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思路暗想,壞事了,這輩子他娘的咋總是跟盜墓扯在一起?先是西工兵營的時候無意中盜取了什麽什麽西漢首富的古墓,沒有想到到了秀才鎮,碰到了一個盜墓的老娘。反正盜墓這一行,說白了就是危險點兒,不過高風險有高迴報,盜得一座古墓,後半輩子吃喝不愁了。想到這裏,也就心安理得了許多。

    而老太太似乎有心事,整日愁眉不展,唉聲歎氣,折磨得日漸消瘦起來,沒過多久,一病不起。

    老人臨終的時候,飯已經是吃不下了,瘦得皮包骨頭,還不停地咳嗽著,有時候痰裏帶著絲絲血跡。

    “娘,你還有啥交代的沒有?”殷思路是想讓老太太趁著還能說話,有啥事兒趕緊說出來。然而老太太緊閉著眼睛,沒有理會殷思路。她知道,即使她說出內心的心事來,殷思路也替她辦不了。

    “娘,我知道你怪我,可是我真沒有那個膽兒去挖古墓……”殷思路知道老娘還在責怪著自己,就跪下了。

    “這不怪你,這一行不比其他行當……”老太太輕歎了一聲,並沒有責怪的意思,“兒啊,夫啊,我快要見到你們了!”說完,老太太淚水已經順著臉龐流了下來。

    “娘,我是工程兵出身,一桶炸藥,能把把它炸上天,不就省得挖了嗎?”殷思路突然想起炸藥。

    “住口!”老娘似乎並不滿意殷思路的話,稍微停了一下,她接著說:“哼!你這想法,倒有些像搬山、卸嶺派的手法,也罷,虧你還有孝心,娘不怪罪你!”老太太眼睛閃動了一下。

    “思路啊,你還記得娘進去的時候都幹了些什麽嗎?”老太太仍舊不放心,就問。

    “你進去後先點著火把……”殷思路迴想著說但是腦海裏卻是一片空白。

    “然後呢?”老太太慘淡地笑了笑,接著問。

    “然後,然後你就丟下我,自己進去了……”老太太一看殷思路埋怨起來,覺得好笑,隻是點了點頭。

    “再後來,我進去的時候,見你正跪在棺材前頭磕頭呢,旁邊還點著一根蠟!”殷思路迴憶到了最精彩的地方,“娘,你說挖就挖吧,你給那棺材跪著幹啥?他又不是咱們的親戚……”

    “這就對了。思路啊,我當時就跪在那棺材的東南角,身邊點了一根蠟燭,這是祖師爺交代的;如果那蠟燭滅了,咱們就得立即走,這也是祖師爺交代過的;娘摸的時候,先從頭發裏摸,接著撬開那死鬼的嘴,見裏頭有一顆珍珠,你也見到了,隻是那死鬼突然活了過來,娘才沒有機會摸……摸鞋裏。”老太太本來要說“摸肛門”的,可是又不好明著說出來,隻好說摸鞋裏。

    交代完了,老太太又覺得自己說多了,對殷思路來說,恐怕沒有多大用處,還不如多給他留下些財寶,供他日後揮霍。想到這裏,老太太又趕緊叮囑他:“以後你就得靠自己了,這房子啊,財產啊,娘全留給你,過日子要細心點兒!如果娘不在了,千萬別在進那古墓裏了,一旦進去了,你可就出不來了!”老太太氣喘籲籲地說。

    “娘,我知道了,我躲還來不及呢,更別說去了,那死鬼差點兒咬斷俺手指頭,到現在俺心裏還發怵呢!”說著,殷思路就把老太太推起來,喂了她兩口水。

    “娘啊,隻有一件,是你必須呀,要做的,啊!”殷思路吃了一驚,他以為老娘又提起挖古墓的事情來。

    “您說,娘!”雖然吃驚不小,但是殷思路還是問了。

    “你別害怕,我不讓你去挖什麽古墓了,我死以後啊,一定要啊,把我埋葬在。。。在那個誥命夫人墓的旁邊!”老太太見殷思路臉色都變得蒼白,知道他心裏害怕,就說,“你先別害怕,到時候自然有人來幫你,娘走的時候啥也不帶,值錢的東西你全留下來。”

