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宏春似乎感覺到了對方的情緒,卻並不住口,道:“華書記,我現在隻能求您幫幫我了。。。。。。”


    華子建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且見他說得急切淒楚,反倒覺得自己適才的舉動十分無趣了,便輕聲說道:“你別著急,告訴我到底放生了什麽事情。”


    馬宏春這才帶著哭腔地說道:“華書記,顏教授不見了!”


    華子建一聽便詫異地說道:“顏教授?他不是早就不見了嗎?和你有什麽關係啊?”


    馬宏春答道:“他之前一直在北京郊區的shang訪村裏廝混我是知道的。可是前幾天我兒子單位的領導找到我兒子,動員他去北京將他嶽父--就是顏教授找迴來。我同兒子、兒媳婦合計了一下,覺得既然領導已經上門將話說到這個份兒上了,不去肯定是不行了,我就讓他們小兩口一起去北京給顏教授做工作。誰知,他們到了北京的當天,我就再也聯係不上他們了,連顏教授的電話也再也沒有開過……”馬宏春說著說著,明顯已經哽咽。


    華子建聽得明白,暗道:這個馬宏春原來是顏教授的親家啊,難怪他要關心顏教授了。


    而關於這件事情,華子建自然要想到那位性急如火的省紀檢委的黃副主任。這個老黃一旦被李雲中在找去問話,逼急了可就是個什麽猛藥都敢下的主兒。


    華子建想了想說道:“老馬啊,你那個親家整得這一出可是夠讓他美美地喝了一壺,聽說為顏教授上了報紙的事情,李雲中書記可是發了脾氣的!”


    馬宏春聞聽臉色大變,急切地說道:“華書記,登報的事情可都是顏教授的表侄子黃濤的主意啊……顏教授這麽做的確是不對,可是我兒子和媳婦卻是無辜的啊,他們是聽從領導安排去做顏教授的工作的啊。”


    華子建聽得出這馬宏春顯然是關心兒子、兒媳的生死,而對顏教授卻有落井下石的意思了,心中的嫌惡之情不由得升起,於是便冷冷地說道:“顏教授做事情多少有些離譜,你們全家都是這個圈子裏的人,應該很清楚這種事情的影響,市裏麵到處在尋找顏教授始終沒有結果,你們得趕緊報警才是,北京很大啊,不要出了什麽問題。”


    華子建實際上也不知道應該怎麽幫對方,所以話就說得模棱兩可,但這令馬宏春更加不安,他舔了舔幹裂的嘴唇,碩大的喉結在頸項間不住地滾動,期期艾艾地說道:“華書記,我隻能求您幫我打聽打聽了,我兒子、媳婦是不是被政府抓了。”馬宏春說著,竟在電話那頭哽咽了起來。


    華子建本就心軟,聽他說的淒涼,實是不忍再說什麽,正遲疑間,馬宏春卻急切地說道:“華書記,您一定要幫幫我,我們好歹也算是同事……”


    華子建自是不能給他什麽承諾,敷衍了兩句後便匆匆地掛了電話,心頭卻是怏怏的不舒服,有一會華子建覺得這個顏教授實在是愚的過份,修地鐵也沒有什麽不對,其中的小問題可以好好的反應嗎,非要把自己置於和政府為敵的狀態中,何必呢。


    但有時候華子建又覺得,或許顏教授說的事情中確實有些什麽不為人知的問題,他這樣做應該算了沒有錯,這或許是正能量,現在社會就缺少這樣的人。


    可是華子建從來沒有見過對方,這樣想也都是亂想,誰知道到底事情是怎麽樣呢?


    晚上,華子建參加了一個應酬,開的車迴家的,迴來時候已經將近十點鍾,進入了家屬院到了自己單元樓下,借著車燈,便看見有個身影佝僂著身子立在自家樓下的梧桐樹旁,仔細一瞧,想起來了這人,就是白天給自己打電話的馬宏春。


    華子建鄒了鄒眉頭,心頭好不窩火,說真的,這事情自己真的弄不清楚狀況,而且上次自己也幫顏教授說過話了,還差一點點讓李雲中書記對自己猜疑起來,現在這馬老頭找自己,自己能有什麽辦法幫他啊,但看看馬老頭可憐兮兮的樣子,華子建又是心頭一軟。


    便索性徑直把車開到了他的身邊,打開了車床,說:“老馬,這麽巧,你在等人?”


    馬宏春見是華子建,頓時麵露歡喜,道:“華書記,我等您等了好久了,還是白天的那個事情,我隻能、隻能找您了,求您千萬千萬幫我問問,我孫子、孫在才三歲啊……”說著便要流淚。


    華子建不由得暗自感歎眼前這人竟如祥林嫂一般又迂又煩,他又擔心自己同馬宏春在大院裏這般糾纏不清,若是讓別人看見不知道要生出怎樣的假想來呢,當下便讓他上了車子,拉著他徑直去了就近一家叫作“異鄉人”的咖啡館。


    進了那間幽暗的咖啡館,兩人又挑了個偏僻的座位坐了下來,華子建見馬宏春兩片厚厚的嘴唇上下噏動,知道他必是又要說出剛才那番言語來,便打斷他說道:“老馬,你是老同誌了,很多事情我有能力幫你總是會盡量的幫助你。同你說句實話,顏教授這番毫無意義的窮折騰的的確確是惹了眾怒,至於我,對這件事情也是不太了解的,而且主要是省裏對顏教授比較生氣,我不可能左右這件事情的發生。”


