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顧琰抱著團子再次送蕭允上戰場。(.無彈窗廣告)這一次的心態就比上一次要穩多了。畢竟鞋子已經落下一隻了,如今隻待東線打個漂亮的翻身仗,迴返京城後皇帝祭拜天地正式冊封太子另一隻鞋子也就落下,一切就都塵埃落定了。而行宮裏也沒有能威脅她們母子的人存在。洛陽如今更是重新安定、繁榮起來。


    “你要小心點,不要跑去衝鋒陷陣。如今你不是一個人在鎮西軍裏拚殺的時候了。我和兒子們都還指著你呢。”


    “嗯,知道了。等著我迴來就是!”蕭允說著轉向團子,“來,跟爹說句好聽的。”


    團子揮舞著肉唿唿的拳頭,嘴裏吆喝道:“打勝仗、打勝仗——”這是如今他天天掛在嘴邊的話。蕭允此時問他便是要討他這個口彩。


    “好,打勝仗。走了——”


    等到一行人身影消失不見,顧琰便抱著團子迴返。小家夥胖乎乎的頗有些分量,顧琰要不是練武之人,這麽抱著他走來走去還真是頗為費力。


    團子用胳膊圈住顧琰的脖子,嘟囔了一句‘爺爺’。


    “你皇爺爺還真是沒有白疼你。也不知道你四舅……”傷勢如何了。顧琰及時打住,省得小家夥迴頭說給元元知道了。


    “嗯?”團子沒聽到下文,發出詢問的聲音。


    “不知道你皇爺爺和四舅,幾時才迴來。”


    “就是。”


    顧琰把團子抱到劉方那兒去,他正和寇公公一起在喝茶。貴妃雖然把他關了起來,卻沒對他怎麽樣。出來聽說團子已經將金牌令箭找出來,他就什麽事兒都沒有了。隻是擔心著皇帝的安危。寇公公養傷之餘,就愛來找他一起閑話、喝茶、下棋。兩人差不多是一撥進宮的,倒也不少共同話題。隻不過劉方出頭比較早,一早就被選為了小皇帝的貼身太監,然後一步一步做到太監總管。寇公公則是幾起幾落。不過二人從無過節,處得還算不錯。劉方也曾經拉過寇公公一把。二人如今說起幾十年前一批進宮的二十個人,如今就隻剩下四個了,正不勝唏噓。


    二人看到顧琰進來都忙忙站起,“秦王妃,小世子”


    顧琰把團子遞給劉方,“團子又念叨皇爺爺了,劉公公替我看一會兒。”團子念叨這事兒,得有人告訴皇帝。劉方自然還是最合適的人選。而且,也隻有劉方能告訴團子皇帝沒事兒的話。反正他說了別人也隻當他是安慰團子。團子也的確可以得到安慰。


    劉方訕訕一笑,“王妃心底真是明鏡一般。”


    顧琰沒好氣道:“我就擔心我四哥。”說完轉身就走了出去。老爺子順勢布局,他們所有人都是棋子。


    走出去後,吊著胳膊的齊娘子上前來,“王妃,蕭將軍不肯答應和離。”


    那當然不會輕易答應,水漲船高,阿允這一當上兵馬大元帥,顧玨就從秦王的小姨子變成了未來太子的小姨子了嘛。


    “你告訴他,不管他答不答應,玨兒不會再迴到將軍府了。那樣隻有麵子沒有裏子的日子,我妹妹不過了。他要是不答應,盡管和本王妃對上。姻親姻親,結得是親不是仇。他如果執意不肯,隻會不得其利反得其弊。”


    “是。”


