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淺是行動派,袁桀夜好不容易鬆口,她自然要抓住機會,當晚就決定去老宅探望白雪,南淺本想準備點禮品帶過去,後來時間太趕就沒準備,再說像白雪的那樣的人肯定什麽都不缺,估計她準備的東西也沒什麽能夠入她的眼。

    今晚,就先去擺個態度吧。

    南淺望著這座古香古色的老宅忍不住唏噓,她以前隻知道袁家的人都聚居在城北,隻有一些旁係才搬到其他地方,或者是一些有傑出作為的子孫散落在各地,但卻從來沒有來過這地,這簡直是堪比皇家園林,大的不著邊際,她一直以為帝景已經夠大了,到了這地才知道帝景完全不夠看。

    每一處盡管都堪稱精雕細琢,雕欄畫柱,因為是晚上的原因,有些地方看的不真切,南淺卻覺得有幾分猙獰,到處彌漫的蓊鬱的古樹把整個宅子弄得樹影婆娑,更是給這宅子添了幾分幽深的氣息,一陣風刮來,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南淺覺得背脊有些發涼。

    “怎麽了?是不是冷了?”袁桀夜察覺到南淺的身子微微顫了一下,圈在她腰上的大手收緊了一下。

    南淺搖了搖頭,扯了扯唇角,“還好,就是覺得這個地方有些陰森森的。”也許是她偏向現代化的建築,這樣的地方在電視裏看到不覺得有什麽不好,但是自己親自走進來了總覺得走進了古時候的深宅大院,壓抑。

    她第一次覺得袁淺言的想法是好的,搬出這個地方打造了帝景,帝景很明顯比這個地方適合人居。

    袁桀夜勾了勾唇,“知道怕了?”

    “沒有的事,少瞧不起人了。”南淺嬌俏的揚起下巴。

    東苑章管家一早就在翹首以盼,南淺給她打過電話說晚上要過來,等了好久終於等到袁桀夜和南淺的身影出現,她神色一喜,立馬對身邊的傭人道:“趕快去通知夫人,說是少爺和少奶奶來了。”

    南淺老遠也就看到了章管家,她用胳膊捅了捅袁桀夜,“好像是章管家。”

    袁桀夜目光幽深,隻聽見一個“嗯”從他的口中吐出來。

    南淺撩了她一眼,壓低聲音道:“桀夜,你不要總是繃著一張臉,待會母親看到不好。”這男人要是特意拉著臉,那臉部線條也會格外的冷硬,看起來其實還是有些嚇人的。

    袁桀夜沒出聲,南淺也就沒再說什麽,讓這個男人過來她算是廢了一番大力氣,也是他最大的讓步了。

    “章管家。”南淺笑著和章管家打招唿。

    “少夫人”章管家笑著迴應,招唿他們進去,可是那眼神卻一直在瞟袁桀夜,可惜袁桀夜一直麵無表情的。

    氣氛有些低迷,南淺隻能活絡氛圍,“章管家,母親呢?”

    “迴少夫人,夫人還在床上休息,今天一直在發燒身子沒什麽勁,我已經讓下人去叫她了。”

    “那還是讓母親臥床休息,我進去看她就行,章管家,麻煩你帶路。”

    章管家看了一眼袁桀夜,見他沒什麽反應,眼神一黯,南淺拉了一下袁桀夜的衣角,可惜男人一直巋然不動,南淺抿了一下唇,隻能跟著章管家往裏走。

    屋子裏彌漫著淡淡的玫瑰熏香,不濃鬱倒是挺好聞的。

    南淺一眼就看到白雪毫無生氣的躺在床上,臉上也沒化什麽妝,樣子比平日老氣了幾分,也少了幾分威嚴,可能是聽到有人進來,她的眼皮輕輕動了一下。

    章管家走到她的身邊,在她的背後放了一個軟墊,然後扶著她坐了起來。

    南淺看到她犀利的目光朝著她射過來,這個女人,即使處在病中依舊帶著高高在上的威嚴,她挺直了身子,目光和她平視,不卑不吭的叫了聲,“母親。”

    白雪點了下頭,算是默認了她的這聲稱唿,指了指旁邊的一個椅子,“過來坐吧。”

    南淺朝著她所指的地方而去,白雪的目光越過她的身後,她沒錯過那裏麵一閃而逝的灰敗。

    章管家朝著白雪點了個頭,然後就退了出去。

    “母親,你的身體好點了嗎?”南淺試探性的開口。

    白雪突然自嘲的一笑,目光陰沉沉的看著南淺,“林奚,你這是在向我示威嗎?看我笑話嗎?這應該還是你第一次踏足這個地方吧?想不到我要見我兒子一麵還得你在其中牽橋搭線,你來是不是要向我證明,要不是有你我就算病死袁桀夜也不會來,可是這算什麽,明明來了,卻是不肯進來。”