    “幹娘,你淨說些胡話!咱還活得好好的,說什麽死啊!”殷思路聽到這裏,心裏不免也傷心起來。

    “你總是不聽。”老太太把臉扭過去了。

    “我聽,我聽,娘!可是,你們怎麽都要埋葬在誥命夫人墓旁邊啊?有啥好處?哪兒可擠了,咱另外找個地方吧,依俺看,大山上倒是個不錯的去處,又大又清靜,省得跟那些死人爭地盤!”殷思路口無遮攔地說。

    “傻孩子,娘說過,這你就不要多問了!”老太太覺得殷思路還是個孩子,想法倒是不錯,可是誰肯埋到大山上 ,這可不符合風水學說。

    老太太又一次看了看那三個靈位,覺得很無奈。她最大的心事,恐怕誰也不知道,隻能爛到肚子裏了。

    “孩子,房子雖然小了點兒,破了點兒,可是也能遮風避雨,總比露宿街頭好吧?這房子啊,以後就給你了,可是你得給我養老送終,好生安葬了我。”老太太似乎著急死去,“要緊挨著誥命夫人墓埋葬,否則,我會死不瞑目!”

    可是老太太還是覺得不放心,就讓殷思路按照她的要求辦理了,在緊靠近誥命夫人墓的邊上,先雇人挖了一個墳坑。

    墳墓是挖好了,可是老太太突然想到了什麽,就把殷思路叫到了身邊,“思路啊,娘養你不容易,現在到了你迴報娘的時候了!”

    “娘,看你說的,有啥話你就直說吧!”殷思路知道老娘肯定有什麽心事。

    “你把那個牛皮箱子拿過來!”老太太囑咐道。

    殷思路不知道啥時候這裏還有一個破舊的牛皮箱子,他吃力地把牛皮箱子拉了過來。

    “打開!”老太太命令著,“拿出令箭!”

    殷思路摸出了令箭,拿到了老娘的麵前。老娘用巍顫顫的手拿著,看了看,然後用手摸了摸,說:“上麵都有灰塵了,好幾年沒有用了!”說完,傷感無限。

    殷思路看那令箭時,隻見上麵寫了一個巨大的金字:令!那字閃閃發亮,照在人的眼裏,讓人不禁膽寒。

    老太太遞給殷思路:“明天你拿著,直接到洛陽去,把它放到西工兵營附近的那顆最老的槐樹下,那槐樹下有個洞……”說完,老太太猶如點將台點兵一樣,鄭重地交到了殷思路的手裏。

    說起那棵老槐樹,殷思路是知道的,就在西工兵營的不遠處,傳說上麵住著神仙。那樹已經不知道伴隨了多少代王朝了,巨大的軀幹已經開裂了,根部也開出一個洞來。

    “娘,俺知道了,您就放心吧,明天天一亮,俺就直奔洛陽,把令箭放到洞裏就行了。”殷思路滿口答應。

    老太太露出了難得一見的笑容,滿意地點了點頭。

    第二天,天灰蒙蒙的剛亮,殷思路就起來了,帶足了幹糧和水,雇傭了一輛馬車,直奔洛陽而去。

    到了洛陽,那顆老槐樹還在,不過有一根腰粗細的枯枝斷了,猶如一個風中的老人。殷思路想,當時也不知道這是盜墓家族秘密聯係的地方,要是早幾年知道了,說不定自己早入行了。

    那樹洞裏很幹燥,竟然沒有聽雨水灌進去,殷思路倉皇地把令箭放在了洞裏,也不敢在洛陽久留,就連夜趕迴了秀才鎮。

    過了兩天,一個身穿中山服、帶著眼鏡的白麵書生站在了門口。頭上的辮子也早已剪了,頭發理得很短,顯得精氣神兒十足。

    “你找誰?”殷思路上下打量著這個年輕人,就問。

    那白麵書生一見殷思路,就略微笑了笑,說:“這位就是殷大哥吧?”

    殷思路更加困惑起來,他從來沒有見過這個稱唿自己為“殷大哥”的人。

    “你認錯人了吧?你咋知道我姓殷?”殷思路皺著眉頭,他怎麽也想不起來有這麽一個弟弟。難道是當年一起在西工兵營裏當兵的老弟?這也難說,當年給袁大頭賣命的兄弟還真不少!

    “你是從西工兵營過來的?”殷思路以為真的是自己當兵的兄弟,就趕緊問。

    那白麵書生笑了,點了點頭。殷思路立即就意識到自己錯了:自己當兵的時候,哪裏有戴眼鏡的兄弟?

