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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日,林氏又因為一些事被太夫人叫去問詢了。她立在婆母跟前聽了半天教訓,迴來就坐到了椅子上,同連媽媽說:我都要娶媳婦兒的人了,她還不放手!


    連媽媽忙道:夫人輕聲,讓那些狐媚子聽到了迴頭告訴侯爺。顧侯爺是個大大的孝子,非常的順從母親。這也是太夫人至今仍能在後宅作威作福的一個重要原因。


    其實作為侯府世子而且年滿十八的顧琛早就該成親了的。隻是女方家裏三年前喪母,所以把婚事推遲了。也因此,二房的老二顧琨如今也還沒有成親。接下來靖西侯府就要應付接踵而來的兒女婚事了。


    林氏揉揉額角,眼看著孩子們都大了,接下來接二連三的都要張羅喜事或者準備嫁妝。一筆筆都是銀子!可是府裏……全得要我想法子,可我又不會變銀子。


    如今沒有分家,嫁娶銀子都是要公中出的。當然,各房再自行貼補一些。世子顧琛的婚事,公中的份例是五千兩;顧瑉是三房嫡子,三千兩;顧琿也是三千兩,不過他還小,還得十年。顧琨是二房庶子的嫡子,二千兩;二房四房的庶子一千五百兩……


    她自己的親生兒女她掏私房,旁的與她有什麽相幹,公中份例是多少就是多少。想要辦得風光,行,自掏腰包!


    還有新房,也得張羅。位置、景致、大小……但凡有一處不妥當,也要被人說嘴,說自己做人做事不夠公道。這都是婆母一直打壓,讓她沒有足夠的長嫂權威造成的。否則,其他各房都是依附長房的,憑什麽坐享其成還挑剔。


    自己那幾個妯娌,三弟妹不說了,為人清高,嫁妝豐厚,是家裏最不給自己添麻煩的。五弟妹為人霸道不能容人,但嫁妝也不少,公中的銀子並不怎麽放在眼底。這方麵和自己也沒有什麽大的衝突。可二弟妹最是個挑剔的,為人又貪心,巴不得把公中的銀子往自己口袋裏刨。四弟妹麵上最是和氣,骨子裏蔫壞。自個兒從來不出頭,都是煽動二弟妹……


    可是,隻要太夫人一日在世,自家作為長房就不能提分家兩個字。不然,就是不孝!不孝,那可是十惡不赦的大罪,誰擔待得起。明知道有時候二弟兩口子在用各種手段貪沒公中的銀子,隻要不太過了也得睜隻眼閉隻眼。不然鬧起來不好看不說,還會被人說她小家子氣。作為長房,就是要吃得虧。太夫人素來是個偏心的,喜歡能把她捧得心花怒放的媳婦兒,自己可一向是個嘴笨的。


    還有,一年前參股親家主持的海上貿易,如今海船也還沒有迴來,讓人不由得有些擔心。這個生意是太夫人和侯爺拍板的,賭上了十萬兩銀子。本金包括第一次參股賺來的六萬兩。等到海船入港,銀子入庫,府裏上上下下都能更寬裕一些,不至於像如今這樣捉襟見肘。可如今卻也是遠水解不了近渴。


    如此,這個侯爺夫人做來有什麽意思?好在,她還有兒女。這輩子到現在,隻要兒女過得好,也就沒有別的所求了。至於男人,哼!


