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警察廳門口,帶了一腔子熱血的張嶽拎著欠條走到崗樓附近停下了腳步,他讓一陣涼風給吹的清醒過來了。


    自己是誰?


    現在連警察都不是了,能進得了警察廳的門?看看警察廳門口那陣勢吧,找人的,得先登記,登記完了打電話核實,核實結束也不放心,必須裏邊人出來見,這是防著那些咬不著日本人打算拿漢奸報仇的憤青們報複,萬一誰要是抱著炸彈衝了進去,奉天的情報機構還不得徹底垮台呀?


    再者說了,就算進去了,見著趙一白怎麽說?


    “嗯,那啥,我是來要賬的。”


    這話隻要出口,估計當場就能被下了大獄,警察局李寡婦使使錢還能把人撈出來,警察廳?想都別想。


    還能說啥?


    “那什麽,趙長官,這是您在麻老二那簽的欠條。”誰知道趙一白是什麽人?要是真臭不要臉的說一句“謝謝。”把欠條拿走了,在警察廳門口你張嶽敢大嘴巴抽人家麽?


    “傻嗶。”


    張嶽罵了自己一句,警察廳門口背著槍站崗的家夥瞬間就把槍從肩膀卸了下來,慫包軟蛋似得張胖子哪還有對付麻老二的威風,趕緊解釋道:“走錯道兒了,罵自個兒呢。”


    要麽,都脫不了身!


    嗡。


    警察廳門口,一台斯蒂龐克牌轎車停在了那,之所以知道這台車,還是因為張嶽看完了電視劇《潛伏》以後上網查的,當時還有一句經典台詞,是‘陳納德坐的那種’。陳納德是誰?是美國航空中隊的中將,那是什麽身份?以他那種身份,整個警察廳乃至整個東三省能坐得了這種車的人也不多。


    車門打開,更有意思的事發生了,剛出滿月沒多久的狗從車上蹦了下來,這狗沒帶狗鏈子,下車後總算不用在狹小空間內繼續憋屈著似得立即開始撒歡。


    看見狗,張嶽眼睛裏就沒有車了,那是他的老本行。


    張胖子一搭眼就知道這狗是來自日本的佐士犬,是鬥狗,以兇悍著稱,不過在世界上那麽多兇悍的品種裏,佐士犬還真排不上號了。


    “一定要照顧好它,這是哥哥從日本專門運過來的,也是母親生前唯一的寵物。”


    車內,穿著和服的女人走了下來,很客氣的對從車上走下來的另一個男人說著:“非常抱歉,如果不是對狗毛過敏,我應該親自照顧它的。”


    穿著土黃色軍裝,腰間掛著佩刀的日本軍官非常順從的鞠躬道:“哈,請晴子小姐放心,先生迴來之前,我們一定照顧好它。”


    “謝謝,那我就放心了。”


    日本女人伸手和正在瘋跑的佐士幼犬告別道:“和風,再見。”


    還是條母狗?


    別看張嶽曾經是個不太敬業的獸醫,但是和寵物有關的新聞他可全都看過,新聞裏說,日本人給狗起名字的時候momo成為了母狗的第一選擇,和風則是僅次於上一選擇的選項,所以,假如在日本聽到有人喊出這個名字,就像是國內帶著狗的人喊‘莉莉’一樣,不用問,一定是母狗。


    車開走了,如果是真正的情報人員一定會這台斯蒂龐克牌轎車中看出很多信息,比如說,這個時期的日本人很少開美國車,反而少帥很喜歡來自美國的東西,加上一直未曾被更換的車牌可以一眼斷定這輛車是曾經少帥在奉天時坐過的車。那麽,車裏的人,一定有著特殊身份。


    可張嶽就是個獸醫,他光顧著看狗了。


    汽車開走,那條佐士幼犬跟著汽車追來,日本軍官急切的喊一句:“和風。”


    不含還好,喊了之後,那狗也不知道是怎麽了,站在張嶽身邊迴頭看去,隨後,蹲在地上開始顫抖,緊接著翻身摔倒,胃部出現了不斷的抽搐,噦,一張嘴,吐出來不少奶漬。


    “唉!”張嶽伸手一指:“這狗怎麽還帶碰瓷兒的!”


    日本人幾步衝了過來,蹲到狗旁邊一臉的懊惱,想要伸手去碰也不敢,關鍵是他不明白佐士幼犬到底犯了什麽病:“喂!”


    日本軍官迴頭喊了一嗓子,門口差點把槍卸下來打張嶽的警察一溜煙跑到了近前,軍官趕緊說道:“大夫,你地明白?”


    警察點點頭:“嗯,大夫。”隨後又搖搖頭:“咋啦?”


    他哪見過狗生病了還要看大夫的!


    張嶽都替他急得慌:“把大夫找來,聽懂了麽?”


    “哦!”警察忙三火四的往迴跑,日本軍官像是抓著了救命稻草似得指著張胖子:“你地,懂日語?”


    “@#¥%#@¥*&¥%#¥%#……”


    一連串隻有鬼能聽懂的話劈裏啪啦蹦出,張嶽聽的一愣一愣的,最後直到日本軍官緊張兮兮的看著他,也沒弄懂半句。


    日本人瞅了眼前的胖子半天也沒看著反應,急的突然喊了一嗓子:“嗚~啦!!”


    不怎麽看日劇的張嶽哪知道日本鬼子說的隻是感歎詞,他往後縮了縮身子,嘀咕了一句:“這又是抽的什麽瘋。”


    “來了,來了。”


    穿著白大褂的醫生被警察拉了過來,這名醫生帶著金絲框的眼鏡,和張嶽那個時代的宅男、書呆子很像:“誰啊?怎麽了?”


    “你地,它地,你們倆……”


    張嶽聽他說話都費勁,用手一捂臉:“哎呀~”


    大夫一看張嶽的表情,都嚇壞了:“可不行啊,太君,不能夠啊,我是人啊,那他媽是條狗啊,我倆怎麽能……”


    呃……


    張嶽聽完都傻了,這大夫聯想能力也太豐富了。


    “他那意思是想讓你給狗看病。”在拖下去估計能把大夫給急死,張嶽趕緊懵了一句。


    大夫走到張嶽身邊:“你懂日語?”


    “你們倆是一個師傅教的吧?怎麽開口都問這句?”張嶽一指地上正在抽搐的狗:“這不明擺著嗎?”


    大夫愁容滿麵,嘴都撅起來了,兩手垂於腹前,上半身往後躲著說道:“我也不會給狗看啊,我學的腦外科,也不能看著狗崽子胃部抽搐給來個開顱手術啊。”


    張嶽伸手指著大夫:“他說,他地……”張嶽擺了擺手,這溝通太成問題了。


    唰。


    日本人可能是誤會了,馬上掏出槍指著大夫:“你地,敢說不行?”


    “不行地,馬上殺掉你!”


    張嶽看到日本人是真著急了,要不也不能拽著大夫脖領子往槍口上撞,他趕緊跨出一步,伸手輕擋槍口,一身肥肉都在哆嗦:“行,太君,肯定行,他地不行,我地,行,行……”


    再看張嶽,眼睛都閉著。


    大夫迴頭瞧了一眼,說話已經磕巴了:“你,你,確定,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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