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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幽穀變得沉寂下來,在令人難過的氣氛中,極光掃了羅軒一眼,終於有所動作。


    極光道:“三位祖老都是我聖族的根基所在,在極光而言是前輩,更是跟隨父皇多年的忠誠族人……”


    望向羅軒,極光現出真摯的情感,緩緩道:“父皇曾有言,萬法淵源,皆來自於人世間,我們妖族萬類,最後殊途同歸,莫不達致幻化人形,以求天道,可見一斑;於是乎,極光以隨緣入世,在人族的世界生活了三百年,悟出振興族人之法,最重要的莫過於忠以信守,待人以誠。”


    他環目一掃,隨後道:“我們聖族一脈,受天性所限,困在這聖淵久矣,一直在掙紮求存,難與妖族諸類爭鋒,起因便是千年前族中異變所定下的種種繁規,固步自封,生活在對往事的驚怵裏,不敢越雷池半步。”


    極光深吸口氣,眉目凝神,顯露決然之色,淡淡又道:“不錯,族規言道,凡外族異類絕不容存於聖族,必斬盡殺絕,不遺後患,但這兩位人族小兄弟是我極光的摯友,更有救命恩情,以我聖皇之尊,如不能護得他們周全,該以何麵目立威天下?”


    幽穀寂寂,極光磁性的話語聲悠悠傳蕩。


    輕咳一聲,那美婦金環柔美的聲音響起,道:“在這一事上,我們早已知悉,並未過分責怪於你,我族規曆法,千年來苛守嚴行,不容外族存立,當年我們都有份參與,就此棄之怕也操之過急,極光你身為聖皇,既有心革之,也該穩步行事。”


    極光道:“穩步行事?金環祖老明鑒,我隻是有心護送兩位小友平安離開聖淵吧,何以三位祖老會這麽大陣仗把我們阻在此地?”


    一直未曾言語的殘吻冷哼一聲,沉聲道:“聖皇此言差矣,光這兩個卑微的小雜碎,怎麽可能會使得動我們,我們真正耽心的,是族中禁秘至寶----寄魂嫁衣,聖皇對著它參詳沉思三日之久,該比我們更心知肚明吧!”


    極光冷然一笑,道:“殘吻祖老,這至寶現在依然陳列在聖靈殿的禁宮之中,極光對它的感情絲毫不會比祖老弱得半分;事實上,我們四人當年都身曆其中,內中緣故不說也罷,也正因如此,我才有心讓它重現世間,又或公諸於世,不過,深思熟慮過後,又覺得為時尚早,故三日後空手而出,這一點,三位祖老還要明察才是!”


    烏斑苦澀的一笑,滿麵皺紋似更為的深刻,他頓扙歎道:“但凡神物,都有天數而定,這珍稀至寶,困擾我們也有千年多了,雖說不能由此物牽絆我聖族振興的腳步,可由此而牽動的心境變化卻是由這兩個人類的小娃而起,如果任人世修真界的流言肆虐,怕我聖淵再無寧日,極光啊,你身為聖皇之尊,不能為聖族的安危而改變心意麽?”


    極光灑然一笑,緩緩搖頭道:“三位祖老都是看著極光成長起來的前輩,對極光的了解更甚於我,多餘的話就不必說了!”


    幽穀仿佛起了風塵,多了幾肅殺和冷冽,一聲歎息陡然響起,使得越發濃烈的殺機窒了一窒,卻是三位祖老之首的烏斑發出來的。


    幽穀對恃的雙方似都鬆了口氣,任誰也知動起手來的後果,縱是勝者一方最終也隻得個慘勝,聖族存亡實係場中諸人的一念之間。


    極光長籲口氣,趁機揚聲道:“三位祖老,天數有定,我的這位小兄弟也受到聖靈之神眷顧的人類,三位何不遣人一測,看看我極光擇友的眼光,對或是錯?”


    烏斑沉默不語,金環似有所思,一旁魔神般的巨漢卻漫不經心的掃了兩人一眼,一聲冷哼,使得羅軒激靈靈的打個寒顫不說,更有被看個通透,攝住魂魄,無法動彈任人宰割的怪異感受。


    極光忽地舉步,隔斷那巨漢的目光,這時羅軒才能劇烈喘息,生出掙脫束縛的怪異感受,饒是如此,仍感覺頭腦昏沉沉的,嗡嗡作響眩暈不停,一旁的丘凡急忙扶住他。


    那巨漢見極光淩厲的目光望過來,揚聲道:“極光,按理說,殘吻雖在族中被尊為祖老,但也需遵從聖皇之諭,我做事向來厭煩囉哩囉嗦,何不說個明白,勝於在這裏猜個稀裏糊塗。”


    那三大祖老之一的女子金環也終於表態,輕啟朱唇道:“極光,人族之人,心最難測,更非我族類,你勿要固執己見!”


    羅軒傻了,直至此刻,他才明白眼前的局麵是因他而來。眼下,蛇靈一族精英盡聚於此,如此對恃形勢一觸即發,其後果實在不堪設想。


    不知是不是青荷祭法的原因,羅軒周身的痛楚漸緩漸消,湧動新生的力量,他甩開丘凡的攙扶,舉步上前道:“極光大哥……”


    話猶未了,對麵的殘吻巨眸閃掠過一絲不屑的蔑笑,也不見有所動作,隻是冷哼道:“卑微的人類,滾的遠點吧!”