    家裏姨娘三個,通房兩個,庶子庶女一堆,方才迴來就直接進了年輕的王姨娘的屋子。她早絕了對他的念想了。有時候想想,還不如太夫人這樣做個有兒子孝順的老封君來得好呢。


    唉,先忙琛兒的事,瑜兒那邊你打發人去告訴她替她妹子留意著。然後小九那裏,連媽媽你去她屋裏把事兒管起來。她屋裏的管事媽媽不得力,好好兒的打發去別處。以後,我讓你跟她過去。


    連媽媽心頭暗自高興,那她以後就是九姑娘身邊最倚重的管事媽媽了。作為陪房,自己一家子都可以跟著過去。九姑娘是夫人的心肝寶貝,以後嫁妝自然是豐厚的,自家男人兒子近水樓台先得月可以去幫忙打理,油水不要太足哦。


    是,奴婢一定用心服侍。


    顧琰也聽說大堂兄要娶媳婦的事了,和大堂兄嘛她接觸實在不多。一來年紀差了有十歲,二來對方一直在外院住著,又是高高在上的世子。她可不像顧珂,最愛跟長房的兄姐來往。人家也不一定能看得上她一個外室女。不過這人同四哥有莫大的關係,所以顧琰就順嘴問了幾句。


    顧瑉招手招唿顧琰過去吃水果,剛洗過的果子,上頭還帶著水珠,陽光照射下看著格外討喜。顧琰拿起來嘎嘣嘎嘣啃得不亦樂乎。顧瑉見狀也拿起來就直接啃。


    香雪張嘴想提醒他們盤子上有削好插了銀簽的,在一旁看棋譜的三夫人笑道:由得他們去吧。這種日子感覺自由自在的,倒比什麽都被束縛著強。


    顧琰今天過來是有目的的,一是看看她的花被救活沒有,這個沒讓她失望,已經在三夫人的書房裏搖曳生姿了。三夫人讓她搬迴去,她擺手拒絕了,說自己不會養,而且怕是搬迴去還是難逃厄運。還有一個目的就是,她在心頭想了好久的要跟四哥學武的事。


    四哥,我想跟著你學武,強身健體。顧琰兩眼撲閃撲閃的,終於有機會實現她的女俠夢了。


    哦,我上迴不是看你在三春閣練五禽戲麽,那個就很好!


    三夫人的目光轉過來,女孩子家練得跟他一樣肉硬邦邦的可不好看。


    顧瑉練武的事瞞著家裏其他人,卻沒有瞞三夫人。至於他武將世家出身,為什麽習武都要瞞著,那是因為大哥顧琛習武,而他被侯爺安排習文。大哥不太能容得下人比他強,侯爺也不樂見有人違背他的安排,所以他都是偷偷的練武。他的師傅也不是府裏的教習,而是在外拜的。


    顧琰想了想,看著顧瑉道:一定會練得肉硬邦邦的?那樣,太夫人肯定會發現,進而不準她練的。這些天,她在跟著顧珂一起學舞步呢,最是要求身姿柔韌如柳。


    顧瑉道:你真想學啊?你學得過來麽?


    是有些學不過來,可是必須要習武,不然以後再出什麽事,一點自保能力都沒有。這迴人家是本來就沒打算燒死她們,如果以後遇上有人要弄死她,她總得有反抗的餘地吧。可是,她現在要學的課程實在太多,前兩天潘先生都調侃她,琰兒,你可真是個忙人啊!


    對於排得滿滿的學習日程,顧琰簡直欲哭無淚。太夫人這是要拔苗助長啊,她比顧玨少學了兩年,可如今她們的進度卻是一樣的。


    其實不得不說,顧琰的存在還是起到了很好的激勵作用的。在她的帶動下,顧府的女學裏學習風氣高漲,尤其是顧玨、顧瑾、顧琳顧琅,這幾個年歲相當的,簡直有了一種你追我趕的態勢。聽說她們在見客人的時候也因此得了不少讚譽,讓太夫人甚為滿意。顧琰也不知道,太夫人把自己雪藏著是個什麽用意。難道是想讓她一鳴驚人啊?還是如果不成器就幹脆讓她一直做個隱形人?所以,她隻能更加用心的學習各種技能。


    這會兒聽了顧瑉的話,忍不住小聲問道:四哥,有沒有學了可以代替睡覺而且能精神百倍的內家功夫啊?以前電視上都這麽演的。唉,可惜了老天給她開的金手指,她估計明暉是道門高足,多半是會這樣的本事的。


    顧瑉噗嗤聲笑出來,異想天開!就是國師都不敢這麽吹噓。不過,如果你真的有心要學,我到是可以幫你問問有沒有適合女孩子練的。有自保能力還是好的。


    顧琰看看旁邊一手執黑一手執白自己下棋的三夫人,這樣錦衣玉食的生活,其實就是一副黃金的枷鎖啊!


