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女毀兩王,這還不至於吧。”


    蕭成笑道:“哥,秦王咱不用說了吧,你之前那麽看好他的,如今不也是覺得他扶不起來了麽。至於晉王,他可也是皇上的兒子呢。覬覦弟媳的底細一抖摟,他還怎麽做世人心中最典範的皇子和賢王啊?他之前那麽得人心不都是因為這個麽。不然,他非嫡非長的,如何就被朝野都看好。皇上君奪臣妻,晉王如果登位,那搞不好更進一步兄奪弟媳啊。這事兒晉王撇不清,流言是最難撇清的,尤其這還不單單是流言。有這麽一個隱患,他的威望就得打個折扣。秦王可是舍不得徹底清除這個隱患呢,而且秦王也不能答應不是,他為了媳婦兒都自願陪監了。而且晉王這次雖然僥幸逃過一死,但要恢複元氣,怕是不容易。沒幾個月的功夫根本不行。到時候哪還有他的位置,你覺得儲位會繼續虛懸麽?到這個份上了皇上也不能不思量的。”


    這麽一說,還真的是用一個顧家女就可以毀掉兩個很有潛力成為太子的人選。紅顏禍水啊!可是,“就算搞臭了晉王和秦王,那就一定是魏王得到好處?皇上還在呢,魏王用皇上的兩個把柄搞掉兩個有競爭力的兄弟,就不怕皇上大發雷霆之怒?”


    蕭成笑而不語。


    蕭戎一下子坐直了身子,“難道說,魏王竟然對皇上也下手了?這可是造反,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膽麽?敢摻和這樣的事!”要這麽搞掉晉王和秦王,魏王不會對皇帝沒有絲毫的防範。不然,豈不是要偷雞不著蝕把米。


    蕭成趕緊擺頭,“不是不是,皇上不是之前吃了不少前任國師的金丹麽,聽說、聽說……時間不多了。不然,能這樣急著將秦王拔高麽。圍獵的時候那紫玉如意明顯是為他準備的嘛。”


    皇帝的健康這也的確是朝野都在隱隱擔憂的,不然怎麽那麽多人因為儲位未定惶恐呢。怕的不就是皇帝突然撒手人寰,又沒有留下一句準話。不過這次在圍場看到皇帝,精氣神比之前好了不少啊。難道隻是個假象?看自家兄弟這樣,倒像是魏王得了什麽內幕。可是,要說魏王會這樣就脫穎而出,蕭戎還是覺得欠了點火候。


    “哎呀,哥,我很多事情都不是那麽清楚。這些還是因為魏王要讓我說服你才告訴我的。如果你想知道得更多,可以私下和魏王身邊的人接觸一二。這樣也不會被旁人知曉。”


    半晌,蕭戎點點頭,“好,我知道了。你先下去,還是不要出門。”


    蕭成也知道自己是個不中用的,魏王肯搭理自己都是因為這個兄長,所以肯定不可能甩開兄長,一定得把他也拉過去。所以隻能暗示兄長想知道更確切更深入的消息就隻有自己親自出馬了。哼,不出去就不出去。他不出門一樣可以傳遞消息。


    等蕭成走了,蕭戎又獨自坐了許久。如果皇帝的身體真的支撐不了多久了,那還真得盡快拿出一個章程來才是。


    “爺,用些飯食吧。(.無彈窗廣告)”一名身著綠裳的俏麗女子端了托盤叩門而入。是蕭戎的愛妾如月,也是顧玨的眼中釘。往常蕭戎都會給她幾分薄麵,今日卻是勃然大怒,“誰許你進來的?出去!”


    如月愣住了,好容易夫人不在,府裏幾個姐妹都動了心思。可往常隻有自己才能進得了爺的書房,那幾人不敢造次,這才讓自己得了先手。怎麽爺今日脾氣這麽大啊?


    “沒聽清麽,是不是要爺再說一遍?”