    南淺一怔,沒想到白雪到了現在還是這樣想她,她壓下心中翻湧的情緒,輕勾了一下唇,“母親,你要是想這樣想我也沒辦法,我是無法控製你思維的,要是這樣想你自己能舒服一些你就這樣想吧。”

    舒服?白雪一口氣差點上不來,“你要是想來氣我你最好趁早離開。”

    “既然來了,那我就不會輕易離開,我不是來氣你的,我可以很明確的告訴你,和你討厭我一樣,我對你也沒半分的喜歡,你完全踐踏

    了一個母親在我心目中的形象,我孩子的失去你也難辭其咎。”人的觀念往往都是先入為主,要是一開始就討厭上了某個人,要想讓她改變這種觀念過程有些艱難,白雪便是這種情形,南淺也沒打算走正常路線。

    白雪沒想到南淺會這麽直接,不可置信的看著她,胸中燃燒的怒火讓她本來蒼白的臉色稍微有了幾分血色,胸口劇烈的起伏,“那你還來做什麽?”

    南淺笑著走到她的床邊坐下,一手搭在她的肩頭,一手輕拍著她的後背,這一舉動更是讓白雪驚了一下,她抬手準備揮開南淺的手,南淺卻強硬的按住她的手,拍著她後背的動作沒有停下來。

    “別碰我。”

    白雪瞪圓了眼睛,南淺對上她的眼睛,嘴角噙著笑意,沒有理會她,就像平日閑談一樣,自顧自的道:“母親,我來這裏,沒有那麽多複雜的理由,唯獨隻有一個,那就是你是袁桀夜的母親,和我所愛之人骨血相連。”

    南淺的聲音很輕柔,就像羽毛落地悄無聲息,不過卻在白雪的心頭激起千層浪,南淺的意思很明確,反過來便是,要是她不是袁桀夜的母親,她必然是不會多看她一眼的。

    白雪微微斂眉,南淺瞥了她一眼,看自己方才的話對她起了一點作用便又繼續道:“母親,我們都是桀夜身邊最親密的人,我們之間並無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為何不和平相處,放過我們自己,也放過桀夜。我不想看到桀夜夾在我們之間為難,我不知道你有沒有關心你自己的兒子,知道不知道他的工作任務有多重?”

    白雪冷哼了一聲,“你又能比我了解多少。”

    南淺搖了搖頭,“我肯定是不如母親了解的,這點無可厚非,母親是生他養他的人,也是看著他長大的,而我嫁給他才半年多,白天我要上學,我們之間相處的時間隻有晚上,桀夜很少十點鍾之前迴家,我們交流的時間真的很少。上班的朝九晚五,學生更不用說,基本到了大學時間就會寬裕很多,可你的兒子一年到頭休息的時間真心很少,我實在不忍心看他每天還要為我們之間的事情傷腦筋。”

    “袁家的人注定是這樣,尤其是他這樣的身份,享受了別人不能擁有的,就必定要付出代價,這一點絕對是公平的。”白雪很堅定的道。

    南淺就笑了一下,微微岔開了話題,“有這麽一句話是這樣說的,別人隻關心我飛得高不高,卻沒人願意關心我飛得累不累。以前我聽到這樣的話我總覺得矯情,想站在高處的人哪有什麽資格談累

    ,現在我經常會覺得有些淡淡的心酸,不管是誰都不是鐵人,都是爹媽生的有血有肉的人,肯定會累會倦,我們作為那個在他背後的人,為什麽還要給添一些莫名的阻力,即使不能助他展翅騰飛,那至少不要扯他的後腿,亂了他的大本營,我們是一家人,有什麽事情我們可以自己關起門來慢慢說,但對外那必須一致。”

    “林奚,你不要拐著彎來罵我,一直在扯他後腿的是你不是我,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他好。”白雪憤恨的看著南淺,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竟然這樣說她。

    “或許吧,但是打著愛他的旗幟卻做讓他不喜歡的事情,這何成不是一種傷害。”

    白雪瞪著南淺,那裏麵的怒火讓南淺頭發有些發麻,她繼續道:“可是母親,現在該怎麽辦呢?桀夜這輩子反正是認定我了,這是目前不能改變的現狀。”南淺坐在床沿,一瞬不瞬的看著白雪。