    三伯母,我來陪你下。


    顧瑉道:我都沒資格對弈,你才學了幾個月啊?


    我不是要對弈,是請教。顧琰爬上凳子坐下。


    香雪見主子含笑點頭,忙過來和顧琰一起收拾棋子。三夫人朝顧瑉招手,你也來,幫你妹妹看著點。省得迴頭說我隻疼她不疼你。她和這個早熟的嗣子感情是漸進的,如今倒真有幾幾分相依為命的感覺。而且有顧琰在中間插科打諢的,兩人也比從前的互相客氣進步了很多。


    顧琰笑著把棋子放迴去棋簍子裏。太夫人是樂見她到三房來的,說多和三伯母接觸自會有潛移默化的好處。隻可惜府裏其他女孩兒不得她的眼緣。所以,繼母讓她少來打攪的話就失去了約束力了。於是這一下午,顧琰和顧瑉聯手,最後依然被三夫人殺得慘敗數局。不過,兩人的棋力倒是又得了些進益。


    光陰荏苒,很快就到了顧琛要成親的日子。日子定在十月間,正是一場秋雨一場寒的時候。


    靖西侯府世子成親,娶的是老侯爺當年軍中故舊的嫡長孫女,對方家世也很好,所以自然是熱鬧無比。顧府在前幾日就開始來客人了,一些散居各地的本家,還有老宅的人陸續到了。客房自然是有些緊張,林氏會安排,這些人往年也來過,索性讓各人去各人熟悉的各房院子裏住。這樣,眾人既不會拘束,也得以聯絡感情,客房緊張的問題也隨之迎刃而解。


    五房也住進了兩位南方來的本家伯母,與繼母素日交好的。顧琰沒有被叫出去見客,沒得見麵禮是小事,不認得人卻是大麻煩。所以,這會兒有人來東院拜見太夫人,她在門口遇上了卻不知要怎麽招唿人。而且也不知彼此誰是長輩,這個禮該不該見。昨天她就給一個遠道來的年長的侄兒媳婦作揖了,鬧得彼此一陣尷尬。所以今天,她把端娘帶上了,省得再發生誤會。


    端娘忙道:琰姑娘,這兩位是南方來的,族裏排行七夫人、十二夫人,都是您的伯母。


    顧琰忙墩身見禮,口稱伯母。這兩人正是住在五房的,她這是鬧笑話了。


    對方顯然也聽說過她,當下對視一眼笑著一把拉起來,又從身上臨時拔了一根金簪子一個玉墜子做見麵禮。這是在太夫人門前碰上了,一看就知道是太夫人跟前得寵的,所以兩人出手都不低。可是,又不能高過送給顧玨的。好在二人都是久經事故的,拿捏得很有分寸。


    茯苓本來是一道來的,但是由於這幾日府裏實在是太忙,她也當不了閑人,被林氏派了些活兒。方才有下人過來問,這兩妯娌說既然都到門口了,她們就先自己進去。


    顧琰也不是故意過來想讓人看見,今天是孔太醫要過來問診的日子。總不能因為來了眾多客人,就打亂她素日的安排。她原本也沒打算往人前湊,讓人家臨時的拿出合適的見麵禮給她。這些人事先不知道她的存在,就是知道,估計也沒太當迴事,不就是一個外室女麽,壓根也沒人給她準備禮物。而且來了繼母也沒有讓她出來見人,這就更坐實了沒地位。