    “妾身聽清了,這就出去。還請爺記得用飯。”在府裏,如月一向是以溫柔小意著稱的,趕緊收斂了心情退出去。難道爺是在為夫人擔心?顧家出事的動靜有些大,她倒也聽到了。顧家出事於夫人沒什麽大礙,秦王妃出事才要緊呢。這迴皇帝圍獵迴鸞,秦王府的人一個都沒有迴來。如月向府裏相熟的侍衛偷偷打聽了,據說是因為晉王府,夫人那位庶姐和晉王出意外的事有關,她們姐妹都被拘押了。秦王愛重王妃,自己留下了。


    爺之前靠向秦王,因為秦王妃的關係,對夫人十分的容讓。夫人連老夫人手裏管家的權力都奪去了。這讓她們的日子就有些不好過起來。之前老夫人掌家,總是要拉一個打一個,對她們幾人就格外的寬鬆抬舉。當然,夫人原就是不能容人的,就是不得罪她也不會有什麽好。好容易夫人的靠山要倒了,大家眼瞅著要出頭了,她可不能因為一時觸怒了爺,白白將機會讓與了旁人。


    蕭戎思來想去還是很難下結論,桌上的飯菜早已涼了,他依然沒有胃口。再看外頭,已是華燈初上。他決定出去探聽一下風向。


    他去的是齊王府,齊王府此時原本是關門謝客,擺出了一副不願意卷進是非裏去的態勢。紫玉如意的事讓朝野都知道齊王的確是什麽指望都沒了,而齊王世子此時要爭,又著實嫩了些。所以,這次的事他們便車馬分明不參與。不過,蕭戎還是進去了。隻因為他是齊王世子的救命恩人,如今登門不好讓他吃這個閉門羹。否則,也太不近人情了。但是,他沒能見到齊王,見到的是世子蕭啟,還有另外一人。


    蕭啟沒問蕭戎的來意,隻道:“叔父跟我來,自有人為你解惑。”便徑直帶他到書房見了那個人。


    蕭戎看那人很眼生,問道:“世子,此人是……”


    “這位是胡先生,是九叔派來此處候著叔父的。你們慢慢談吧,我先出去。”


    蕭戎吃了一驚,就見胡先生站了起來,“蕭將軍請坐,王爺料定你必來此地,因此讓胡某來此相侯。省得到尊府上反走漏了消息。”說完比了個‘請坐’的手勢。


    “不知秦王殿下有什麽事要吩咐末將?”蕭戎邊說邊坐了下來。


    “秦王與將軍既是同族兄弟,又是連襟,因此不願見將軍苦苦掙紮甚至行差踏錯。”


    蕭戎一凜,“願聞其詳。”


    “王爺留在圍場陪王妃,想必將軍和旁人一樣都十分失望。不過,這隻是王爺避敵三舍,誘其出手而已。魏王想必已經聯係過將軍了?”


    蕭戎見到胡先生其實就有些猜測了,聽完這些忽然就覺得心頭開闊了,毫無隱瞞的道:“是,魏王通過舍弟來勸過末將。”既然秦王是在用計,那想來魏王是翻不起大浪了。嗯,將計就計,這倒真是不錯。蕭戎心頭湧起一股因受看重而激蕩的心緒,這是知遇之恩哪。雲從龍,風從虎,士為知己者死,何況跟的還是值得跟隨之主。這一次的事情過後,晉王暫時引退,便是秦王大展拳腳的時候了。


    “王爺的意思,是讓將軍順勢而為。”


    蕭戎聽明白了,頷首道:“末將自當聽從。隻是該當與誰人聯係呢?”也不好時不時的就往齊王府跑啊。這一迴他來問計,既然是秦王意料當中,那也在魏王意料當中,可再來就有些說不過去了。唉,齊王與魏王原本是一個陣營的,如今也分道揚鑣了。想必他平日也沒少勸過魏王放手吧。


    胡先生笑笑,“近日會有人入將軍府上,會主動聯係將軍的。”


    “是,請轉告秦王,末將一定效犬馬之勞。”


    “將軍所為,王爺自然記在心中。”


    蕭戎站起來,說了最重要的一句話,“魏王似乎覺得皇上的身體狀況不大好,這才會出手的。”頓了一下又道:“如果方便,還請胡先生帶話給內子,讓她在圍場安心跟著秦王妃就好,家裏諸事都不必擔心。”


    “好!”