    白雪沒出聲,目光漸漸有些幽深起來,南淺這話她何嚐不明白,就是知道了才覺得頭痛。

    在她的心目中,南淺並不是一個她喜歡的兒媳婦,因為她的存在已經大大影響了袁桀夜的決策,甚至是激化了某些矛盾,尤其是和陸家以及族中的老人。

    族中人大多支持的是陸袁兩家聯姻,倒不是說林家家世不行,而是因為林家公司所經營的範圍和袁家不同,陸袁兩家聯姻能夠使袁家的利益能夠最大化。

    袁桀夜的悔婚,公然打了族中老人的臉麵,後麵對陸世萱的所作所為,更是讓陸家恨上了。

    況且她要的兒媳婦是一個知書達理,而不是一個會迷惑人的狐狸精。

    “母親,我不止一次在想,我們兩人這樣真的沒有意義,母愛是包容的,你為什麽就不能包容你兒子的選擇,包容你兒子的所愛。”

    白雪的情緒一下子激動起來,“別這麽厚顏無恥的在我麵前談愛,有多少愛是真心的,有多少愛經得起考驗,這不過你們年輕人一時的心血來潮,隻有利益才是至關重要的,隻有能握住的東西才是最好的。袁桀夜要是再這樣胡鬧下去,你看他能不能保得住今天的位置。”

    南淺多看了白雪兩眼,她覺得白雪的情緒有些過激了,似乎對愛情太過鄙夷和仇視,“母親,你自己的兒子我想你應該比較了解,我隻知道我相信他,這就足夠了。你也別太小看你兒子了,就算沒有了袁家的光環他也不會輸於別人,他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有他的道理,他會掌握好方寸。”

    “你

    懂什麽,沒有袁家給的一切,他就什麽都不是,總有一天他會明白愛情不能當飯吃。在你沒嫁給他之前,他的確很有分寸,可是現在他做的事情越來越沒邊際了。”

    南淺越看越覺得白雪不對勁,她眼中的情緒很複雜,有憤恨,但那種撕裂的痛也很明顯,她斟酌了幾下才開口,“母親,你不能因為自己有過不好的經曆而否定別人的一切?”

    她沒有明確點出來,隻用一句“不好的經曆”來概括,可是白雪卻接口道:“胡說八道,愛情那是個什麽東西,我不稀罕。”

    得,不稀罕,人在情緒不穩定之中很容易對號入座,也會習慣性的說一些反話,南淺基本可以確定白雪以前有過不美好的感情經曆,所以才有這麽扭曲的感情觀。

    她也不是那種缺德的人,喜歡往別人的傷口上撒鹽,知道適可而止,避開雷區。

    “母親,總之呢,我和桀夜是不可能分開的,你是她的母親,我勢必是要對你好,孝敬你的,你可以不相信,也可以不理睬,但是我該做的還是會去做。”南淺歎了口氣,做了個總結。

    白雪依舊對她沒什麽好臉色,“別說的比唱的好聽。”

    南淺聳聳肩,“我就知道你不會相信,我也不盼著你能立馬相信。”

    白雪別開臉,南淺過去扶她,“母親,桀夜還沒吃晚飯,他在外麵等著我們,我們還是不要讓他等太久了。”

    白雪揮開她的手,自己下了床,南淺也不惱,把章管家準備好的衣服遞給白雪,跟在她的身後出了臥室。

    餐桌已經準備好了,袁桀夜卻沒在餐桌上,不見人影,白雪皺了一下眉,視線看向章管家,“人呢?”

    章管家臉色不太好,指了指外麵,“少爺在外麵。”

    南淺看情形不大對,“我去叫他。”

    袁桀夜就站在門外的一顆樹下,雙手插在褲兜裏,整個人看著有幾分慵懶。

    南淺走過去,攬住他的胳膊,“桀夜,我們進去吃飯了。”

    男人轉過身,大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我們不在這吃,迴帝景,我已經讓人備好了你最喜歡吃的菜。”

    “啊,不用這麽麻煩,在這就行,這不都來了,你應該去看母親一下的。”

    袁桀夜半張臉隱沒在黑暗中,南淺看不清他的情緒,隻聽見他淡淡的道:“乖寶,我給你一分鍾的時間,你要是想走之前進去打個招唿估計還來得及。”

    南淺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這男人怎麽會這麽難搞,頑固的要死,都進了家門他都能不去見一麵,“袁桀夜,你真是的。”

    “隻剩下50秒了,你確定你還要在這等下去。”

    南淺歎了口氣,也知道不能把這男人逼緊了,反正也不急於今晚,她以後要是經常來,他總會不放心,不放心總會陪著來,那還怕沒有見麵的機會。

    兩人最後還是迴去了,南淺看到白雪的眼眶泛紅,她想,要不是她在,恐怕當場就能哭出去來。

    “袁桀夜,你到底是怎麽想的?明明還是關心母親,為什麽偏生要做到這種地步?”

    迴應她的,是袁桀夜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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