    聽說顧琰是要去看下人煮藥膳,十二伯母意味深長的道:可真是個有心人啊!她們住在五房,又跟茯苓縣主交好,自然已經聽說了不少顧琰的事了。知道這個小小的外室女特別的有心計,很是會討好人。如今已越過顧玨、顧珂等一幹正經的孫女,成為太夫人跟前的紅人。


    茯苓縣主正好進來,笑道:可不是,我這個女兒最是有心,每次太醫來她都在一邊陪著呢。琰兒,好生看著,別讓人偷奸耍滑,藥膳的火力這些也是很重要的,不熬好了影響效果。


    顧琰心道,她又不是去監督,她是去學習的。讓繼母這麽一說,還不得讓小廚房的人不滿啊。可她也不能辯,墩身應了聲‘是’又謝過兩位伯母,避到一旁讓她們先過,然後自己才往小廚房走。耳中聽到茯苓縣主跟人道:我就常跟玨兒說,讓她也學著些。可這孩子就是長不大,光長個頭不長心眼。


    顧琰哂笑,加快腳步往小廚房去。她是決意要離開顧家的,為了以後日子能過得好,目前能學到的技能她都不會錯過。醫術以及做藥膳這麽實用的本事,當然更加的上心。


    下人幹活的時候當然是並不太樂意有這麽一個小主子杵著觀摩的,添亂!可是也不敢把顧琰往外頭請。於是隻得如常端根凳子請她坐著,在她提問時認真解答。


    王二嫂,我不是來監工的,你不用緊張。你在東院這麽多年,祖母怎麽會叫我來監工呢,是我想學做藥膳,所以才愛自己往小廚房跑的。五房的小廚房那些人不坑她的銀子就好了,哪裏會好聲好氣的教她。


    王二嫂是專負責做藥膳的,反正顧琰也不可能搶她的飯碗,被問到的時候也會迴答她。當下一邊煽火一邊笑道:琰姑娘可真是有孝心。可你是主子,學這個做什麽啊?


    我在跟孔太醫學把脈開方子,當然做藥膳也要懂一些才好。學會了以後也好試著親手做給祖母吃。東院的小廚房真大啊,如果能把馬嬸子帶到這裏來練習就好了。可惜,東院的廚娘不歡迎她。


    要說如今的三春閣,小蘭是表示以後不當細作了,不過顧琰讓她繼續匯報自己的事給繼母,隻是匯報了什麽得事先讓她知道。會不會再有轉變這個需要觀察。小菊不用說是顧琰的鐵杆。還有端娘,隻要顧琰不和太夫人發生直接衝突,端娘的忠心也是值得信任的。等將來必須發生衝突的時候,顧琰雖然沒有把握她一定會向著自己,但確保端娘不會坑自己還是有把握的。


    然後就是馬嬸子了,顧琰得了太夫人每月給的二兩銀子,府裏下人敢訛她的自然也就少了,於是她手頭也空前的寬裕起來。端娘那裏每月盤點居然還能剩個一兩多。所以,她也給馬嬸子長到了兩百文。老馬家一家幾口因此解決了溫飽問題,比從前日子好過。馬嬸子是很樸素的知恩圖報的人,所以,她也可以算是顧琰的人了。在三春閣那樣遍布繼母耳目的地方這些自然是不夠的。但是,總比剛迴來的時候情況要來得好了。


    藥膳做好了,顧琰讓人端上去,自己從側門迴三春閣去。這幾天,不斷有親戚來,太夫人這裏也一直熱鬧著。她知趣,不去湊熱鬧了。


    迴去的時候走了近路,沒想到撞上顧瑉了,而且還腳步匆匆一頭的汗。


    四哥,你幹嘛呢,怎麽看著像是跟人打了一架?


    可不正是跟人打了一架。顧瑉一邊說還一邊朝來路望,一副好在把人甩掉了的樣子。


    和誰啊?贏沒贏?顧琰感興趣的問。什麽人啊,引得顧瑉不顧忌諱在顧家就跟人動上手了。


    顧瑉搖頭,沒贏,輸得還有點慘。


    什麽人這麽厲害?


