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玨說著朝團子伸出手,“團子乖,讓十四姨抱抱唄。”她現在看到這樣胖乎乎圓溜溜的小男孩最是稀罕了。更何況圍場狩獵之後團子還有了‘送子童子’的美譽。隻可惜顧玨抱了如今孩子都生下來了。她卻沒沾到什麽福氣。哼,沒沾到就多沾沾。


    團子往前爬了兩步投進顧玨懷裏,他本來就不認人,何況顧玨和顧琰還像。而且隱隱約約還是記得一些的。


    旁邊的元元一臉淡定,半點沒有因為來人隻抱團子不理她而怎樣。一會兒一樣高高興興和團子一起玩兒。顧琰就很是喜歡她這樣大大氣氣的性子,換別人說不定就鬧上了。


    吃飯入席的時候顧琰便見到了那位二夫人。按說她本該沒有上桌資格的,可渣爹堅持,老太太也不反對,便讓她蹭到了末桌末座的座位。


    由此顧琰更加肯定她是渣爹屬意將來帶出去應酬的。如今不就管上中饋了麽。這種是貴妾,相當於平妻了。如果正室上不得台麵代為打理家務出門應酬也是說得過去的。渣爹想得還真是周到。這是為他喜新厭舊找了個絕好的借口呢,怕給她這個閨女丟臉。


    見狀,錢氏麵色便有些不好,她如今在家完全被邊緣化了。名門正娶進門的,竟事事處處要看別人臉色。娘家也說不起話。要是家世好就不會在靖西侯府被奪爵,渣爹還有那麽不好的名聲的情況下被許嫁給他了。


    顧琰見旁邊小顧璽眼巴巴的看著自己,一副希望她主持公道的模樣心頭哭笑不得。再一看,錢氏也是一樣的表情。甚至太夫人和渣爹也在觀察著她會否坐下。似乎她要是不出聲就當她默認了二夫人的這種地位了。這兩母子還真是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後呢。當初沒人肯嫁渣爹,錢氏家慕顧家數代積累、金銀充足把她嫁進來。他們可沒說人家上不得台麵不肯接受什麽的。


    說起來錢氏的家境怎麽都比顏氏的好就是了。雖然不想管閑事,但她跟渣爹的關係斷不了。這事兒就不光是閑事了。而且多少還有點物傷其類,顧琰便出聲問了,“那位是誰,我怎麽不認得?”


    二夫人不用人示意便自行走了過來,朝顧琰深深一福,“秦王妃,哦不,十二姑奶奶,妾身是五老爺新收的二房林氏。”隻要秦王妃今天默許了,她今後地位就真的穩固了。


    “哦,我還當是家裏的親戚正好在這裏做客呢。什麽時候二房也能一起入席了?玨兒,你最知禮你來說說。”


    顧瑜和秦茵差點笑出來,三夫人微微一愣,秦茵便在她耳邊輕聲說了兩句。這會兒大家都站著呢,因為顧琰沒坐。就是太夫人也不好先她坐下,此時拄了拐杖站在她旁邊。聞言看顧玨要借題大肆發揮心頭不喜。顧玨也不爽她弟的慶功家宴有個二房在座呢。再說要講禮儀,她才剛讓婆母督著重新學過,有得是話講。


    太夫人見狀擺擺手道:“不用說了,怎麽把個二房安排上席麵了,傳出去成何體統?咱們家雖然沒了爵位,好歹還有兩個孫女兒許給了親王。一個孫女兒嫁了一等將軍,另一個孫女兒嫁了國公世子。”


    大夫人柳氏聞言出聲道:“是媳婦安排不周了。忘了今天是正式的家宴,幾位姑奶奶可都是嬌客。怠慢了!”這是既向顧琰等人道了歉又要太夫人一句準話,以後到底這位五房的二弟妹上門該怎麽對待。


    太夫人擺擺手,“就不是正式的宴席,難道二房就能上席麵了?”心頭埋怨兒子安排得急了,這要是等到顧玨出了月子也迴來的情況下,顧琰便不好這樣挑剔了。如今知道了她的態度,卻是不好再試探。倒沒想到她會為錢氏出這個頭。因為顧琰平素骨子裏實在不是守禮的人。


