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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翠峰重重,延綿千萬裏。


    豔陽早不見了午時的風光,不甘的掙紮著,把最後的一縷溫暖拋在天際的雲端,遙遙遠方的青黛墨色,漸漸融化在撲麵而來的夜色裏。


    當皎月升上中天,星河漫空橫跨天際,呈現出一片虛無飄渺的星辰美景,而星空下,蜿蜒千裏的山脈中,卻有了奇怪的動靜。


    那是一種清脆的轟鳴,如驚雷般撼動大地,又有空穀幽蘭般的清越明亮,在山脈中隱隱迴蕩,久久不息。


    遠遠的天際,隔了不久在四麵八方都泛動起細碎的光點,逐漸的明亮。臨近了,隻見茫茫的夜色下,一道道禦空飛掠的虹光華彩,點綴得星空越加的迷人。


    這些虹光華彩之前還光耀奪目,臨近一處高聳的山峰時卻漸漸收斂,融入夜色星光。


    重山疊嶺,在星夜之下,活像一條條變幻莫測的巨龍。光華散盡處,十餘道身影各具形相,迎風而立於相臨一側的峰巔之上,極具風采。


    這些人相互之間似乎很是熟悉,彼此也不答話,對附近的地形地貌打量數遍後,各據一地,居然不聞半點聲息。


    高聳的山峰半腰處,一片參天的闊葉林把茂盛的枝葉鋪向四麵八方,遠遠望去有如一片綠地。


    在其邊緣處,裸露的峰岩有一處較為奇特的凹洞,丘凡此刻就抱臂倚在洞邊,不時打量峰巔上的不速之客。


    他的麵前,一道碧藍水波晶瑩剔透,絲毫不影響視物。丘凡曾察看過,如果站在碧藍水波的外麵,與四周的岩壁毫無二致,至少以他的修為是辨不出這裏麵別有洞天的。


    絲毫感受不到這些人的氣息,丘凡咂咂舌,道:“赤伯,這些人都是什麽修為,為何要選擇呆在哪裏?”


    赤涎來到他的身後,掃了那些人影一眼,淡淡道:“剛才的異響,是小少爺五靈貫體的先兆,這些人就是被這個吸引來的。”


    “修為麽……”


    赤涎毫無表情,道:“這幾個都是造化三境的小家夥,兩個造形境界,最邊上的兩個算是夠點材料,真正的造意後期境界。”


    丘凡做了個鬼臉:“修為達到了造化三境的可都是大能者了,這……還算是小家夥?”


    赤涎看了他一眼,笑了,淡淡道:“這些個家夥的年齡加到一起,充其量抵得上我年紀的一半,不算小家夥麽?”


    “呃……”


    丘凡苦笑攤了攤手:“小子忘了這茬!”


    他用手指輕觸麵前的碧藍水波,看到一道道漣紋環形向外傳蕩,轉移話題道:“赤伯,這些人真的看不到我們麽?”


    赤涎道:“憑他們?肯定看不到的!”


    丘凡扭頭一笑,道:“赤伯,小凡越和你接觸,越覺得您老的本領深不可測;您老開開恩,小子這壓箱底的本事不多呀,以後和軒少一起闖蕩,總不能太掉份吧,您老因材施教,也給指點指點,要不,您老就把這一手藏匿的本事教我唄?”


    赤涎淡然失笑,歎道:“小三少爺倒是精乖啊!”


    “好吧,老奴恰好對符師的修行之法有所了解,便和你簡單的聊一聊,悟得多少,全憑你自己了!”


    丘凡雙眸猶如充了電般,刹時亮了起來。


    他看向碧波外的翠峰峰巔,道:“那……這些人?”


    赤涎淡淡道:“凡是有些底蘊的宗門,都會有人司職查探天機地理的異動,他們不過是守在此處,當下一次異兆出現時,來確認異兆的根源罷了。”


    見丘凡一臉懵懂的樣子,他淡淡解釋道:“簡單點說,就是看看這異兆究竟是人為的,譬如說是不是一些特殊的功法的神兆之機;反之,則要看看是否是某種天材地寶奪天地造化的靈兆,隻有探明這一點,他們才會迴宗門商議應對之策,所以,我們至少還能安逸幾天。”


    丘凡終於明白過來,一腔熱血上湧,對赤涎接下來要講的充滿著期待。


    赤涎流露出思憶的表情,緩緩道:“道,是一種很玄,很飄渺,很虛無的東西,我們妖靈對這類抽象的東西理解起來是極難的。但人族則不同,往往隻要幾十年或是上百年,便可達到相當高明的境界,而我們妖靈則需要付出十倍或是百倍的年月,方能達到接近的層次。”


    他輕輕一歎:“所以,我也是修為晉入到化形境界後,四次遊曆人族世界,如今也有三千年之久了,算是小有心得吧!”


    “三千年?”


    丘凡吃驚得吐了吐舌頭。


    赤涎忽地輕吟道:“道者,命也;法者,運也!”