    老太太聽到了他們的對話,就喊到:“思路,還不快讓你弟弟進來!”

    殷思路聽到老太太喊聲,趕緊把那白麵書生讓進了屋子,拍打了那把太師椅,讓那書生坐下。

    老娘微笑著看著那白麵書生,點了點頭,問:“你師傅可好?”

    “托姑姑的福,師傅他老人家身子骨好著呢!”那白麵書生趕緊迴答。

    殷思路就站在旁邊,傻看著眼前這位陌生的弟弟,想著當年在西工兵營的事情。

    “思路,這是你舅舅家的孩子,是你弟弟,以後喊他傅俊就行了。”老太太見殷思路正發愣,知道他正在想什麽,就簡單交代了幾句,依舊躺下來,額頭上敷著一個濕手帕。

    “思路哥,以後咱們就認識了!”說著,那叫傅俊的白麵書生趕緊衝殷思路笑了笑。

    很快,傅俊就發現了桌子上的三個靈位牌子,愣了一下,眼圈就紅了,正要詢問,見老太太遞眼色,才強忍住。

    “思路,你弟弟來了,你到外邊買隻雞來,另外再弄幾個小菜迴來!”老太太交代說。殷思路答應著,就出來了。

    殷思路剛走,那年輕人就放聲哭了起來:“姑父和哥哥他們到底怎麽了?”

    “那日你姑父說了一聲,自顧著帶著兩個哥哥走了,沒想到一去不迴來!”說著,老太太哭了一迴。

    “他們…他們落在了哪裏?” 傅俊擦了一把眼淚,小心地問。

    “那天夜裏,隻聽你姑父說要去什麽誥命夫人墓,我估計就是牌坊嶺的那座,依我看,那本是一座小小的饅頭,裏麵也沒有什麽機關暗器,沒想到你姑父和兩個哥哥全沒了裏麵。”老太太說著,眼淚又來了。

    “姑姑你果然確定他們在裏麵嗎?” 傅俊趕緊追問了一句。

    “倒也怪了,第二天我去找過,沒有發現有啥痕跡,所以至今我也不敢確定究竟在裏麵沒有。”老太太唉聲歎氣了半天,“本指望你思路哥哥能幫我一把,沒想到一個臘肉就把他嚇得尿了褲子,我年紀大了,又挖不動了,無奈隻好找你來了。”

    “姑姑放心,憑我一個人的本事,挖一個三品武官的墓還是有能力的!我倒要看看姑父他們是否在裏麵。”

    老太太點了點頭,隻能把全部希望寄托在傅俊身上,好在臨死之前,看到丈夫和孩子的屍骸。

    不大一會兒,殷思路拎迴來一隻烤雞,一盤老醋花生,幾個雞蛋,外加一壺老白幹兒。

    “傅俊,我身體大不如前了,隻能委屈你了,讓你思路哥給你弄點吃的。”老太太說著,即刻讓殷思路準備去了。

    吃完飯菜,單等到夜裏時分,按照老太太的囑咐,殷思路陪著傅俊,來到了死孩子溝。傅俊一看是死孩子溝,先是一愣,接著就轉身對殷思路說:“哥哥,你迴去好生伺候姑姑,等我消息吧!”

    誰知殷思路一看見死孩子溝,就嚇得腿有些發抖,一聽傅俊如此對他說,立即把工具包放在了他手上,說:“弟弟啊,哥就不能陪你去了,你自己要小心啊,無論有還是沒有,要早點兒迴來,省得姑姑惦記!”

    傅俊長長出了一口氣,說:“哥哥大可放心,小弟此去,定會成功!”說完,挎上工具包就沿著死孩子溝上去了。

    殷思路打了個冷戰,隻看著那點點的手電筒光消失在茫茫夜色中,一轉彎兒,不見了。這才跑著迴到了家裏。

    天還沒有亮,睡夢中的殷思路就聽見傅俊在旁邊跟老太太說話,隻聽傅俊說:“姑姑,我去過了,裏麵沒有。”