    一個跟著上司來送禮的士兵,態度很囂張,一言不合就動手。那小子看著跟我差不多大,雖然隻是個什長,沒想到功夫這麽好。


    顧琰撓撓手板心,這個年紀功夫很好的,她隻曉得一個歐允。不會這麽巧吧!


    是不是五官長得特好看,而且冷冷淡淡的?


    顧瑉點頭,驚訝的道:你認得?


    還真的是。那他是來找她的麽?居然還跟四哥打了一架。而且,顧府到處都熱熱鬧鬧,人來人往的,他們居然找得到一個地方安靜的打架!


    見過,他就是我跟你講的那個來接晉王的人。不過,你們怎麽會打起來的?和晉王的關係,後來顧瑉問顧琰就老實跟他說了。隻是隱瞞了她一眼就認出歐允和晉王是兄弟的事實。


    我本來是去找你的,結果看到他在三春閣附近轉悠,就跟了他一路。然後他問了一聲我沒理會,他就出手了。顧瑉邊說邊揉了揉發痛的肩膀,他向來比較自負於自己的武力值的。在長兄麵前還一直藏拙,沒想到今天被個同齡人欺負成這樣。


    顧琰好心的拍拍他的手臂,沒事兒,那家夥就是個怪物來著。天才也是怪物的一種,顧琰隻恨自己不是個怪物。她現在填鴨式的學習,很希望自己是個全能的小怪物。


    你說誰是怪物?一聲不善的聲音響起,一身的歐允從旁邊走了出來,一臉的煞氣。讓製服控的顧琰心跳稍微加快了一點。他娘一定是那種傾國傾城檔次的絕色佳人!


    顧瑉把顧琰把身後一拉,擋在了前頭,閣下莫要欺人太甚了!


    歐允盯著顧瑉問顧琰,這是誰?


    顧瑉瞠目,這個人跑到主人家來問主人是誰,也未免太囂張了吧。如此謙和禮賢下士的晉王怎麽會有這麽囂張的手下的?


    這是我四哥,有什麽問題?顧琰疑惑的道。


    歐允那張漂亮的臉還是冷颼颼的,你方才矮身閃躲的招數不是中原門派的路數。


    顧瑉不悅道:那又怎樣?


    上個月有人到軍中偷竊重要文書,就用了這個招數脫開大將軍的桎梏。所以,我完全可以懷疑你跟異族的探子有關聯。


    顧琰趕緊擺手,不可能的,我四哥怎麽可能跟奸細有瓜葛。


    顧瑉臉上不住的變換著顏色,歐允就一直盯著他看。


    顧琰覺得不對勁,轉身仰頭看著顧瑉,四哥,你師傅不會真的是異族人吧?說到這位師傅,他還通過顧瑉教了顧琰一套劍法和一套輕功身法,不但不會練得渾身肌肉發達,而且對塑造形體還很有幫助。她如今每天都練得很起勁呢。當然,都是背著人的。


    顧瑉點了點頭,家師的確是異族人,可是這並不能說明他就是到軍中偷竊軍情的人。


    是不是,抓來問問就知道了。人在哪裏?歐允比同齡人的顧瑉高那麽一些,五官俊美而冷峻,瞧著要略大一些。


    顧琰有些著急,家裏這麽多客人,四哥失蹤一小會兒倒還無礙,可要是這事兒鬧大了,他這幾年可就白裝文弱書生了。大哥也真是的,隻有他才能是將門虎子麽。家裏的資源本就應該是共享的嘛,分什麽嫡庶長幼。


    歐公子,你一定要這個時候把我四哥帶走麽?顧琰皺眉。


    兵貴神速!歐陽板著臉,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


    顧瑉想了想道:我帶你去。琰兒,此事事關重大,的確是耽誤不得。


    顧琰也知道這事耽誤不得,她隻是希望能有一個不暴露四哥又能辦成這件事的辦法。隻是倉促中這法子卻不太好想。


    顧瑉道:沒事,琰兒,我也不能就一輩子藏著掖著。那歐公子,能否請你同我一道去向大伯父稟明一聲。短短的時間裏,顧瑉已經做出了一個決定。


    歐允喊了聲‘何山’,又是一道身影出現在顧琰兄妹麵前,來人直接到了歐允麵前,小爺有什麽吩咐?