    其實蕭戎不同意和離也很好理解。就撇開顧玨可以讓他和秦王的多一重連襟關係不提。如今是顧玨被人擄走,他還一句話沒有說準備保留她的正室身份呢。結果她倒好,主動要和離,還搬出了秦王妃當靠山。這明說是和離,實際就是變相的把他蕭戎拋棄了。他咽得下這口氣才怪了。不過,他早早晚晚是會想通的。<strong>.</strong>與其今後鬧得成為京城權貴之間的笑柄,不如好聚好散。他如今需要看到的也就是顧琰和顧玨姐妹倆的決心有多大。隻要認識到她們是玩真的,他會妥協的。好聚好散還能留下分香火情,而且也終於能給表妹一個交代。把表妹扶正,到時候他們的兒子生下來就是嫡子了。


    這件事顧琰並不擔心,反正蕭戎對顧玨也沒有感情,她一點都不會愧疚自己以勢壓人了。如今就是要繼續施壓,讓蕭戎寫下放妻書。沒有孩子,也不用切割財產。這樁和離很好辦的。


    齊娘子答應著去了,顧琰叫上小菊走到蓮花池邊找了個僻靜角落坐下。她想一個人安靜會兒,不然不會把團子托給劉方看著。


    “小菊,還記得麽十二年前我們在山洞裏救了瀕死的晉王。”


    小菊道:“我當時看到晉王流了那麽多血嚇得不行,是姑娘膽子大才及時找來國師救了他一命的。”


    “我覺得晉王此時,和當時的情形也差不多了。一步走錯,就可能是深淵。”這樣的話,她也隻敢和小菊說說了。


    小菊靜默了一會兒,“難道姑娘想……”


    顧琰摸摸脖子,“我要是敢壞老爺子的事,我的腦袋怕是就保不住了。他第一不喜我對阿允的影響力過大;第二不喜我在他們兄弟之間跳來跳去。”


    “您哪有跳來跳去?”


    “在他的認識裏就是有。所以,我此時什麽都不能做。就能睜隻眼閉隻眼讓貴妃把消息傳遞出去都不行。晉王如果踏錯一步,看在父子情分以及晉王十幾年的辛勞上,或許還能保住性命。我要是踏出這一步,團子三兄弟就沒娘了。”


    “不、不至於吧?您才立下大功呢。”


    “當皇帝的人,不能有太多的個人情感。”顧琰說著一笑,“你看皇上對我婆婆用情深了造成什麽後果?那十幾年朝政可是夠亂的。所以,他也擔心我要是死了阿允受刺激過大。所以,隻要我不行差踏錯,他留下我性命的可能性還是極大的。畢竟,我是他三個孫子的娘呢。我自己都是泥菩薩過江,又怎麽可能此時給晉王傳遞消息呢?隻是,我當初救下晉王,難道就是為了此刻眼睜睜看著他出事麽?”顧琰麵上表情有些痛苦。無論如何,她都不想看到當初陌上迴眸一笑的那個少年死去。他已經無緣奮鬥了二十年的儲位了,如果再要因此招致滅頂之災,也太淒慘了!


    小菊伸手抱住顧琰,“姑娘,我們無能為力。這一次幫不了王爺。隻能靠他自己了。”頓了一頓她悄聲道:“姑娘,您不會是還對王爺……”


    顧琰搖頭,“沒有。可是就是隻當他是個好朋友,這種時候也難免牽掛。”


    “那還好。要是您對他還餘情未了,那晉王才是真的沒救了。”


    “你想到哪去了?”顧琰瞪小菊一眼,又道:“要是師傅在這裏就好了。不過估計他此刻也是滿頭包。”混血兒在兩族交戰的時刻,的確是不好自處啊。


    顧琰說著說著抬頭看小菊,“說來說去,還是你好啊。果然過得好的,都是想的少的。”


    小菊道:“姑娘,您和國師都是風口浪尖的人物,舉足輕重。我就是一個小丫頭,哪能跟你們比?”不過,如果姑娘當初和方先生一起走商路出去了,如今想必過得很自在。但此刻這樣的話說了也沒有意義。方先生都當爹了。姑娘更是兒子都生了三個了。


    顧琰把頭靠在小菊肚子上,“小菊,我累!”


