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思路本來的意思是想讓老魏當向導,可是又害怕老魏貪錢,嘴不嚴,走漏了風聲,反倒惹得一身騷,比較輕重後,殷思路決定還是由原班人馬去一探究竟。按照老魏的指點,順著渭河口直上,直奔天冥山的方向而去。

    天冥山龍盤虎踞,猶如一個懷抱一樣將呈環形包圍著,山脈綿延起伏,卻不是特別高,風水學上說,如果是特別高的山,那就是惡山,不適合龍的生存。這氣勢一看就很宏偉的那種。

    “有點兒意思!”獨眼鬼看出點名堂來了,“就這地方,老殷,我跟你說,埋著什麽三公九卿都有點兒浪費。”

    殷思路心裏一震:難道跟老魏去見到的那具古屍說不定是宮裏的人?隻可惜當時河裏水渾,古屍的衣裳也不幹淨,看不出個究竟來。

    傻六子磨手擦掌,說:“殷哥,這迴瞧兄弟的本事,舍得一身禍,敢把皇帝拉下馬,何況是個死皇帝,哈哈哈哈哈!”瞧著傻六子樂得屁顛屁顛兒的,可是殷思路一點兒也樂不起來,他深知,這次遇到的對手絕非等閑之輩。

    大家都認定是皇帝墓, 殷思路心裏突然想到了那本《天元房錄葬法》,《天元房錄葬法》極其講究風水葬法,上麵就提到了唐朝有個中宗皇帝,是武則天的三兒子,被韋氏皇後毒死後,埋葬在一個叫鳳凰山的地方,鳳凰山是一座獨立的山體,以北部半圓形山頂為中心,向東西兩側和南邊伸出五條放射狀的山體,隆起的中梁就是風頭,東西兩個翅膀雙雙對稱,成為這家皇家陵墓的天然屏障,四周俯瞰八極,可謂風水寶地。

    殷思路心裏突突地跳得厲害,在沒有印證之前,絕對不能說是什麽皇帝墓,況且這年頭找到個皇帝墓可不容易。北宋朝的皇帝古墓都在河南鞏義,元朝的皇帝古墓太神秘了,到現在也沒有人發現,明朝開國皇帝朱元璋的墓在南京,剩下的皇帝都在昌平十三陵那裏,除了明英宗的老弟明代宗朱祁鈺可憐巴巴地埋在北京西郊的玉泉山,最後一任皇帝崇禎吊死在景山公園裏的古樹上。清朝的皇帝不用說,一個清東陵墓地,一個清西陵墓地。

    神探說,以前有人推薦給我一本古書,那書已經泛黃了,但是很有參考價值,書名叫《中國皇帝陵墓指南》,說的內容大概也都是世人所知道的古墓,至於那些神秘的蒙古大漠古墓,卻隻字不提,估計也就是湊內容,然後印刷了賣錢。不過,上麵提到的風水,我覺得值得借鑒一下。一般帝王選墓地,都看重的是,山川深邃,靈秀所鍾,龍盤虎踞,星拱雲聯之地作為萬年之吉地。

    根據上麵提到的風水內容,這天冥山應該就具有這本書上所說的所有內容,但是,唯一困擾著他們的是,據正史、野史記載,都沒有記載過啥皇帝,哪怕是野皇帝埋在這裏的典故,唯一的判斷就是:密葬。

    密葬並不稀奇,為了防止盜墓賊,要不就要學習曹操同誌的造假墓本領,來個七十二疑塚,要不就要學習元朝皇帝們的密葬,要不就是建造的陵墓周圍用鐵水澆灌,然後裏麵設置諸多的暗器,堅不可摧,讓盜墓賊見了都心驚膽戰,要不就學習埃及法老墓,來個詛咒啥的,嚇唬嚇唬人,否則就等於白送人。

    事情到了這個時候,他們也隻能先斷定有這麽一個皇帝墓,那女屍隨後也就有了適當的身份:不是宮女,就是皇後,皇貴妃或者什麽妃子什麽的,因為皇帝死後,這些妃子都得賜給三尺白綾,脖子往裏一套,美名曰:追隨先帝而去。