    柳氏便示意人上前把脹紅臉的林氏請了下去。她也是近來在五房順風順水慣了,滿以為這位秦王妃能給她爹一點麵子隻當不知道就過了。抬眼去看顧詢,卻隻見到他目光閃躲,什麽都不敢講。隻得委委屈屈的下去了。


    顧琰這才坐了,眾人也才依次坐下。顧璽和錢氏都拿感激的目光看她。其實顧琰不是很想擺這種威風的,讓眾人都等著她不敢坐。不過不刹住這個風氣,沒準過些日子林氏就真代表五房出去走動了。太夫人年紀老邁,等閑不會再出門。五房弄個二夫人出來,到時候說些什麽做些什麽,弄不好就會綁架了她的意願。這個肯定得防微杜漸。


    吃過午飯,顧瑜、顧玨拉了她一起抹牌。團子已經親親熱熱的和元元一起午睡了。乳母和丫鬟在裏頭看著。


    顧琰道:“還差一個人啊。”要是顧玨迴來可不就齊了。


    顧瑜道:“不差,珂兒你過來。”顧瑾這個親王側妃沒迴來,顧珂這個侯府二少夫人頂上也是可以的。往常顧瑾也不能迴來,便是顧珂和她們一堆。隻是她夫婿身上還沒有官職,所以她還不是誥命夫人而已。說是家宴,其實一家人也分三六九等。


    顧瑜一邊抹牌一邊便問起這個話題了,顧珂道:“公公說這一科如果還沒消息就替他求一個蔭職。我看他備考也真是夠辛苦的。”皇帝格外喜歡公侯之家靠自家本事考中得官的人,所以她公公才讓她夫婿下場試試。家裏請了先生,樣題也不知背了多少,卻總是沒消息。


    顧琰覺得古人早婚早育,總是結了婚還在理直氣壯讀書啃老,社會上也認為是正常的,還真是比後世找不到工作的大學生幸福多了。


    她那個時候剛畢業也不是馬上就找到工作的,壓力真是大得出奇啊。工薪階層養出個大學生容易麽,結果還找不到工作。著實被啃老這頂帽子壓得抬不起頭來。而且,像九姐夫這樣家裏可以求得蔭職,怕是還能下苦功夫讀書的也就不多了。要不是皇帝欣賞有學問的世家子,怕是連考都不會去考吧。也難怪阿允說世卿世祿需要改一改了。不然,就真成了世胄躡高位,英俊沉下僚了。


    顧珂說完又道,“打慢一點,我現在腦子不大夠用。(.好看的小說)”


    顧玨手下一頓,顧珂今日是大著肚子跑來的,而且來得挺晚。估著是聽說顧琰來了,才求得婆母同意她迴來這趟的。不管怎樣,迴娘家做嬌客總是要鬆快許多。


    “九姐姐,三個人等你一個哦。”顧玨小聲抱怨道,一副玩笑的模樣。她如今可不必像小時候一樣奉承著長房的這位九姐姐了。這個家裏她隻需要看顧琰一個人的臉色。


    顧珂道:“是你們三缺一把我叫過來的。”她也不怕顧玨,不就是看到她的肚子不舒坦麽。你怎麽不敢看到團子不舒坦啊?就算她夫婿是一等將軍又如何,她們侯府也不差。而且這個玨兒不靠著琰兒,如今搞不好都是下堂婦了。擺什麽一品誥命夫人的架子啊?


    身為長姐的顧瑜和稀泥道:“好了好了,叫長樂來替你看著。我婆婆抹牌都是叫她在後頭看著。說起來,我婆婆還念叨過兩迴說長樂上學去了,她輸銀子了。”


    顧琰道:“你們幾妯娌還敢贏她老人家不成?”


    顧瑜道:“和了,贏她老人家我是不敢,可我們家二弟妹慣會撒嬌她就敢。嗯,十二妹不在意這秀兒,我倒是敢該和就和的。”說著把牌一放,“十二妹你點炮了,給銀子吧!”