    這話小菊就不好接口了。秦王是從小在糖水梨泡大的,不太會為人著想,也不太懂照顧人。而且他就要做太子了,以後還要當皇帝。姑娘怕是還得一直辛苦下去。如果是晉王那樣年齡心智都比姑娘成熟許多,倒還好些。


    “唉,誰讓我禁不住美色的誘惑呢。”


    小菊點頭,“嗯,至少小世子、二公子、三公子都特別漂亮。”


    顧琰也點頭:“這倒是,我還沒見過比他們漂亮的小孩呢。”


    小菊撲哧一笑,人家說癩頭兒子都各人愛。何況姑娘這三個兒子的確是都跟小仙童一般。


    “嗯,原來我跟團子一樣的臭屁。”


    小菊見顧琰的注意力被轉移開,不再懸心晉王的事,稍微放下點心來。


    “姑娘,四少爺這次會受嘉獎吧?”


    “應該會,畢竟四哥差點丟了性命呢。不知道會怎麽嘉獎。老爺子這次也是玩得挺險的就是了。”其實這一次也是死了很多普通士兵的。隻是,上位者眼底他們都隻是必須的犧牲而已。


    顧琰這麽說了一通憋在心底的話,感覺好多了。便站起來和小菊一起慢慢往迴走。如今在行宮她就是一言九鼎的人物,還有不少事等著她拿主意呢。


    此時的京城,齊王同何皇後道:“母後,九弟妹讓兒臣……”


    “讓你做什麽?”


    齊王壓低些聲音,“她讓兒臣把寧王弄死。她說寧王和貴妃勾結,她都差點遭了毒手。貴妃還想向父皇下手。”這是他最後收到的顧琰的飛鷹傳書內容。


    何皇後猛地抬頭,眼中利芒一閃而逝,“她真這麽說?”


    “是。”


    “寧王手頭有錢,還用一些手段籠絡了不少人,這個人的確是大患。”


    “是,他之前還去過晉王府,怕是和老三有默契了。”


    何皇後看齊王一眼,這是找她共同分擔責任呢。寧王畢竟是太後一手養大的侄兒,實際上跟養子也差不多。皇帝這幾十年對他都挺縱容的。弄死,琰兒連這樣的話都講出來了,看來貴妃動作不小。不過,要弄死寧王,暗殺可能不太可行。此人甚為惜命,而且齊王八成已經派人去踩過點了。知道很難辦所以才找上了自己。


    何皇後想了想,“你去搜集寧王的罪證。等搜集齊了,本宮召他進宮。”


    齊王懂了,騙進宮來殺。他此刻對何皇後還真是有些刮目相看的感覺。這個女人一向看起來好好先生一樣,原來狠起來也可以很狠。怪不得皇後的位置她坐得這麽穩當呢。也不完全是會揣摩聖意的緣故。寧王對自己防備很深,對何皇後則不然。


    “好,兒臣即刻去辦。”如今殺了寧王,就等同於斷老三一臂吧。


    “去吧。”


    寧王的罪證很好搜集,他大的壞事譬如造反的確沒幹過,但是其他事兒卻是做過不少。每一個王公貴戚大概私底下都不是太幹淨。平常大家睜隻眼閉隻眼就過了,如今卻是很方便找小辮子。畢竟很多,眾人都是心頭有數的。到時候就是皇族長要過問,皇後也有話說。


    兩日後,顧琇發現她們被限製活動範圍了,麵對咿咿呀呀鬧著要出去溜達的大球小球隻得盡力安撫。如今可是多事之秋,不能出去走動就不出去吧。這小院子也挺寬敞,景致也很不錯。她找了手鈴來搖給他們聽,又讓乳母抱著一起去看錦鯉。總之就是要轉移兩個小祖宗的注意力,讓他們別惦記出去轉悠了。


    端娘看看門外多了一杯的士兵心頭直犯嘀咕,這是發生什麽事了?


    寧王接到皇後召他進宮的懿旨有些納悶,何皇後和他內外有別,召他做什麽?