    至於古屍是怎麽被衝出來的,這個問題一直困擾著殷思路他們,久久不能想出一個恰當的解釋方法來。唯一能想到的可能是古墓結構不牢固,結果被水沿著山坡的地方鑽了進去,然後水越來越多,最後破門而出,將棺材浮出墓穴,幾經摔打,古屍從破爛的棺槨裏漂浮出來,最後流進了那條河裏,被老魏發現。

    不得不多誇獎幾句,有時候憑借著出色的想象工夫,有可能準確推斷出一座墓葬結構來,這對於將來的工作和保護生命安全方麵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推斷歸推斷,還是需要實地考察驗證一下,這是隊伍接下來要做的工作。

    傻六子早就嚷嚷起來了:“我說各位大俠,咱們先照顧肚子的情緒行不行?”經過傻六子這麽一嚷嚷,殷思路、神探和獨眼道士,還有煙鬼這才覺得肚子裏咕嚕嚕直叫,迴頭一望,可不咋的,他們早就走了老遠老遠了。

    獨眼道士說:“無量壽佛,施主,貧道在用食前要打個座兒,望各位辛苦!”說完也不理會別人的眼神,就自個兒坐下,盤個蓮花腿,雙手合十,閉目養神。

    傻六子累得額頭上直冒白煙兒,氣也不打一處來,考慮都沒有考慮,脫口而出:“打個座兒有屁用,趕緊打牙祭吧。”

    幾個人摸出身上帶著的幹糧,正要啃上幾口,傻六子說咱們雖然還沒有找到古墓,可是走路這事兒也是力氣活兒,是力氣活就得加強營養------咱們來個燒烤怎麽樣?傻六子在吃方麵沒得說,很照顧自己的胃口和情緒,經過傻六子這麽一說,殷思路他們才感覺到幹糧真的很乏味,就同意了傻六子的主張。殷思路和神探,煙鬼早就累得走不動了,屁股落到石頭上就再也起不來了,就衝傻六子揮了揮手說:“誰提出的主意誰負責落到實處。”

    傻六子本指望他們幾個能幫忙逮幾隻野雞或者野兔子解解饞,可是一看到這等模樣,也就垂頭喪氣,說:“各位大爺,你們就等著竊取勞動人民的勝利果實吧,俺保證能做到一槍一個。”

    神探似乎想起了什麽,就阻攔道:“六子哥,咱可是有一條,不能用槍啊,這山穀裏迴音大,怕驚動了外人就不好辦了。”

    傻六子似懂非懂地有點為難地點了點頭,但是為了填飽肚子鬧革命,啥都可以忍,於是就獨自走開了,開始在附近葉草堆裏撥拉了幾下,見沒有啥收獲,後來不知不覺地就翻過了山梁,不知道到哪裏去了。

    神探和殷思路抓緊時間討論浮屍的事情,兩個人想從細節問題著手,希望能抓住一些蛛絲馬跡,也好快速上手。煙鬼顧不了那麽多,就從腰裏抽出酒葫蘆來,脖子一仰,來了個一口悶,喝完了,吧嗒了兩下嘴,順手遞給殷思路:“來一口?”

    殷思路也不客氣,接過來,略微聞了一下,臉色突然變得興奮起來,說:“好酒,好酒,這酒來得正是時候------要是再他娘的配上雞大腿啥的,那才叫過癮!”煙鬼說,老殷你別著急啊,六子撿柴火去了,待會兒再讓他去逮隻野雞、兔子啥的下酒。

    冷不防身邊“嘩啦”一聲,把煙鬼和殷思路嚇了一跳,原來傻六子去找山柴,不知道從哪裏抱迴來一塊漆黑的爛木板子,帶著些氣,一股腦兒地扔在了地上。

    “你們說巧不巧,俺要找柴火,沒有想到這板子正好擋在俺的眼前,好像專門給俺準備的似的。”傻六子把黑木板扔到了地上,把衣裳拍打了兩下,“真他娘的成啊,俺都懷疑是鐵做的,都爛成這樣了,估計也能夠燒一陣子了!”傻六子累得“唿哧唿哧”的。

    正在靜心打坐的獨眼道士也被嚇了一跳,斜著眼兒一看,眼睛立即瞪得大大的,吃了一驚,一躍而起,拉著傻六子的手說:“六子兄弟,你從何方撿來的玩意兒?”

