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落這話問得一語雙關。


    相信水月仙子的話,就是不相信她說的話。


    可君無塵明明說過——不管她說什麽,他都信!


    那現在又是什麽意思?


    雲落眼底隱隱有怒氣升騰,一瞬不瞬地看著君無塵,等著他的迴答。


    君無塵暗紫色的鳳眸幽深如魅,眼裏似有濃墨般的情緒湧動,令人分辨不清。


    他臉上戴著麵具,五官被盡數遮掩,沒有表情點綴,整個人越發顯得深沉冷淡,殷紅的薄唇輕輕一勾,便溢出幾分冰涼的邪氣。


    “落兒,我隻是說出事實。”


    短短一句話,雲落心裏的怒氣驟然勃發,又被一股冷意壓下。


    什麽事實?


    水月仙子清白無辜,不可能追殺她的“事實”?


    那他之前是怎麽答應她的?說好了會相信她,可現在呢……


    雲落用力攥緊了雙拳,肩頭有些輕顫,酸澀與落寞翻湧上來,壓過了原本的憤怒和不平。


    水月仙子清冷高傲的目光投射在她背上,像灼灼地一簇火苗,焚燒著雲落的自尊心,難堪的感覺像耳光抽在臉上,火辣辣的,刺痛。


    她不需要轉頭看,都仿佛能想象到水月仙子的眼神,高傲輕蔑,得意而又憐憫,好似在無聲說——


    “就算是我派人追殺你又如何?君無塵不信,不管他跟你說過什麽甜言蜜語,等到事情真正發生了,他還是不信你!”


    是啊,他不信她。


    因為他相信水月仙子,主動替他解釋。


    她被人追殺算什麽,九死一生算什麽,現在,不是還沒死嗎。


    所以在他眼裏,保護水月仙子的形象和顏麵更重要……比她重要。


    所謂的信任,原來就是這麽不堪一擊。


    雲落眼中閃過一絲冰涼的自嘲。


    她掙開君無塵的手,往後退一步,淡淡道:“你覺得這是事實,那就是事實吧,我沒什麽好說的。”


    “落兒?”君無塵聽著這話的意思不太對,什麽叫他覺得這是事實,他說的難道不是事實嗎?


    “你怎麽了?臉色這麽不好看……”君無塵伸手去拉她,想碰碰她的臉。


    “別碰我。”雲落揮開他的手。


    “……”君無塵的手僵在半空,驚愕的鳳眸裏,有一絲受傷。


    “我出來很久了,早該迴去了。”雲落平靜地看著他,“你是跟我一起迴去,還是要多留幾天?如果現在不走,那就把神果給我,我先帶迴去。”


    她看起來平靜極了。


    沒有一絲一毫情緒激動的樣子,說話更是條理分明。


    君無塵卻敏銳地察覺到不對,微微擰起眉頭:“你要迴哪?”


    “自然是迴京,不然還能去哪。”


    雲落扯了扯唇角,又催促道:“神果呢?給我吧。”


    “……”君無塵擰眉看著她,眼底濃沉的情緒起伏不定,讓人看不清晰。


    雲落也不想去看清晰了,見他半晌沒說話,也沒有動作。


    雲落似乎明白了什麽,淡笑了笑:“算了,我另外再想辦法吧,不為難你。”


    水月仙子似乎也想要青血神果,她還找他要,確實難為人了。


    ……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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