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葉是因為風的追求還是樹的不挽留?”張樂發信息來問我的時候,我還在麻將桌上和人廝拚。畢業這些年,看書越來越少了,腦子裏除了三六九萬和二五八吊將之外,什麽也不記得了,何況張樂這麽充滿詩意和哲理的問題。剛胡了幾把大胡子,什麽門清七對,海撈清一色,張樂就打電話過來了,我一邊算帳一邊接她電話,她問我為什麽不迴信息,我說現在正忙,在陪領導打牌,她就掛了。

    整個一下午,我都在老同學馬鳴家裏打麻將,手機在褲兜裏震動了無數迴,也無暇去接。直到胖子徐寧彈盡糧絕宣布散場,我才接了張樂的電話。

    “你現在哪啊?”我伸了個懶腰問。

    “我在黎家胡同37號,你現在過來吧。我在這裏找到了一套很適合我們的房子。”

    不等我問詳細,張樂就掛了電話。自從上次為我給從廣州來看我的大學女同學朱萍萍開房一事吵架後,張樂近來越來越不正常,我形容她是“三大狂人”:結婚狂、購房狂、性虐待狂。我每次這樣評價她,張樂就會辯解:“前麵兩狂我都承認,性虐待還是太誇張!”

    事實上,自從上次吵過架後,我們的性生活無論是數量還是質量都有明顯下降。張樂一門心思撲在房子上,除了學校裏那一大堆學生娃成天就是看房子,然後研究房子的性價比,而我由於麵臨結婚帶來的種種壓力,心理上的負荷與日俱增,每次看到她時腦海裏隻有一個問題:結婚還需多少錢?而與她玲瓏剔透的胴體無關。

    我趕到黎家胡同時,看見張樂正在和一個中年男人比劃著什麽。我站在旁邊聽他們談論,然後背靠在一棵大樹上抽煙。我幹咳了兩聲,張樂才意識到我的存在,轉過頭問我,“周能,你看這房子還行麽?”我懶洋洋地問,“二手房啊?多少錢?”“十二萬八,一百六十平米!夠便宜吧?”張樂一副自鳴得意的樣子。我一把拉過張樂,在她耳邊說,“便宜個屁啊?你看這兒髒不拉嘰的到處是旮旯,說不定你晚上迴家被哪個流氓強奸了我還趕不到現場呢!這樣吧,等我炒股賺他個一百萬,再給你買套嶄新的別墅行嗎?”張樂很不情願地跟我走開了,嘴裏還不住地嘟囔,“你啊,就隻圖嘴巴快活!什麽時候看你賺個十萬迴來,我就心滿意足了。”我拍著張樂的肩膀說,“老婆放心吧,我馬上就提副局長了,手中的權力比原來大一倍,弄點小錢還不容易啊?”張樂歪過頭瞪著我,“我可沒要你去弄那來路不正的錢啊!”

    其實我所說的提拔為副局長,是最近參加了全縣領導幹部公選。考試的結果已經向全縣人民公布,在三個入圍者之中,我的總分排在第一。按照在組織部當副部長的高中老師鍾誠的說法,“希望很大,應該不會出意外。”

    正月十六的晚上,正是縣委常委會議研究人事的時候,我的手機一直沒敢關,生怕萬一組織找我談話會聯係不上。為了消除期待的緊張心理,我和張樂在床上翻雲覆雨把同一件事情做了好幾遍。做完我就象一壇爛泥攤在床上,張樂臉頰通紅氣喘籲籲,“今天你怎麽這麽大勁呀?可你根本不象在和我作愛。”我說,“那我是和誰做啊?”張樂答不上來,披上睡衣去衛生間洗刷身子。這時,手機響了,我一看顯示是縣委組織部副部長鍾誠,接了電話馬上說,“鍾部長新年好!”鍾部長在電話那頭說,“行了,你就少跟我客套了,今晚的常委會議定了,提拔你到文體局擔任副局長。恭喜你啊!”

    躺在床上,我不由得興奮起來,把手機音樂打開,在床上就要跳一下邁克爾·傑克遜舞。張樂從衛生間迴來說,“有什麽喜事把你高興成這樣啊?”我說,“你老公馬上就要升官了,還不慶賀一下啊?”張樂說,“升官升官,你就知道當官,結婚的事情從來不操心。”我一把將張樂抱在懷裏,輕撫著她的長發,柔聲說,“老婆,等我將來有錢了一定給你買個大房子,生一大堆孩子,你那個破班也不用上了,就給我當專職太太。”張樂說,“孩子隻能生一個,房子也不要很大,我隻要你一輩子對我好就滿足了。”

    張樂是我大二開始交往的女朋友。畢業後,我參加省委組織部選調,下鄉鎮當了一名公務員。張樂去了縣城近郊的一所中學當老師,教曆史和語文。還記得和張樂第一次做那事是在她們女生寢室裏。大二的暑假,我和張樂剛參加完大學生“三下鄉”社會實踐活動。張樂見我喊累,就叫我去她的寢室休息,說是她擅長一套推拿按摩法可以給我解除疲勞。當時是大熱天,張樂穿一條碎花裙子,身材玲瓏凸現,一雙小手溫軟如玉在我身上的各個部位遊走,這時候要想控製自己的本能除非太監才能做到。事情進展的還比較順利,正當我們剛剛有所突破,就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中斷。張樂在慌亂之中連內褲都穿反了,起身用衛生紙擦了擦就去開門。情急之中我躲進衛生間,嚇得我連粗氣也不敢喘。張樂打開門一看,樓下守門的張阿姨象個夜叉一樣立在門口。張阿姨雙手叉腰,以一種嚴厲的口吻質問張樂為什麽開門這麽慢,是否有男生來過?張樂說剛好在衛生間洗衣服沒聽見,壓根就沒有男生來過。我躲在衛生間偷笑,從此我不得不佩服張樂的說謊水平。

    從那以後,張樂總是一口咬定說她的生平第一次給了我。可當時在驚魂未定之中,我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判斷出那是她的第一次。事後至今我都還在努力迴想當時的每一個細節,實在想不出那是她第一次的充分證據,更沒理由說服自己,所以每次醉酒後,我就為這事懊悔,要是換個環境做那事,我絕對有十足的把握弄清楚張樂究竟是不是處女,現在這事在我心中成了個無頭懸案,卻成了張樂跟我吵架最有力的堅強後盾。事實上,張樂在我之前僅僅談過一個男朋友,盡管我問起張樂的時候她總是輕描淡寫地說幾句,我還是能推測到,他們大約有一年多時間,由於此君是個早瀉患者,幾次發生關係未遂,才把處子之身留給了我。我對張樂說過,我很感激她的前任男朋友沒有做超出他能力範圍之外的事情,如果還能有幸遇到他,我一定會請他吃飯喝酒。一提起前任男朋友,張樂就會害羞的無地自容,我想絕對不僅僅是因為那是她的初戀。

    第二天,張樂說學校要開學了,還得去開個家長見麵會,叫我在家老實呆著,別到外麵打牌。張樂走後,我實在無聊至極,打電話給馬鳴,先報告了喜訊,馬鳴說,“你小子升了官可別把我們這幫難兄難弟給忘了啊?今後有什麽好業務還得優先給我做啊!”我說,“那是當然,有錢大家賺嘛,何必那麽見外呢!”接著,我問馬鳴在幹什麽,馬鳴說,“我沒什麽鳥事,打麻將三缺一,你小子過來嗎?再不過來我就隻能自己吃自己了。”我說,“你就是手淫我也沒什麽意見,隻是千萬注意別弄髒了麻將,你們給我等著,20分鍾之內我一定趕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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