    麵對他的詢問,女官道:“不隻召了王爺。還有皇族長也要去的。如今皇上不在,您二位是皇族的長輩,皇後有事想同二位王爺相商。”


    “這個,本王一向是不管朝中事務的,這個皇嫂應該知道才是。”


    “王爺,皇族長管的也不是朝中事務,隻是皇族事務而已。如今,就隻有您二位長輩了。皇後不同你們商量,要同誰商量呢。”


    寧王想了想,皇帝失蹤的消息他之前就知道。但何皇後迴來之後小範圍的又通知了一部分人。他就是其中之一。何皇後就是一個女人,如今皇兄失蹤她又沒有兒子,其實安居後宮就可以了。幹嘛要出來摻和嘛。反正總跑不了她一個母後皇太後就是了。哦,對了,何家狠狠地得罪過貴妃和晉王。所以她不能就無所作為的看著。


    “好,本王這就進宮去見皇嫂。”


    齊王得到寧王已經進了宮門的消息,又叮囑了一遍暗伏的刀斧手,“記住,皇後娘娘摔杯為號。”其實是準備了毒酒,但怕寧王萬一不上當,便是兩手準備。


    晉王也得到安插在寧王府耳目送的消息了。他在書房來來迴迴走了幾趟,這會兒叫寧王和皇族長去做什麽?難道皇後手頭有父皇給的什麽物件或者直接就是詔書?要讓他們兩個長輩做個見證?可是,以父皇的性子,這東西不該交給何皇後啊。他要交肯定直接就給小允了。就是條件不允許,也最多就經一道手而已。小允還在洛陽,何皇後手裏有詔書,總不至於是要傳位給自己吧?


    晉王正在百思不得其解,忽然聽到下頭稟報,“王爺,皇族長過府探望。”


    “你說誰?”


    “皇族長。”


    晉王心頭一跳,“不好!”寧王危也!何皇後把他騙進宮,絕不會是好事。


    “王爺,怎麽了?”


    “立刻通知咱們宮裏的人,去堵寧王。堵不住就讓人闖宮去稟告皇後,就喊十六公主病重。混進去通知寧王趕緊離開。”


    “那皇族長……”


    晉王道:“就說本王睡著了,請他稍坐。”


    心腹心領神會,叫來負責給晉王化病人妝的人,快手快腳的把他弄成個病的不輕的模樣。皇族長是晉王叔公,親自登門探望,總不能避而不見。至於寧王,就看他的造化了。萬萬沒想到何皇後下起狠手來這等厲害。這叫什麽,不叫的夠咬人才疼麽?一直一副寬厚待人、母儀天下的麵目出現,實際上和她那個狼心狗肺的二哥一樣都不是好東西。如今的女人都怎麽了,一個更比一個厲害。


    寧王一步一步跟著麵色如常的女官往皇後宮中去,晉王安插在宮中的人手收到飛鴿傳書,以最快的速度趕去,卻隻看到中宮的宮門緩緩關上,寧王已經進去了。豁出去了,來人大步跑上前,拍著宮門喊道:“十六公主病重,請皇後娘娘派出太醫。”


    看守宮門的人本來得了嚴令,寧王一入內便緊閉宮門。但外頭有人大喊十六公主病重,他幾番猶豫還是開了門,“此話當真?”


    看門人轉身就走,走了兩步道:“公主府派人進宮求助,怎麽會派你這麽個生麵孔?你不是公主帶出宮去的人啊。”


    “哎呀老哥,我是新分到公主府。耽誤了公主的病情你擔待得起麽?”


    “誰敢拿公主的玉體玩笑?快去通報。我跟你一道進去,也好說得清楚些。”來人邊說邊遞出一塊公主府的腰牌。


    “好,一道進去。”


    寧王就要走進正殿,聽得身後一陣嘈雜聲。駐足聽了一下,聽到是皇後親女病重。心道怕是得等一等。他左右看看,皇叔怎麽還沒有來?


    負責去傳召寧王的女王心頭大急,怎麽這個節骨眼上出這樣的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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