    蕭戎出了齊王府,吐出一口氣,麵色從來時的凝重變成了心頭有底。旁人見了,也隻當他問計有得,心頭有了主意。一迴到家,他就叫了一桌飯菜,又讓人去叫了蕭成過來一起喝酒。


    “哥,你這是想通了?”


    蕭戎頷首,親自給蕭成斟酒。有自己在,這個傻弟弟應該能夠保全才是。他左右也替魏王出不了什麽大力氣。


    蕭成有些激動,趕緊搶過酒壺,“哥,我自己來就好。”頓了一下道:“哥你這麽高興,不隻是因為想通吧。你是知道了吧?”


    “知道什麽?”


    “月姐姐要迴來了啊,娘方才吩咐給她打掃院子呢。”


    蕭戎震驚,“阿月要迴來?為什麽?”


    “能為了什麽,她男人死了唄。說起來月姐姐也是命苦,才嫁人兩年就要守寡了。舅舅舅母也不在了,好在還能迴咱們家,反正她從小就是在咱們家長大的。隻是,嫂子要是知道了怕是不能容她啊。”


    蕭戎半晌無語,胡先生說的人不會就是阿月吧?


    蕭成看兄長愣愣地不說話,便也沒有出聲打擾,隻陪著吃喝。末了,迴到自己院中吩咐人將消息送了出去。


    蕭戎獨自留在了書房過夜。迷糊間察覺有人撩開紗帳,他睜開眼,帶些迷蒙的道:“阿月,你迴來了!”是被他親手遠嫁的表妹啊!


    如月微微一愣,爺從來不叫她阿月,都是叫如月。這個名字是一年半前入府的時候爺親口取的。到如今還有什麽不明白,這一年多下人看自己的眼神,以及今晚老夫人讓人為表姑奶奶收拾院子……


    夫人尚未有孕,所以府裏侍妾都是要喝避子湯的。也許,她就隻有這一夜的機會了。一念至此,如月柔聲道:“是我,我迴來了。”然後便被一股大力拉上了床……


    顧家老小此時都在大牢中,日子的確是不大好過。畢竟,顧瑾是卷進了晉王的事情裏。之前官差上門封府拿人,非常的不客氣。府裏好一陣雞飛狗跳,擺設的一些貴重物件被人趁亂拿走不少。甚至女人們的私房銀子都被搜走好些,簡直跟抄家有得一拚。


    太夫人拄著拐杖站在屋簷下,“這位大人,我顧家的爵位是沒了,可莫忘了我顧家還有位秦王妃。她雖然被扣在了圍場,秦王爺卻是不離不棄。做人留一線,日後好見麵啊!再說,除了秦王妃,我顧家還有一位國公府世子夫人,還有秦相家這樣的姻親哪。”


    奉命來拿人的官員略一思忖,這老太婆說得的確有理。她說的那些人,要拿捏自己等人出口氣是非常容易的。這才對手下進行了約束。饒是如此,顧府依然丟了不少東西。好在侯爵丟了之後,很多東西都不敢擺在明麵上,這才沒有損失慘重。


    顧家從上到下,主宅加上三房四房五房,統共上百人,都被關了起來。


    四夫人在牢裏大罵方姨娘,說她生了個禍水、災星,連累全家。


    方姨娘嚶嚶的哭,“當初瑾兒托三夫人的福是訂下好親事的,是夫人和老爺堅持退親把她送到晉王府的。”


    “你還敢說,晉王府後院那麽多人,怎麽別人就沒有連累父母啊?”