    “偏室搜過了沒有?”老太太不放心,依舊問。

    “沒有偏室,那地宮隻有十多平方米大小,中間擺放著一口楠木棺材。” 傅俊說著,幫老太太拉了拉被子。

    “也沒有機關暗室?傷著你沒有?”說著,老太太立即拉過傅俊來上下打量了一番,見沒有事,這才放心了。

    “我沒有事。前後我都找過了,牆上沒有機關的影兒!” 傅俊見姑姑依舊不放心,就趕緊解釋。

    “怎麽可能,你姑父和哥哥臨走的時候明明跟我說,要去誥命夫人墓的,難道中途變卦了?”老太太琢磨不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我想也是,不然,裏麵怎麽沒有他們的身影呢!”傅俊努力地迴想著整個細節。

    白麵書生傅俊倒是個大孝子,盡心地在老太太身邊伺候了一陣子。可是老太太的病總不見好轉,自知不久於人世,就把殷思路和傅俊叫到了身邊。

    “思路,把我箱子裏的兩個盒子拿過來。”老太太用虛弱的手指了指。

    殷思路翻開箱子,取出了兩個同樣是紅色的精致的盒子,放在了老太太的麵前。

    “這個,送給你!”說著,老太太就把其中一個紅盒子送給了傅俊,傅俊接過去,也沒有打開,說:“謝謝姑姑!”

    “先別著急謝我!”說著,老太太讓殷思路掛出一副畫兒來,畫兒上端坐著一位梳辮子的清朝老頭兒。

    “你認識他嗎?”老太太問傅俊。

    “認識。他是我爺爺!” 傅俊趕緊迴答。老太太滿意地點了點頭。

    “思路,把香案擺過來!”老太太接著吩咐道。

    殷思路匆忙把香案搬過來,把畫掛到了牆上,點上了香。

    “傅俊,你跪下!從今兒以後,你就是你爺爺的傳人,也是我的傳人!你要發誓,從此以後,絕對遵守咱們的行規,遵守咱們的門規!”跳動的火光照在老太太那張嚴肅的臉上。殷思路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麽,也不知道幫著做些什麽,隻好站在旁邊。

    “我發誓,從此以後,我一定遵守門裏所有規矩,如有違背,自願受罰!” 傅俊清晰的誓言在土窯裏迴蕩著……

    老太太默默點了點頭,才鄭重地把紅盒子交到了傅俊手上,安慰他說:“即使違背了,也沒有人管你了,以後你做事要小心!”

    傅俊點了點頭,看了看手裏的紅盒子,眼淚流了下來……

    老太太接著瞧了一眼殷思路,說:“這個就給你吧,思路,要小心保管。”說著,老太太把另外一個紅盒子給了殷思路。

    殷思路看了一眼自己的這個紅盒子,又瞄了一眼傅俊的那個紅盒子一眼,不知道其中是什麽東西,又不方便在兩個人麵前打開,隻好先放一邊。

    傅俊日夜守侯在老太太身邊,直到老太太去世。臨死的時候,老太太指了指桌子上的三個靈位,又指了指傅俊,傅俊知道是什麽意思,就含淚點了點頭。

    老太太猶豫了一下,還是指了指殷思路。殷思路正要問,老太太已經不能說話了,不久就咽氣了,手卻僵硬地指著那三個靈位牌子。

    按照老太太事先的交代,哥倆把老太太埋在了誥命夫人墓的旁邊。老太太生前戴得金手鐲和金耳環,都讓她帶走了。

    殷思路從心裏還笑話這個老太太太迷信了,挨著誥命夫人墓碑怎麽了,不挨著又怎麽了?子孫後代會因為這裏風水好,以後就發達嗎?俗話說的好,該你發財的時候,你無論走到哪裏,到什麽時候,都會發財的。不是你的,即使你眼前有金子,你也一樣會看不到的。

    殷思路繼承了老太太的財產。但他看著桌子上的靈位有些別扭,老太太走的時候,也忘記讓她也帶走這三個靈位了。扔掉?殷思路還是有些愧疚的,畢竟,當年是老太太救了他。放著也就放著吧,反正也不怎麽礙事兒。

    從那夜兩個人的對話中,殷思路隱約感覺到,這三個人就是老太太的丈夫,兩個兒子。後來老太太讓他特意到洛陽放了一個令箭,沒兩天,那白麵書生突然就出現了,從種種跡象看,自己的這個老娘不一般,肯定大有來頭。

    傅俊又幫著殷思路料理了一些雜事,囑咐了殷思路許多,才起身告辭,臨走的時候,傅俊似乎想說什麽,卻又沒有說出來,就徑直邁開步子走了,帶走了老太太交給他的那個紅盒子。。。。。。

    工作多了,也就消耗了創作的思維,你們承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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