麽?!”

    道玄真人莫名其妙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神情古怪地說:“你想太多了,根本沒有任何暗示,八竿子打不著關係的事也能被你扯到一起來,你已經敏感得過分了。”

    “哼,若不是你的寶貝徒弟當麵諷刺我,姓薑的小子也說他們之前是在‘表演’,我還真的想不到那麽多……道玄你玩這些彎彎繞玩得很熟練嘛,以前我都看錯你了!”道淩完全不相信道玄的真話,他的目光又掃過了那隻被烤得油光脆皮、香味四溢的仙鶴,咬牙切齒地說:“連我家的鳥都不放過,殺雞給猴看?!”

    “我本來就沒有那個意思,你還偏要把自己當成猴子,跟我不依不饒啦?”道玄真人也不想跟同門的長老鬧得太僵,所以他盡量放軟了語氣,順帶著斜了薑皓川一眼——據說每個渡劫老祖都有怪癖,看來這一位的怪癖就是愛吃仙鶴!真是的,愛吃仙鶴就吃嘛,偏偏還要去吃道淩的那一隻,人家晉級失敗心情正糟糕呢,這恰恰是火上澆油了。

    至於薑皓川說的“表演

    ”,道玄真人十分理解:一個渡劫老祖想贏他的寶貝徒弟還不是眨眨眼的事,他們倆打了那麽久、還整得聲勢浩大精彩紛呈,不是表演是什麽?

    “至於清和的失利,他是真的技不如人……如果當真是我安排他故意輸給個實力低下的家夥、為的就是羞辱你的話,那麽下一場肯定是清瑤奪魁嘛,我這麽幹有什麽意義?”道玄真人的眉毛都糾結成了一團,他才終於想到了一個比較符合邏輯的理由。

    隻可惜道淩已經鑽進了牛角尖,他偏激地說:“這就是你的高明之處!你在暗中羞辱了我,明麵上再讓清瑤奪魁,誰都會當你處事公正了……還有,故意讓清瑤奪魁不也是在羞辱我嗎?我從前也是內門大比的魁首,現在卻落到了這個地步!”

    道玄真人已經完全無法理解道淩的邏輯了,他給噎得臉都漲紅了,而這時清和站了出來,“既然師叔認定了這都是羞辱,我們再怎麽解釋都不管用了,唯有一個辦法可以證明這一切都是師叔的臆想——那就是在明天的奪魁比鬥之中,阿川他會憑著真正的實力贏過清瑤師姐,以證明我確實是技不如人,絕非故意認輸。至於這隻仙鶴……純屬意外,阿川他慣愛吃仙鶴,我和師父的仙鶴也早就沒命了。”

    道淩冷眼掃過還捧著仙鶴腿、整個人顯得呆呆怔怔的薑皓川,沉聲說道:“既然如此又何必等到明天,幹脆現在就比,若是清瑤真輸了,我就自認心胸狹窄、鬧了誤會!”

    “比就比,誰怕誰啊?!”道玄真人當即親自安排比鬥去了,姓薑的怎麽可能輸?道淩這是送上臉來給他打,他才不會客氣呢。

    待得道玄、道淩和清瑤都禦劍去往了比鬥台,清和敲了一下福星的腦袋,“你還發什麽呆呢,走吧,去參加奪魁之戰。”薑皓川滿臉衰樣地瞅著手裏的仙鶴腿,喃喃道:“我……我隻是順手拎了一隻仙鶴迴來而已,怎麽會搞成這樣?”

    “別擔心,這對你而言反倒是好事。”清和微微一笑,湊近薑皓川的耳邊低聲說:“隻要你盡力而為,就不會輸的。”說罷他就拉著福星也飛往比鬥台了。

    事情搞成這樣,最為矛盾的人其實是清瑤:當清和提出用比鬥的結果來判定是非的時候,她就被雙方逼進了兩難的境地中,贏也不是、輸也不是——輸掉的話固然會讓她的師父沒臉;可贏了更糟,她師父偏激至此,定會跟掌門人鬧得不可開交……事實上,清瑤也覺得她師父完全是想岔了,但是晉級失敗的道淩性格大變,既讓她不敢勸慰,也讓她對自己的師父暗暗生出了

    疏離和陌生之感。

    心煩意亂的清瑤原本就落了下風,再加上薑皓川的好運加持,當這一天的夜幕降臨之時,這場比鬥毫無懸念地落幕了:這一屆內門大比的魁首就是橫空出世的薑皓川了!

    “一隻仙鶴換來的魁首嗬……”清和攬著他那兀自暈暈乎乎的福星自顧自地禦劍走了,任務圓滿完成,他們也該做些別的事了。

    徒留下一群圍觀者風中淩亂著:大家都或多或少得到了消息,這場奪魁戰之所以會提前開始,正是因為薑皓川把清瑤養的仙鶴給烤來吃了……而薑皓川的這種“兇殘行為”也終於讓眾人迴憶起了半年前被掌門人強力壓下的那個謠言——清和養了一個特別愛吃仙鶴的小情人!

    “原來薑皓川就是當初的那個勾引了掌門真傳弟子的家夥……他的修為竟是長進得這麽快,難道是靠著雙修秘法采陽補陽了?!”一眾人等盡皆嘩然,不過他們很快就秉著八卦的精神熱烈地討論了起來,尤以清豐最為激動——“我家老大從一個男寵變成內門魁首,還反過來把包養他的清和給打敗了,真是勵誌之神啊!”

    “呿,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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