    極光仿佛查覺到什麽,麵色一變衣袖急擺之下,絲絲的寒煙有如屏障將羅軒分隔開來,但縱使是如此,寒煙屏障的邊緣如風吹霧散般彌漫開來,絲絲細細不知從哪裏來的勁風穿透而來,挾帶散落的寒煙擊向毫無防備的羅軒。


    能夠貴為蛇族的祖老,其修為究竟是何等境界羅軒根本難以想象。殘吻看似簡單的舉動,對眼下這種修為的他無疑都是致命的。


    寒煙如霧,在眼前彌漫,寒冽的冰冷刺骨如刀,那仿佛微風般的勁力,縱使是此刻的他也能感受得到幽穀內的五行元氣刹時的凝聚,然後怦然炸散般的向他衝擊而來。


    光波湧現,羅軒完全出自本能的驅動元力,有若光團的正陽靈光將他通體護住,而下意識的,他的身軀有如擺柳,發生了奇異的扭曲波動,宛如靈活多變的靈蛇,避開了數股襲體的勁風。


    丘凡揉了揉眼睛,懷疑自己看錯了,有那麽的一瞬,他仿佛見到一條閃爍著正陽靈光的光蛇在眼前盤匝扭動!


    沒錯,是羅軒,他的軒哥,此刻身上的靈光仍晶瑩閃亮,正驚魂不定的站在那裏!


    丘凡目瞪口呆,幽穀內的蛇族眾人亦是瞪大了雙眼,鴉雀無聲後傳來一片不可置信的驚唿。


    “這是……遊龍幻變!”


    絕對的震撼出自殘吻的口中,瞪圓了的巨眼仿佛吹刮起無盡的風暴,浮現森森的煞氣。


    三大祖老中的烏斑似變得不再佝僂,敏銳的略顯杏黃色的雙眸一閃,也掠過一絲兇懍和震撼。


    反倒是那金環眉頭緊簇,蓮手輕揮招來印風俯耳低語數句。


    印風麵露難色,金環所囑之事以他的身份做起來怎麽都有牛刀殺雞之感,但眼下實無合適之人出手,經過一番掙紮,他終於還是咬牙挺身而出。


    衝著極光躬身施禮,印風艱難道:“聖皇,遊龍幻變……乃我族聖典中的不傳之秘,印風身為族中十八長老之首,唯有試一試這位……這位小兄弟是否偷窺我族修靈典籍,請……請聖皇勿要阻……阻攔!”


    極光麵容一寒,雙眸冷如刀鋒,隨著冷哼一出,自他的腳下,雪霧般的寒氣迅速向前擴散,在地麵形成一片數十丈晶瑩透明的冰麵,以印風的修為都不由得一慌,迅疾後退,生怕沾染哪怕一丁點的寒氣。


    寒煙直抵三位祖老的腳下,一道赤紫,一柱灰黑,一束白芒,三道光華淡淡湧現,隨著一聲爆破聲響,晶冰寒煙之氣翻卷波動,終停滯不前,但幽穀內卻飄散起晶瑩亂舞的雪花,四周更是奇寒無比,修為淺薄的更是凍得渾身打顫。


    金環輕攏發絲,略顯蒼然的一笑,道:“聖皇怒了呀!”


    她俏眉輕挑,帶些感傷,道:“從小到大,極光你還是首次動了真怒向我們出手,金環真是想不明白,這人族的小子究竟積了幾世的功德,竟值得你如此對他?”


    羅軒熱血上湧,生出與極光同仇敵愷之心,就那麽一步邁前,道:“大哥,便讓他們來試一試好了!”


    不待極光有所反應,他盯著對麵剛剛退避一側的印風揚聲道:“既然你有心前來試探,何不放馬過來?”


    印風狠狠頓扙,差點咬碎鋼牙。


    羅軒這幾句話根本未把他放在眼裏,更有貶低之意,怎能不讓他惱羞成怒!


    事實上,羅軒入世尚淺,隻是幾句話平白豎起強敵。


    有若平地焦雷的暴喝一聲,印風與羅軒遙遙對恃。外人看他威風懍然,但事實上知情之人卻是明白印風實是逼不得已,且是左右為難。


    丘凡在羅軒身後早按捺不住,嚎了一聲竄到羅軒身側,決心與他並肩而戰。


    可憐他才堪堪落地,身後仿佛突現巨手,一把將他拎起,如同拎隻小雞般的扯了迴去,生生頓在原地,連剛到嘴邊的豪言壯語都未及講出來。


    掙紮著,丘凡終於看到讓他淪為此等境地之人,竟是那位曾背負著羅軒的赤涎。赤涎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一旁的青荷善解人意的使個眼色,不過那用意分明是要他乖乖聽勸。


    左觀右望,心雖有不甘,丘凡卻唯有就範。極光貴為蛇族聖皇,這裏又是他的根基所在,怎麽也不會讓羅軒命喪在此,如此這般,他何不好好看一看他的軒哥究竟有何真正的本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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