    丘凡精神一振,道:“這幾句話,小凡還真聽極光大哥講過!”


    赤涎一笑,悠悠歎道:“極光少爺麽……老奴和他講述這些時,一晃也足足有一千五百多年了!”


    赤涎似在感歎時過境遷,好半晌才收斂心神,道:“小三少爺以符師入道,當知符師有靈符師,神符師,還有仙符師這三種最基本的境界層次。”


    丘凡忙不迭的點頭。


    赤涎道:“符師的修為,以符力為本,以意為筆,用神禦法,引動天機,這也是符師真正的本事。”


    丘凡道:“赤伯,您老曾講,神符師的境界需達到,心欲止,而神欲行的靜慮養心之境,這該如何修持呢?”


    赤涎不答,反問道:“‘符’為何物?”


    丘凡一怔,好半晌才撓頭道:“赤伯您還真把我問住了!”


    他沉吟道:“我天生七竅符印,自幼修習符法一道,還真從未想過這個問題。”


    他緩緩又接著道:“符,小子對他的認知應該是一種以法力貫注進去,驅使某種神秘力量的文書,又或是貫通天地法理的一種……一種……”


    赤涎目光流過異彩,輕輕道:“契約!”


    “對,是契約,這個說法太精確到位了!”


    丘凡一拍大腿,興高采烈。


    赤涎道:“小三少爺的悟性果然了得!”


    他輕輕歎道:“符籙,實際上是一種媒介,通過符文和符力,去汲取天地間最為神秘的力量;不管是哪一層境界的符師對符文和符力的理解,運用,驅使,操持,都有著莫可言喻的神秘法理,所以說,符力還是本源。”


    赤涎見丘凡聽得入神,輕輕笑道:“小三少爺已經達到神符師的境界,符力必然修持到一定的層次,但不論是道法還是符法,‘用誌不分,乃凝於神’,這句話都是亙古不變的法理,而要想在神符師上有所突破,凝神入符,才是關鍵,但能做到這一點後,能入而又能出者,方能以符法統禦萬物,奉為仙者!”


    “凝神入符……凝神入符……入符……出符……能入能出!”


    丘凡雙目入光,突然跪地衝著赤涎連拜三拜,大吼一聲鑽入洞中去了。


    赤涎默默受了他的禮拜,流露出一縷欣慰的笑意。


    “真的懷念年輕時的熱血啊……!”


    他悠悠的一歎,透過碧藍的水波禁製望向對麵的峰巔,月夜下,那十餘道身影在崇山峻嶺中毫不起眼。


    “嚇一嚇他們也好,極光少爺當年,也是不喜歡被人窺視和打擾的!”


    赤涎喃喃的低語,忽然揮袖,那道遮掩凹洞山口的碧藍水波光華一黯,複又明亮。


    赤涎人卻不見了。


    孤峰高聳,星夜之下,一道沛然的靈機緩緩自峰間傳蕩,峰巔處的十餘道身影似感應到什麽,齊齊淩空而動。


    充盈著靈機的青光蕩漾,涵蓋整個山峰,不斷向外延伸,迅速無比。月光下,那些身影卻是急劇的飛退,仿佛在躲避著什麽。


    轟!


    方圓百裏竟是隱隱一震!


    十餘道身影齊齊倒吸了口涼氣,有人失聲道:“土靈造化!”


    另一個人沉聲道:“看樣子是某位大能者選擇在這裏修行,我等不宜驚擾,還是速速迴宗門上稟此事吧!”


    又有人道:“三界城近來亂事,這人敵友難明,還要多加防範才好!”


    有人哼道:“你們的爛事和我們清風塘扯不上半點關係,這位大能者友也好,敵也罷,恕餘某不陪了!”


    一道光華率先遠遁,悄沒不見。


    “哼,清風塘都是些目光短淺的粗鄙之徒,我們犯不著和他們計較!”


    有人沉聲一喝,又道:“我和無涯兄守在這裏好了,不過,大家迴去上稟宗門議事時,莫要忘記提醒各位宗主,我們西山鎮九宗聯盟的事,大家最好拋卻私心,否則遲早會被對手吞並了的。”


    沉默中,又有幾聲冷笑,數道驚虹衝天而起,遠遠的去了。


    驚雷,閃電,狂風,暴雨!


    心湖仿佛從來沒有過一絲的寧靜,那些混亂的雜音,一直都在耳邊唿嘯不停。羅軒感覺到自己渾渾噩噩,甚至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誰?劇烈的痛楚中,感覺著一陣陣的怵冷一遍遍的掠過,自己更像是在無盡的風雨中飄搖。


    一陣眩暈襲了上來,羅軒隱約感覺天際依然在轟鳴,驚雷陣陣。他拚命想睜眼看看四周,卻愕然發現,自己的眼皮竟還是閉合著,睜不開眼,到處都是幽深的黑暗,無盡的深遠處,一隻充滿著血戾的的眼眸突然睜開,朝著他凝注,黑暗的天地中,更有血盆大口意欲將他一口吞噬!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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