    長樂本來在和顧琇說話,聞言便過來了。丫鬟趕緊給她端了一把椅子放在顧珂身後。顧珂道:“小長樂,替姨母好生看著。贏了給你吃紅。”


    “好嘞。”長樂笑吟吟應了。


    顧琇便也過來了,就在顧琰後頭看著。迴頭讓她帶著顧璽玩玩倒沒什麽,她可半點不想聽錢氏找她訴苦,。


    顧琰笑道:“你也想吃紅?”她如今每月依然給顧琇二十兩銀子,省得她在王府捉襟見肘的落個小氣的名聲。


    “不,我學學。三伯母說這些也是必須要學會的。”顧琇一本正經的道。


    顧瑜失笑,“三嬸教禮儀還教這些啊?玨兒你最知禮,你說說是不是要教這些啊?”


    顧玨道:“大姐姐別打趣了。”


    顧珂道:“還真得學,不然以後到了別人家三缺一叫你你說不會那就掃興了。”


    顧琇臉上一紅,長樂已經搶先說了,“娘,各位姨母都別打趣了成不?不然我跟小姨都不好意思看了。”


    抹牌時間過得挺快,不一會兒半個時辰就過了。團子醒了由乳母抱著出來,因為是不太熟悉的地方,便要找顧琰。


    顧琰接過來,示意顧琇坐下替她玩著。


    顧瑜心道你們家這乳母不太得力啊。不過她是不會講出來的,誰知道乳母以後會不會在團子跟前給她上眼藥呢。她雖是姨母,擱不住乳母是天天陪在團子身邊的人哪。團子以後可不是一般人,被他疏遠不是好事兒。


    顧琰倒是主動說了,“這孩子這兩天長牙有些不舒坦,所以格外膩著我。”說她們家乳母不得力的不是一個兩個了,宮裏說的人最多。宮裏的女人才不怕一個小小乳母上眼藥呢。都拿著這事兒說顧琰的不是。


    的確,這不是乳母的原因是因為她插手過多了。可是,她實在不習慣把孩子就丟給乳母的方式,忍不住就想親力親為。而且,也不想看到團子跟乳母比跟親娘還親。更不想團子被乳母慣得驕縱無比。反正何皇後是不會為這種小事開口的,其他人她隻當耳旁風就是了。


    顧琇不大會,顧琰就抱著團子坐在她身後指揮。團子醒過神來也伸小手往那一扇牌裏戳啊戳的。顧琰便笑著將他的手抓迴來,另拿了兩張不用的牌給他玩兒。


    一會兒,秦茵抱著元元也過來了,“鬧著要跟團子玩。”


    顧珂道:“我記得我們小時候也拿牌玩比大小什麽的。不過他們倆實在太小了。”心頭想著四嫂這倒是個好法子,讓元元跟團子這麽熟慣。可惜大姐的長樂長安太大,而她肚子裏這個生出來又小了些。


    顧璽這會兒跟著顧琿陪太夫人聊天。不過他坐不住,扭頭見到團子出來了便跑過來,“團子,小舅舅陪你們玩。”


    顧琰看團子已經好多了,這會兒看到小朋友多也躍躍欲試的,便將人遞給了乳母,“嗯,帶他去玩兒吧。”今天她給阿大阿二放了假。可憐兩個小家夥平常完全沒有哪天可以休息的。就像兩顆衛星盡職盡責的守在團子身旁。團子一開始還真不適應,幸虧這邊小朋友更多。


    顧琰重新坐了下去,顧瑜道:“不知道晉王府會不會單給小侄女擺滿月宴。到時候應該長開些了吧。”


    這話一出,顧珂出牌的手都停了一下。就算晉王府再怎麽淡化此事,外頭的人也不敢亂提。但顧家人都是關注著的。哪有那麽巧的事哦?而且顧瑾從小到大多能忍的人啊,怎麽會懷著孩子聽了安側妃的閑話就氣得早產了?真長開了倒是要去看看到底是像顧瑾還是像晉王妃。


    顧琰道:“這個還不知道,帖子還沒發到手裏呢。不過我估計會同瑾兒正式晉升側妃的宴席一起擺吧。”這樣一來,就不會和嫡子的滿月宴湊一堆了。到如今,知道晉王府添了個小郡主的人也還有數呢。滿月宴分開擺也是個淡化處理的方式。