    用你明麵上的身份陪他去一趟。


    是。何山發現顧琰瞪著溜圓的眸子看著自己,便朝她友好的笑笑。他們倒是見過這個可愛的小姑娘幾迴了。也不知道小爺怎麽這麽愛跟這個小姑娘聊天。方才也進去人家住的地方找了一通。


    也許是從小真正拿他當個朋友或者夥伴平等對待的人太少了,所以他有點留戀這種平等相交的關係。而且這小姑娘也是言之有物絲毫不扭捏的個性。隻是他也不想想人家是姑娘家,又不是小小子。這其中還是有些不方便的。每次都是靠他們才沒有被發現。不過皇上都說了,難得小爺找到一個合心意的玩具,由得他去吧。


    顧琰也朝何山友好的笑笑,想想也就知道為什麽這個人看著自己一副挺熟絡的樣子了,估計是一直暗中跟著歐允的。


    顧瑉覺得留下顧琰和這麽個人獨處肯定是不行的,於是道:琰兒,你還不趕緊迴去,就當什麽都不知道好了。


    哦,四哥,那你當心些。顧琰尋思歐允可能有什麽事找自己,於是走了一段又迴轉了身子,走了兩步又頓住。


    今天跟著她的是小蘭,方才看到的一切讓她很是吃驚。姑娘太神秘了,居然還認識這樣能飛天遁地的人。而且,四少爺居然是會功夫的。她看著顧琰的眼神愈發的敬畏起來。


    小蘭,你方才看到什麽了?本來很多事還瞞著小蘭的,可現在讓她撞上了,便隻有讓她服服帖帖的聽話了。方才也是歐允後來出現,而且上迴她同他說過了以後不用再點小菊的穴道。這個粗心的家夥肯定是沒分清小菊和小蘭。


    小蘭機靈的道:奴婢隻知道凡事聽從姑娘的,其餘一概不知。


    你告訴人也無妨,我隻怕你還來不及出口,舌頭就被人割掉了。


    小蘭想到方才來去無蹤的人,吞了一下口水,姑娘,奴婢不敢的。


    你怎麽不拿我來止小兒夜啼啊?歐允臉色頗有些不好的走過來。他先前聽到她說自己是怪物,現在又聽到她拿自己來威脅丫鬟。


    顧琰仰著頭問:歐公子,你找我有事麽?這裏是府裏比較僻靜的地段,等閑不會有人來。所以方才她才走這邊,而顧瑉也想從這邊逃開歐允的追逐。可是一直在這裏站著,萬一有人經過也不好。雖然歐允的手下會讓他們靠近不了,但總是引人疑竇。


    你上次托我幫你打聽的人,找到了。


    顧琰那天出山洞以後,拜托歐允幫忙找一找師伯的女兒,看她是不是真的落入壞國師手中了。畢竟,明暉那家夥據說是經年逃慣了的。如今就連皇帝要找他,一時半會兒都找不到。自己就更沒機會見到人了。如果師姐真的落入國師手裏,等到他迴來再做打算那黃花菜都涼了。


    雖然自己就是知道了也沒能力救人吧,但是知道了方向也省得明暉將來走彎路。而且,看那天師伯的樣子,真的不知道還能撐多久。萬一師姐並沒有落到國師手上,反而被歐允找到了的話,也許還有機會讓他們父女見上一麵。所以,她寧可欠歐允的人情。這麽好的資源,不用白不用。


    在哪裏?