    隔壁三夫人皺眉不已,這都什麽時候,四弟妹這是要做什麽?好在元元被嬸嬸派人提前接去了相府,沒有跟著倒黴。不然,這樣惡劣的環境大人受不住也得受,她一個五個多月的孩子可怎麽辦。


    太夫人也聽到了,她一生養尊處優,又上了年紀,這會兒正有些不舒坦,大夫人在照料著。她看眼大夫人,後者立時會意,“四弟妹,母親正不舒坦,你還在那邊吵吵什麽,是要氣壞母親麽?什麽好事都想占,什麽壞事都不想沾,這世上哪有這麽好的事兒?方姨娘也莫要哭了,這樣哭著未免喪氣。咱家還沒到要哭的時候呢。”


    “可是,秦王妃都被扣了啊。”四夫人喃喃道。


    “那也還有瑜兒。你別先不先的就自亂了陣腳。”


    四夫人想了想,長房三房都有得力的姻親,他們自然不怕。可她家沒有啊。琳兒琅兒嫁的也不是多顯赫的人家。可憐她的琅兒了,又要被娘家連累。不過,太夫人和大夫人積威仍在,四夫人也還指望著她們的姻親在搭救的時候能順帶把四房也弄出去,因此便閉了嘴。


    再往旁邊是五房住的牢房,這裏是女監,因此關的都是女眷和孩童。錢氏抱著年幼的顧璽,也是愁得不行,長籲短歎。不過她之前被太夫人調教了很久,因此沒有露出四夫人那樣的做派來。另一邊,顧琇在用一個缺了口的碗喂窈娘喝水。有顧瑜和秦家的人等打點,她們在牢裏過得還不算太差,就是這牢裏的味道太難聞了。


    窈娘一直在咳嗽,錢氏終於忍不住了,壓著聲音道:“沒完沒了的咳,真是晦氣!”


    顧琇的手微微一頓,卻隻能忍氣吞聲。錢氏一日是她嫡母,便一日不能當眾違抗。還是那句話,可惜她沒有琰姐姐的本事。


    “母親,咱們一家子肯定會沒事兒的。琰姐姐會救我們出去的。”


    “誰知道她這會兒是不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呢。”


    “不會,有姐夫在呢,怎麽會讓琰姐姐吃苦頭。”顧琇很肯定的道。她時常去秦王府,見蕭允的機會也多。而且她年歲不算太大,也不用怎麽迴避。因此,蕭允是怎樣待顧琰的她很是清楚。


    “希望王爺能愛屋及烏,多顧念些咱們。”


    外頭肖嬤嬤使了銀子來看太夫人等人,她早就脫了奴籍,因此這一次逃過一劫。


    太夫人自然問起顧琰如今的情況,肖嬤嬤一邊將帶來的湯遞進去給大夫人,一邊道:“我去秦王府找了我那小姑子打聽,她說從國師那裏得來的消息,王妃現在挺好的,衣食如常,隻是被軟禁在圍場而已。今天她才打點了不少衣物給送去。還有,咱們家的十三姑奶奶晉王府的顧夫人懷了身孕。她和十四姑奶奶住在一處,吃住都挺好。旁邊就是秦王和王妃,還有小世子,互相還能串門兒。”


    太夫人聽說顧琰過得很好,心頭便鬆了大氣。隻要顧琰好好兒的,顧家就出不了大事。再聽到顧瑾懷孕的消息,嘴角便露出了笑容,“我就說十三丫頭那樣的性子,哪裏是個膽大妄為敢做下這種事的。這下她總是不會被輕易犧牲掉做替罪羊了。我們一家子也就不會有什麽大事了。老四家的,你聽到了,被單獨提審時可不許亂說話。”


    四夫人看一眼喜出望外的方姨娘,甕聲甕氣的迴答:“母親,媳婦兒知道的。”


    男監那邊也得到肖嬤嬤兒子送的消息了,之前眾人還沒被抓起來的時候,就有人上門找過四老爺,還許諾隻要按照他們吩咐的說,即便顧家這次垮了,也會撈他出去隱姓埋名做富家翁。還將替他置辦的產業都給他看了,的確是在他名下。他答應了,準備看事態發展行事。顧家和太夫人這麽多年待他們兩兄弟不公,他沒必要給顧家陪葬。擔心四夫人知道了露餡,他並沒有告訴她。不過,對方的承諾可信不可信還在兩可,有錢也得有命花不是。所以,他一直是兩手準備。實在不行了才準備死馬當活馬醫信一信對方。這會兒聽說閨女有了晉王的骨肉,心頭便有些往這邊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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