    傻六子本來就有些結巴,結果被這樣一下,以為出了什麽大事,半天也沒有說上來個一二三來,“你…你…啥意思?嫌不好啊?嫌不好你自己找去!”

    “誤會,誤會,貧道不是這個意思,望六子施主莫怪!”獨眼道士圍著那塊漆黑的木頭轉了一圈,說:“怪哉,怪哉,此等高山,竟然有如此完美之木,豈不怪哉?”

    獨眼道士的話引起了大家的關注,隻見這塊木頭雖然已經輕微地爛了許多,但是能隱約看出來,質地不錯。

    “我說老道,你葫蘆裏到底賣啥藥,有屁就趕緊放。”見獨眼道士扯淡不輕,煙鬼有些著急上火了。

    獨眼道士來了精神,捋了捋胡子,說:“各位,貧道說出來,恐怕諸位不信,說句大話,貧道覺得眼前此木,似為壽木。”

    壽木其實就是死人用的棺木。殷思路猛地想到跟老魏見到的那具古屍,難道古屍跟這塊木頭板子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或者進一步說,這塊木頭板子是不是就是那個古屍的壽木呢?殷思路的神經繃得緊緊的,這個大膽的揣測使他覺得血直往頭頂上湧。

    神探說,此地雨水不斷,天氣時而幹燥,再堅硬的東西也容易風化腐爛,這樣常年下去,就是針葉木,紅鬆木,或者金絲楠木都承受不住風吹日曬,早就朽了。可是六子抱迴來的這塊木頭僅僅是濕了個表皮,裏麵質地依舊完好,拿到市場上也能賣個好價錢。況且,我剛才低頭聞了聞,雖然暴曬在外頭,但是木頭上隱隱還有一股屍液的殘留味道……

    神探的話如珠子一樣落入了每個人的心裏,大家隻覺得唿吸反倒有些困難起來了。這種有著專業素養的職業推斷,使得事情朝一個明朗的方向前進了一步。

    問題的答案越來越清晰,現在唯一要緊的就是趕緊找到那塊壽木的發現地,然後進一步尋找可能的出處。

    大家顧不上兔子肉了,啃了幾口幹糧饃饃,便拉起傻六子說:“走,看看去!”

    傻六子看著地上的柴火,說:“這都準備好了……”

    “六子兄弟,知道你饞了,等迴去了,咱們好好養養膘。”殷思路勸慰了傻六子兩句。

    六子極不情願地在前頭領路,一邊走一邊用手順便掐了幾個野草的頭來,含在嘴裏,大家跟在後頭,剛走了幾十步,就聽見身後“啪啦”一聲。幾個人趕緊迴頭一看,奇怪,那塊漆黑的板子竟然自己翻了個身!

    殷思路一個激靈,趕緊蹲到了草窩裏,其他幾個才反應過來,也趕緊蹲了下來。

    “老殷,啥情況?”傻六子腿肚子看是打顫。想想剛才自己抱著迴來,傻六子渾身都不自在。

    “老殷,依貧道看,這塊板子上帶有邪氣,剛才不知道各位施主看到了沒有?那板子上有一滴血……”本來就非常害怕了,經過獨眼道士這樣一鬧,大家蹲得更低了,“貧道猜想,此鬼定是惡鬼,生前為人所害,故而怨氣纏身,雖曆千百年而不散!”