    馬宏春聽罷不由得神色黯然,但是顯然心有不甘,沉聲說道:“華書記,我也知道您的難處,可是希望您能在省裏反映一下我的情況。”


    華子建好不容易才和這件事情洗刷幹淨,決意不讓自己參和這件事情,便努力裝出一副漠然的表情來。


    馬宏春見狀竟突然如同得了魔障一般,嘟嘟囔囔地說道:“也罷……為了我的孫子、兒子,我也顧不得什麽了,既然你們不仁不義,那就不要怪我。”


    華子建皺起了眉頭,以為他是受了刺激進入了癲狂狀態,不由得心驚肉跳,生怕他突然發作了,做出什麽出人意料的事情來。


    不料那馬宏春說完話後便變得異常得平靜,他緩緩地將手探入懷中,過了許久才慢慢的拿了出來,手中卻已多了本藍色的小筆記本,他又徑直將筆記本放在了華子建的麵前,道:“華書記,我馬宏春別的沒有,這麽多年倒是博得了個忠誠的名聲,隻是今天為了我的兒子、媳婦隻好做出這種不忠不義的事情了。這個東西本來是我幫顏教授保管的,現在我給你,如果你覺得用得著你就收著,但是我兒子、媳婦的事情請你萬萬要幫幫我;如果沒有用就請你毀了、燒了,就當我馬宏春從來沒有求過你。”


    說罷,馬宏春嘴角一歪,仿佛是在忍受著某種巨大的痛苦一般,站起身來,並不言語,揮揮手便出門而去了。


    華子建見馬宏春竟表現出一股子“風蕭蕭兮易水寒”的悲壯來,情知這個筆記本中必定記錄著什麽非同小可的東西,當下便打開,隨意翻了幾頁,看著看著不由得後背一陣陣涼意。。。。。。


    且不說華子建在北江市憂心忡忡,就說遠在京城的顏教授吧,現在媒體的力量是無法想象的,顏教授隻是上了一家小報而已,可是這件事已經令他原本隱匿幽閉的生活發生了徹底地改變。這幾天已經有來自全國各地的數十個電話打過來,詢問他的情況、給他支招;廣東的一家律師事務所也打電話給他承諾要免費為他提供訴訟服務;昨天下午他還接待了一群專門來慰問他的大學生誌願者,另外還有好幾個大學的學生也在同他聯係見麵的事情。


    顏教授覺得自己的事情有望得到最終解決了,自己最近東躲西藏的日子似乎就要結束了,自己總算是沒白受那些顛沛流離之苦。


    他下午的時候接到女兒顏菲菲的電話,才知道女兒、女婿已經到了北京。


    顏教授一聽說女兒、女婿到了心中自然歡喜,便同二人約好在新落成的盛世大廈前見麵。


    盛世大廈處在京郊新規劃地段的中心地帶,是一處集商貿與辦公於一體的綜合建築,是以周邊人流穿行,頗為熱鬧。顏教授並不著急,便在大廈前廣場上一個長條凳上坐下來,靜靜看著大街上匆匆的車流。過了大約半個小時的時間,他看見廣場北麵的路口上走過來一男一女兩個熟悉的聲影,是女兒女婿到了!顏教授趕緊站起來朝著女兒女婿的方向使勁地揮手。


    這時就見幾個身穿深藍色製服、頭戴特警鋼盔、胸前印著“特勤”二字的人走了出來,恰好擋住了顏教授的視線。顏教授生怕女兒、女婿看不見自己,便作勢要跑到前麵去迎他們。


    豈料不待他動身,那群人中的其中一個箭一般地朝他衝了過來,不待他有所反應,那人突然揮起一拳猛地搗在他的小腹上,顏教授本就文弱,哪曾受過這等擊打,他頓時覺得小腹部一股鑽心的鈍痛,“哎喲”一聲便手捧著肚子彎下腰去,那人卻不罷休,抬起一隻穿著軍靴的腳猛地踢在他的小腿肚子上,顏教授吃不住勁兒,撲通一聲重重地跪在岩石的路麵上,一股劇痛幾乎令他昏厥過去。


    顏教授本就是極倔強不知變通,如今又受了這等莫名其妙的攻擊,如何能不發作,當下便扯開嗓子罵將起來。隨後趕過來的一個人,怒喝一聲“老實些!”隨即抬腳結結實實地蹬在他的嘴巴、鼻子上。


    顏教授隻覺得鼻腔中奇酸,嘴巴裏又苦又鹹,張嘴使勁唿吸之際,一道粘稠的血流自鼻孔、嘴巴中噴薄而出,好幾顆牙齒也被血水裹著掉了出來。那人卻並不罷休,又就勢一腳將顏教授踢到在地,一隻腳重重地踏在他的臉上。


    顏教授的臉頰緊貼著冰冷、光滑的大理石地麵,目光繞過前麵紛亂的腳腿,恰好看到女兒、女婿正和自己一樣被人死死地踩在地上,他聽見女兒撕心裂肺的嚎叫聲,他何曾想到,自己的寶貝女兒,北江市的一枝花啊,習慣於被人矚目、被人誇讚的一支花啊,今天竟然被人像狗一樣踩在地上,像個瘋子一樣歇斯底裏地嚎叫。


    顏教授聽著、看著,早已經是淚流滿麵,口中再也喊不出什麽話來,隻剩下斷斷續續的低號。。。。。。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極品女上司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海平麵上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海平麵上並收藏極品女上司最新章節