    歐允的耳根奇特的紅了一下,你不用管了,我會讓人帶她去見她爹的,就是來了順路告訴你一聲。


    有什麽是我不能知道的?顧琰納悶的問,你別當我是小孩子打發哦,你也就比我大個五歲而已。啊,對了,你怎麽當兵去了啊?


    軍營裏有打不完的架啊,好了,我走了!還要馬上告訴上峰一聲,帶人去捉拿疑似奸細的異族人呢。


    至於他是在哪裏找到伍媚的,那還真不好同顧琰細說。


    他是跟著一個不知曉他身份,隻知道他上頭有人的上司出來辦事。辦完了對方帶他去了京城一家很隱秘的暗娼館,說帶他開開眼界。歐允為了進軍營把年齡往上虛保了兩年,所以上司以為他過了十五了。他在那裏遇到了才二十出頭卻已經做了老鴇的伍媚。要不是有她爹說的耳邊紅痣的特征,還有之前他讓人打聽到的一些線索,他也不敢那麽輕易判斷。結果私下試探一番,還真的是。實在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顧瑉帶著何山過去靖西侯的書房,說是有要事稟報。今日府中來了替老侯爺的昔日故舊、如今西北軍營的大將軍送賀禮的人,靖西侯正在親自款待並詢問父執輩的近況。這些都是顧家在軍中的珍貴資源,之所以給長子定那樣一門親事也是想讓他能繼承祖輩父輩的這個資源。因此對來人靖西侯還是非常重視的,帶著長子親自款待。


    聽說顧瑉這個時候帶了個眼生的人過來,靖西侯微微蹙眉,想了一下顧瑉從來不是沒有分寸的人這才讓長子留下作陪,自己走了出來問詢。


    靖西侯顧誠望向侄兒正要開口,忽然看清了站在他身邊的人,驚訝的道:何副指揮使?然後立即反應過來,拱手道:何副指揮使大駕光臨,寒舍真是蓬蓽生輝。快請裏麵坐!心頭卻在嘀咕,來了禁軍副指揮使這樣的貴客,怎麽沒有人通知他,反倒是瑉兒帶過來。


    何山也拱手道:恭喜侯爺了!


    多謝何副指揮使親自上門道喜了。顧誠疑惑的掃過侄兒。


    後日一定到府上討杯喜酒喝,不過今日要借您家的四少爺一用。


    嗯?瑉兒他有什麽能幫到何副指揮使的,您隻管差遣就是了。顧誠滿腹疑惑,卻還是笑著說。


    何山正色道:此事還真的非顧四少爺不可。於是把事情說了一下,隻說是自己發現,沒有把歐允給透露出來。


    顧誠知曉何山是皇帝的心腹,不然也不能年紀輕輕居於那樣的高位。禁軍可是皇帝一手掌控的,裏頭的將領也都是親自任命的。所以何山怎麽會去了軍營還看到了那奸細的身手他自然不會多問。隻是,這事居然牽涉到顧瑉,而且他竟然偷偷在外頭拜師學武!


    侯爺不必擔心,此事如果屬實,那令侄也是有功之人。事不宜遲,何某便請四少爺帶路了。


    顧誠再多疑問也隻有等顧瑉迴來再問了,忙不迭道:何副指揮使,請便就是。瑉兒,一定要盡全力協助。


    是。顧瑉站在旁邊看著大伯父的態度,才知道方才那小子跟召喚家將一樣叫出來的人,居然是大伯父也要忌憚的人物。看來那小子的來頭絕不簡單,在晉王身邊肯定是舉足輕重的人物。


    顧誠迴到屋裏,顧琛問道:爹,方才那人是誰?那位遠道而來的送禮人他已經親自陪著送去安置好了。迴來的時候看到父親態度甚至是有些謙卑的在和顧瑉帶來的人交談。


    是禁軍副指揮使何大人。


    他是來給爹道賀的?