    “臭老道,你別嚇唬人了,俺…俺剛搬的時候咋就沒有見血?”傻六子一邊從草縫裏往外看,一邊嘟囔著。

    “六子兄弟,你若不信,你可以再去看個究竟,本道服你!”事到如今,兩個人還在草窩裏打著嘴官司。

    傻六子一聽到血,這才感覺到自己的手上好像帶刺的毒蟲給紮了一樣鑽心地疼,再一看,果然,右手幫上果然有血跡,不知道什麽時候,手已經腫的跟饅頭似的,紫青紫青的。大家這才相信獨眼道士說的全是真的,那板子上的血或許是傻六子留下的。而板子上的刺趁勢帶著屍毒鑽進了傻六子的手裏。

    為了防止毒液進一步擴散,殷思路和神探把鞋帶兒解下來,從手腕的部位給係死了。

    “我說你們能不能輕點兒,哎呦,疼死我了!”傻六子哀嚎著,疼得豆大的汗珠直往下掉。幸虧及時控製住了毒液的進一步轉移,不然後果不堪設想。毒液停留在右手上,而此時右手越來越胖,眼看著右手有可能被廢。

    殷思路猛然抽出了那把匕首,寒光閃閃,同時眼光逼人,直射著傻六子。

    “六子兄弟,忍著點,馬上就好。”

    煙鬼嚇唬道:“老殷,依我看,還是把整隻手給剁下來算了,如果不剁下來,恐怕會擴散到整個身子,到時候得把整個人給搭進去可就不劃算了!”

    傻六子早就被嚇得六神無主,眼淚“吧嗒吧嗒”就流了下來,說:“你們發發慈悲吧,老道,道哥,你多給我念幾段經書,求求上天,給個將功補過的機會,我保證下輩子不再盜墓了。”

    獨眼道士鼻子裏哼了一聲,說:“貧道有通天的本領,可是也需要淨身沐浴,需要七七四十九天閉門修煉,念上兩千四百零一次經文,然後才能禱告上天,請求寬恕……”

    “哎呦,死老道,你說你缺德不缺德,等七七四十九天之後,估計俺也化成灰兒了。”傻六子正說著,隻見殷思路口含白酒,猛地噴到了傻六子受傷的右手上,接著又用白酒擦了一下匕首,左手用力地抓住了傻六子的右手,右手持匕首,輕輕一下,黑血突地躥了足足有半米高,繃緊的手這個時候一下子感到了輕鬆,反而沒有覺得太疼。

    看黑血流得差不多了,又用白酒消了消毒,找了個紗布給纏了起來。大家這才鬆了一口氣。不知不覺地在草叢裏足足蹲了半個時辰,腿腳都麻了,這個時候想站也站不起來了。

    殷思路拉了一下獨眼道士的衣裳角兒,說:“麻煩你給念個咒語,把那邪物給鎮一鎮,咱們也好離開啊,萬一朝咱們飛過來,估計您老也跑不了。”

    獨眼道士麵帶難色地說:“老殷,你不知道,這邪氣似乎有些重啊,依小道的法力,未必能治得住它,如若小道前往,恐怕也就一命嗚唿哀哉了!”

    傻六子想著剛才死老道見死不救,實在可恨,就攛掇了兩句:“我說老道,你能不能有那麽一丁點兒奉獻精神,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況且咱這是好幾條人命,沒準經過這一次,你的道行就成了,可以直接上天了……”

    情況緊急,獨眼道士有苦水隻能往肚子裏咽,眼睛狠狠地斜了傻六子一眼,身子卻沒有動一下。這他娘的哪兒是去奉獻啊,這是去送死啊。

    幾個人正低聲說著,突然那漆黑的木頭板子猛然朝前又翻滾了一下,同時從山頂上吹下來的風將幾個人的衣服使勁兒往上撩。幾個人雖然看不見什麽,但是隱約感覺到這冤魂肯定離他們不遠。

    還沒有怎麽樣,就遇到這樣的怪事,大家心裏是又怕又恨,可是這恨卻沒有地方出氣,隻能在荒草堆裏等著。

    翻過一座山嶺,個個都氣喘如牛。就在大夥逐漸忘記燒烤的時候,猛然間,從草叢裏跳出一隻兔子來,傻六子帶頭,其他人跟後,緊追不舍,那兔子左躲右閃,跳來跳去,一下子就不見了蹤影。幾個人扒拉開野草,仔細尋找了一下,這才發現,就在草的根部,露出一個小小的洞來。傻六子一拉草,那草竟然輕易地被連根拔起,隨即,這個洞越來越大。

    殷思路拿著探照燈朝裏頭照了照,立即嚇得把脖子給縮迴來了……

    工作多了,也就消耗了創作的思維,你們承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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