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嫚徹底服了這兩個無賴。


    “別鬧,快歇會,晚上還有家宴呢。”


    白天這頓主要是應酬賓客的人情往來,晚上那頓則是隻有一家人的晚飯。


    寧祈支著腦袋半躺著,若有所思道:“衛公子還在嗎?”


    喬嫚一怔,“表哥是娘的親外甥,肯定在啊。”


    寧祈忽地就不說話了。


    喬嫚睡意襲來,也沒注意到他有些異樣的情緒,枕著枕頭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安哥兒躡手躡腳的從喬嫚身上越了過去,撲到了寧祈懷裏,小手扒拉著爹爹的肩膀,湊到寧祈耳邊,用氣音道:“爹爹,你是不是不高興了?”


    寧祈饒有興致的笑了笑,“怎麽說?”


    安哥兒不假思索道:“當然是表舅舅喜歡娘親了。”


    安哥兒雖然年紀還小,還不懂什麽所謂的男女之情;


    但他知道,娘親是爹爹的妻子,按說其他的男子是不能再喜歡娘親的。


    寧祈喟歎了聲,欣慰於兒子的懂事和暖心,壓低聲音,輕輕說道:“表舅舅喜歡娘親,說明娘親好,她值得別人的喜歡,不是嗎?”


    安哥兒頓了下,肯定的點了點頭。


    娘親既溫柔又美麗,當然很好。


    “可爹爹真的不生氣嗎?”安哥兒猶是不太相信的問道。


    寧祈捏了捏兒子的小臉,反問:“爹爹是很小氣的人嗎?”


    安哥兒思考了下,很誠摯的搖搖頭。


    爹爹行事大氣磊落,無人不誇,怎麽可能是小氣之人。


    困意襲來,一連打了好幾個哈欠,安哥兒也是熬不住了,閉上眼在爹爹懷中很快就睡熟了。


    妻子和兒子都在身邊睡著,寧祈小心翼翼地理好被子替他們蓋上。


    鬼使神差的,腦中又迴想起午後在樹後看到的那一幕,迴想起衛循看向妻子的眼神。


    連安哥兒一個小孩子都能看出來,衛循壓根是一點都藏不住還是不想藏,這事不得而知;


    但看到兩人在廊下交談甚歡的那一幕,他的確感受到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憤怒和嫉妒,心中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樣,很不是滋味。


    等等,


    寧祈忽然意識到,自己這是在吃醋嗎?


    他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一旁熟睡的喬嫚身上。


    約莫因著今日喝了些酒,她臉頰至今還粉撲撲的,唿吸均勻平緩,紅唇自然地微微張著,紅潤柔亮的舌尖隱約可見。


    不知是做了什麽好夢,睡夢中的人兒唇角微微彎了彎,輕輕地嚶嚀了一聲,還伸舌舔了舔唇瓣,本就嬌豔的唇色沾染了水光,格外的誘人采擷。


    男人喉頭一滾,顧著兒子在場,硬生生壓下了那些不合時宜的念頭。


    但他也在此刻,突然意識到,原來喬嫚輕易、甚至某些完全不自知的細微動作都能讓他動心起念。


    身份使然,他曾在勘察大案要案時,收到過無數來自背後黑手的威脅刺殺,以及賄賂收買,妄圖迷惑他的心智;


    有數不盡的金銀財寶,還有讓無數人折腰的美人瘦馬;


    最甚的一次,對方直接將人送到了他下榻的驛館房間。


    諸如此類的美人計,從他行走朝堂開始,不知遇到過多少次。


    無論對方是什麽揚州瘦馬還是大同婆姨,無論對方再如何費盡心思勾引和誘惑,都從來未能讓他心中起過一絲波瀾。


    他絕非好色之徒,更非貪戀放縱之人。


    所以他對喬嫚如此,分明是有別的情愫導致的緣故。


    這個認知讓他有些驚訝,同時也感到一絲陌生和茫然。


    ……


    因為是家中嫡長子的緣故,寧祈自幼便知自己身上的擔子比兩個弟弟要重許多;