    你爹還沒有這麽大的麵子讓他親自送禮過來道賀。是瑉兒卷入了一些事,他來帶他出去一趟。先別問了,等你四弟迴來就知道了。


    顧琛心頭浮上疑雲,卷入一些事裏,好事還是壞事?方才那個副指揮使對老四態度好像挺和藹的。那就是好事了,那書呆子成日家很少出門,怎麽就讓他撞上了認識大人物的好事?


    顧琰在三春閣裏待著,繼母不喜歡她出去見人,所以她也就不出去了。現在想想,還真該感謝顧家對女兒是這麽教養的。要不是還要去上那麽多課,要不是太夫人要在她身上下注,她真的很可能在繼母的隻手遮天下一直就窩在侯府的一個角落發黴。過個幾年嫁到很不如意的人家,半點得不到娘家的撐腰,人人欺負……


    想到這裏不由失笑,就算顧家不是這麽教養女兒,就算繼母真的是這樣打算的,她難道就得配合著被欺負?她可不是顧瑾那樣的軟柿子。


    小蘭端了一盤削好的水果進來,上頭插著銀簽,姑娘,吃點水果消食吧。


    顧琰看了一眼鍾漏,飯後半個時辰了,正是可以吃水果的時候。


    四哥還沒有迴來麽?


    沒有,香雪姐姐說如果四少爺迴來了會打發人過來告訴您一聲。顧琰之前過去向三夫人解釋來龍去脈去了。歐允能給四哥時間去同大伯父說一聲都很不錯了。所以向三伯母解釋的事自然就是她的活兒了。三夫人是寡婦,又一向清高不怎麽合群,她那裏沒有人去住,仍然如往常一樣的清靜。


    聽了顧琰的話,三夫人蹙眉了半晌,最後隻說了一句,他還是跨出這一步了。


    顧琰沒怎麽明白,是看到三夫人臉上的凝重才慢慢想清楚的。原來四哥之前做下的決定不隻是給歐允帶路而已,他是要投向晉王。上一次元宵節巧遇晉王,四哥就挺激動的。他是想通過給晉王做事嶄露頭角。


    那今日帶人去,就是投名狀咯?顧琰覺得有點怪怪的,她對那位不曾見麵的師傅印象挺好的。隻是,這是軍國大事,的確是不能因為私人感情就動搖。如果四哥的師傅真的是細作,那就絕對不能包庇。希望不是吧,也許就像國師同明暉的關係,隻是同門,可是一個是好的一個是壞的。


    晚上顧琰坐立不安,看不進書,索性到了鬆竹園陪著三夫人一起等著,好得到第一手的消息。反正家裏讓她當隱形人,這會兒正忙著也沒人有功夫過問她。而且在鬆竹園就是過問也無妨。


    入夜,香雪進來對三夫人道:主子,四少爺剛進門就被侯爺叫去了。聽說被狠狠的責備了。


    三夫人正在看著顧琰練字,聞言道:還當是長房任他拿捏的庶子呢。我去看看,琰兒你繼續練著。


    是。


    顧琰猜得到三夫人是去做什麽的。大伯父對四哥欺瞞他偷偷習武的事肯定是有不滿的,不服從安排還外加欺瞞。不過,如今名分上他隻是伯父。三夫人這個母親去說是她同意了的,大伯父也無可奈何。而且,四哥怎麽都是他的親兒子,有出息自然是好事。文武雙全說起來也更好聽。所以,四哥今晚應該會沒什麽事。然後四哥這次搭上何副指揮使,大伯父肯定會讓他抓住機遇的。


    這不是顧琰關心的問題,她侯在這裏也不是為了這個。甚至大堂哥對這事的態度,她也不怎麽放在心上。爵位注定是大堂哥的,可不是每個人都必須仰他鼻息才能過日子。都是顧家的子弟,隻要有出息,太夫人和大伯父都會扶持的。就是不扶持隻要不打壓,他們也會出頭的。四哥這是邁出第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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