    顧瑜道:“有些事情跟打牌一樣,一把兩把的還真不知道是贏了還是輸了。”


    顧琰不知道她指的是假如顧瑾真被換了孩子是贏還是輸,還是說晉王妃這麽做是贏是輸。或者說這件事帶來的深遠影響,對晉王府和秦王府而言是贏是輸。不過她也沒問,這件事沒憑沒據的,除了枕席之間她和蕭允都不會隨意論及。顧瑜顧珂幾個說話也有分寸,沒有什麽把柄可以讓人抓的。


    顧珂道:“那怕是要等到瑾兒身體完全調養好了才辦宴席了。那我可能去不了了。”婆婆說她一個堂妹是秦王正妃,一個堂妹是晉王側妃,要不偏不倚才好。他們家和梁國公府不同,誰上位都沒區別的。反正都是過自家的安樂日子。她如今因為這兩個堂妹,在家裏也格外的有麵子。連夫婿都說要多謝她呢。


    “那就禮到人不到好了。”顧瑜不在意的道。


    顧玨倒是也想禮到人不到。就是上次洗三她也不想去的。可是找季太醫診脈她是在顧瑾那裏,雖然托的是顧琰的麵子,可也不能那麽不給顧瑾臉麵托辭不到。所以,顧瑾的孩子洗三、滿月,她慶祝晉升顧玨都是不好不去的。


    顧珂感興趣的道:“你們說如今晉王府的三個側妃怎麽排序?聽說晉王本要降安側妃的位分呢。”最近晉王府後宅的八卦讓眾世家也挺感興趣的。難得一向以規矩著稱的晉王府還能成旁人茶餘飯後的話題呢。


    顧瑜道:“這就是做給顧家人、尤其是琰兒看的。安側妃有子,父親又是翰林院掌院大學士,她怎麽可能排在瑾兒後頭?我聽說,從前瑾兒還被叫去給她唱過曲呢。”


    這話一說,牌桌上的人都有些不好了。旁觀的長樂和顧琇麵上也不好看。甚至旁邊聽到了的人也都靜止了下來。顧瑾再是在顧家就不受重視,可她被打臉就等於顧家被打臉。


    顧瑜見狀道:“當初把人送去做侍妾就該知道這種事是難免的。當時也不見誰出麵攔一下。這會兒都這樣做什麽?”四老爺四夫人今天都沒有出席。四老爺纏綿病榻,四夫人也覺得來了也沒麵子便托辭照顧病人沒出席。


    顧珂道:“瑾兒現在不是熬出頭了麽。以後就好了,就好了。哎呀,我有點累了。要不咱不玩了,或者誰來替我?”大姐姐這是什麽意思,是說瑾兒那裏是冰山,靠不住?還是琰兒這裏靠著踏實?可婆婆不是這樣說的。而且,如果晉王府所謂的嫡子真是瑾兒生的,那不也是她外甥麽。


    顧琰把牌擱下,“那就不玩了吧。我去和祖母說說話。”


    一時便散了,顧瑜和顧珂都尋柳氏說話去了。長樂自然也跟著去了,剩下顧玨和顧琇兩人。不過顧玨如今心思都在如何調養生個大胖小子上頭,再說今天是她弟弟好日子,也不想鬧僵便沒說什麽。


    顧琇更知道不能再當著人和顧玨鬧不愉快,笑著福福身,“十三姐,我去看看團子。”


    顧琇看顧琿在太夫人跟前,她不敢往那邊湊。再四下看看,竟無處好去,於是道:“我也去。”


    顧琇腳步一頓,隻好等著她。本是找個托辭好走開,結果沒想到顧玨也要去同一個地方。


    太夫人很喜歡看到今天這樣其樂融融一大家子在一處的場景,一直笑吟吟的看著。隻之前打了個盹,肖嬤嬤替她把毯子搭上了而已。不過也沒多久就睜眼了。她這個年歲,困了就打個盹,一會兒就醒了是常事。至少如今,這也是一大家子了。而且還有幾個經過起落的孫兒知道打拚,有幾個嫁入高門能照拂家人的孫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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