    所以從小到大不管在哪一方麵他都嚴於律己,要求自己務必能做到旁人無可替代。


    到了定親的年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相信母親的眼光,也相信父親的謀略,所以對自己的親事,他一直都是全權托付給父母操心掌眼。


    但父母這次為他做的選擇在他剛得知消息的時候,的確是意外和詫異的。


    他的正妻是寧家的宗婦,要和他一起承擔起寧家的門楣榮耀;


    所以他一直以為父母會為他挑選一位端莊嫻雅、善於持家的女子為妻;而喬家的女兒……


    雖然他沒見過,但對其嬌嬌女的名聲卻多有耳聞。


    喬閣老就這麽一個閨女,全京城最耀眼的一顆明珠,比起皇家的郡主都不遑多讓。


    這和他預想中的妻子完全不同,有那麽一瞬間,他懷疑自己那對親生的爹娘莫不是在玩一種很新奇的花樣。


    為此他在成親前一晚,實在沒忍住,主動找母親問出了心裏話。


    結果卻被指著鼻子狠狠罵了一通。


    那鏗鏘有力的語氣、恨鐵不成鋼的嫌棄神情讓他至今都記憶猶新。


    “你已經是個三棍子打不出一句話的木頭了,我再給你找個端莊的跟個木頭似的妻子,兩根木頭?那日子怎麽過啊?”


    “你別給我身在福中不知福,你能有我這麽高瞻遠矚的母親,給你娶到那麽好的姑娘,自己找個地方偷摸樂就是了,還有臉問我為什麽。”


    “我可警告你,小嫚可不是小門小戶沒見識的姑娘,人喬大人夫妻倆寶貝得眼珠子似的,性子除了嬌了點,其他一點毛病都沒有。再說了,別給我在這裝清高,我可不信你們男人真能不喜歡嬌滴滴的大美人。”


    ……


    那天的驚世駭俗之言還有很多,但他隻記住了一點——


    未來的妻子很嬌氣,他要多擔待、多體諒。


    所以成親之初,對妻子,更多的是責任感驅使他去尊敬、去體諒;


    彼時,他的心的確沒有完全敞開。


    但隨著日積月累的相處,他也漸漸地也被這個嬌氣卻可愛的妻子所吸引;


    難怪喬閣老夫妻倆將她視作掌上明珠,這實在是個很招人疼的姑娘;


    她晃著他的手臂、對他軟著聲音撒嬌時,他麵上絲毫不顯,內心卻早已方寸大亂,隻能她說什麽就是什麽;


    她在他身下哭泣求饒、與他耳廝鬢摩的時候,他腦海中也曾多次閃過惟願此刻地久天長的想法。


    夫妻一體,她會是和他攜手共度一生的人,是他想披荊斬棘、將天下最好的一切都捧到她麵前的人;


    所以在他知道她對他心有不滿時,一向倨傲慣了的人也可以即刻知錯就改;


    父親說過,越有本事的男人,對內越是沒有脾氣;


    男人在外支撐家業辛苦,但女眷執掌中饋、料理家事也不容易,所以夫妻倆一定要互敬互諒,日子才能過得長久。


    他當然是想和她長久,所以在知曉她對他有不滿後,他的確是下意識的心慌和自責;


    她和堂妹隨意說的幾句話,讓他明白了問題的所在。


    原是嫌他不夠溫和體貼了。


    他為此還發愁了一陣,他生來就不是溫和的性子,更沒有養成體貼的習慣;


    這乍一讓他去做一個溫和體貼的丈夫,屬實是無從下手。


    但這不是問題,不會那就學,不習慣那就努力去習慣;


    就像當初她讓他抱著她睡的時候,他起初也不習慣,後來呢,反而是不抱著睡有些不踏實了。


    他不是墨守成規的人,有些事,他願意改,也願意學。


    當初,她能用日複一日的柔情婉約和無微不至融化他心中的堅冰;


    那他也願意去試著了解她、關心她,陪伴她;


    他一直將此歸於為人夫的責任與義務,卻從未深想過這個讓他屢屢破戒的妻早已成為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情意悄然滋生,無聲蔓延紮根;


    不知心意動,錯認責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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